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团灭
“你疯了！蓝柏！”被指名的新人不敢置信地看着黄毛，他本以为这家伙只不过是一个长不大的熊孩子，被父母宠坏了的小王子而已。但等到对方掌握了队伍的指挥权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先前的忽视有多么愚蠢！
一个新上位的领导者，还是那种不得人心的领导者，最先做到事情不是团结队伍，反而是分裂组织，排挤敢于发声的人，这不是愚蠢是什么？而一个愚蠢的领导者，会将整个团队代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他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其他人，希望有人能够站出来为他说话，但凡是被他注视到的，都纷纷将头偏开，不敢去和他对视。
这是一种心虚的表现，他们知道这样做不对，但是恐惧和懦弱让所有人都选择了沉默无视。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在这支队伍当所有有能力的人都死去之后，剩下的不过是一些庸庸碌碌的懦夫而已。苦涩的笑容自他嘴角蔓延，悲悯的目光扫过那些沉默的人们，然后带着愤怒和鄙夷看向蓝柏！
天哪！究竟是什么样的懦夫才能让这样一个疯子担任领导者？难道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和他对峙吗？
“你不配领导这支队伍！”他愤怒地大喊着。
然而黄毛却丝毫不在意他的挑衅，狂妄地大笑着，“我不配？那难道你配吗？是我拯救了这支队伍，是我带领你们逃出了魔窟！这些都是我的功绩，而我在冒着生命危险拯救你们时，你又在干什么？”
“你根本没有做到你说的事情！是刘大哥拯救了我们！是王大哥带领我们逃离险地！他们在奋不顾身的战斗时，你却不知道躲在哪里！你才是懦夫！不！你，你就是……啊！”
蓝柏的武器重重地砸在反对者的胸膛上，他脸上闪烁着惊慌和愤怒，被人揭破老底的事情让这个混混恼羞成怒。
“我要杀了你！”他大喊着，却被队员们有意无意地拦了下来。
反对者的怒斥让这些随势者微微意识到蓝柏的问题，但本能的从众心理和缺乏反抗精神的怯懦让他们无法站出来帮助他。
他们用身体拦住蓝柏，然后悄声告诉反抗者，“快走吧！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我们会完成任务的。”
被指名的新人有些绝望，他知道仅仅依靠自己一人是不可能在野外生存下去的，漆黑的夜晚将是致密的威胁。“他今天能这样对我！明天也能这样对你们所有人的！你们难道看不出来这家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吗？他就是一个懦夫！一个卑鄙的家伙！一旦遇到麻烦，他会第一个抛下你们逃跑的！”
“去死吧！”蓝柏受够了这个吵闹的家伙，他推开拦住自己的队员，挥舞着武器朝对方砍去，但这一次，他的攻击没能奏效，早有准备的新人却灵巧地躲开，他捂着自己的胸口，像极了被驱逐出兽群的野兽。
他用仇恨的目光注视着所有人，他的眼中流动着刻毒的火焰，仿佛下一刻就喷涌出来，将所有背叛者焚烧殆尽，“你们等着！时间会证明你们的决定有多么愚蠢！你们一定会后悔的。”
他像一匹受伤的孤狼一样转身逃走，带着绝望和悲伤，最终消失在一片绿意之中。
黄毛收起脸上的愤怒，露出满意的笑容，他看着那些沉默的新人，他们的眼中满是迷惘，不知道前路在哪，他们的人数越来越少，但距离自己的目标却越来越遥远。但蓝柏却很高兴，他终于取得了队伍的领导权，现在，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止他的崛起了。
他将回到那座图书馆，去取回自己应得的一切。
……
柯邻面色凝重地打开一本金色镶边，褐色封皮，从外观上看像是记载古代帝国宫廷秘史的大部头书。
