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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五章 决战的尾声

    黑风山之战落幕是在两千年前。虽然冥王大帝的去向成了又一个巨大的谜团,可是却没人有闲暇去一探究竟。重整山河的重任落到了第三代幽冥主人的身上。

    数万年前,厚土娘娘晋升地皇,为第一代幽冥之主。之后冥王大帝窃据幽冥三千年,算得实质上的第二代幽冥之主。黑风山大战落幕至今约有两千年,后土娘娘与冥王大帝仍下落不明。天尊与菩萨只得携手共治地府,成为第三代幽冥之主。这段历史就是世人皆知的“二主共治”时期。

    二主上位后立即着手消灭冥王的暴政流毒。手段雷厉风行的太乙救苦天尊重点整肃十殿阴司纲纪,所有大小鬼吏以学识、人品、能力为依据,重新考核任用。

    整肃纲纪的头等要事便是选贤任能,幽冥二主各自提名五人晋升为第二代“十殿阎君”。与水准参差不齐的“黑风九圣”不同,这十人均是道德高深,口碑较好的鬼仙。十殿阎君分别为:

    第一殿,秦广王;第二殿,楚江王;第三殿,宋帝王;第四殿,五官王;第五殿,阎罗王;第六殿,卞城王;第七殿,泰山王;第八殿,都市王;第九殿,平等王;第十殿,转轮王。

    第一殿秦广王权利最大,往生者来到阴司后均在此判定功过赏罚。作恶者依据量刑轻重分别转入第二殿至第九殿受刑,而重新轮回者直接送往十殿转轮王处。

    幽冥二主对新上任的十殿阎君再次强调了“雷霆手段与菩萨心肠“并举的原则。太乙天尊认为十殿阴司,十八层地狱还是有保留的必要,否则不足以震慑人间恶徒。大慈大悲的地藏菩萨则强调,司法与刑罚须不枉不纵,赏善罚恶务必公平。尽量让往生者自我反省,自我度化。

    幽冥二主行权时互谅互让,分工上取长补短,幽冥界迎来最为开明的黄金时代。

    在幽冥二主的特别关照下,”忘川摆渡人“孟婆娘子在引导往生者轮回过程中有着特殊的地位。十殿阴司均被晓谕不得干预忘川河与奈何桥的事务。孟婆娘子地位如此特殊的原因,众人不得而知,自然也有暗地里心生不满者。

    如何处理十殿阴司与黑风山寨的关系成了当时最为敏感的事件。以人间之理推断,改朝换代一旦成功,便是“天无二日,地无二主”,原本再亲密的军事联盟也会走向分裂。

    为此灵兕圣祖大王代表黑风山寨与幽冥二主在中庭大寨会盟,双方定下了”黑风山寨自成一统“的大原则。同时又约定了九幽之地最核心的两条规矩:

    江湖事,江湖决。

    阴司事,阴司判。

    所谓“江湖”是包括黑风九峰在内的一切化外之地。数万年来,鬼王们所占据的这些地域不入三皇法眼,阴司约束力也有限,早已客观上形成了的“三不管”地带。

    这些帮派的存在曾经让黄泉路上极不太平。敲诈勒索,绑架打劫往生者的事情时有发生。面对这些寻衅滋事之徒,阴司捕快执法难度极高。捕快如果去的少,凶悍的鬼奴们毫不畏惧,假如集结大队阴兵剿匪,这些灵活的游击队组织便提前逃的无影无踪。

    如今九幽江湖里有了黑风山寨这一支实力超群的劲旅,结束了群龙无首的局面。在幽冥二主看来这并非坏事。本着“江湖事,江湖决”的原则,双方划定了一些行为规范:

    十殿阴司的管辖地域包含黄泉路,奈何桥,忘川河,十殿阴司,以及九幽之地一切已归王化的领土。“江湖地带”则包含黑风九峰,以及分布各地的小山寨、鬼市、赌场等江湖人聚居地。

    双方约定,江湖恩怨的最终裁决权归灵兕圣祖大王所有。只要这些争斗不祸及九幽,阴司原则上睁一眼闭一眼。对于江湖人滋扰王化之地的行为,黑风山寨必须严加约束,一旦犯戒十殿阴司有权派兵剿匪。

    此次会谈还有一个积极的成果,双方同意所有矛盾均可在黑风山寨与十殿阴司间谈判协商。但是灵兕圣祖大王必须认可幽冥二主是代表九幽之地的“不二共主“。一旦发生涉及九幽生死的大事须听从二主的安排。

