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海洋女神
来迎接诺阿的人，出人意料的是个长相标致、打扮利落的女人。她有着亚麻色的垂肩长发，戴着一副金丝边的圆形眼镜。女人身着一套没有一丝褶皱的灰色西装套装，衬托着她玲珑有致的身材，脚上穿着的尖头高跟皮鞋，更增添了她的气质。
她不像是一个研究型的学者，更像是一个精明的、懂规矩的，能在商政两界周旋的人。
“阿尔，终于盼到您了，诺伊尔昨天已经到了。”这个阴魂不散的高佬，我早就该知道这次旅途一定会有他的份。
“莫娜，我在苏黎世还有供职。”
“你还在坚持那可有可无的事业吗，你看看你现在，站都站不起来了，就算你找到了那个人又如何，你能帮他到几时呢。”
“如果不干这个，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多丽丝，我不像你，对那位那么坚持和虔诚。”
“海洋女神……”我脱口而出。女人随即朝我看了一眼，准确的说是白了一眼。大致是在怪罪我打断了她和诺阿的对话。
瑞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转头盯着我悄悄说到：“女神、女神，那你说我是什么女神。”我只能尴尬的抿了抿嘴角，如果你也是女神，那一定是赫斯提亚的胞妹。
“论虔诚我哪里比得上你。无非是靠这个谋生而已，你要这么说，那些财团可都比我虔诚的多。更何况那位，比这世界上任何一个男人都能满足我。”莫娜.多丽丝继续说道，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冲着我说的。
她不然就是会错意了，不然就是太过于自信了。第一眼印象并不好，这个看似精明干练的女人。也许诺伊尔会喜欢这样的，我暗自笑了笑。
瑞奇看到我没有遮掩住的笑容，又悄悄和我说：“小心，莫娜是个魔鬼。”我看了她一眼，微微点了点头。原来他们之前有过交集。
莫娜说完，挤到我们中间，从瑞奇手上抢着接过了诺阿的轮椅，一切发生的都很自然，就好像莫娜是诺阿的女儿一般。这时我才看到她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深蓝色运动套装的矮个亚洲男人，他向前迈了一小步，似乎是想替莫娜来推轮椅，但是马上收回了脚步。
“我们昨天已经和诺伊尔讨论了接下来的计划，如果没有大的变化，估计两个月内就能完全接触到核心，这样我们的小蚂蚁就能先钻进去了。
我说的大的变化包括你的想法，阿尔。已经到了关键时候了，能不能找到他，或者看到找到他的希望，也就是在这几个月了。”
“我对找到那位没多大兴趣。”
“可别那么早下结论，如果找到了那位，你的那个人，他出现与否，难道不是就不重要了吗。”
“你还是不懂。”
“是，我哪能有你清楚。诺伊尔都说服不了你，我也从来没指望过。希望你能尽快完成你的心愿咯。”
两个人的话语里都是指代，这让跟在他们身后的我听的一头雾水，那位、那个人，应该与他们正在共同推进的项目有关。如果“那位”指的是一个人，那这个人未免也太伟大了。我撇了一眼瑞奇，她应该是清楚这里面的意味，并没有露出什么表情，但是她的表情有些反常，嘴巴向下撇着，似乎对这个女人有一些敌意。
一行人上了一辆氦-3动力的保姆车，与其说是车，我更加愿意把所有氦-3动力的新能源车称为飞行器。那种巨型棒棒糖一样的东西，和我对于“车”的概念有太大的不同了。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坐氦-3动力车，还没等我在那个半躺的座位上找到舒服的角度，车子就飞一样的往前直冲出去，我本能的抱紧了双肩包。
诺阿和莫娜坐在中间那排最宽敞的座位上，他们仍然在小声说点什么。瑞奇则侧过头看着窗外一掠而逝的风景没有说话。
突然瑞奇大叫一声，引得诺阿和莫娜回头看着他:“猴子呢？猴子还没上车！”莫娜听完淡定的重新转回身去，“阿吉啊，阿吉有其他事情要做，本来也没准备上车。”“可是教授的轮椅刚刚是他在收拾。”“到我这了，这些事儿不用你管，我会照顾好阿尔。”
诺阿看了一眼瑞奇，示意她别再说了。
我伸出手按住瑞奇握紧的右手。“我就跟你说这家伙是个魔鬼。”瑞奇看着我，我仿佛听到她在重复这句话。
