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刚刚从大专毕业的陈立生回羊山待了几天就随同村同学小东出去闯荡了。小东有一个亲戚在上海做事，他提议让立生跟他一起去那边找事做，相互有个照应。立生正愁不知道去哪里，于是便欣然应允了。两个后生怀着满腔的热血，誓要在遍地是黄金的魔都闯出一番天地。
到了上海，现实却给两人一记重重的耳光。这里遍地是大学生，大学生都尚且不好找工作，更不要说大专生了。对于他们这样的应届大专生，没有工作经验，很多公司都不要。而且他们学的专业冷门，很难找到对口的工作。长期借住在小东亲戚那里也不是办法，于是两人先找了一个卖保健器材的工作。
他们住进宿舍，第二天便按规定穿一套黑西装，内搭白衬衫，脚踏黑皮鞋，精神抖擞地出现在公司的一楼。公司给他们印制了专属名片，“业务经理：陈立生”、“业务经理：陈小东”。并让他们负责片区的一个门店销售。
两人信心十足去到负责的门店。去了现场才知道，哪是什么经理，就是跑业务，忽悠人买东西的。现场四五个跟他们一样穿西装打领带的年轻人，个个都是业务经理。在门店，立生和小东的工作就是给上门来的人推销公司的保健器材。但是这不比买菜，一台按摩椅就得两万，最便宜的电击仪也要两三千。两人口才不好，入职三个月还没卖出去一台像样的仪器，平时只能卖出去一些钙片等小东西。每个礼拜的总结会议，他们总是被批评的那几个。
又一次被点名批评的时候，小东黑着脸跟领导呛道：“我不干了！”，说完将工牌甩在地上。
散会后，立生跟领导请了一会儿假，他赶到宿舍，只见小东已经在收拾东西了。
“小东，你真的不干了？”
小东停下手，叉着腰站在门边，义愤填膺地说到：“不干了！那帮家伙只会压榨我们。一个月工资一千四百块够干嘛？提成又低，一个月干死干活也只够吃饱肚子！你干脆也别做了，我们一起回家。”
立生当然知道这份工作不好，可是他没有退路。小东有家可回，他的爸妈常年在家，他随时回去都可以。自己爸妈这时候在北江做事，屋里一个人也没有。况且爸妈好不容易把自己供出来，不能让他们又操心自己的工作。再说回去能干嘛？别说镇上，就是县城、市里也没有什么事可做，工资比这里还要低不少。小东他不同，他亲叔叔在县城开一家膏药厂，本来就说好让他去上班的，只是小东他想出来闯一闯。
立生有些惆怅地说到：“我先在这里做着，等有合适的机会再说。”
“也好。那我就走了，今晚先住在我表哥那里。你回来芜丰记得联系我。”
“好。”立生把小东送出门，又匆匆赶回门店上班。
小东离开后，立生的日子更加不好过，连说话的人都没有一个了。
腊月二十二，公司正式放假。下午，陈立生提着一个小包，早早来到火车站。
此时，火车站内外已经是人山人海。一场全国性的人口迁移活动正在上演。
肩上扛着鼓鼓嚷嚷的蛇皮袋，满脸焦急的农民工、怀里抱着娃娃，背后背着行李的妈妈、打扮时髦，推个新款行李箱的年轻姑娘、以及像他一样背个轻便小包的后生，所有的人只有一个目的地，那就是故乡。他们怀着期盼、激动的心情，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恨不得火车马上就开，立马就能见到亲人、吃上那日思夜想的记忆中的味道！
陈立生帮一个怀里抱着娃娃的中年妈妈将一个大大的行李箱提到二楼候车厅。
“谢谢啊，小伙子。”女人道着谢。
“没事，没事。捎带手的事情。那东西给你放这了。”
“好的，好的。真的谢谢你。”