他灵活的右手在微微泛黄的书页上摩挲着，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这本书籍的封面铭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印记，从它粗陋的工艺中，勉强可以看出这是用夏文书写的“疫病之书”四个字。
柯邻并非在阅读什么东西，而是在刚刚结束的改造病毒实验中，柯邻发现米雪在服下病毒之后的表现和末日病毒有些类似之处。
所以他便打开了自己的疫病之书。作为一个死灵法师，柯邻对于疾病和瘟疫自然也有所了解，不过就目前而言，他尚未接触那些由魔法引发的病症，只是在生物学和医学内慢慢钻研。
而疫病之书，就是记载了一个死灵法师对于疾病和瘟疫研究的书籍。一般而言，他们会将自己接触到的各类疾病记录在其中，包括了详细的病症，致病源，传染性，致死性，尸体可能导致的环境问题，以及缓解和治愈的方法。
可以说，越是强大古老的死灵法师，他所撰写的疫病之书就越是珍贵，其中记载的疾病，不乏那种能够摧毁一个王国，乃至一个种族的烈性传染病。
一旦死灵法师彻底掌握了某类疾病，他们便可以将之化为武器和工具。而柯邻目前所了解的，只有末日病毒这一种烈性传染病。
而改造病毒作为末日病毒的衍生物，其在发病表现方面和末日病毒有很多共同之处，不过根据柯邻从实验室得到的资料来看，这两种病毒还是有一些细微的差异的。比如说末日病毒不能感染试炼者，但是改造病毒却能感染末日病毒不能感染的试炼者，这一点引起了柯邻的重视。
他详细阅读了那些从秘密实验室带回来的资料，希望从中发现一些蛛丝马迹。但遗憾的是，OA公司对于自己的病毒保密地很好，他们并没有将改造病毒的具体改造细节透露给这里的研究人员。
当然，也有可能是这些研究人员在撤离时将这部分资料销毁了。
总而言之，柯邻无法得知改造病毒的细节，也就没有办法从这方面入手。
“毫无疑问，那个所谓的试炼空间，对于试炼者的保护也不是完全的。根据米雪所说的，试炼空间会为试炼者提供自由活动的便利，就比如在这种空气中都是末日病毒的世界里，他们就有针对末日病毒的抗性，而在某些高浓度辐射或者高温高压的环境，试炼空间也会尽可能地保证试炼者能够在这种极端环境中正常活动。”
柯邻想了想，接着在自己的白皮笔记本上写到，“但是这种抗性似乎极为有限，这些试炼者虽然不会被末日病毒感染，但是在面对空气中并不存在的改造病毒时，他们的表现就和正常人一样。因为我有理由怀疑这种特殊的保护只是针对单一目标的，具体一点，就是当一种恶劣环境遍布整个试炼世界时，试炼空间就会提供针对这种因素的防护。那么现在的问题就是这种保护的原理是什么？是类似于疫苗一类的防护，还是说概念上的屏蔽？如果是前者的话，那么这个试炼空间的能力还在接受范围内，但如果是后者，这个试炼空间就很可怕了。而且如果我能够将一整个世界的大气都改造成剧毒大气的话，试炼空间也会随之提供保护吗？”
虽然对试炼空间的了解提升，柯邻心中的疑惑也越来越多。毫无疑问，试炼空间为了保证试炼者的正常活动，它会保护试炼者。但是它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大费周章地召集试炼者进入试炼世界，难道真的只是为了培养一批打手吗？
可是依照试炼空间的能力，这种低层次的打手不是要多少有多少吗？
柯邻看了一眼桌上残破容器中的残留病毒，绿色的原液已经蒸发了不少，它们很容易在空气中挥发掉，毕竟这种改造病毒的传染性并不低，只不过它们一开始都是被密封保存的。
“而你，又是什么东西？这么神奇的病毒，会是OA公司的造物吗？”柯邻伸出一根手指，蘸取一些病毒原液放入口中。
嗯，冰冷无味，和正常的冰水一样，柯邻并没有感受到什么奇特之处。但要是有人看见这一幕，肯定要被活活吓死。竟然有疯子直接服下病毒原液，他难道不怕变成僵尸吗？
但是柯邻毫无疑问是对此免疫的，体内充斥着负能量的死灵法师对于这种针对活人的病毒毫无感觉。柯邻能够清楚地感受到那些充斥着他身体的病毒被他体内的魔力压制住了。
他又伸手沾了一点点绿色的病毒原液，放在眼前仔细观察，一分钟之后，它们便从他的手指上挥发掉了。“这种病毒来自于OA公司，或许我真的该准备去那里看看了。他们手头上应该有很多值得我探究的资料。”