这一刻我竟然有些瑞奇在为了诺阿，和那个魔鬼女人争风吃醋的感觉。我暂时还不清楚他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与其说莫娜曾经得罪过瑞奇，我更愿意相信瑞奇会在什么地方使莫娜不愉快。
关于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我真的懂得不太多。反过来看瑞奇，这外放的性格终究是会让她吃很多亏的。也许或多或少是因为她在诺阿身边待的时间太久了。校园这个环境毕竟过于简单了。就像我还在巴伊兰的时候，尽管身边充满了形形色色的人，但是实际的生活圈子就是那么小。每个人的目标几乎是一只的，能够产生利益纠纷的事情也没有几件，没有利害关系，就很难见到那些蝇营狗苟。所以学校真是个好地方，提供了一个能够摒弃世间嘈杂，一心吸收知识的环境。但是学校也真是个极其差劲的中转站，从学校步入社会，更重要的东西倒是一点都没有培养。
我握住瑞奇的手腕，瑞奇气呼呼看着我不再继续说话，我从她的义眼中看到一些忿忿不平的样子。我凑过去小声说：“瑞奇，既然来了，听教授的吩咐就是了，你至少还知道些什么，我还蒙在鼓里呢。”
“放屁，我知道什么？我只知道莫娜一直在骗教授，她那个所谓的计划，就是为了阻止诺阿去做一些极其重要的事，我怀疑这次诺阿的腿没了，就和这个女人有关，说不定诺伊尔也参与在里面。”
“你也别想太多，这不是来曼海姆了吗，我们也看看，究竟她在装什么神弄什么鬼，你就耐心一点就是了，诺阿一定有自己的分寸，你看他前面和莫娜说的话……回头再说。”说话间我看到莫娜撇眼朝我们这里看了一眼，于是结束了和瑞奇的对话。
路途并不长，氦-3动力车也比瑞奇的老尼桑要稳得多。
说起来曼海姆和苏黎世的城市语言真的还是有很多的不同。苏黎世的道路为了照顾旧的动力车，建设了专用的快速道给氦-3车使用。而在曼海姆，路上只能看到这种飞天遁地的新能源车，整座城市中的建筑也有着完全不同的面貌。或许那些斑驳的、窗户都摇摇欲坠的房子还会让人产生旧时代的记忆，但就在它的一墙之隔，或许就是一栋被彻底改造过的新式住房，可以看到渐变色的隔热玻璃，可以看到房顶上的风洞，有些新房子甚至还挂上了光帆和光束矩阵，好像本身就能充当飞行器一般。
这是我在特拉维夫.雅法都没看到过的风景，这是我在以色列都没有见过的样貌，这种恍若隔世的感觉，让我在曼海姆这座城市中，竟然有一些羡慕的感觉。尽管普通民众抛弃了这座城市，但是这座城市可能就是下一个城市化时代的模版和标志。这里的科学家们正处在一种超出这个时代文明的阶段。
我几乎可以理解被瑞奇称为魔鬼的这个人，那种不可一世的自信了。
这一路上瑞奇一直在生着闷气，直到下车后看到了正在等待诺阿的新轮椅。这是一台自身带有驱动力的小车，诺阿坐在上面甚至不用动手就能操作它前进和转向。诺阿悠然的接受了这一切，仿佛这就是他那台老旧的轮椅一样。
“等用过餐，给你装腿，实验室正在准备。难道你想见到那位的时候还是这副死样么。”“有没有腿又有什么关系，难道那位造物主在造人的时候规定了只有有腿的才能称之为人吗？”诺阿轻蔑的反问道。
“造物主”。
一个多么神圣的词，从诺阿这样的哲学教授嘴里听到这个词，我还是有点不太适应。同行的四个人中，我只能和瑞奇有一些交流，此刻就在眼前的这两个人，仿佛和我隔了一个光年一般遥远。
正餐并不合我的口味，所有菜品都带着奇怪的味道。我无法分辨面前的牛肉是合成肉还人造的蛋白质，至少它不是正常的自然肉。这没有影响诺阿的食欲，反正对待所有动物制品，他是一概不接受的。莫娜为诺阿准备了以各色绿叶菜为主的料理，主食则是一道带有浓厚日本风味的山药豆腐。
吃饭的时候那个外号叫做猴子的亚洲男人拿着一个褐色的信封走进来，站在莫娜的身后，而莫娜对此视而不见。
没有人说话，只有刀叉轻轻碰到盘子的声音。我吃的很不舒服，不仅是因为菜品不合口味，还有这紧张的气氛让我感到难受。
我注意到自从进到室内，莫娜的灰色西装套装变成了黑色的。她一路与我们同行，是没有时间换衣服的，这应该又是一种可以变换颜色的衣料，也许是为了适应室外光和室内光的变化，又也许有着什么特殊的意味。
我把刀叉交叉放在盘子上，这是之前瑞奇教我的用餐礼仪。可是瑞奇却将用完的刀叉就这样随手放在盘子边上，然后自顾自的靠在椅子上看着些什么。我也想拥有一副义眼，这样就没有人能看到我不知所措的样子。