立生笑了笑，转身去了走廊对面的候车厅。他本想进站之后坐下好好休息一下，因为前天排到半夜才买到车票，昨天又连着上班，现在正犯着困。进到候车大厅才晓得，里边连站都快站不下了，更别提坐了。靠座椅的两头两尾，已经被桶子、蛇皮袋、行李箱、帆布行李袋堆满了。上边还有或靠、或坐、或趴着休息的人。空气里弥漫着泡面的味道。耳朵里是嗡嗡嗡不绝于耳的说话声。
离火车开动还有两个小时，陈立生走到走廊上，靠在人少一些的栏杆处稍作休息。他出神地想着：姐夫长什么样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在电话里听说姐姐要结婚了。这才赶买最早一趟的车回家。
羊山的陈月红此时正在接受邻居们的非议。在长期的相处中，她与同事张亮走到了一起。虽然张亮个头不高，也并不帅气，但是他忠厚、善良。也不抽烟、不喝酒、不打牌，这是陈月红选择另一半的最基本要求。在初春的一次团体活动，公司组织去公园划船。中途，一个在岸边观看的孩子失足落水，是张亮跳进寒冷的湖水里将孩子抱上来的。那时陈月红就觉得这人不错。加上平时张亮的关心，两人便处起了朋友。
当她把张亮领回羊山时，毫无意外地，邻居们个个伸长脖颈来看，她们在背后议论，这个后生也不怎么样嘛！死女子挑三拣四，最后就拣了个这？
甚至还有好事者在谭家英面前撺掇：“哎呀，家英，你女子读了那么多的书，该多讲一些彩礼。还有，虽然后生是我们市的，总归隔了一两百公里。人家上林坊一户人家的女子也是嫁到外地，讲了五万礼金呢！你家月红怎么也要讲个十万八万。”
谭家英面带笑意地回到：“不能这样比。要我说，只要后生好，不会作贱自家女子就是好。”
那人听了谭家英这样说，自觉无趣地走了。
其实谭家英刚开始也是反对的，见了后生之后觉得人还不错，女子也到了年龄，她和陈有和便点头同意了。
张亮家也是一个普通农村家庭，谭家英和陈有和没为难他。他买了一台液晶电视，一台甩干机到陈月红家，又拿了八千元钱交到他们手里。陈有和两口子将着这钱给女子办了一个像样的出嫁酒。
到了上海，现实却给两人一记重重的耳光。这里遍地是大学生，大学生都尚且不好找工作，更不要说大专生了。对于他们这样的应届大专生，没有工作经验，很多公司都不要。而且他们学的专业冷门，很难找到对口的工作。长期借住在小东亲戚那里也不是办法，于是两人先找了一个卖保健器材的工作。
他们住进宿舍，第二天便按规定穿一套黑西装，内搭白衬衫，脚踏黑皮鞋，精神抖擞地出现在公司的一楼。公司给他们印制了专属名片，“业务经理：陈立生”、“业务经理：陈小东”。并让他们负责片区的一个门店销售。
两人信心十足去到负责的门店。去了现场才知道，哪是什么经理，就是跑业务，忽悠人买东西的。现场四五个跟他们一样穿西装打领带的年轻人，个个都是业务经理。在门店，立生和小东的工作就是给上门来的人推销公司的保健器材。但是这不比买菜，一台按摩椅就得两万，最便宜的电击仪也要两三千。两人口才不好，入职三个月还没卖出去一台像样的仪器，平时只能卖出去一些钙片等小东西。每个礼拜的总结会议，他们总是被批评的那几个。
又一次被点名批评的时候，小东黑着脸跟领导呛道：“我不干了！”，说完将工牌甩在地上。
散会后，立生跟领导请了一会儿假，他赶到宿舍，只见小东已经在收拾东西了。
“小东，你真的不干了？”
小东停下手，叉着腰站在门边，义愤填膺地说到：“不干了！那帮家伙只会压榨我们。一个月工资一千四百块够干嘛？提成又低，一个月干死干活也只够吃饱肚子！你干脆也别做了，我们一起回家。”
立生当然知道这份工作不好，可是他没有退路。小东有家可回，他的爸妈常年在家，他随时回去都可以。自己爸妈这时候在北江做事，屋里一个人也没有。况且爸妈好不容易把自己供出来，不能让他们又操心自己的工作。再说回去能干嘛？别说镇上，就是县城、市里也没有什么事可做，工资比这里还要低不少。小东他不同，他亲叔叔在县城开一家膏药厂，本来就说好让他去上班的，只是小东他想出来闯一闯。
