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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礼

    床上的我也是不再吵闹,很安静的躺在那里睡,爷爷将我身上的红绳解开,摸了摸我的头,叹了口气离开屋子。

    出了门,妈妈赶紧拽着爷爷的手,问道:“爹,怎么样了?小天怎么样了?”

    她脸色憔悴,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

    爷爷说道:“好了,可怜那一个女娃为天儿挡了命劫!”

    妈妈一听我好了,推开门就进去,发现我很安静的躺在床上睡觉,她那颗一直担惊受怕的心终于可以平静了。

    经过此事之后,妈妈也发现了爷爷的一些秘密。

    妈妈一直以为爷爷是老中医,常常出远门也只是为了采摘药材,在我刚满一岁的时候,爸爸跟随爷爷去山里采药,回来的时候只剩爷爷一个人,而且爷爷遍体鳞伤。

    爷爷告诉妈妈,我爸在山里采草药时,一不小心脚下打滑摔下山崖,他找了好多时日,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如果不是家里还有她们娘俩,爷爷就不打算回来。

    妈妈对爷爷的话深信不疑,后来,妈妈知道爷爷并非只是一个老中医,爷爷还有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妈妈不再带着我跟爷爷一起生活,而是独自把我带进城里,在城里开了一家饭店。

    那以后,我虽然没有再遇到过恶鬼索命,只是身体一直不好,体弱多病,当妈妈讲起我小时候被恶鬼缠身时,我只当做妈妈为了搪塞我讲的鬼故事。

    直到2007年,爷爷去世,我十六岁。

    那天,天下着很大的雨,我和妈妈赶到乡下,举行送葬仪式,我很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不在城里待着,非要跑到这破旧凄凉的山村里。

    当时天阴沉的吓人,狂风大作,电闪雷鸣,豆大的雨水不要命的往下砸,我们一群人,穿着孝衣戴着孝帽,在震耳欲聋的唢呐喇叭声和轰隆隆的雷声中,跟着前面那口四人抬的乌木大棺后面,缓慢行走,哭声震天。

    本来一切都是好好的,前面的道士唱经引路,虽是泥泞,但我们走的稳稳当当,这时候,异变突起,前面四个抬棺材的本村壮汉,不知为何突然七窍流血,躺在地上痛苦嚎叫,没几秒就全部断气了。

    这时候,送葬队伍炸了锅,人群惊慌起来,大伯还有妈妈吓的脸色苍白,她俩赶紧跑到摔在地上的棺材处,前面引路的道士也是脸色惊恐,大眼珠子盯着棺材还有死相恐怖的抬棺人,双腿止不住颤抖。

    这时候大伯趴在道士耳边低声细语几句,道士脸色这才好了点。

    道士大声招呼慌乱的人群,说道:“这涂九老爷子生前悬壶济世,救了不少人,同时也得罪了很多妖孽,这是妖孽想要阻止我们下葬老爷子,我掐指一算,如果老爷子今日不能下葬,他日涂家村必定祸事不断!”

    说完,道士又让另外四个本村青年抬棺,可眼睁睁看到之前抬棺的四人离奇惨死,谁还敢接近棺材。

    道士又说:“不用怕,我已经用法力护住棺材,那些妖魔不敢再轻易害人!”

    众人还是面面相觑,没人敢靠近棺材。

    我大伯走上前,从怀里掏出一大叠钞票,有几个年轻人虽然心里害怕,但架不住金钱的诱惑,这一大叠子钞票够他们潇洒一辈子。

    最终又有四个年轻人鼓起勇气靠近棺材,抬起棺材继续前行,之前死去的四个抬棺人,大伯把他们暂时放在村中的祠堂里,等下完葬再报警处理。

    送葬队伍在接下来一段路程中,并没有再出现诡异的事情,只是快走到下葬地点时,本来平稳行走的四个抬棺人突然开始剧烈摇晃,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拉扯棺材,众人见状惊呼起来。

    道士赶忙拿起他的佛尘冲着棺材扫去,不知道要清扫什么东西,然后对着大伯说了几句话,大伯听了之后,转身离去,回来的时候,又带回来四个壮汉,这四个壮汉不是本村人,一个个面相凶神恶煞。

    就这样,四人抬棺变成八人抬棺,即便八个人抬棺材,走起路来依然摇摇晃晃,抬棺人五官紧缩,好像身体在承受很大的压力。

    最后终于到了要下葬的地方,而八个抬棺人此时已经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棺木入土,道士撒米,烧香,钉镇魂针,然后就是吟唱经文。

    做完法事,大家开始封石,上土,然后,我爷爷就彻底被埋在地下。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怎么,在密集的雨中,我好像看到爷爷站在人群中,只是再一眨眼,爷爷就不见了。

    我拉了拉大伯的手,指了指刚才看到爷爷的地方,说道:“大伯,爷爷没死,我刚才看到爷爷站在那里。”

    大伯二话没说,啪的一声给我一巴掌,妈妈想要上前,却被大伯一个眼神吓退。

    见我还不哭,大伯又狠狠地打我一巴掌,我疼的嚎啕大哭,后来我妈告诉我,我是爷爷唯一的孙子,他下葬,我不哭那就是不孝。

    葬了爷爷后,大家都淋着雨回了家,大伯好好的赏了八个抬棺人,然后请参加丧礼的人吃丧席,这种丧席基本都是素淡无味,凉菜点心为主,只是为了表达对死者最后的怀念。

    席间,有一个蓬头垢面的老乞婆来吃丧席,老乞婆嘴中念念有词,不知为何,她见了我之后竟然颤颤抖抖的走到我面前,从我妈手里把我夺去,口中不知念叨着啥,当时我吓得哇哇大哭,妈妈赶紧推开老婆子,把我抱在怀里。

    老乞婆的脸很恐怖,以至于以后我每次做噩梦都能梦到她。

    她整张脸都被烧伤,没有鼻子,脸上一摊肉泥挤压在一起,她疯疯癫癫的看着我,含糊不清的说道:“万年帝君,沦落至此,沧海桑田,世事变迁,悲哉!哀哉!”

    周围一群人见老婆子闯进丧席,几个青年急忙上前对她拳打脚踢,妈妈上前阻止,并拿了几块点心递给老乞婆。

    这时候,她突然从怀中掏出一块木牌,塞进我妈手里,说道:“你要小心孩子,日后千万别让他再回来,这个木牌让他时刻带在身上,切记不可离身,日后能替他挡灾避难!”

    说完,老乞婆又是嚎哭又是大笑的离开酒席。

    我妈感觉眼前的老婆子好像在哪见过,只是怎么想也想不起来,之后,我妈用红绳把木牌串起来,挂在我的脖上,千叮万嘱,不要把木牌摘下来。

    而我只是觉得很可笑,现在是21世纪,一切牛鬼蛇神都是封建迷信,这老乞婆肯定是疯了,胡言乱语的话我妈也信,不过为了我妈安心,我也就乖乖的戴上木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