她不像是一个研究型的学者，更像是一个精明的、懂规矩的，能在商政两界周旋的人。
“阿尔，终于盼到您了，诺伊尔昨天已经到了。”这个阴魂不散的高佬，我早就该知道这次旅途一定会有他的份。
“莫娜，我在苏黎世还有供职。”
“你还在坚持那可有可无的事业吗，你看看你现在，站都站不起来了，就算你找到了那个人又如何，你能帮他到几时呢。”
“如果不干这个，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多丽丝，我不像你，对那位那么坚持和虔诚。”
“海洋女神……”我脱口而出。女人随即朝我看了一眼，准确的说是白了一眼。大致是在怪罪我打断了她和诺阿的对话。
瑞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转头盯着我悄悄说到：“女神、女神，那你说我是什么女神。”我只能尴尬的抿了抿嘴角，如果你也是女神，那一定是赫斯提亚的胞妹。
“论虔诚我哪里比得上你。无非是靠这个谋生而已，你要这么说，那些财团可都比我虔诚的多。更何况那位，比这世界上任何一个男人都能满足我。”莫娜.多丽丝继续说道，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冲着我说的。
她不然就是会错意了，不然就是太过于自信了。第一眼印象并不好，这个看似精明干练的女人。也许诺伊尔会喜欢这样的，我暗自笑了笑。
瑞奇看到我没有遮掩住的笑容，又悄悄和我说：“小心，莫娜是个魔鬼。”我看了她一眼，微微点了点头。原来他们之前有过交集。
莫娜说完，挤到我们中间，从瑞奇手上抢着接过了诺阿的轮椅，一切发生的都很自然，就好像莫娜是诺阿的女儿一般。这时我才看到她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深蓝色运动套装的矮个亚洲男人，他向前迈了一小步，似乎是想替莫娜来推轮椅，但是马上收回了脚步。
“我们昨天已经和诺伊尔讨论了接下来的计划，如果没有大的变化，估计两个月内就能完全接触到核心，这样我们的小蚂蚁就能先钻进去了。
我说的大的变化包括你的想法，阿尔。已经到了关键时候了，能不能找到他，或者看到找到他的希望，也就是在这几个月了。”
“我对找到那位没多大兴趣。”
“可别那么早下结论，如果找到了那位，你的那个人，他出现与否，难道不是就不重要了吗。”
“你还是不懂。”
“是，我哪能有你清楚。诺伊尔都说服不了你，我也从来没指望过。希望你能尽快完成你的心愿咯。”
两个人的话语里都是指代，这让跟在他们身后的我听的一头雾水，那位、那个人，应该与他们正在共同推进的项目有关。如果“那位”指的是一个人，那这个人未免也太伟大了。我撇了一眼瑞奇，她应该是清楚这里面的意味，并没有露出什么表情，但是她的表情有些反常，嘴巴向下撇着，似乎对这个女人有一些敌意。
一行人上了一辆氦-3动力的保姆车，与其说是车，我更加愿意把所有氦-3动力的新能源车称为飞行器。那种巨型棒棒糖一样的东西，和我对于“车”的概念有太大的不同了。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坐氦-3动力车，还没等我在那个半躺的座位上找到舒服的角度，车子就飞一样的往前直冲出去，我本能的抱紧了双肩包。
诺阿和莫娜坐在中间那排最宽敞的座位上，他们仍然在小声说点什么。瑞奇则侧过头看着窗外一掠而逝的风景没有说话。
突然瑞奇大叫一声，引得诺阿和莫娜回头看着他:“猴子呢？猴子还没上车！”莫娜听完淡定的重新转回身去，“阿吉啊，阿吉有其他事情要做，本来也没准备上车。”“可是教授的轮椅刚刚是他在收拾。”“到我这了，这些事儿不用你管，我会照顾好阿尔。”
诺阿看了一眼瑞奇，示意她别再说了。
我伸出手按住瑞奇握紧的右手。“我就跟你说这家伙是个魔鬼。”瑞奇看着我，我仿佛听到她在重复这句话。
这一刻我竟然有些瑞奇在为了诺阿，和那个魔鬼女人争风吃醋的感觉。我暂时还不清楚他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与其说莫娜曾经得罪过瑞奇，我更愿意相信瑞奇会在什么地方使莫娜不愉快。
