第六十八章 子午仙毫
比如今天早晨，二丫头正在温习前面的古琴技法。铃花姑娘说熟练掌握几种基本技巧后，就可以弹奏简单曲子了，正在静心练习时，小惜一会儿进来，一会儿出去，一会儿又进来，来来回回在二丫头跟前晃来晃去，和往日不同。
看到二丫头隐忍的目光，小惜大不咧咧道：“今日是七七，我去烧点纸钱。”
“七七？纸钱？”二丫头突然想到什么，低头继续抚琴。七根蚕丝琴弦在手指的终日捻弄下，越发柔润光滑，流淌出水一样的叮咚声。
“从来都闻新人笑，有谁听到旧人哭。”小惜发狠的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碎碎念叨：“别以为傍上了大腿就狂的不知天高地厚，这日子还长着呢。”
看着无动于衷的二丫头，小惜又放出狠话：“当初是秋香姑娘走了你才上来的，要不然怎么能轮到你？你也应该去给姑娘上一炷香。”
“是呀，是秋香姑娘走了以后我才上来的，可是她走的时候给我身上泼的脏水，我还没摘干净呢，我什么时候见过她那个金项圈了？除非监守自盗，贼喊捉贼。一面之词如何令人信服？”二丫头毫不客气回应道：“我还没找她质问诽谤这件事该怎么办，你倒先跳出来了。”二丫头一往柔顺惯了，突然说出这样的话，而且听着似乎句句在理，倒让小惜有些不知所措。她撇了撇嘴才要反驳，却见二丫头息事宁人的低头去拨弄琴弦，摆明不和她计较，想到隔壁就是近来风头正盛的铃花姑娘，倒也忍住没有再进一步。
当然，到了凤仙姑娘那里，她免不了又添油加醋把二丫头的话又形容一遍，最后用“不知好歹”四个字作为对二丫头的评价。
还没等到风仙姑娘有所表示，春娟眉头先皱了起来，悻悻道：“在我们姑娘这里你要懂得规矩，你以为谁都像三楼的姑娘，由着你们几个揉圆搓扁！”
小惜马上低下身去，半响不敢做声。
“做人要有容人的雅量。我们姑娘之所以愿意对你们亲近，就是念着咱们比起新来那个，有这几年的情分在这里放着。我们姑娘是有心，想着能照顾上的自然多照顾一点，你可不要坏了我们姑娘好意。”
小惜还是不敢回话。
送小惜出门时，嫣红看不下去，还是小声提点几句：“那个小霜以后你不要说她，既然院子里管事的人明打明护着她，她上头的姑娘愿意捧着她，就由她去吧！且看看小河沟里能折腾出什么波浪来。”
小惜眼珠子咕噜咕噜转了几下，欲言又止。
“人家有手艺，不是咱们这些粗粗笨笨的人能比的。前两天我们姑娘的琵琶音不准，弹出的曲子怪里怪样，还是她校的音。刚好当天晚上钱公子过来点着名要听《平潭秋月》，我们姑娘推辞不过露了一手。钱公子听了我们姑娘的琵琶高兴得不得了，这几日晚上是天天必来的。我们姑娘一直说要答谢人家小霜，那小丫头不愿意，让我们姑娘欠了好大一份人情。你今天又特地跑来点她的眼药，你说我们姑娘心里高兴不高兴？”嫣红似笑非笑道：“别的地方我管不上，可是你想用你们先前姑娘屋子里那一套，得先来问问我愿意不愿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把小红也拉下水了，人家好好一个小丫头，挑唆着不往正道上走，小红那丫头也是个耳根软的，怨不得别人。”
小惜脸上的笑容假得好像是粘上去的。
”你们能少祸害一个就少祸害一个，好歹积点德。别人不清楚，我们姑娘眼睛里可是一粒沙子都揉不得的，你要仔细。”
小惜点头如捣蒜，认命的上了楼。
“你跟她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春娟看见嫣红在外面嘀咕了好一阵子，不满道：“正经事儿还没干呢，倒先去顾她？”
嫣红也是不敢吱声，眼睛在房子里梭了一圈，准备赶紧找个事儿干干把手占着。
“我说让你们和三楼走得近一点，没让你们和那个房子的人走的近一点。”
听到凤仙姑娘淡定的吩咐声，春娟侧头悄悄叮咛嫣红道：“她以后再有什么事来求到我们这里，不理她就行了。”
嫣红心下一紧，重重点头。
“怎么，二楼那个就是这么说的？”云萍姑娘趴在枕头上，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竟是快活之极。
“二楼的没出面，他手下那两个就这么说的，估计都是二楼的意思。自己不好直接说，借别人嘴巴说出来。”婷仪又趴在自家姑娘耳边添了几句，末了又补充一句：“这都是我亲耳听见的，一句不假。”