柯邻一边思考着，一边移动到库房。原本空旷的库房中央如今被米雪膨胀的身躯占据，从伤口处流出的血液和体液洇湿了她身下的地面。
这个略大的血肉怪物让柯邻想起了那些变异生物，他们承受不住强大的力量，并最终异化成这种畸形的模样。
“或许这病毒真的和僵尸电影中所说的一样，它带来的不是毁灭，而是进化。”他看着怪物的身体，心有所感。
但柯邻可不是来看怪物的身体的，稍稍愣神一会儿之后，他凑到米雪肿胀的头边。此时她的头颅看上去就像是连在大肉球上的小肉球一样，膨胀的肌肉挤压变形，将原本的脖子掩埋在其中。而她漂亮的脸蛋也变得臃肿丑陋，早已没有了最初清纯美丽的模样。
柯邻掰开她的嘴，嘴角开裂到下颌根部，细密的贝齿全部脱落，取而代之的是数根扭曲的肉刺。她的舌头便的柔软且强韧，而且足足延伸到30cm，从裂开的口腔一直垂到地面上。
一股湿润恶臭从口腔中喷出，但对于早已习惯了尸体作伴的柯邻来说并没有什么问题。
他没有看见咽喉和食道，整张嘴里只有裂开的伤口。
柯邻将视线移回到她的脸部，鼻子，耳朵和头发都已经没有了，眼球也被肿胀的血肉吞没，整张脸上只剩下一张血盆大口在哼哼地喘着气。
“你还能听见吗？”柯邻看着已经不成人样的米雪，他想知道自己的法术是否保住了米雪的意识。不过他对此不抱太大的希望，眼前这个看上去就像混沌卵的东西即便还有理智，恐怕也变得无比混沌了吧。
米雪并没有回应柯邻的呼唤，她继续哼哼地喘气，轻微且有规律地蠕动着。柯邻忽然意识到她可能并没有恢复清醒，这个怪物依旧在昏迷当中，自己听见的不过是对方的呼吸声而已。
他皱起眉头，但很快又舒缓开来，“也好！趁着你还没清醒，我可以继续我的实验。”说着，柯邻掏出一把干净的手术刀，对着米雪头颅和身躯间的缝隙刺入。
并没有流出什么血液，柯邻抽出手术刀，用柯邻之手扒开伤口。肿胀的血肉之下是一层厚厚的白色网络，强韧有力，就像蛛丝一样一层层覆盖在一起，将更深层的东西保护起来。
这不是尸变时应该出现的东西，柯邻从未在其他僵尸身上找到类似的玩意儿。这种结茧似的保护方式，感觉并非常规出现的东西，而是病毒和亡者疫苗之间斗争之后的副产品，是米雪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
“有意思。”柯邻为这个新发现微微兴奋，他伸出手用手术刀将白色的丝络一点点割断，朝着更深处的地方探索。
白色的丝络大概有10cm左右的厚度，柯邻很快就看见了在它之下的灰色半透明隔膜，它强韧且坚固，即便是用手术刀也难以划开，隔膜内部似乎有微弱的光源，柯邻能够勉强分辨出其中的光影，似乎有某种生物隐藏在其中。“真是令人惊叹。”柯邻确信这绝不是亡者疫苗的能力，这个法术的效果他再清楚不过了。
所以这只能是米雪本身的防御机制和末日病毒争斗之间的结果。
末日病毒在无法突破亡者疫苗的保护，摧毁米雪的大脑之后，她身体的保护机制便成功地启动，最终在她已经严重畸化的身躯内部塑造了一个坚韧的屏障。
柯邻猜测这层灰色的隔膜内部应该就是米雪的本体，她的骨骼，内脏，主要神经系统，还有最最重要的大脑就位于其中。
二这个灰色的隔膜就是一个巨大的子宫，也是米雪的茧房，一个全新的生命，比僵尸和她本身都要强大的生命，融洽了双方优点的生命正在其中孕育着。
“她在用自己的身躯孕育着自己的新生！”
柯邻赞叹着，并为此激动地热泪盈眶。能够看见这样的生命奇迹，对于他这种追求知识的人来说实在是一种无上的奖励。
他伸出手去触碰那层灰色的隔膜，温暖而湿润，一股强劲的心跳声沿着他的手掌传入他的耳膜，诉说着生命的顽强。
“真是令人惊叹的奇迹！我要在这里为她保驾护航。”柯邻下定决心，要亲眼见证这个全新生命的诞生，他命令3号关上库房的大门，而自己则端坐在米雪的混沌卵前，静静等待着她的出生。
……
“蓝柏哥，咱们真的要回去吗？”一名新人露出害怕的表情，在黄毛做出回去干掉柯邻的决定之后，几乎所有人都是如此。
他们实在不愿意去面对那个神秘的疯子，虽然没有人知道米雪究竟遭遇了什么，但是她的结果大家可都是看在眼里，那绝不是什么好下场。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那个神秘且恐怖的柯邻。有的人甚至担忧地捂着自己的肚子，恨不得将昨天吃掉的水果吐出来，万一柯邻在里面下毒了怎么办？
