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莲叶田田虔州行（六）

    夜已经过了三更，书房里的灯光明暗不定。昏黄的烛光照在照在周敦颐先生的脸上，先生手里拿着一张纸在静静的思考着。程颐和周璋默默的坐在书桌的旁边没有说话，飞快的写着什么。师徒三人这样夜晚已经不知过去了多少个。

    时间回到两个月前，先生第一次拿到周璋的‘自然理学的数学原理序言’时，看完以后久久的无语。什么继承和发扬，直接就是推翻好吧！什么叫你才疏学浅，只研究我们能观察到事物。无极是什么，太极是什么，能观察到吗？证伪，谁也没见过无极，太极，怎么怎么证伪？不过呢，小子确实说的有道理。‘太极图说’虽说写出来了，可是我也就是估摸着写的，究竟是怎么回事谁也不明白，看来要从头开始了。

    先生放下了手中纸，对着周璋和程颐说道：“文玿，你的这篇文章给我启发很深，先贤们教我们为人为政；没有教我们研究世界，探索天理。你的研究方法是对的，为师以前的研究方法已经是玄学了，不足以作为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经世之道。我们从现在起从新开始我们的研究探索，我们学派的任务‘为宇宙清源、为万物立规、为往圣续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我们以研究万物之间的道理，研究人与人之间的道理为学说根基，我们的学说就叫理学吧。

    程颐和周璋师兄弟二人，缓缓的点头称是。灯光照在他们的脸上，脸上的神情很严肃。周璋知道作为中华文化正统，整整统治中华学术八百多年的理学诞生了。烛光摇晃不定的照在周敦颐先生的脸上，先生不知道‘理学’这两个字代表着如何的灿烂，又代表着如何的腐朽。如果先生知道理学的千年历程，不知此刻会如何作想。

    先生望着二人又说道：“正叔已经无意仕途，以后就以教书育人、传播我们的学问为己任吧；文玿、你父亲和姐姐对数学和物理应该都有一定的造诣了，邀请他们加入我们的队伍中来吧。有教无类，因材施教是至圣先师的宗旨，也是我们的宗旨。细节问题我们以后再讨论”。先生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接着说道：“文玿，你胸有抱负常怀济世安民之志向，当潜心学问专心科举之路；后面花些许时间帮助师父和师兄建立理学的框架后，你的唯一的任务就是科举，争取早日金榜提名。至于理学的发展，我明天会和知州商量一下，在府学开设格物的课程。正叔你要准备一下，平时可以多花点时间和你的师弟一起多多探讨”。师兄弟二人低头答应，此事方才告一段落。

    先生乃当世学问大家，在教育领域有着无可比拟的权威。知州大人对周敦颐先生的学识人品一直佩服不已，对先生要求增加格物课程，自是无不应允。至此，经过周璋各方面的努力，继数学以后，物理也成为正式的教学课程。数学和物理是所有自然学科的基础，是所有科学发展的基石。通过多年的努力，周璋终于为中华文明的科技发展，点上了一盏微弱的灯。后面的时间里，师徒三人专心的研究学问，这样夜晚这样的灯光，几乎每天都是这样。

    春风疑不到天涯，二月山城已见花；地处南方的虔州，春天来的也特别的早，淮河边还是料峭春寒是，虔州府学边上的柳树已经吐出了春天的气息，嫩黄的新芽告诉人们春天来了。到虔州已经一年了，因为路途遥远，过年也没有回去。除了特别想念远方的林芝，周璋其他都很好，和父母，姐姐在一起，到哪里都是家啊。但是父母很思念在家乡的亲人，偶尔收到的片言只语的平安消息，两位老人家都开心的唠叨很久。每逢佳节倍思亲，在思念中过完了春节；终于在阳光明媚的二月，有一个亲人来了，全家人都非常的开心。

    三舅和表哥来到了虔州，周璋年前让他过来一趟，他们父子收到书信后，一过完年就赶了过来。千里之外见到自己的亲人，特别是老娘一改平日的安静，变得如火般的热情，让周璋姐弟二人老大不习惯了。准备了丰盛的菜肴，再喝点小酒，虽然是那种甜甜的果酒，但也轮不到周璋喝的，一点点也不行。

