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诡异之梦
时钟回调到半个月前距离芒县千里之遥的北方。
烈日之下，一支万人编制的大炎军队正向塘津口快速靠拢中。因为军令来得突然，身肩御兵统领一职的李大凯甚至来不及带上粮草补给就从驻地仓促开拔。到此刻，经过一天一夜滴水未进的急行军，他连同麾下将士都已是强弩之末。
之前的国战都是发生在与天照诸岛对位的琼州，即便大炎胜少负多，了不起就是让对方在地方劫掠一番，然后朝廷捏鼻子认下。究竟是什么时候天照人拥有横跨数千里汪洋自接扣关王都门户的能力了？这是李大凯始终想不通的。
某一时刻，升起在地平线尽头的那片蔚蓝打断了李大凯的思绪，迷茫也随即被一股油然而生的喜悦所取代，他连忙回头朝身后大吼道：“看见海了！”
如同一只丢入油锅的红烙铁，整支队伍的士气瞬间沸腾。大头兵们的心思很简单，到了塘津口就会有好吃好喝等待着他们，至于所付出战场上拼死拼活的代价，就留给将来的自己去考虑吧。
部队的行进速度由此而加快，但等待着他们的并不是粮草补给，而是一位背部插满箭矢濒死的斥候。
“塘津口沦陷！！塘津口沦……”回光返照的他使出最后的力气喊了一嗓子，就从马背上摔落撒手人寰了。
而眼看着袍泽惨死面前，李大凯则是通体冰凉，并非因为悲伤而是恐惧。塘津口是拱卫燕京的第一道也是最后一道屏障，它的沦陷也就意味着大炎王都将直面敌锋。
为何会是这样？！论人口和武者基数，汉家族是天照死敌的几倍，追溯历史底蕴，更是甩开对方数条街不止，但千年以降，不论是前朝还是朱氏大炎，就是扛不住天照人落后附带的野蛮与勇武。
是安逸生活磨去了同胞们的勇武和血性吗？既如此，一个国家的日趋繁荣岂不代表着毁灭临近？
其实，在文明编年史进入热兵器时代前，类似的问题就是一个解不开的死结。就如同悲催的华夏，若非两次外族入主中原导致社会意识形态大倒退，估计炎黄子孙们早就一统地球村了。
以李大凯之能自然拨不开面前的迷雾，时间也没给到他继续钻牛角尖的机会，因为抉择就在当下！！
粮草殆尽，驻守与后撤皆不可为，那么……目光扫过身后面露绝望的部众，李大凯缓缓抽出了腰间佩剑，指向前方。
“兄弟们！是时候用生命去履行我们的军人职责了，也为身后的家人和同胞争取一个活下去的机会……前进！！夺回塘津口！！”
“杀——”
高喊着绝不可能实现的口号，李大凯一马当先，而追随其身后的是将绝望转换为家国情怀的疯狂士卒……
朱宇陛下执政历六年十二月二十，塘津口戍军三镇连同驰援李大凯部共计四万人一战尽墨，国都告急！
……
安雅村谷仓。
不觉间张雯再次回到梦境钩织的混沌空间。四周依然是灰雾障目，浓郁到令人见不到自己的身躯仿佛是在灵魂出窍，却被有过数次相同经历的当事人彻底无视，他只是摆出了一副仔细倾听的姿态，再之后便等来了一道炸响在识海中的洪亮音节。
“将——”
听着如同是一个延时近一秒的‘将’字，但张雯却知道那是由无数短词汇同时发音时形成的合声。
烈酒蒸馏时发散出的酒气，让时睡时醒的张雯成了全天下酒鬼们的羡慕对象，也让他发现了类似反复循环在睡眠中的梦境。张雯并不清楚它从何时开始，若非是当下的特殊状态，如此短暂的梦境或许永远无法被醒来后的自己所捕获。
遗憾的是，这一次他依然无法辨识出词汇中的任何一个。