他们不会也步了米雪的后尘，变成可悲可怕的怪物？
然而现在黄毛却说要回去面对那个家伙，这怎么能叫在场的众人不害怕？
“干掉柯老狗，是必须的！”黄毛看着把怯懦摆在脸上的众人，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屑。虽然柯邻直到现在在他们眼中都是一副神秘且恐怖的样子，但是黄毛依旧不觉得自己等人，哦不，应该说他自己会不是柯邻的对手。
神秘人给了他巨大的信心。
‘我可是被神秘人物看上的命运之子啊！柯老狗这样一看就是扑街反派的人怎么可能是我的对手？只要我稍稍爆发一点潜力，神秘人再给点帮助，柯老狗不过是我崛起路上的一块踏脚石而已！’
不得不说，即便在亲眼见证了死亡，失去了照顾自己的资深者之后，黄毛依旧没有从狂妄的幻想中醒来，执着地认为自己才是天命之子。
他的信心无比膨胀，看向这群畏畏缩缩的试炼者的眼神也变得不善起来，“好了！你们只要知道我有办法干掉柯老狗就是了。所有人都走快一点，我还等着爆那老东西的金币呢！”
蓝柏的目中无人让剩下的新人们感到不解。在他们眼中，从头到尾都是不显山不露水的柯邻无疑是神秘且恐怖的，他们连对方的真实实力都不清楚，黄毛怎么就有信心直接干掉对方呢？
然而他们虽然感到疑惑，却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质疑黄毛的决定，那个可怜的被驱逐者的下场历历在目，他们谁也不想成为下一个受害者。在这种危机四伏的地方，团队合作才能增加生存的几率，单打独斗注定没有好下场。
只是这群家伙很显然忘记了另一个选择，他们完全可以选择驱逐蓝柏。不过指望这群做惯了奴仆的人站出来反抗，可能比逼迫他们去直面僵尸群更困难吧。
很快，黄毛便带着剩余的五人回到了图书馆，他们离开时打开的大门已经被关上。蓝柏用力一踹，大门便被踹开，近午的阳光射在地面上，耀眼且明亮。
图书馆中寂静一片，试炼者们的背包还散落在原地，那位神秘的柯邻似乎知道他们还会回来，并没有收走他们的东西，只是把门关上了而已。
不过米雪却不见了，她尸变时散落在地上的血也消失地干干净净。
蓝柏皱起眉头，这种诡异的静谧让他感觉很不舒服，于是他大喝一声，“柯邻！你蓝爷爷在此！还不出来受死！”
他身后的试炼者们用惊疑不定的眼神看着他，他们现在已经分不清这个一头黄毛，说话粗俗的家伙究竟是真的成竹在胸，还是单纯的没有脑子。
就这样正面迎敌吗？难道没有什么后手准备吗？
他们握紧了自己的道具，颤抖的祈求着命运的垂怜。
然而这一次，命运不再眷顾他们。似乎是听见了蓝柏的呼唤，柯邻面色阴郁的从库房里移动出来。他的心情很不美丽，因为他重要的观察实验被一个没有用处的棋子打扰到了。
他皱着眉头看向黄毛，有了米雪这样优秀的样本，那么黄毛本人就没有什么用处了，他也没有足够的改造病毒可以用于对照实验。
于是柯邻索性不再伪装。“你们就这么着急去死吗？”他看着自信满满的黄毛，不知道对方的勇气来自于那里，难道真的就凭借自己伪装的声音吗？
黄毛冷笑一声，嘴角不屑地勾起，“柯老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有一个死敌。而我，正是他请来取你狗命的！”
“死敌？”柯邻的声音瞬间变得无比冰冷，“你指的是这个吗？”
他不再掩饰自己就是神秘人物的事实。
蓝柏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他不明白为什么柯邻嘴里发出的声音和神秘人一模一样。然而他很快就不用再思考了，柯邻没有给这些家伙太多的反应时间。
一阵灰色的能量自他手心涌出，向周围飞速扩散。
被波及到的试炼者们瞬间陷入恐惧状态，他们仿佛看见了自己生命中最为恐惧的事物，一个个抱头蹲下，颤抖地哭泣着。
柯邻懒得理会这些跳梁小丑，将连带蓝柏在内的四个试炼者随手杀死，再次收获200点经验，然后让3号将剩余的两人关押起来。
“嗯？还有一个漏网之鱼？算了，这件事之后在讨论吧。现在最重要的还是米雪那边。”注意到还有一个魔法印记的位置不在这座图书馆里，柯邻也没心思去找了。