    吃饭间，三舅就急不可待的问周先生叫他们来有什么事，大老远的来一趟可是不容易了。弄得周先生倒有些莫名其妙了。周璋接过话题说是他让三舅父子过来的，具体事情待吃好饭以后，再仔细商谈。三舅父子长途跋涉很是劳累，酒也就浅尝辄止了。一家人开心的吃完饭，开启了自由聊天的模式，母亲更是迫不及待的问东问西。好在三舅父子过来的时候，周璋的几位姐姐都有东西带来，也带来大家都平安幸福的消息。母亲手里摸着姐姐们带来的东西，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眼里含着隐隐的泪花。家长里短的事情三舅仔仔细细不厌其烦的的数个母亲听，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二更天。周璋一直没有机会插话，见夜色已深只好明天再说，众人休息，一夜无话。

    次日，府学散学回家；周璋这才和三舅说起办快运的事情。春节闲暇时周璋起草了一份规划书，他打算先建立泗州、金陵、苏州的线路。这几个地方本就是大的城市，有畅通的官道和频繁的商业来往。交通便利，更重要的是安全。先建立泗州到金陵的二百里的试运行线路。去年在周璋的遥控指导下，岳毅在明德车坊已经生产出三轮车。在相对平坦的道路上可以承载三个人的重量，速度也不比自行车慢多少；当然了，很费力；那是正常的，不费力就不正常了，周璋在信中鸟了两句凡尔赛的岳毅。

    周璋把自己的规划给三舅讲解了一番，明德车坊会投入一百辆自行车，五十辆三轮车用于快运业务。又告诉三舅了三舅一些快运的运行规则这些东西，反正车船店脚牙自古有之。三舅常年在外自是一点也部陌生，自然也没少打交道。而且这些行业长期处于灰色地带。所以要借助一下明德车坊的招牌，毕竟明德车坊也是泗州官府的车坊。和这些人打交道，三舅的经验自然是远在周璋这上。现在又有明德车坊在后面支撑，相信快运很快就会发展起来的。周璋只是始终给三舅强调了正规经营，规模化经营。给所有的客户一定要有正规守信的感觉。先期不要太多的考虑收益问题，后面做大做好了自然会有收益的。还有一个安全保卫的力量也要兼顾，要建立一定的护卫力量。嗯，还要写一封信给范师叔请他协调一下自然更好。师叔快满三年了，不知会不会调走啊，周璋吧唧一下嘴，怎么思路又跑偏了啊。

    周璋收回心思把这些有的没的都说给了三舅听，三舅听得有点迷糊了。好在表哥才二十来岁，理解力还没有问题。而且还初通文墨，能写很多人的名字，所以周璋讲的这些基本上能记住要点了；就不知道考试时候还能不能记住了。

    三舅本是一个乡下的小本生意人，如此大的饼虽然只是画的饼，还被是砸的有点晕。特别担心把事情办砸了，误了周璋的大事。现在少年周璋在他们的眼里可是有文曲星的光环了，在十里八乡提起此时那可是他们最骄傲的事情了。倒是表哥徐德很是兴奋，跃跃欲试的神情溢于言表。周璋又分别给方员外和岳毅写了一封信，告诉他们此事；又把规划书给三舅带回去，叮嘱三舅和他们一起研究施行。

    物理科目已经开始了，但与周璋设想的还有所不一样。因为师资和生源都存在问题，还有周敦颐先生的严谨不想一下子铺开，所以现在以兴趣小组的形式开展教学活动，日暮途长前路险阻啊，周璋默默的嘀咕了一句。不过，物理这门课实在是太贴近生活了；大气压力试验，做不了半球试验，一张白纸还是有的。光的散射试验，赤橙黄绿青蓝紫可漂亮了；向天空中喷水，青春少年，谁能挡住彩虹的诱惑。这些知识极大激起了学生们的兴趣。

    兴趣小组很快变成了兴趣班；兴趣班很快变成了全班；全班很快变成了全校，不知道光是由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光组成的，见面都不好意思开口了。随着人数的增多，师资力量明显的不够了，最后周苹也借调过来上课了。神奇的知识、美丽的老师，在这个年代可都是威力巨大的战略武器，对充满青春活力的学生更具有不可阻挡的诱惑力。物理学科以势不可挡之势，成为学生最喜爱的课程；同时数学却成了最不受喜爱的一门课；这个结果让周璋有点啼笑皆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