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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八章 拖行

    诺曼把上衣脱下来裹在贱骨头的伤口上,以免在拖行之中被磨破。

    乌鸦抬着前面,诺曼抬着他的大腿,开始往下水道的出口走去。

    贱骨头身体素质还好,一碰他就醒了,这下他有了新工作,他举着火把照明。

    一个伤员还要去举着火把确实有点滑稽,可也没办法,如果不举着,诺曼和乌鸦就要摸着黑走路。

    乌鸦的胳膊有点用不上力,毕竟有着刀伤,他尽力的咬着牙,脸上挂着平日里没有的狼狈相。

    “我们……我们三个……”贱骨头的嘴不老实,“我们三个是不是臭到了骨子里。”

    乌鸦绷着劲儿,不想说话,只好给了贱骨头一个点头的肯定。

    诺曼抬着贱骨头的脚,随着脚下的起伏颠簸摇晃,回道:“回去要好好地洗个澡,然后把身上这堆破布都扔了,不,烧了才解气。”

    乌鸦强挤出一点力气说:“别……别烧……行行好,你多穿一会,我们有用。”

    诺曼觉得荒唐,连一身被污水浸透了的破衣服他都觉得有用,天下还有什么没用的东西?

    啪!

    乌鸦摔倒了,连带着贱骨头的着了地,哎呦妈呦的,听的人心慌。

    乌鸦摔在地上没起来,喘着粗气说:“我太困了。”

    诺曼这才明白这家伙一直没有睡觉,也对,在遍地都是半兽人的死城中,他根本没有机会睡觉。

    诺曼用近乎哀求的语气道:“你……你别倒下……你倒下了我不知道怎么好了。”

    乌鸦勉强笑着,重新抬起贱骨头,还顺手把摔在地上却没熄灭的火把也给了他,诺曼和乌鸦继续前进,贱骨头继续照亮。

    诺曼骂道:“你那个火把往旁边举一举,熏得我眼睛难受。”

    贱骨头的脸被火光映照着,露出一点愧疚,他的脸都是脏污,其实也没什么,人渣子的脸总是这样的,与之相反的是他的嘴唇干裂而没有血色。

    乌鸦勉强笑了两声,他弯着腰,显现出三十几岁中年人的颓败,他一般不是这样的,他有着十岁孩童无赖,二十几岁年轻人的活力,五十几岁老年人的智慧,可就是没有三十几岁中年人的颓败。

    “你把你腰杆挺直了行不?”

    “我太困啦。”乌鸦还是这么说着。

    虽然这么说着,乌鸦也没再摔一次,和诺曼一起来到了下水道的排污口,也就是曾经他们呕吐着钻进来的地方,现在要满身疲惫的钻出去。

    这有点困难,钻到直径七八十厘米的管道本就很困难,还要把贱骨头也要推进去。

    这还不算,最主要的是排污口和地面落差三四米,也就是说第一个人要跳出去,换做体力正常的人还好,可惜现在是两个脱了力的家伙带着一个伤兵。

    乌鸦先钻了进去,把贱骨头也拖到里面,他在排污口犹豫了许久,终于一咬牙,他先跳了下去,诺曼听到一声摔到烂泥中的闷声。

    足足过了五分钟,乌鸦才小声的说:“帮我把贱骨头弄下来。”

    诺曼知道乌鸦一定是摔得懵了,人只是人,而非神,无论善恶在绝境之时终会显现出无力。

    诺曼拽着贱骨头胸口的绳子,慢慢放了下去,乌鸦在下面接着。

    最后,俩人又都摔进了泥里。

    贱骨头没叫,他忍着疼,是个男人。

    诺曼看了看身后黑暗的下水道,又看了看外面黑漆漆的天空,这是一个阴云密布的夜晚,可能已经是凌晨,外面更黑,比下水道里还黑。

    “跳啊!把下水道当家了?”乌鸦在下面叫嚣。

    诺曼没还嘴,跳了下去,摔在了想不自量力想接住自己的乌鸦身上。

    不远处的萨兰江奔涌着,哗啦啦流水的声音能把诺曼三人声音盖住,城墙上点着火把,可照不到城下,但乌鸦还是十分小心,直接匍匐着,拽着贱骨头胸口的绳子。

    诺曼拽着另一根,俩人爬,贱骨头躺着被拖。

    爬一步要费很大的力气,被拖着的人滋味更不好受。

    贱骨头尽量忍着,但还是被胸口捆着的绳子勒得直哼哼。

    “别他妈叫了。”诺曼小声骂道,“再叫给你扔这。”

    “换你你试试,我都要被勒得喘不上气了。”

    乌鸦只问:“伤口什么感觉?有没有裂开的意思?”

    “疼啊,疼死啦。”贱骨头像一具死尸被另外两具会爬动的死尸拖行着。

    “得赶快了,天亮了这附近搞不好会有斥候。”诺曼加快了速度,牵连着乌鸦也得这么做。

    大家心里都有数,最要要爬行几公里意外,才能蹲着身子藏在荒草里前进。

    乌鸦低声道:“你信吗?过几天半兽人就会把这些碍眼的荒草一把火全烧了,这里面太能藏人了。”

    “是嘛?”诺曼不去怀疑,因为脑子已经没力气去怀疑乌鸦所说的,只是好奇这家伙几天几夜没睡觉,现在还有空想这些。

    拖动,爬行,拖动,爬行,诺曼和乌鸦一直重复着这个动作,贱骨头则重复着,吸凉气,闷哼,吸凉气,闷哼。

    这些荒草很硬,能把皮肤都划破了,贱骨头的后背已经被诺曼用衣服包好,但即便这样还是不能保证万无一失,有些锋利的苍耳一类的植物,还是能划得他皮开肉绽。

    在天亮之前,东方泛起粉色的涟漪时,诺曼和乌鸦把贱骨头拖到了安全地带,于是开始用抬得,贱骨头只嚷嚷着:“让人抬着真舒服啊,怪不得当初老顽固不醒呢。”

    诺曼想这家伙都到现在这个时候还有空开玩笑,也回道:“是,你想想全身瘫痪被半人马打成那个熊样,被抬着也没醒,肯定舒服啊,什么时候你们也抬我一次?”

    “等我伤好了,肯定抬你。”

    一路就这么抬着,乌鸦的眼皮垂着,像一个要死的人,在正午之时,终于回到了人渣营。

    人渣营早已经炸了锅,他们没想到诺曼等人去了这么久,而且更没想到回来是这个鸟样。

    他们本能的捂着鼻子,但又本能的冲了上来。

    贱骨头挣扎着喊道:“回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