简单地处理掉手头的事情，他再次回到库房，静静等待着米雪的新生。
一个新上位的领导者，还是那种不得人心的领导者，最先做到事情不是团结队伍，反而是分裂组织，排挤敢于发声的人，这不是愚蠢是什么？而一个愚蠢的领导者，会将整个团队代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他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其他人，希望有人能够站出来为他说话，但凡是被他注视到的，都纷纷将头偏开，不敢去和他对视。
这是一种心虚的表现，他们知道这样做不对，但是恐惧和懦弱让所有人都选择了沉默无视。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在这支队伍当所有有能力的人都死去之后，剩下的不过是一些庸庸碌碌的懦夫而已。苦涩的笑容自他嘴角蔓延，悲悯的目光扫过那些沉默的人们，然后带着愤怒和鄙夷看向蓝柏！
天哪！究竟是什么样的懦夫才能让这样一个疯子担任领导者？难道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和他对峙吗？
“你不配领导这支队伍！”他愤怒地大喊着。
然而黄毛却丝毫不在意他的挑衅，狂妄地大笑着，“我不配？那难道你配吗？是我拯救了这支队伍，是我带领你们逃出了魔窟！这些都是我的功绩，而我在冒着生命危险拯救你们时，你又在干什么？”
“你根本没有做到你说的事情！是刘大哥拯救了我们！是王大哥带领我们逃离险地！他们在奋不顾身的战斗时，你却不知道躲在哪里！你才是懦夫！不！你，你就是……啊！”
蓝柏的武器重重地砸在反对者的胸膛上，他脸上闪烁着惊慌和愤怒，被人揭破老底的事情让这个混混恼羞成怒。
“我要杀了你！”他大喊着，却被队员们有意无意地拦了下来。
反对者的怒斥让这些随势者微微意识到蓝柏的问题，但本能的从众心理和缺乏反抗精神的怯懦让他们无法站出来帮助他。
他们用身体拦住蓝柏，然后悄声告诉反抗者，“快走吧！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我们会完成任务的。”
被指名的新人有些绝望，他知道仅仅依靠自己一人是不可能在野外生存下去的，漆黑的夜晚将是致密的威胁。“他今天能这样对我！明天也能这样对你们所有人的！你们难道看不出来这家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吗？他就是一个懦夫！一个卑鄙的家伙！一旦遇到麻烦，他会第一个抛下你们逃跑的！”
“去死吧！”蓝柏受够了这个吵闹的家伙，他推开拦住自己的队员，挥舞着武器朝对方砍去，但这一次，他的攻击没能奏效，早有准备的新人却灵巧地躲开，他捂着自己的胸口，像极了被驱逐出兽群的野兽。
他用仇恨的目光注视着所有人，他的眼中流动着刻毒的火焰，仿佛下一刻就喷涌出来，将所有背叛者焚烧殆尽，“你们等着！时间会证明你们的决定有多么愚蠢！你们一定会后悔的。”
他像一匹受伤的孤狼一样转身逃走，带着绝望和悲伤，最终消失在一片绿意之中。
黄毛收起脸上的愤怒，露出满意的笑容，他看着那些沉默的新人，他们的眼中满是迷惘，不知道前路在哪，他们的人数越来越少，但距离自己的目标却越来越遥远。但蓝柏却很高兴，他终于取得了队伍的领导权，现在，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止他的崛起了。
他将回到那座图书馆，去取回自己应得的一切。
……
柯邻面色凝重地打开一本金色镶边，褐色封皮，从外观上看像是记载古代帝国宫廷秘史的大部头书。
他灵活的右手在微微泛黄的书页上摩挲着，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这本书籍的封面铭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印记，从它粗陋的工艺中，勉强可以看出这是用夏文书写的“疫病之书”四个字。