关于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我真的懂得不太多。反过来看瑞奇，这外放的性格终究是会让她吃很多亏的。也许或多或少是因为她在诺阿身边待的时间太久了。校园这个环境毕竟过于简单了。就像我还在巴伊兰的时候，尽管身边充满了形形色色的人，但是实际的生活圈子就是那么小。每个人的目标几乎是一只的，能够产生利益纠纷的事情也没有几件，没有利害关系，就很难见到那些蝇营狗苟。所以学校真是个好地方，提供了一个能够摒弃世间嘈杂，一心吸收知识的环境。但是学校也真是个极其差劲的中转站，从学校步入社会，更重要的东西倒是一点都没有培养。
我握住瑞奇的手腕，瑞奇气呼呼看着我不再继续说话，我从她的义眼中看到一些忿忿不平的样子。我凑过去小声说：“瑞奇，既然来了，听教授的吩咐就是了，你至少还知道些什么，我还蒙在鼓里呢。”
“放屁，我知道什么？我只知道莫娜一直在骗教授，她那个所谓的计划，就是为了阻止诺阿去做一些极其重要的事，我怀疑这次诺阿的腿没了，就和这个女人有关，说不定诺伊尔也参与在里面。”
“你也别想太多，这不是来曼海姆了吗，我们也看看，究竟她在装什么神弄什么鬼，你就耐心一点就是了，诺阿一定有自己的分寸，你看他前面和莫娜说的话……回头再说。”说话间我看到莫娜撇眼朝我们这里看了一眼，于是结束了和瑞奇的对话。
路途并不长，氦-3动力车也比瑞奇的老尼桑要稳得多。
说起来曼海姆和苏黎世的城市语言真的还是有很多的不同。苏黎世的道路为了照顾旧的动力车，建设了专用的快速道给氦-3车使用。而在曼海姆，路上只能看到这种飞天遁地的新能源车，整座城市中的建筑也有着完全不同的面貌。或许那些斑驳的、窗户都摇摇欲坠的房子还会让人产生旧时代的记忆，但就在它的一墙之隔，或许就是一栋被彻底改造过的新式住房，可以看到渐变色的隔热玻璃，可以看到房顶上的风洞，有些新房子甚至还挂上了光帆和光束矩阵，好像本身就能充当飞行器一般。
这是我在特拉维夫.雅法都没看到过的风景，这是我在以色列都没有见过的样貌，这种恍若隔世的感觉，让我在曼海姆这座城市中，竟然有一些羡慕的感觉。尽管普通民众抛弃了这座城市，但是这座城市可能就是下一个城市化时代的模版和标志。这里的科学家们正处在一种超出这个时代文明的阶段。
我几乎可以理解被瑞奇称为魔鬼的这个人，那种不可一世的自信了。
这一路上瑞奇一直在生着闷气，直到下车后看到了正在等待诺阿的新轮椅。这是一台自身带有驱动力的小车，诺阿坐在上面甚至不用动手就能操作它前进和转向。诺阿悠然的接受了这一切，仿佛这就是他那台老旧的轮椅一样。
“等用过餐，给你装腿，实验室正在准备。难道你想见到那位的时候还是这副死样么。”“有没有腿又有什么关系，难道那位造物主在造人的时候规定了只有有腿的才能称之为人吗？”诺阿轻蔑的反问道。
“造物主”。
一个多么神圣的词，从诺阿这样的哲学教授嘴里听到这个词，我还是有点不太适应。同行的四个人中，我只能和瑞奇有一些交流，此刻就在眼前的这两个人，仿佛和我隔了一个光年一般遥远。
正餐并不合我的口味，所有菜品都带着奇怪的味道。我无法分辨面前的牛肉是合成肉还人造的蛋白质，至少它不是正常的自然肉。这没有影响诺阿的食欲，反正对待所有动物制品，他是一概不接受的。莫娜为诺阿准备了以各色绿叶菜为主的料理，主食则是一道带有浓厚日本风味的山药豆腐。
吃饭的时候那个外号叫做猴子的亚洲男人拿着一个褐色的信封走进来，站在莫娜的身后，而莫娜对此视而不见。
没有人说话，只有刀叉轻轻碰到盘子的声音。我吃的很不舒服，不仅是因为菜品不合口味，还有这紧张的气氛让我感到难受。
我注意到自从进到室内，莫娜的灰色西装套装变成了黑色的。她一路与我们同行，是没有时间换衣服的，这应该又是一种可以变换颜色的衣料，也许是为了适应室外光和室内光的变化，又也许有着什么特殊的意味。
我把刀叉交叉放在盘子上，这是之前瑞奇教我的用餐礼仪。可是瑞奇却将用完的刀叉就这样随手放在盘子边上，然后自顾自的靠在椅子上看着些什么。我也想拥有一副义眼，这样就没有人能看到我不知所措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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