立生有些惆怅地说到：“我先在这里做着，等有合适的机会再说。”
“也好。那我就走了，今晚先住在我表哥那里。你回来芜丰记得联系我。”
“好。”立生把小东送出门，又匆匆赶回门店上班。
小东离开后，立生的日子更加不好过，连说话的人都没有一个了。
腊月二十二，公司正式放假。下午，陈立生提着一个小包，早早来到火车站。
此时，火车站内外已经是人山人海。一场全国性的人口迁移活动正在上演。
肩上扛着鼓鼓嚷嚷的蛇皮袋，满脸焦急的农民工、怀里抱着娃娃，背后背着行李的妈妈、打扮时髦，推个新款行李箱的年轻姑娘、以及像他一样背个轻便小包的后生，所有的人只有一个目的地，那就是故乡。他们怀着期盼、激动的心情，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恨不得火车马上就开，立马就能见到亲人、吃上那日思夜想的记忆中的味道！
陈立生帮一个怀里抱着娃娃的中年妈妈将一个大大的行李箱提到二楼候车厅。
“谢谢啊，小伙子。”女人道着谢。
“没事，没事。捎带手的事情。那东西给你放这了。”
“好的，好的。真的谢谢你。”
立生笑了笑，转身去了走廊对面的候车厅。他本想进站之后坐下好好休息一下，因为前天排到半夜才买到车票，昨天又连着上班，现在正犯着困。进到候车大厅才晓得，里边连站都快站不下了，更别提坐了。靠座椅的两头两尾，已经被桶子、蛇皮袋、行李箱、帆布行李袋堆满了。上边还有或靠、或坐、或趴着休息的人。空气里弥漫着泡面的味道。耳朵里是嗡嗡嗡不绝于耳的说话声。
离火车开动还有两个小时，陈立生走到走廊上，靠在人少一些的栏杆处稍作休息。他出神地想着：姐夫长什么样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在电话里听说姐姐要结婚了。这才赶买最早一趟的车回家。
羊山的陈月红此时正在接受邻居们的非议。在长期的相处中，她与同事张亮走到了一起。虽然张亮个头不高，也并不帅气，但是他忠厚、善良。也不抽烟、不喝酒、不打牌，这是陈月红选择另一半的最基本要求。在初春的一次团体活动，公司组织去公园划船。中途，一个在岸边观看的孩子失足落水，是张亮跳进寒冷的湖水里将孩子抱上来的。那时陈月红就觉得这人不错。加上平时张亮的关心，两人便处起了朋友。
当她把张亮领回羊山时，毫无意外地，邻居们个个伸长脖颈来看，她们在背后议论，这个后生也不怎么样嘛！死女子挑三拣四，最后就拣了个这？
甚至还有好事者在谭家英面前撺掇：“哎呀，家英，你女子读了那么多的书，该多讲一些彩礼。还有，虽然后生是我们市的，总归隔了一两百公里。人家上林坊一户人家的女子也是嫁到外地，讲了五万礼金呢！你家月红怎么也要讲个十万八万。”
谭家英面带笑意地回到：“不能这样比。要我说，只要后生好，不会作贱自家女子就是好。”
那人听了谭家英这样说，自觉无趣地走了。
其实谭家英刚开始也是反对的，见了后生之后觉得人还不错，女子也到了年龄，她和陈有和便点头同意了。
张亮家也是一个普通农村家庭，谭家英和陈有和没为难他。他买了一台液晶电视，一台甩干机到陈月红家，又拿了八千元钱交到他们手里。陈有和两口子将着这钱给女子办了一个像样的出嫁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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