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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歌

    种地。

    一颗种子,将它埋进松软的泥土里,然后仔细地培养,小心地浇灌,慢慢地等待着它发芽、生根、成长、壮大,最后开花结果。

    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因为在这一系列的过程中,稍微有一个不注意,这颗种子就会死去,而已经耗费下的功夫就全部成了徒劳。

    一旦种子埋进了土里,种地的人就要开始观察天象,什么时候刮风,什么时候下雨,什么时候烈日高照,要给种子多加施水,什么时候霜冻临地,要给种子盖上茅草。

    种地人要观察四时流转,寒暑往来,节气更替,日夜往复。要学会根据云雾变幻,预测明日的晴雨,要学会根据星斗的移位,知晓今年的旱涝。而他们所观察的一切,恰恰就是天地运行的规律,恰恰就是真正的大道。

    所以在上古时候,领悟大道成仙的人,往往都是那些耕种的农民,而非整日在禅房里枯坐的僧道。

    这些农民成仙之后,就将他们的领悟记录了下来,流传给了后人,其中的一本,就是现在陈晃拿在手上的《农人种豆经》。

    爷爷说过,因为这些成仙的人都是农民,认识的字很少,没有什么文化,所以他们写下来的东西,并不合辙押韵,也没有格律讲究,几乎都是直接的大白话,但是能领悟这些大白话的人,就可以跟他们一样,通晓真正的成仙之路。

    曾经,陈晃只是把爷爷的话当作笑谈,并没有多么在意,但是现在回想起来,似乎真的如同爷爷说的那样,他已经根据这本书上的内容,知道了成仙的方法,这个时候,爷爷已经飞升成仙,远在白云之上了。

    想到这里,陈晃的全身仿佛都触电了一般,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从他的脚底升起,一直蔓延到了后脑勺去,好像他脑子里的某根神经被突然打通了似的。

    陈晃赶紧翻到《农人种豆经》的第一页,然后对着那一首诗,一个字一个字根据网页上的对照表进行翻译,整个过程大概过了半个小时,陈晃终于把这一首诗完整地翻译了出来:

    种豆在深园,聚丹在丹田。

    无园豆不发,无田丹不抟。

    种豆先修园,聚丹先固田。

    这是什么意思?陈晃看着这一首诗,陷入了思考之中,这首诗的每一个字他都认识,诗的内容也很简单,把炼丹比作种豆,种豆子要先把园子里的土翻新,炼丹需要先把丹田给稳固。

    可是,怎么稳固?稳固什么?人有上丹田、中丹田、下丹田,这里的丹田,又是指哪个丹田?

    曾经看过的各种典籍和句子,开始在陈晃的脑海里一句句地浮现出来。

    无根树,花正微,树老重新接嫩枝。——出自张三丰《无根树》。

    长生药,采花心,花蕊层层艳丽春。——出自吕洞宾《敲爻歌》。

    先天气,后天气,得之者,常似醉。——出自崔希范《入药镜》。

    耳目口三宝,闭塞勿发通。真人潜深渊,浮游守规中。——出自魏伯阳《周易参同契》。

    各种内丹的理论,一瞬间充斥着陈晃的全部脑海,这一条条的理论,似乎说的都对,又似乎说的是同一件事情,什么闭目内视,神不外泄之类的,可是纷纷杂杂,陈晃根本理不出一条线来,也不知道该从何下手,他迫切的想要一个人来帮他,一个类似师父的角色,从茫茫的大海里给他找出一根线头,好把一颗颗的珍珠穿成项链,可是爷爷已经不在了,他又能向谁去请教呢?

    “算了!先不想了!”陈晃感觉自己头疼欲裂,只好拍了拍脑袋,暂时放弃了思考,而这个时候,一股饿意从他的肚子里传了上来。

    他把书扔在电脑桌上,用脚把拖鞋勾过来穿上,然后就准备去撒泡尿,接着出门去吃个饭,因为爷爷消失,陈晃太过于紧张,导致他现在才发现自己已经一天没吃饭了。

    陈晃站起身,才走两步,就突然觉得不对劲,回头去看,那本《农人种豆经》就安安静静地放在电脑桌上,可是就这么放着,不太安全吧?

    自从知道了这本书的价值,陈晃就感觉有无数人在打它的主意,从那两个忽然出现的买书人就知道,肯定有其他的人知道这本书在爷爷手里,可是爷爷还在的时候,为什么没有人来偷来抢呢?还是说其实有,但是自己不知道?

    以前的事情,陈晃也懒得考虑太多了,但是现在,既然知道了《农人种豆经》的价值,他就非常害怕被人偷走,所以这么光明正大地放在电脑桌上,肯定是不合适的。他挠着脑袋想了想,就去拿起了《农人种豆经》,然后掀开桌角的一摞书,把它夹在了《三十天学编程从入门到精通》和《蒙尘武侠小说汇编》之间,这摞书他自己都懒得看,应该没有人会来翻的吧。

    藏好了书,陈晃就走了下来,去拉开卷帘门,现在的时间是下午五点,门前一些老人已经拖着一辆小车,要去菜市场买菜了,陈晃踩着人字拖走了出来,隔壁裁缝铺的李阿姨正在收晒在外面的萝卜干,看见了陈晃,赶紧就上来说话:“陈晃,今天书店怎么没有开门啊?这真的是第一次哦,你爷爷呢,一天都没看到他人。”

    陈晃只好敷衍过去:“我爷爷他回老家了。”

    “回老家了?那什么时候再回来啊,我还说让他再给我开一副药方呢,我这几天又睡不好觉了。”

    陈晃挠了挠头,说:“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不过我估计,可能要等一阵子吧。”

    跟李阿姨说完了话,陈晃就去街上吃了一碗面,然后闲逛了几分钟,大概六点多就索然无趣,又回了书店。

    一回书店,陈晃又赶紧锁上了卷帘门,然后跑上二楼,翻开了电脑桌桌角的那摞书,幸好,那本《农人种豆经》依然夹在《蒙尘武侠小说汇编》的下面,没有被人偷走,陈晃长舒了一口气,然后就坐在了竹席子上发着呆,无聊啊,做些什么好呢?

    很快的,两个字就浮上了陈晃的脑海——

    打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