柯邻并非在阅读什么东西，而是在刚刚结束的改造病毒实验中，柯邻发现米雪在服下病毒之后的表现和末日病毒有些类似之处。
所以他便打开了自己的疫病之书。作为一个死灵法师，柯邻对于疾病和瘟疫自然也有所了解，不过就目前而言，他尚未接触那些由魔法引发的病症，只是在生物学和医学内慢慢钻研。
而疫病之书，就是记载了一个死灵法师对于疾病和瘟疫研究的书籍。一般而言，他们会将自己接触到的各类疾病记录在其中，包括了详细的病症，致病源，传染性，致死性，尸体可能导致的环境问题，以及缓解和治愈的方法。
可以说，越是强大古老的死灵法师，他所撰写的疫病之书就越是珍贵，其中记载的疾病，不乏那种能够摧毁一个王国，乃至一个种族的烈性传染病。
一旦死灵法师彻底掌握了某类疾病，他们便可以将之化为武器和工具。而柯邻目前所了解的，只有末日病毒这一种烈性传染病。
而改造病毒作为末日病毒的衍生物，其在发病表现方面和末日病毒有很多共同之处，不过根据柯邻从实验室得到的资料来看，这两种病毒还是有一些细微的差异的。比如说末日病毒不能感染试炼者，但是改造病毒却能感染末日病毒不能感染的试炼者，这一点引起了柯邻的重视。
他详细阅读了那些从秘密实验室带回来的资料，希望从中发现一些蛛丝马迹。但遗憾的是，OA公司对于自己的病毒保密地很好，他们并没有将改造病毒的具体改造细节透露给这里的研究人员。
当然，也有可能是这些研究人员在撤离时将这部分资料销毁了。
总而言之，柯邻无法得知改造病毒的细节，也就没有办法从这方面入手。
“毫无疑问，那个所谓的试炼空间，对于试炼者的保护也不是完全的。根据米雪所说的，试炼空间会为试炼者提供自由活动的便利，就比如在这种空气中都是末日病毒的世界里，他们就有针对末日病毒的抗性，而在某些高浓度辐射或者高温高压的环境，试炼空间也会尽可能地保证试炼者能够在这种极端环境中正常活动。”
柯邻想了想，接着在自己的白皮笔记本上写到，“但是这种抗性似乎极为有限，这些试炼者虽然不会被末日病毒感染，但是在面对空气中并不存在的改造病毒时，他们的表现就和正常人一样。因为我有理由怀疑这种特殊的保护只是针对单一目标的，具体一点，就是当一种恶劣环境遍布整个试炼世界时，试炼空间就会提供针对这种因素的防护。那么现在的问题就是这种保护的原理是什么？是类似于疫苗一类的防护，还是说概念上的屏蔽？如果是前者的话，那么这个试炼空间的能力还在接受范围内，但如果是后者，这个试炼空间就很可怕了。而且如果我能够将一整个世界的大气都改造成剧毒大气的话，试炼空间也会随之提供保护吗？”
虽然对试炼空间的了解提升，柯邻心中的疑惑也越来越多。毫无疑问，试炼空间为了保证试炼者的正常活动，它会保护试炼者。但是它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大费周章地召集试炼者进入试炼世界，难道真的只是为了培养一批打手吗？
可是依照试炼空间的能力，这种低层次的打手不是要多少有多少吗？
柯邻看了一眼桌上残破容器中的残留病毒，绿色的原液已经蒸发了不少，它们很容易在空气中挥发掉，毕竟这种改造病毒的传染性并不低，只不过它们一开始都是被密封保存的。
“而你，又是什么东西？这么神奇的病毒，会是OA公司的造物吗？”柯邻伸出一根手指，蘸取一些病毒原液放入口中。
嗯，冰冷无味，和正常的冰水一样，柯邻并没有感受到什么奇特之处。但要是有人看见这一幕，肯定要被活活吓死。竟然有疯子直接服下病毒原液，他难道不怕变成僵尸吗？
但是柯邻毫无疑问是对此免疫的，体内充斥着负能量的死灵法师对于这种针对活人的病毒毫无感觉。柯邻能够清楚地感受到那些充斥着他身体的病毒被他体内的魔力压制住了。
他又伸手沾了一点点绿色的病毒原液，放在眼前仔细观察，一分钟之后，它们便从他的手指上挥发掉了。“这种病毒来自于OA公司，或许我真的该准备去那里看看了。他们手头上应该有很多值得我探究的资料。”
柯邻一边思考着，一边移动到库房。原本空旷的库房中央如今被米雪膨胀的身躯占据，从伤口处流出的血液和体液洇湿了她身下的地面。
这个略大的血肉怪物让柯邻想起了那些变异生物，他们承受不住强大的力量，并最终异化成这种畸形的模样。
“或许这病毒真的和僵尸电影中所说的一样，它带来的不是毁灭，而是进化。”他看着怪物的身体，心有所感。