    然而百密一疏,这条共识的最终”签字方“仅为灵兕圣祖大王个人,而非黑风山寨九位寨主。这也为后来九爷屡屡不服大哥的决策埋下了伏笔。

    其实九爷对大哥还是有敬畏之心的,只是认为大哥过于仁慈。在他眼里,从来不肯承认那一僧一道为”幽冥二主“,更不要说是九幽之地唯一的“不二共主“了。

    不过总体来看这个结局还是皆大欢喜的。黑风山寨在九幽之地有了合法身份,九幽之地也迎来了长达两千年的太平盛世。不得不说这个共赢的局面是双方以智慧与心胸换来的。

    谈判顺利结束,双方互赠了大礼,以示缔结盟好的诚意。灵兕大王拿出了两本绝版的手抄珍本,其中《老子书》赠与太乙天尊,《庄子书》送给地藏王菩萨。

    两本经典均为老子与庄周手抄的孤本,精妙程度与人间流传后世的残本不可同日而语!幽冥二主感激不尽,地藏王菩萨手还亲自绘一副山水大轴《九幽万里江山图》回赠。

    在之后的两千多年里,大王时时将菩萨的宝图拿出来细细端详。记得大王提过,他依稀预感到宝图中隐藏的玄机应该就是幽冥界下一轮浩劫的秘密……

    说到这里,八爷的故事算结束了。这段故事几乎涵盖了五千年来幽冥界里所有的前世今生。包括凌凌七在内,在座所有人都是第一次完整的听到。

    蒲松龄的内心感慨最为良多,自己能在幽冥江湖浪迹数百年,混的也算是风生水起。全都仰赖幽冥二主对江湖人的宽容态度。

    曾记得初到幽冥之时,黄泉路上并不太平。阴司与黑风山总体太平友好的情况下,小纷争还是不断。

    黑风山六爷“吠日狂犬”任逍遥”的属下阎魔犬王总是乘阴司捕快不备偷偷放“恶狗村”的恶犬到黄泉路上咬人。而阴司小吏也有败类在黄泉路上做着买卖阴司判词,为恶人免罚消灾的勾当。

    百鬼客栈在这复杂的江湖中能够逐步做大,很大程度上仰赖孟婆娘子的百般关照。

    如今百鬼客栈壮大成幽冥江湖中仅次于黑风山的第二大帮派,蒲松龄更是周旋于与黑白两道之间游刃有余。老爷子想到这里不禁暗下决心,无论如何也要辅佐张铭称霸九幽江湖,揪出幕后祸乱幽冥的黑手,搭救孟婆娘子!

    尽管幕后黑手迟迟不肯现身,可眼下似乎所有证据都将嫌疑指向了冥王大帝。但是大家心里也清楚,眼下离真相大白还差的很远。至于营救二位娘子,挖出幕后黑手更是不能操之过急。

    按照约定,今晚的下一个说书人就是神隐聊斋的主人。张铭已想好了如何为众人讲述《九幽万里江山图》的前世故事,因为这里面就隐藏着灵兕圣祖大王的身世之谜……

    今晚曹雪芹没有任何差事,他和凌凌七忙着撤下残席,为众位上了茶。八爷的《黑风山前传》吊起了所有人的胃口,众人皆期待着张铭接下来能给大家解开更多的谜团。

    八爷此行是带着大王千叮咛万嘱咐的任务而来。刚才的故事中,八爷不惜透露了黑风山寨诸多不为人知的往事,这也是来自大王的授意,目的自然是以诚意换取《九幽万里江山图》里的秘密。

    时间仅仅隔了短短的几个月,格局确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逆转。灵兕圣祖大王当时迫不及待地卷图而去,就是生怕过多在神隐小馆泄露了宝图的玄机。

    如今灵兕圣祖大王不惜拉下脸面,派八弟登门求教,张铭不尽觉得好笑。事到如今,倒是可以大大方方的承认李崧偷拍宝图的事情了。

    尤其是李崧以一条直线连接九峰之巅确为神来之笔,轻松打开了地藏菩萨设置的玄妙法门。九幽里尘封的秘密如沧海遗珠,一颗颗滚落出来,而方才八爷讲述的幽冥往事如同一根红线,瞬间将这些宝珠串联了起来,在张铭眼前结成了一条璀璨的珠链!

    张铭此刻似乎看到了全部的事实真相,突然又觉得还有些不对,似乎还差了那么一点点……

    不过无论如何,已知的真相已经足以让众人瞠目结舌了。张铭此刻要考虑的是故事中如何拿捏分寸,因为真相中还有些不便透漏的重要细节。张铭眼里,老哥哥蒲松龄与凌凌七兄弟是绝对值得信任的,可毕竟今天现场还有一个外人……

    特别的故事,自然也有着特别的开场方式。出乎八爷意料之外,故事还未开讲。一个让他措不及防的问题却不约而至:

    “请教八爷,您如今相信灵兕圣祖大王的身世有问题吗?”

    憨厚的八爷扎巴扎巴眼睛,觉得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一方面,张铭关于‘庖丁解牛’的推理入情入理,不得不怀疑大哥隐瞒了身世。另一方面,与大哥情同手足,很难相信大哥会精心编造复杂的身世来欺骗自己。

    不料张铭不疾不徐地娓娓道来:

    “在八爷的黑风山往事讲述之前,我却有此怀疑。可如今迷思已彻底解开,大王并未说谎,只是出于一些苦衷隐瞒了部分真相。黑风山最大的秘密不在于此。圣祖大王心中有一个更大的秘密,他足足将这个秘密保守了两千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