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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注定孤独

    平嫣见余久是真的生气了,坐的靠近了些,小声说:“余久哥,你看我这不是没瘸吗?你那么追求极致的一个人,我怎么会让你有个瘸腿徒弟呢?况且,你刚刚不是也检查过了吗?是不是没落下什么毛病,养的还挺好的?”

    余久的气消了些,斜眼道:“还好你这伤是为他受的,他又是个重情义的人,不然肯定嫌弃你。”

    平嫣的表情显然是听出了余久的弦外之音,但只浅浅一笑,扶余久起身,“可是余久哥嫌弃我了,不过后悔也来不及了,我可是已经正式成为乔家第一位三十六代弟子,你赖不掉了。”

    余久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甩开平嫣的手,狠狠地用食指戳了她的脑袋,“我这是担心你啊傻丫头,天快黑了,赶紧走吧,不然你家少爷该着急了。”

    平嫣见余久头也不回,只好灰溜溜地跟在他身后,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就这么沉默着回了将军府。

    拜别余久后刚踏进将军府,平嫣便被神色慌张的茹娘拉到一旁。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平嫣瞪大眼睛问道:“我去乔氏草堂拜见师公了,少爷知道的,出什么事了吗?”

    茹娘望了一眼身后,回头道:“少爷今天和朝臣议事后,又和左盟他们讨论了半天,之后便一直坐在偏厅门口发呆,饭倒是也正常吃,可就是不说话也不理人。我虽然不知道你和少爷之间发生过什么,但我看得出来他在意你,我现在很担心他,所以,所以···”

    见茹娘支支吾吾说不出下文,平嫣接了话:“所以,您是想让我去跟少爷聊聊,帮他排解一下,对吗?”

    茹娘点点头,“拜托了。”

    平嫣恭敬地回应:“茹娘您客气了,他也是我的主子,我这就去。”

    不一会儿,平嫣就来到了偏厅前,缓步向华乐谷走去。

    华乐谷原本空洞的眼中突然有了神,温柔地望着向他走来的平嫣,直到在他身边坐下,也没能挪开那似水的目光。

    平嫣大概是被看得有些害羞,低着头轻声说:“少爷你别这么看我。”

    “好。”华乐谷瞄向远处,微笑着说。

    抬眼看到他略带倦容的侧脸,平嫣问道:“少爷为什么不回房间休息呢?明明很累了。”

    “你知道吗?爹说的一点都没错,千兰果真是个大烂摊子,可能比我想象的还要烂,以后才有的累呢,如今这点辛劳算不得什么。”华乐谷这话说得甚是无力。

    平嫣露出无可奈何的苦笑,放慢语速:“自古君王不论勤政与否,后世皆以昏君或是明君二字评之,可这其中的是非功过又岂是简单的昏或明可以概括的?不在其位,谁又知这为君的荆棘载途?所以啊,少爷,你这条路,注定孤独。”

    华乐谷略显惊诧地看向平嫣,“想不到我的嫣儿居然能道出这番颇有见地的言论,不过也对,你可是洛城总管的千金,书应该也没少读吧?”

    平嫣转向已经若隐若现的夕阳树影,叹了口气,“只可惜不论我读过多少书,终究是一介女流,人微言轻,没办法为少爷排忧解难。”

    “谁说你帮不上我?”

    平嫣不解地回视着他。

    “肩膀先借我靠一下,”华乐谷说着轻挑了下眉头,见平嫣笑着将肩膀伸给他,徐徐靠在她肩头,继续说,“嫣儿,进宫帮我,做我的王后,就算这条路注定孤独,也至少还有我们两个携手同行。”

    见平嫣不语,华乐谷抬眼追问:“怎么不说话?”

    “我以为少爷即将登基,对这件事的利害关系会比从前想明白些的。”平嫣淡淡地说。

    “利害关系?我明白自己一直以来的心意便足够了,那就是要娶你为妻。”华乐谷坐直了身子,眼神死死地盯住平嫣,“到如今,你还是不相信我的诚心吗?”

    “若事事都能随心所欲,少爷恐怕今天也不会坐在这里独自感伤了吧?”平嫣的话显然戳到了华乐谷的痛处,他开始躲闪平嫣的眼神。

    “少爷为了那些同你出生入死的华家军,不得不为登基筹谋,为成为一代君王劳心,”平嫣继续说着,语气极尽平和,“这其中的有多少艰难险阻,暗礁险滩我不清楚,但我明白一定不会容易。处理这些事情尚且困难重重,少爷又何苦给自己平添麻烦呢?”

    “麻烦?”华乐谷轻笑了一声,“你觉得封你为后是个麻烦?”

    “难道不是吗?”平嫣语调甚是轻飘,语义却掷地有声,“少爷天资聪颖,总不会不知,我在昌都无根无基,既无显赫的家世,亦无过人的才貌,最重要的我还不是千兰人。这些情况有心的人稍作打探便一清二楚,如此女子,何以母仪天下?到时候满朝文武皆请王上三思,另立他人,少爷还能任性地佛了所有人的请奏吗?”

    华乐谷听完这些话,却出奇地平静,浅笑着看向平嫣,“一直以为你性情温和纯真,对朝堂这些明里暗里的门道不敏感,原来你都懂。你说的这些我当然知道,这世上本来就没有什么是轻而易举能得到的,王后之位,硬拼不成也可徐徐图之,毕竟你对我的救命之恩也是强有力的背景。昌都一战我失去了太多太多,幸而还有你在我身边。我只要你一句话,忘了这件事的难度,忘了你我的身份和责任,嫣儿,做我的王后,好吗?”

    日头已经落了山,原本若隐若现的树影也随之藏进了有些昏暗的地面里,六月底的昌都晚风袭来,仿佛还带着些海浪的湿咸,总是能够让人忘记白日里焦阳的毒辣,院内的火烛逐渐亮起,偏厅前的家丁们也慢慢稀疏了。

    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汤平嫣盯着华乐谷看了许久,终究还是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既没有说愿意,也没说不愿意,最后只搪塞了几句,还是那种明显的搪塞,便回房间了,趴在桌上一动不动地看着来回摇曳的煤油灯,和华乐谷下午发呆时的神情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