“将——”
停歇了片刻，相同的音再次回荡在梦境，之后又有第二次、第三次……如同是一种针对潜意识的暗示加强，直到第十次声毕，张雯这才放松开感知，依照惯例，接下来发生的将会是梦与现实的切换。
“还是失败……算了，既然连穿越这种事都能让自己撞上，所附带的古灵精怪就让它们顺其自然吧。”
醒来后的张雯一脸失望，自我安慰中他将目光转向谷仓内唯一的那扇采光窗，再之后又渐渐下移，骤然间，定格在了那套蒸馏器具。
成了？！
……
十日后。
在朝廷忙于守备王都、大炎陷入动荡之际，通往芒县的官道上急驶而来一队黑骑。三十余人的规模，黑马、黑甲、黑盔，连带着背后所插之旌幡都是黑色。再看他们所喊的号子，估计黑的还不只是外表。
“合欢宗开坛，卦象钦定芒县。”
“三镇四十六村，每村祭献适龄女子两名。处子以一当二。”
合欢宗是泸州第一武道门派，宗师坐镇、门徒近千。如同名字所表述的那样，主打双修功法。当然，他们对于鼎炉的要求不是太高，妙龄即可处子尤佳。
最初，他们在泸州地界肆意掠夺适龄女子，后来因为官府介入，便有了一年一次并且五县轮换的默契。现如今，不知是巧合还是听到了风声，才在临县收割完一波的合欢宗居然借着卦象的名义出现在了芒县。
同样的号子反复不停着，令得官道上本就稀疏的行人如同是受到惊吓的地鼠四散奔逃。不多久，事实便证明那些路人们的反应是何等睿智。
但见黑骑一路驶来所向披靡，任何挡在他们面前的活物、死物，甚至是人都会被马蹄践踏而过，不论后果……直到某一刻，那位身着蓝衣的青年挡在了他们面前。
“阁下何人！？”
看着蓝衣青年胸前的六角形徽章，黑骑第一次停下肆虐脚步，不过领头之人的语气依然是跋扈。毕竟本队所有骑手同样是清一色的武师佩衔。
“诸位合欢宗的同道，某乃芒县韩元芳。”白马之上，蓝衣青年施了一个标准的武者礼节。
国难当头，以韩元芳的小身板自然是撑不起拯救的责任，于是这几日他便将一肚子难受发泄在了趁火打劫的宵小之辈身上。只是让韩元芳没想到的是，似合欢宗这样的大势力居然也能变得如此不堪。
若放在过往，韩元芳同样只能干瞪眼看着，可随着某村某人某个谎言的发酵，长着一颗聪明脑袋的他似乎是看到了惩治的希望。
“韩元芳？你拦下我等所谓何事？”领头之人问。
“奉县尊之命，来做诸位的向导。”
“县尊之命？哈哈哈，你是来搞笑的吗！”黑骑首领先是诧异，随即便直接笑场了，感染到其余队友，一时间讥讽声四起好不热闹。
韩元芳：“诸位因何发笑？”
“我辈委身于官府确也平常，但一小小县令也配驱使武者？”许久，黑骑首领才平复下心情，再看那韩元芳，目光已不再如先前般犀利。
“我追随我家县尊不为利益，只为情义。”
“情义？是两家上一辈的情谊？”
“正是。”
“这样的话，倒也可以理解。”黑骑首领点头，又问道：“既为向导，你可有什么好的建议。”
“建议当然有，那就是诸位最好将第一站选在安雅村。”
“安雅村？这是为何？”
“去了诸位就知道了。”
韩元芳卖了一个关子，内心却期盼着安雅村张先生这个变数可以改变芒县近百户人家骨肉分离的结局。退一步讲，即便失败，横竖各村各镇都要祭献妙龄女子，哪一家先哪一家后完全没有区别。
黑骑首领亦不疑有他，拱手邀请韩元芳头前带路，一行人便调转方向直奔向了安雅村所在的那处小山坳。
……