但柯邻可不是来看怪物的身体的，稍稍愣神一会儿之后，他凑到米雪肿胀的头边。此时她的头颅看上去就像是连在大肉球上的小肉球一样，膨胀的肌肉挤压变形，将原本的脖子掩埋在其中。而她漂亮的脸蛋也变得臃肿丑陋，早已没有了最初清纯美丽的模样。
柯邻掰开她的嘴，嘴角开裂到下颌根部，细密的贝齿全部脱落，取而代之的是数根扭曲的肉刺。她的舌头便的柔软且强韧，而且足足延伸到30cm，从裂开的口腔一直垂到地面上。
一股湿润恶臭从口腔中喷出，但对于早已习惯了尸体作伴的柯邻来说并没有什么问题。
他没有看见咽喉和食道，整张嘴里只有裂开的伤口。
柯邻将视线移回到她的脸部，鼻子，耳朵和头发都已经没有了，眼球也被肿胀的血肉吞没，整张脸上只剩下一张血盆大口在哼哼地喘着气。
“你还能听见吗？”柯邻看着已经不成人样的米雪，他想知道自己的法术是否保住了米雪的意识。不过他对此不抱太大的希望，眼前这个看上去就像混沌卵的东西即便还有理智，恐怕也变得无比混沌了吧。
米雪并没有回应柯邻的呼唤，她继续哼哼地喘气，轻微且有规律地蠕动着。柯邻忽然意识到她可能并没有恢复清醒，这个怪物依旧在昏迷当中，自己听见的不过是对方的呼吸声而已。
他皱起眉头，但很快又舒缓开来，“也好！趁着你还没清醒，我可以继续我的实验。”说着，柯邻掏出一把干净的手术刀，对着米雪头颅和身躯间的缝隙刺入。
并没有流出什么血液，柯邻抽出手术刀，用柯邻之手扒开伤口。肿胀的血肉之下是一层厚厚的白色网络，强韧有力，就像蛛丝一样一层层覆盖在一起，将更深层的东西保护起来。
这不是尸变时应该出现的东西，柯邻从未在其他僵尸身上找到类似的玩意儿。这种结茧似的保护方式，感觉并非常规出现的东西，而是病毒和亡者疫苗之间斗争之后的副产品，是米雪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
“有意思。”柯邻为这个新发现微微兴奋，他伸出手用手术刀将白色的丝络一点点割断，朝着更深处的地方探索。
白色的丝络大概有10cm左右的厚度，柯邻很快就看见了在它之下的灰色半透明隔膜，它强韧且坚固，即便是用手术刀也难以划开，隔膜内部似乎有微弱的光源，柯邻能够勉强分辨出其中的光影，似乎有某种生物隐藏在其中。“真是令人惊叹。”柯邻确信这绝不是亡者疫苗的能力，这个法术的效果他再清楚不过了。
所以这只能是米雪本身的防御机制和末日病毒争斗之间的结果。
末日病毒在无法突破亡者疫苗的保护，摧毁米雪的大脑之后，她身体的保护机制便成功地启动，最终在她已经严重畸化的身躯内部塑造了一个坚韧的屏障。
柯邻猜测这层灰色的隔膜内部应该就是米雪的本体，她的骨骼，内脏，主要神经系统，还有最最重要的大脑就位于其中。
二这个灰色的隔膜就是一个巨大的子宫，也是米雪的茧房，一个全新的生命，比僵尸和她本身都要强大的生命，融洽了双方优点的生命正在其中孕育着。
“她在用自己的身躯孕育着自己的新生！”
柯邻赞叹着，并为此激动地热泪盈眶。能够看见这样的生命奇迹，对于他这种追求知识的人来说实在是一种无上的奖励。
他伸出手去触碰那层灰色的隔膜，温暖而湿润，一股强劲的心跳声沿着他的手掌传入他的耳膜，诉说着生命的顽强。
“真是令人惊叹的奇迹！我要在这里为她保驾护航。”柯邻下定决心，要亲眼见证这个全新生命的诞生，他命令3号关上库房的大门，而自己则端坐在米雪的混沌卵前，静静等待着她的出生。
……
“蓝柏哥，咱们真的要回去吗？”一名新人露出害怕的表情，在黄毛做出回去干掉柯邻的决定之后，几乎所有人都是如此。
他们实在不愿意去面对那个神秘的疯子，虽然没有人知道米雪究竟遭遇了什么，但是她的结果大家可都是看在眼里，那绝不是什么好下场。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那个神秘且恐怖的柯邻。有的人甚至担忧地捂着自己的肚子，恨不得将昨天吃掉的水果吐出来，万一柯邻在里面下毒了怎么办？
他们不会也步了米雪的后尘，变成可悲可怕的怪物？
然而现在黄毛却说要回去面对那个家伙，这怎么能叫在场的众人不害怕？
