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试探

    大年初四，肖云隶借着向楚帝讨教棋局为由，跟着楚帝去了暖阁。厮杀了几盘，楚帝见肖云隶连续败下阵来，嗔怪他棋艺不精还敢来挑衅，心里却乐开了花。肖云隶见楚帝兴致颇好，觉得时机到了，便从袖中掏出一张纸条呈给楚帝。楚帝一边摇头一边笑道：“朕就知道你小子来者不善，怎么，休沐还带着机要密信啊！”楚帝接过字条，就见肖云隶立刻跪在了地上。楚帝不解皱起了眉头，问肖云隶里面是什么？肖云隶伏身道：“儿臣不知，昨夜洛相差人送来此物，叮嘱儿臣不可私阅，一定要亲手交给父皇。还特地叮嘱，一定得在父皇心情好的时候单独呈给父皇，儿臣才能全身而退。”楚帝看着字条，面色逐渐阴沉得可怕。肖云隶看着楚帝的脸色，跪着悄悄往后挪了挪。果然，楚帝看完字条，气得将桌上的棋盘狠狠挥了出去，黑白棋子如雨花四溅开去。楚帝的胸口起伏地厉害，怒不可遏地叫来何然。吩咐完何然，见肖云隶还战战兢兢地跪在角落里，揉了揉眉心道：“洛均那个老东西，自己为什么不来，而叫你来？你倒是也肯！”肖云隶叩了一个头答道：“父皇明鉴，洛相说此事若他来，他定看不到明天的太阳。而此事对父皇来说又很重要，可他是个贪生怕死的，只得请儿子来。父皇就是再生气，也不会杀了亲生儿子的。”楚帝暗暗骂了句老狐狸，便挥手让肖云隶离开了。

    不久侯府门房传来消息，何公公要来传旨，请侯爷上下一同接旨。此刻夏临风正在江氏的青藤苑中，闻讯面面相觑。夏临风吩咐完管家去通报夫人，劝慰江氏安心，定是为了沁雪的婚事。江氏心下还是担心，一般宫里传旨，都是家主和主母出面。如今让府中女眷都出面，怕是坏事要来了吧。江氏强撑着身子搭着沁雪的手，稍作收拾，面色如常地去了主院。穆氏拉着夏茹不情不愿地站在其中，眼眶都微微泛着红。众人齐整整地在前厅候着，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便见一身棕色衣袍的消瘦老者，左手托着明黄的龙文卷轴疾步而来。后面的小内侍，高呼一声：“圣旨到！”何公公吊着尖细的嗓音道：“奉天承运，吾帝昭曰：夏氏长女沁雪，淑静端慧，清雅秀丽，赐予七子肖云辰为侧妃，待七王肖云辰服孝期满嫁入王府，代理王妃之职打理王府，钦此。”穆氏恨得心头滴血，却也不得不和众人一起叩头谢恩。夏临风接过何公公手里的圣旨，不住地道谢，管家则懂事地递上喜钱。何公公一边道喜一边乐呵呵地收了喜钱。“侯爷，陛下说了，若等三年以后再完婚，恐要耽误了殿下和大小姐，这才特赐大小姐王府主事。”何公公又凑近了夏侯些，小声道：“陛下说虽婚期定在三年后，大小姐可随时去王府，和王爷多多接触。陛下也盼着他二人举案齐眉呢！”夏临风连道陛下天恩。何公公陪着说笑了片刻，便问起沁雪母女来。夏临风心中一紧，一面道谢一面引着身后的江氏和沁雪给何公公见礼。何公公见到不施粉黛的母女，心中有些隐隐的不安。江氏见过礼后，对何公公告罪道：“奴家身子孱弱，迎见贵客未曾妆扮，失礼了。何公公客套了两句，便嘱咐了江氏好好休养，静候女儿出嫁云云。何公公走后，穆氏也愤愤地甩袖而去。只留沁雪呆愣愣地，扑闪着大眼睛看着爹娘。

    宫宴上发生的事，夫妻二人并没有告诉沁雪，原以为就是开朝了也只是合个庚帖，大婚也得到三年后，故也无需急于一时。江氏曾属意孙家的小公子，打小就没有拦着沁雪和他来往。如今突然被赐婚七皇子，想来沁雪心中定是五味杂陈。回到青藤苑，夏侯扶着江氏到贵妃榻上躺下，还贴心地帮她盖上绒毯。沁雪低眉耷眼地站在桌边，等着二人给她一个解释。夏临风看着沁雪这个样子，敲了敲桌边，示意沁雪坐在自己身边。夏临风云淡风轻地说了赐婚的缘由，是他向楚帝求的，让她不要对江氏有怨。之所以没有提前和她说，就是怕她闹起来，影响江氏的身体。夏临风语气冰冷，仿佛这件事是大街上的传闻一般事不关己。说完转身让江氏好好休息，冷冷地与沁雪擦肩而过。晶莹泪珠，无声地从沁雪的眼眶里滑落。在父亲心中她们都是无足轻重的吧，娘亲是妾，就算病重又如何？而自己也将被无情送出去，作为父亲巩固权势的棋子。江氏心疼地轻轻唤了沁雪过来，吃力地起身给沁雪拭去眼角的泪水。“沁雪，你相信娘吗？”沁雪先是被江氏问住了，随后缓缓点头。江氏轻笑着继续道：“你爹爹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他和我一样爱你。可能，他今日的所作所为让你不解，但你总有一天会明白的。你要记着，爹娘的决定，或许让你有怨有恨，但请你相信，爹爹和娘亲会拼尽全力，让你过得好，让你尽可能地远离世间的纷纷扰扰。”沁雪像是想到了什么，问江氏到底出了什么事？江氏笑着点着她的脑袋嗔笑道：“你怎么说风就是雨的，娘的身体无碍，你就当娘亲病中多思。你只要记住，无论以后发生任何事情，爹娘在不在你身边，我们都希望你能坚强，一辈子平安喜乐，其他的都不重要，知道吗？”沁雪想问那他呢？可她问不出口，一则她没有他的音信，二则也不知道他的心意，如今皇帝赐婚，便再无可能呢。沁雪不甚明了地点了点头，见江氏面有倦色，便伺候江氏躺下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