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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家书

    白日,烈阳大盛。

    棕色老椅子的缝隙里,日光慵懒地淌着,椅子上也躺了位青年。这青年手中举了本书,书上全是这世界的文字,可惜这关隘的人大多都是不识字的。

    【编号:A-013】

    【名称:《资本论》】

    【历史:本书是由公元1867年,德国思想家卡尔·海因里希·马克思创作的政治经济学著作,全书共三卷,以剩余价值为中心,分别研究了资本的生产过程、流通过程以及剩余价值的具体形式。本书从经济、政治、哲学等多个领域,揭示了资本主义社会发展的规律。】

    【正面效果:阅读全书后,阅读者有两种途径。

    1、成为“羊”,失去所有理智。“羊”拥有巨大且无具体实体的身躯,肢体由黑泥、触手构成,可以吞噬周围的一切物质,毛孔中浸出的鲜血具有极强腐蚀性。且由于身体特性,“羊”无法被从物理层面消灭;

    2、成为“狼”,保留理智。“狼”的身体无任何变化,仅可控制“羊”。

    注:“狼”、“羊”可互相转化。】

    【负面效果:使用者的初始途径无法确定。】

    【作用目标:阅读此书的人。】

    这青年名叫陈启,身上灰布麻衣、长袍布鞋,在这关隘中开了家医馆。

    医馆的门前写了副对联:

    上联——小病不用看;

    下联——大病治不好;

    横批——多烧高香。

    陈启是穿越者。

    原世界的陈启,耕田的时候在地里摔了一跤,磕到了脑袋,走了。

    然后,现在这陈启就过来了。

    穿越,多么正常的事情,这年生没点穿越的经历,都不好意思见面打招呼。

    身后的医馆是原身体主人的,医馆由老大夫经营,陈启只是学徒。

    一年前,老大夫走了,陈启成了唯一的接班人,可惜,这学徒直到师傅死了,都没能学会半点手艺。

    索性,现在的陈启也不会医术,没人过来看病,他也乐得清闲。

    书店后面还有两分地,他平日里种田、帮人写点书信,暂时也饿不死。

    三周前,他得到了一本书——编号A-013:《资本论》。这东西,在前世,算是鼎鼎大名了。

    “所以这东西有啥用?”

    陈启抱怨道。

    变成“狼”,等于没变;

    变成“羊”,陈启现在可还不想变成没有理智的怪物;

    他正想着,将书盖在了脑袋上。

    “启子,帮我写封信。”

    这声音,将思考打断了。

    他合上书页,迎面看见了个兵卒模样的男人。

    陈启才穿越到这个世界两三周,时间是够长了,但他脸盲,看人全靠记发型,这短发头盔的,他好不容易从记忆堆里翻出了这人的名字。

    魏训!他是关里的守军。

    “老魏,你又想寄信给家里?”

    陈启从椅子上爬了起来,写信是他的工作,毕竟这关隘里,民用层面只有他会写字。

    魏训笑了笑,脸上全是憨厚:

    “老李,上月死了,这月信鸽的资格轮到了我。”

    对于战友战死的事情,这家伙半点也不伤心。

    陈启没多说话,只将魏训领到了这医馆里。在柜台上,随手铺开了信纸,魏训乖巧地在一旁研好了墨。

    这与其说是信纸,不如说是纸条,只有一掌长、三指宽。毕竟,只有这么小巧的东西,才能塞进信鸽的竹筒。

    “寄给老婆?”

    陈启没催这家伙,信纸小,最多写两行字,多思量番,也是应该的。

    魏训无奈地苦笑:

    “那婆娘早跑了,河东家里只有二老。”

    陈启来了兴致:

    “没老婆?近几日,去天香阁,也没见你呀!”

    天香阁,是这关隘里勾栏听曲的地方。

    这话一落下,魏训的脸色更红了,蠕动了一下嘴巴,声音如同蚊蝇:

    “我比较喜欢……”

    “什么!”

    陈启故意装作自己没听清。

    魏训老老实实回答了,不过反应了片刻,明白对方在耍自己,耳朵更是绯红,侧身过去就要打人,不过一抬头才发现,陈启已经跑开了。

    魏训年纪不小了,比陈启大一轮,三十多,竟然被后辈调侃这种事情,太丢人了。

    两人一番打闹结束,魏训才想起,这纸上还没写字。

    “写什么?”

    他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陈启耸肩,一脸无所谓:

    “讲清楚,弄不好,这是给家里的最后一番话了。”

    信鸽半月才能用一次,下次轮到魏训,不知道是啥时候了!

    ……

    这年头,不太平。

    陈启所在的王朝叫大晋,不是历史上那个晋,而是仙侠版本的,虽然不是原装,但实际的情况也差不多。

    王朝衰败,天子暴死;

    军阀割据,勾心斗角;

    党争不断,危如累卵;

    陈启所在的关隘,叫天牧关。

    从名字就能看出,这关隘不再大晋的腹地,而是靠近北方冻原的北面。

    天,扼守天险;牧,牧野外民。

    天牧,这名字是好的,只是可惜,这大晋不争气。

    五年前,大晋天子暴死,整个朝堂乱成了一锅粥,亲王们趁乱独立,割据一方;北方的游牧民族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以鲜卑为首的蛮夷,趁乱大举入侵。

    天牧关,阻隔了横断山脉的缺口之一。

    鲜卑大兵压境,守将古元良将军对得起这天险,拒外敌于国门之外;

    可大晋,却对不起这天下共主。

    两年前,鲜卑联合匈奴,绕过横断山脉、大漠戈壁,从西部撕开了口子。

    外敌大举入侵,不过半载,很快从后方包围了天牧关,关里人猝不及防地被包了饺子,瞬间前后皆敌,所有人根本无处可逃。

    在两面夹击之下,抵御外敌的关隘,竟变成了汪洋中的一座孤岛。

    所以,老李会死,毕竟战场上,刀枪无眼、水火无情;

    所以,传信只能靠信鸽,毕竟商路不通,特殊训练的信鸽可以横跨上万里,直达大晋腹地;

    所以,魏训会写家书,因为关隘里所有的人都清楚,死亡只是早晚的事情;

    ……

    这头,魏训还在纠结。

    “要不写,‘前方战事安好,吾等可驻守至少三五载’,如何?”

    魏训自言自语,见陈启手中提起了笔墨,立马改口:

    “等等!我再想想……”

    “要不写,‘元良大将军正值壮年,一人可守一城,前线无碍’。”

    魏训小心地询问。

    “你汇报军情喃?快点,我今日的田还没翻呢?”

    陈启倒是没有丝毫不耐烦,他就是想找个人帮他干活:

    魏训想也没想,就将这事情答应了:

    “一盏茶的事,我来!”

    陈启又搅动了两下墨池,里面研的墨水快干了。

    “快点!”

    魏训受不了这催促。

    “你一个代笔的,急什么急……”

    陈启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跑到了门外,在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

    “啥时候想好了叫我?”

    说完,他把那本《资本论》搭在了脸上,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魏训将陈启摇醒了。

    “决定了?”

    “决定了。”

    “写什么?”

    “写:‘吾甚好,汝等且安心。’”

    鲜卑蛮子围了天牧关,一旦城破,所有人都会死。

    可寄安平,或许是在外游子,能给家里送去的唯一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