“我就说嘛，那两个丫头大字不识几个，怎么会说出这么文绉绉的话？估计是背后那人出的主意。”云萍姑娘慢慢坐直身子，婷婷马上捧过镜子，婷仪急忙把水盆端过来。
“得啦，我就坐到梳妆台那边去吧，多走几步路会死呀。”云萍姑娘虽然嘴里这样说着，可身子并没移动。
“全院里里外外，也就姑娘不把我们当作下人使唤，我们也是尽我们的心。”婷仪笑咪咪说道：“也该着我们祖上不知积了多少德，才遇见姑娘这样真心对我们的主子，我们对姑娘尽自己的心意，那是应该的。”
“哈哈，瞧瞧你们的小油嘴，一个一个都练出来了。大中午的少和我浇什么蜜汁水？”云萍姑娘眼里都是得意：“我这人虽然性子不好，脑袋也笨笨的，可绝对不像那两位。一个在背后教人搬弄口舌，一个在背后教人栽赃惹事。人在做，天在看。该是啥就说啥，你说何必呢？”
“我们那两个笨人也都是投了姑娘的缘法。”婷仪小心的把云萍姑娘的长发用大毛巾掩了起来，这才忙着给她打水净面，又笑道：“早起灶上炸了几样果子，我看面团小巧玲珑的，给姑娘留了几个。姑娘先拿着垫垫肚子，离吃中午饭还有一段时间呢，可别饿着。”
“嗯。”云萍姑娘可有可无的应了一声。
“茶水早就泡好了，这会儿喝正是时候。”洗漱完毕，婷仪又用雕漆托盘端上一个小盖碗。
云萍姑娘懒懒靠在床上，用手指头拈起一个小果子，掀开盖碗啜饮一小口茶水，慢慢道：“这子午仙毫滋味不错。”
“这都是隔壁那个送给姑娘的，姑娘要觉得喜欢，我再去问问有没有多余的？”婷婷才接过话茬，就被婷仪一个眼光瞪过去，吓得急忙缩住口。
“干嘛要去给她要啊？你腿又没断，又不是哑巴，就不会自己出去问问买上点！”婷仪小声嘟囔几句。
“哈，她也是因为我好，不过这茶叶估计是那位从长安带过来的，市面上买不到。”云萍姑娘不晓得想起什么，眼中一片惘然。
“姑娘，我也算认识一些人，多找人打听，应该能买到的。只要是市面上有，拿银子买不到什么？”
“这茶叶——”云萍姑娘心思转了几转，叮咛道：“你们这两天瞅着点，趁哪天隔壁那个忙着，把那个小霜叫到咱们这边来，我想问她几句话。”
看到二丫头隐忍的目光，小惜大不咧咧道：“今日是七七，我去烧点纸钱。”
“七七？纸钱？”二丫头突然想到什么，低头继续抚琴。七根蚕丝琴弦在手指的终日捻弄下，越发柔润光滑，流淌出水一样的叮咚声。
“从来都闻新人笑，有谁听到旧人哭。”小惜发狠的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碎碎念叨：“别以为傍上了大腿就狂的不知天高地厚，这日子还长着呢。”
看着无动于衷的二丫头，小惜又放出狠话：“当初是秋香姑娘走了你才上来的，要不然怎么能轮到你？你也应该去给姑娘上一炷香。”
“是呀，是秋香姑娘走了以后我才上来的，可是她走的时候给我身上泼的脏水，我还没摘干净呢，我什么时候见过她那个金项圈了？除非监守自盗，贼喊捉贼。一面之词如何令人信服？”二丫头毫不客气回应道：“我还没找她质问诽谤这件事该怎么办，你倒先跳出来了。”二丫头一往柔顺惯了，突然说出这样的话，而且听着似乎句句在理，倒让小惜有些不知所措。她撇了撇嘴才要反驳，却见二丫头息事宁人的低头去拨弄琴弦，摆明不和她计较，想到隔壁就是近来风头正盛的铃花姑娘，倒也忍住没有再进一步。
当然，到了凤仙姑娘那里，她免不了又添油加醋把二丫头的话又形容一遍，最后用“不知好歹”四个字作为对二丫头的评价。
还没等到风仙姑娘有所表示，春娟眉头先皱了起来，悻悻道：“在我们姑娘这里你要懂得规矩，你以为谁都像三楼的姑娘，由着你们几个揉圆搓扁！”
小惜马上低下身去，半响不敢做声。
“做人要有容人的雅量。我们姑娘之所以愿意对你们亲近，就是念着咱们比起新来那个，有这几年的情分在这里放着。我们姑娘是有心，想着能照顾上的自然多照顾一点，你可不要坏了我们姑娘好意。”
小惜还是不敢回话。
送小惜出门时，嫣红看不下去，还是小声提点几句：“那个小霜以后你不要说她，既然院子里管事的人明打明护着她，她上头的姑娘愿意捧着她，就由她去吧！且看看小河沟里能折腾出什么波浪来。”
小惜眼珠子咕噜咕噜转了几下，欲言又止。