烈日之下，一支万人编制的大炎军队正向塘津口快速靠拢中。因为军令来得突然，身肩御兵统领一职的李大凯甚至来不及带上粮草补给就从驻地仓促开拔。到此刻，经过一天一夜滴水未进的急行军，他连同麾下将士都已是强弩之末。
之前的国战都是发生在与天照诸岛对位的琼州，即便大炎胜少负多，了不起就是让对方在地方劫掠一番，然后朝廷捏鼻子认下。究竟是什么时候天照人拥有横跨数千里汪洋自接扣关王都门户的能力了？这是李大凯始终想不通的。
某一时刻，升起在地平线尽头的那片蔚蓝打断了李大凯的思绪，迷茫也随即被一股油然而生的喜悦所取代，他连忙回头朝身后大吼道：“看见海了！”
如同一只丢入油锅的红烙铁，整支队伍的士气瞬间沸腾。大头兵们的心思很简单，到了塘津口就会有好吃好喝等待着他们，至于所付出战场上拼死拼活的代价，就留给将来的自己去考虑吧。
部队的行进速度由此而加快，但等待着他们的并不是粮草补给，而是一位背部插满箭矢濒死的斥候。
“塘津口沦陷！！塘津口沦……”回光返照的他使出最后的力气喊了一嗓子，就从马背上摔落撒手人寰了。
而眼看着袍泽惨死面前，李大凯则是通体冰凉，并非因为悲伤而是恐惧。塘津口是拱卫燕京的第一道也是最后一道屏障，它的沦陷也就意味着大炎王都将直面敌锋。
为何会是这样？！论人口和武者基数，汉家族是天照死敌的几倍，追溯历史底蕴，更是甩开对方数条街不止，但千年以降，不论是前朝还是朱氏大炎，就是扛不住天照人落后附带的野蛮与勇武。
是安逸生活磨去了同胞们的勇武和血性吗？既如此，一个国家的日趋繁荣岂不代表着毁灭临近？
其实，在文明编年史进入热兵器时代前，类似的问题就是一个解不开的死结。就如同悲催的华夏，若非两次外族入主中原导致社会意识形态大倒退，估计炎黄子孙们早就一统地球村了。
以李大凯之能自然拨不开面前的迷雾，时间也没给到他继续钻牛角尖的机会，因为抉择就在当下！！
粮草殆尽，驻守与后撤皆不可为，那么……目光扫过身后面露绝望的部众，李大凯缓缓抽出了腰间佩剑，指向前方。
“兄弟们！是时候用生命去履行我们的军人职责了，也为身后的家人和同胞争取一个活下去的机会……前进！！夺回塘津口！！”
“杀——”
高喊着绝不可能实现的口号，李大凯一马当先，而追随其身后的是将绝望转换为家国情怀的疯狂士卒……
朱宇陛下执政历六年十二月二十，塘津口戍军三镇连同驰援李大凯部共计四万人一战尽墨，国都告急！
……
安雅村谷仓。
不觉间张雯再次回到梦境钩织的混沌空间。四周依然是灰雾障目，浓郁到令人见不到自己的身躯仿佛是在灵魂出窍，却被有过数次相同经历的当事人彻底无视，他只是摆出了一副仔细倾听的姿态，再之后便等来了一道炸响在识海中的洪亮音节。
“将——”
听着如同是一个延时近一秒的‘将’字，但张雯却知道那是由无数短词汇同时发音时形成的合声。
烈酒蒸馏时发散出的酒气，让时睡时醒的张雯成了全天下酒鬼们的羡慕对象，也让他发现了类似反复循环在睡眠中的梦境。张雯并不清楚它从何时开始，若非是当下的特殊状态，如此短暂的梦境或许永远无法被醒来后的自己所捕获。
遗憾的是，这一次他依然无法辨识出词汇中的任何一个。
“将——”
停歇了片刻，相同的音再次回荡在梦境，之后又有第二次、第三次……如同是一种针对潜意识的暗示加强，直到第十次声毕，张雯这才放松开感知，依照惯例，接下来发生的将会是梦与现实的切换。
