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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罪己禅位

    一弯纤细的月牙爬上房顶时,海生敲响了平嫣的房门。

    “这么晚还没睡?”平嫣见门前的人是海生,问道。

    “你不也一样,可以聊聊吗?”海生脸上已经全然没有了在海边生活时的爽朗与豁然,取而代之的是神色飘忽的满面愁容。在平嫣侧身让出门口后,低着头进屋坐下。

    平嫣也坐在他身旁,一边倒水,一边说:“只有凉茶了,凑合一下吧。”

    海生拿着茶杯,不停地转动着杯底,却迟迟不开口。

    “在这里住的不习惯吗?看你脸色不太好。”平嫣问。

    “没有,这里比茅屋舒服多了,”海生说着,眼神依旧留在手中的茶杯上,“世安,哦不对,汤平嫣,虽然我刚来这里不久,但这里的气氛真的让我很不舒服,那种感觉太不踏实了。”

    平嫣用左手握住他转动茶杯的手腕,右手将茶杯从他的手中拿下来放在一边。

    “你如果不喜欢这里,我让少爷派人送你回渔村好吗?”

    “送我回去?”海生终于抬头直视了平嫣,“那你呢?”

    见平嫣不作声,海生又低下了头,用近乎耳语的声音焦灼地念叨着:“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离开了渔村,就感觉你的人和你的心都离我越来越远了。那个大将军已经死了,你还不能走吗?”海生说着双拳越攥越紧,“他们,他们都说那个少将军中意你,以后会带你进宫,封你为妃,你是因为这个原因不想走吗?你,你可以告诉我的···”

    平嫣缓缓地将他的拳头掰开,将自己右手放在他手心,左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轻声说:“海生啊,你知道渔村的谣言和昌都的谣言有什么不同吗?”

    海生紧促的情绪舒缓了些,看着平嫣摇了摇头。

    “渔村的谣言是见风使舵,而这里的谣言可以无中生有,别人说的话,只能信三分,不然你可能会被骗的团团转。你放心,不管别人说什么,少爷怎么想,我都是不会嫁给他的。但他是我恩人的儿子,现在正是他登基的关键时刻,我不能在他失去父亲又要扛起重任的节点上一走了之,否则我会愧疚一辈子的,你也不想陪着我一生愧疚吧?”平嫣眉头微蹙,动情地看着海生。

    海生似是被平嫣的话感染,坚定道:“当然不想。”

    “如果你不想回渔村,就安心留下来,不喜欢的人就不见,不爱听的话就不听,一切有我呢,等少爷稳定了朝局,我再找个合适的时间向他辞行,好吗?”

    “真的?你,你不是哄我呢吧?”海生眼角已经挂了一珠清泪。

    “我是说不要相信别人啊,怎么连我都怀疑呢?”平嫣无奈地笑着说。

    海生听罢也憨憨地笑了。

    两日后,昌都全城张贴公示榜,将杨峥的罪己诏与禅位书昭告天下,且将于内阁择定的吉日七月初八举行少将军华乐谷的登基大典。与此榜一同公示的还有娄弈棋伍有为一干人等的审判结果,犯人对滥用职权,贪赃枉法,截取军粮,豢养死士,谋杀重臣,桩桩件件的罪行都供认不讳,于七月初四在济门外的法场斩首示众,梁承浩监斩,安翎霄巡斩。

    行刑前的几日,华乐谷以询问秋考事宜的安排情况为由,去了苗亿烁的府邸,与姨母安翎雨碰面,叙了些家常,又和安翎霄一同巡营,检阅了整顿完毕后的三军,以及即将驰援亚墨的华家驻军。

    娄弈棋等人斩首示众的那天,华乐谷和楚青松换了速行衣,蒙了面,悄悄地潜到济门法场附近视野最好的阁楼上,人头落地的一瞬间,填满了华乐谷眼眶的泪水也随即落下,当天他又待在华家祠堂里久久未出。

    次日,华乐谷整个人的精神状态焕然一新,早早地起床,在院子里练起武来,挥剑的清脆声响吸引了刚回府没几天的祖母。这位老妇人虽说很多人和事都记不清了,但精气神一直很好,在贴身婢子的搀扶下,迈着小碎步从南院而来,就近坐在石凳上,饶有兴趣地看了起来。

    华乐谷注意到祖母在看,舞得更加起劲了,怎么花哨漂亮怎么来,剑影横飞,和轻巧的身法相协,宛若羽翼随风般轻盈流畅,看起来甚是赏心悦目,原本简洁实用的剑术练习,完全演变为一场专门为祖母而设的华丽剑术献艺。

    表演结束,华乐谷的衣衫已经被汗水浸透,接过婢子递来的手帕,一边擦着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一边坐在祖母身边,笑着问道:“这套剑法祖母可喜欢?”

    祖母慈祥地用自己的手帕也给他擦了擦鬓角,笑得满脸褶皱,“喜欢,是诚儿新研习的吗?这套剑法母亲怎么没见过呢?”

    华乐谷一下子怔住了,欣喜的笑容变得僵硬了几分,小声问婢子:“这几年祖母一直这样认不清人吗?”

    婢子答:“一阵一阵的,以前经常把人家的孩子当成少爷,今儿倒是头一回将别人认成老爷,大概是因为少爷和老爷有几分相近吧。”

    华乐谷本就一直拿华诚当作崇拜的对象,听人说自己和父亲相像,自然是掩不住地笑开了花。回头对祖母道:“祖母,我是乐谷啊,您再看看?”

    祖母有些糊涂地皱起眉头,盯着他看了又看。

    “你们在干什么呢?”安汐曳悄悄出现在华乐谷身后,好奇地看着他们。

    祖母立马摆手示意她到自己身边来。

    汐曳乖巧地走到祖母身后,抱着祖母的肩膀问道:“祖母刚刚为什么一直盯着表哥看呀?”

    “他,”祖母迷迷糊糊地说,“不是诚儿?”

    汐曳眼神闪烁着回应:“当然不是,我跟您说过的,姑父回亚墨戍边了,您还记得吗?这是乐谷表哥啊,祖母您再仔细瞧瞧?”

    祖母又瞅了很久,随后坚定道:“不可能,小谷还是个十来岁的小娃娃呢,你们都骗我,哼!”说着气鼓鼓地起身往回走,婢子赶紧跟上,在一旁扶着她。

    汐曳看着祖母离去,苦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坐在乐谷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