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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辗转寻亲(5)山乡苦寻

    教授惊喜万分,猛地向前扑奔过去,险些摔倒在路边,瞪着眼睛细看周围,才知是自己恍惚了。

    教授沿着弯曲的乡郊小路前行,没走多远,就见到了一个村落,高房大院,白瓷墙面。

    教授猜这一定是在地图上看到离出事地点最近的二羊村。

    果然,一打听,正是。

    现如今农村的面貌焕然一新,村民生活富裕,村容整洁。

    乡亲们看到来了一个陌生人,表现得很友善,纷纷打招呼:“谁家来的亲戚呀?找不到门了吧?我带你过去!”

    教授忙说不是访亲,只是路过,顺便欣赏一下村里的风景。

    村民便带着他在村里参观。

    教授很快知道了,这里新建了蔬菜基地,夏天是作物水果间种套种,冬季是大棚。

    年产量可关,家家都入了股,年底有分红,再也不用出去打工了;

    村里还建了示范性主题公园,荒地里栽了树,设了园林小品,村民们有了休闲娱乐的去处,再不用天黑就关起门来睡觉;

    二羊村以前是出了名的贫困村,现在不但脱了帽,还成了小康示范村。

    教授听着当代的农村生活羡慕得不得了:“真是人间世外桃源啊!我退休后一定来住。”

    城市太喧嚣了,教授喜欢农村。

    他选择学了农学,一生都在与作物打交道,一腔心血都倾注在黑土地上,怎么能不爱这淳朴浓郁的乡情。

    他的父母虽不是农民,教授也是从小在城里长大,可他爷爷的爷爷是纯粹的农民,可能是骨子血液里的乡土情吧。

    听说他是省里知名大学教授,村民们很是欢迎,不愿轻易放他走,希望他能介绍些农业种植上的新技术,做些技术上的指导。

    教授推脱不掉,就跟着村长去了二羊村的蔬菜生产基地。

    眼前的蔬菜长得郁郁葱葱,大片大片的绿色的海洋,那枝蔓上缀着的果子浸着喜悦的油光,空气里裹着泥土的芬芳,让人忍不住要深深地呼吸,想大声歌唱。

    教授很惊喜,没想到村里的绿色种植搞得这么好。

    他提了几个实用性很强的建议,提倡村民向有机蔬菜的方向发展,并对施肥打药等具体环节做了指导。

    村民们感谢教授,纷纷留他家里吃饭,乡亲们太热情了,教授不留下反倒不好,便去了村长家里吃晚饭。

    村长老伴亲自做的菜,几个同村妇女来帮忙,她们象招待尊贵的客人一样对待教授。

    鸡是现杀的,鱼是现捕的,菜是基地里新摘的,就连植物油都是村里蓖麻籽柞的。

    村长老伴说:“我们就是想让你尝尝地道的农村味儿,这些都是城里吃不到的新鲜儿。”

    妇女们凑上来与教授拉家常,她们很想知道城里的生活是怎么样的。

    “教授,听说城里人不会蒸馒头,都去外面买着吃,是这样吗?”

    教授笑着应和。

    “那咋这么笨哩,蒸馒头多简单点事呢!”

    又一个妇女嬉笑道:“听说你们城里的鸡都是整只熏着吃,这可怎么好,端上来先吃哪个部分呢?”

    教授温和地笑笑。

    教授慈祥,更有妇女开起了玩笑:“听说城里都是男人做饭,教授在家里也做饭吗?”

    教授笑,痛快地回:“当然做!”

    女人们惊呼:“哇,城里的女人好幸福,不用做家务,打扮得年轻漂亮,怪不得我男人每次去城里看见女人就走不动道。”

    大伙哈哈大笑。

    村长怕女人们太放开了,喝斥了几句把她们支开了。

    女人们走了,开始了男人的饭局。

    几杯酒下肚,教授便露出了愁容。

    村长关心地问:“你一个教授,社会地位高,物质精神生活都很丰富,还有什么不开心的呢?”

    可能是陌生人更容易敞开心扉,教授放下了沉重的伪装,没有了过多的戒备,彻底地脆弱一次,他倾吐出了人生的伤痛。

    这么多年他虽然痛苦,却从没表现得失常,外人看来,他在痛失爱子的事上表现得云淡风轻,拿得起,放得下。

    可事实是,他被越来越重的自责悔恨痛苦怀念压得透不过气,急需一个出口倾泄。

    听完教授的诉说,村长感叹:“啊?有这样的事?真是太不幸了。”

    之后便陷入长久的沉默。

    另一位陪酒的村民忽然说:“好象二十年前,我们村的……一个老光棍捡到过一个孩子……”

    没等说完,教授的眼睛就闪现出了光芒,急切地问:“孩子现在在哪?”

    “好象……他又送人了……孩子太小,他个没结过婚光棍养不活……”

    教授的眼神暗了下来,还是问:“送到哪里了?那孩子还活着吗?”

    这人开始紧张,他后悔把这个不确定的事情讲出来,令教授的心情忽喜忽悲。

    便犹豫着说:“知道这事……的人,不多……我也是……后来才听说的,村里人大多……没见过那孩子。”

    “那光棍住哪?”教授起身就要去找他问个明白。

    村长把他拉住:“那老汉原本就一身病,把孩子送走后没多久就病死了。”

    教授紧追不放:“他家亲戚都在哪?”

    “他没有亲人……连后事都是村里人给办的。”

    这条线索断了。

    教授呆坐在那里,愣了一会儿,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失声痛哭:“我就是个傻子,别人都不愿出的差我凭什么去?原本是个星期天,我就应该好好待在家里看孩子……”

    教授泣不成声。

    这么些年他第一次在人前痛哭。

    村长忙撤下酒菜,安抚他睡下。

    教授一会儿哭,一会笑,闹了好久才睡着。

    村长埋怨同村那人:“干嘛多这嘴?那孩子的事就是个传说,你我都没亲眼看见,就算有也是下落不明,明摆着死了的可能性大,说这不是引人伤心嘛!”

    那人也后悔得直扇嘴巴。

    次日早起,教授告辞,对昨晚的失态很难为情:“对不起啊,让你们见到了一个落魄的教授……你们印象中的教授肯定不是这个样子……”

    还真是,二羊村的人见到了所谓光鲜人的另一面。

    听说教授要去双阳福利院,村长派了村里的拖拉机把教授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