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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章 决绝的乌鸦

    一整夜,诺曼和乌鸦成了整个珀斯纵队的臭味来源,也成了清晨吃早饭士兵的眼中钉。

    打仗是件很无聊的事,不打仗更是无聊。

    诺曼从木箱上醒来,伸了伸懒腰,看了绕着自己走的士兵,不免发笑。

    乌鸦也醒了,这家伙的眼睛红红的,痴呆的望着同样红红的朝霞。

    有亲随在往奥斯罗恩的帐篷里端早饭,算不上多么丰盛,不过品种也不算少,这孙子还保持着贵族生活习惯。

    诺曼揉了揉肚子,现在正咕噜咕噜的叫着,骂道:“死鸟,饿了。”

    乌鸦却反常的没骂人,他也说:“饿了。”

    营地吃早饭的士兵很多,乱哄哄的也没什么章法,乌鸦径直朝一个正啃黑面包的士兵走了过去,拍了拍他的左肩。

    那士兵下意识的头往左看,而乌鸦却处在那士兵的后面,一把就抢过他手里的面包,掉头就走。

    那士兵知道自己被耍了,但刚想追上了,就被那发酵了的臭味顶了回来。

    “杂碎。”诺曼笑骂着。

    “吃。”乌鸦扔过来半块黑面包,诺曼稳稳接住,三口两口塞进了肚子里,虽说有点干,可还是管饱。

    乌鸦叼着面包,径直往奥斯罗恩的帐篷走去,在门口喊道:“斥候营营长乌鸦求见。”

    里面有人说话,但不是说给乌鸦听得,好像在讨论什么。

    诺曼跟在尴尬的乌鸦后面,比被恶语相向更残忍的是不理你。

    乌鸦声音又提高了八度,喊了一通:“斥候营营长乌鸦求见!”

    里面幽幽的传来奥斯罗恩的声音;“你要是来讨饭的话,今天不是时候。”

    “禀将军,不讨饭。”乌鸦喉结动了动,“有一份拿人渣子命换来的情报,不知您是否有兴趣。”

    “进来。”

    奥斯罗恩第一次这么客气,乌鸦也就跟了进去,还拽着诺曼。

    可刚一进去,奥斯罗恩就大骂道:“滚出去!滚出去!怎么那么臭!”

    乌鸦很尴尬,奥斯罗恩在吃早饭,或者说准备吃早饭,旁边是几个副官模样的人在和他讨论战术,旁边立着一张看似是作战图的东西。他们在讨论战术,愚蠢的,该死的,硬碰硬的人海战术。

    他们都捂着鼻子,用很憎恶的眼神看着乌鸦,当然也包括诺曼自己。

    乌鸦早就说过,奥斯罗恩是想办大事,但还拘小节的一个人,现在看了确实没错,不仅是他,连他的副官都是如此。

    乌鸦可能看出了他们要做什么,低声说:“如若如此,有失计议。”

    奥斯罗恩也压低声音说:“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滚回去。”

    乌鸦这次没又露出平日里的猥琐笑容,他从奥斯罗恩眼中看出了蔑视与不信任,他紧盯着奥斯罗恩,然后后撤脚步,退出了营帐。

    诺曼不知道他又耍的哪门心思,只好也跟他推了出来。

    乌鸦说:“我们走。”

    诺曼点头,说:“好。”

    乌鸦走的很决绝,诺曼跟着他同样决绝。

    奥斯罗恩也在营帐中愣住了,往常这只死乌鸦一定会呲着白牙,猥琐着笑着,要东要西,然后拿出他的情报来换,可这次没有,他走的太决绝了,像是一个已经看透了你的人。

    其他副官用手扇着鼻子,劝着奥斯罗恩:“一个乡巴佬,土鳖,理他做什么,我们刚才说到哪了?对,常规阵型,我们一定要拉开战线,拉得越大越好,这样攻上城墙的时候,我们可以从四面八方涌上城墙,像蚂蚁一样。”

    “嗯。”奥斯罗恩迟钝的点了点头。

    “我们得快,拿死城必须要快,不管里面都多少半兽人,我们必须得快。”

    如果乌鸦在现场,他一定会反驳的,可现在这里成了无知者的狂欢派对,他们决定派遣最优秀的士兵上前送死,拉开战线,寄希望靠步兵平推,直上城墙。

    为此他们连夜制造攻城云梯,他们的想法总是那么常规,而乌鸦总是那么天马行空,战争在他看来,更像是一场智商博弈而并非要两败俱伤。

    诺曼跟在乌鸦后面离开了营地,乌鸦一直在走着,脚步很快。

    “今天你很反常,不对,最近你都有点反常。”

    “没有啊。”乌鸦头也不回的走着,脚下是枯黄的野草,背后是初升的朝阳。

    “可你真真是反常,换做往常,今天你肯定像哈巴狗一样,可今天你没有,你真像个看透生死,看透一切的乌鸦,我更喜欢今天的你。”

    乌鸦脚步停了下来,缓缓转过头吐出了几个字:“奥斯罗恩此役必败。”

    诺曼心中惊诧,可还是觉得好奇:“不对啊,他要是必败的话,对咱也没啥好处啊?对吧?搞不好咱们三十多个人都得报销了,我不想死,你也不想对吧,大家都不想死。”

    乌鸦由快走变成了漫步,他说:“放心,他今天因为咱们身上的恶臭赶了咱们走,他是个要脸面的人,正式进攻的时候他不会叫上咱们这群渣滓的,他巴不得所向睥睨,一扫珀斯平原,然后在拉上咱们,不,捆上咱们去看他的战功,然后指着你的鼻子说,你错啦,你什么都不是,全都去死吧。”

    “我们会被捆着被迫去看他的战功吗?”

    “不会。”乌鸦的眼皮有些下垂,他眼中的世界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他会惨败,但我们不能去笑他,他会把失败的愤怒转而嫁接在我们头上,他还是会杀掉我们,却只为了泄愤,然后冠以扰乱军心的罪名。”

    “你看透了他。”

    “你忘了?”乌鸦苦笑,“我占卜算命的。”

    “所以说你第一眼就看透了他。”

    乌鸦没做回答,而是说:“我们不会参与这场战役,他会惨败,我们要装作同情他,他会来找我,不,是用求的,就像我求他的可怜补给一样。”

    诺曼揣摩到了他的一丝意思,说道:“骄纵的孩子总要吃一些亏才会学会低头,你也为了夺回你失去的,其实也不怎么重要的尊严?”

    “大概如此,但也不都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