“还是失败……算了，既然连穿越这种事都能让自己撞上，所附带的古灵精怪就让它们顺其自然吧。”
醒来后的张雯一脸失望，自我安慰中他将目光转向谷仓内唯一的那扇采光窗，再之后又渐渐下移，骤然间，定格在了那套蒸馏器具。
成了？！
……
十日后。
在朝廷忙于守备王都、大炎陷入动荡之际，通往芒县的官道上急驶而来一队黑骑。三十余人的规模，黑马、黑甲、黑盔，连带着背后所插之旌幡都是黑色。再看他们所喊的号子，估计黑的还不只是外表。
“合欢宗开坛，卦象钦定芒县。”
“三镇四十六村，每村祭献适龄女子两名。处子以一当二。”
合欢宗是泸州第一武道门派，宗师坐镇、门徒近千。如同名字所表述的那样，主打双修功法。当然，他们对于鼎炉的要求不是太高，妙龄即可处子尤佳。
最初，他们在泸州地界肆意掠夺适龄女子，后来因为官府介入，便有了一年一次并且五县轮换的默契。现如今，不知是巧合还是听到了风声，才在临县收割完一波的合欢宗居然借着卦象的名义出现在了芒县。
同样的号子反复不停着，令得官道上本就稀疏的行人如同是受到惊吓的地鼠四散奔逃。不多久，事实便证明那些路人们的反应是何等睿智。
但见黑骑一路驶来所向披靡，任何挡在他们面前的活物、死物，甚至是人都会被马蹄践踏而过，不论后果……直到某一刻，那位身着蓝衣的青年挡在了他们面前。
“阁下何人！？”
看着蓝衣青年胸前的六角形徽章，黑骑第一次停下肆虐脚步，不过领头之人的语气依然是跋扈。毕竟本队所有骑手同样是清一色的武师佩衔。
“诸位合欢宗的同道，某乃芒县韩元芳。”白马之上，蓝衣青年施了一个标准的武者礼节。
国难当头，以韩元芳的小身板自然是撑不起拯救的责任，于是这几日他便将一肚子难受发泄在了趁火打劫的宵小之辈身上。只是让韩元芳没想到的是，似合欢宗这样的大势力居然也能变得如此不堪。
若放在过往，韩元芳同样只能干瞪眼看着，可随着某村某人某个谎言的发酵，长着一颗聪明脑袋的他似乎是看到了惩治的希望。
“韩元芳？你拦下我等所谓何事？”领头之人问。
“奉县尊之命，来做诸位的向导。”
“县尊之命？哈哈哈，你是来搞笑的吗！”黑骑首领先是诧异，随即便直接笑场了，感染到其余队友，一时间讥讽声四起好不热闹。
韩元芳：“诸位因何发笑？”
“我辈委身于官府确也平常，但一小小县令也配驱使武者？”许久，黑骑首领才平复下心情，再看那韩元芳，目光已不再如先前般犀利。
“我追随我家县尊不为利益，只为情义。”
“情义？是两家上一辈的情谊？”
“正是。”
“这样的话，倒也可以理解。”黑骑首领点头，又问道：“既为向导，你可有什么好的建议。”
“建议当然有，那就是诸位最好将第一站选在安雅村。”
“安雅村？这是为何？”
“去了诸位就知道了。”
韩元芳卖了一个关子，内心却期盼着安雅村张先生这个变数可以改变芒县近百户人家骨肉分离的结局。退一步讲，即便失败，横竖各村各镇都要祭献妙龄女子，哪一家先哪一家后完全没有区别。
黑骑首领亦不疑有他，拱手邀请韩元芳头前带路，一行人便调转方向直奔向了安雅村所在的那处小山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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