“人家有手艺，不是咱们这些粗粗笨笨的人能比的。前两天我们姑娘的琵琶音不准，弹出的曲子怪里怪样，还是她校的音。刚好当天晚上钱公子过来点着名要听《平潭秋月》，我们姑娘推辞不过露了一手。钱公子听了我们姑娘的琵琶高兴得不得了，这几日晚上是天天必来的。我们姑娘一直说要答谢人家小霜，那小丫头不愿意，让我们姑娘欠了好大一份人情。你今天又特地跑来点她的眼药，你说我们姑娘心里高兴不高兴？”嫣红似笑非笑道：“别的地方我管不上，可是你想用你们先前姑娘屋子里那一套，得先来问问我愿意不愿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把小红也拉下水了，人家好好一个小丫头，挑唆着不往正道上走，小红那丫头也是个耳根软的，怨不得别人。”
小惜脸上的笑容假得好像是粘上去的。
”你们能少祸害一个就少祸害一个，好歹积点德。别人不清楚，我们姑娘眼睛里可是一粒沙子都揉不得的，你要仔细。”
小惜点头如捣蒜，认命的上了楼。
“你跟她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春娟看见嫣红在外面嘀咕了好一阵子，不满道：“正经事儿还没干呢，倒先去顾她？”
嫣红也是不敢吱声，眼睛在房子里梭了一圈，准备赶紧找个事儿干干把手占着。
“我说让你们和三楼走得近一点，没让你们和那个房子的人走的近一点。”
听到凤仙姑娘淡定的吩咐声，春娟侧头悄悄叮咛嫣红道：“她以后再有什么事来求到我们这里，不理她就行了。”
嫣红心下一紧，重重点头。
“怎么，二楼那个就是这么说的？”云萍姑娘趴在枕头上，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竟是快活之极。
“二楼的没出面，他手下那两个就这么说的，估计都是二楼的意思。自己不好直接说，借别人嘴巴说出来。”婷仪又趴在自家姑娘耳边添了几句，末了又补充一句：“这都是我亲耳听见的，一句不假。”
“我就说嘛，那两个丫头大字不识几个，怎么会说出这么文绉绉的话？估计是背后那人出的主意。”云萍姑娘慢慢坐直身子，婷婷马上捧过镜子，婷仪急忙把水盆端过来。
“得啦，我就坐到梳妆台那边去吧，多走几步路会死呀。”云萍姑娘虽然嘴里这样说着，可身子并没移动。
“全院里里外外，也就姑娘不把我们当作下人使唤，我们也是尽我们的心。”婷仪笑咪咪说道：“也该着我们祖上不知积了多少德，才遇见姑娘这样真心对我们的主子，我们对姑娘尽自己的心意，那是应该的。”
“哈哈，瞧瞧你们的小油嘴，一个一个都练出来了。大中午的少和我浇什么蜜汁水？”云萍姑娘眼里都是得意：“我这人虽然性子不好，脑袋也笨笨的，可绝对不像那两位。一个在背后教人搬弄口舌，一个在背后教人栽赃惹事。人在做，天在看。该是啥就说啥，你说何必呢？”
“我们那两个笨人也都是投了姑娘的缘法。”婷仪小心的把云萍姑娘的长发用大毛巾掩了起来，这才忙着给她打水净面，又笑道：“早起灶上炸了几样果子，我看面团小巧玲珑的，给姑娘留了几个。姑娘先拿着垫垫肚子，离吃中午饭还有一段时间呢，可别饿着。”
“嗯。”云萍姑娘可有可无的应了一声。
“茶水早就泡好了，这会儿喝正是时候。”洗漱完毕，婷仪又用雕漆托盘端上一个小盖碗。
云萍姑娘懒懒靠在床上，用手指头拈起一个小果子，掀开盖碗啜饮一小口茶水，慢慢道：“这子午仙毫滋味不错。”
“这都是隔壁那个送给姑娘的，姑娘要觉得喜欢，我再去问问有没有多余的？”婷婷才接过话茬，就被婷仪一个眼光瞪过去，吓得急忙缩住口。
“干嘛要去给她要啊？你腿又没断，又不是哑巴，就不会自己出去问问买上点！”婷仪小声嘟囔几句。
“哈，她也是因为我好，不过这茶叶估计是那位从长安带过来的，市面上买不到。”云萍姑娘不晓得想起什么，眼中一片惘然。
“姑娘，我也算认识一些人，多找人打听，应该能买到的。只要是市面上有，拿银子买不到什么？”
“这茶叶——”云萍姑娘心思转了几转，叮咛道：“你们这两天瞅着点，趁哪天隔壁那个忙着，把那个小霜叫到咱们这边来，我想问她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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