“干掉柯老狗，是必须的！”黄毛看着把怯懦摆在脸上的众人，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屑。虽然柯邻直到现在在他们眼中都是一副神秘且恐怖的样子，但是黄毛依旧不觉得自己等人，哦不，应该说他自己会不是柯邻的对手。
神秘人给了他巨大的信心。
‘我可是被神秘人物看上的命运之子啊！柯老狗这样一看就是扑街反派的人怎么可能是我的对手？只要我稍稍爆发一点潜力，神秘人再给点帮助，柯老狗不过是我崛起路上的一块踏脚石而已！’
不得不说，即便在亲眼见证了死亡，失去了照顾自己的资深者之后，黄毛依旧没有从狂妄的幻想中醒来，执着地认为自己才是天命之子。
他的信心无比膨胀，看向这群畏畏缩缩的试炼者的眼神也变得不善起来，“好了！你们只要知道我有办法干掉柯老狗就是了。所有人都走快一点，我还等着爆那老东西的金币呢！”
蓝柏的目中无人让剩下的新人们感到不解。在他们眼中，从头到尾都是不显山不露水的柯邻无疑是神秘且恐怖的，他们连对方的真实实力都不清楚，黄毛怎么就有信心直接干掉对方呢？
然而他们虽然感到疑惑，却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质疑黄毛的决定，那个可怜的被驱逐者的下场历历在目，他们谁也不想成为下一个受害者。在这种危机四伏的地方，团队合作才能增加生存的几率，单打独斗注定没有好下场。
只是这群家伙很显然忘记了另一个选择，他们完全可以选择驱逐蓝柏。不过指望这群做惯了奴仆的人站出来反抗，可能比逼迫他们去直面僵尸群更困难吧。
很快，黄毛便带着剩余的五人回到了图书馆，他们离开时打开的大门已经被关上。蓝柏用力一踹，大门便被踹开，近午的阳光射在地面上，耀眼且明亮。
图书馆中寂静一片，试炼者们的背包还散落在原地，那位神秘的柯邻似乎知道他们还会回来，并没有收走他们的东西，只是把门关上了而已。
不过米雪却不见了，她尸变时散落在地上的血也消失地干干净净。
蓝柏皱起眉头，这种诡异的静谧让他感觉很不舒服，于是他大喝一声，“柯邻！你蓝爷爷在此！还不出来受死！”
他身后的试炼者们用惊疑不定的眼神看着他，他们现在已经分不清这个一头黄毛，说话粗俗的家伙究竟是真的成竹在胸，还是单纯的没有脑子。
就这样正面迎敌吗？难道没有什么后手准备吗？
他们握紧了自己的道具，颤抖的祈求着命运的垂怜。
然而这一次，命运不再眷顾他们。似乎是听见了蓝柏的呼唤，柯邻面色阴郁的从库房里移动出来。他的心情很不美丽，因为他重要的观察实验被一个没有用处的棋子打扰到了。
他皱着眉头看向黄毛，有了米雪这样优秀的样本，那么黄毛本人就没有什么用处了，他也没有足够的改造病毒可以用于对照实验。
于是柯邻索性不再伪装。“你们就这么着急去死吗？”他看着自信满满的黄毛，不知道对方的勇气来自于那里，难道真的就凭借自己伪装的声音吗？
黄毛冷笑一声，嘴角不屑地勾起，“柯老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有一个死敌。而我，正是他请来取你狗命的！”
“死敌？”柯邻的声音瞬间变得无比冰冷，“你指的是这个吗？”
他不再掩饰自己就是神秘人物的事实。
蓝柏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他不明白为什么柯邻嘴里发出的声音和神秘人一模一样。然而他很快就不用再思考了，柯邻没有给这些家伙太多的反应时间。
一阵灰色的能量自他手心涌出，向周围飞速扩散。
被波及到的试炼者们瞬间陷入恐惧状态，他们仿佛看见了自己生命中最为恐惧的事物，一个个抱头蹲下，颤抖地哭泣着。
柯邻懒得理会这些跳梁小丑，将连带蓝柏在内的四个试炼者随手杀死，再次收获200点经验，然后让3号将剩余的两人关押起来。
“嗯？还有一个漏网之鱼？算了，这件事之后在讨论吧。现在最重要的还是米雪那边。”注意到还有一个魔法印记的位置不在这座图书馆里，柯邻也没心思去找了。
简单地处理掉手头的事情，他再次回到库房，静静等待着米雪的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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