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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失忆

    凤翔镇是座安静精致的南方小镇,离漳州城不到百里的距离,风景秀丽,环境清幽,凤翔镇中有一名为乐陶园的大宅,占据了凤翔镇大半之地,城中居民只知此为京中一位极其富贵的许老爷之别馆,那许老爷许久才来此一趟。平日里,园中管家将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条,又善待城中居民,相处融洽,也亏了许府,凤翔镇便一派安静祥和,民生安乐。

    乐陶园内建造精美,布置清雅,亭台水榭都自有情趣,此时正值夏日,园中荷花开的旺盛,莲叶满湖,颜色碧绿欲滴,一派清幽的景象。

    一阵匆忙的脚步声打破了这夏日的宁静,只见三个衣饰华美的侍女手中捧着各色物件,从湖中九曲桥上匆匆走过,行至湖边莲香馆中南厢房,便放轻了手脚,为首的侍女轻轻的推开门,一行人走了进去。

    厢房中是女子闺房布置,一应摆设无不精致华贵,香炉里熏着淡淡的月麟香。

    内厢房一四柱黄花梨心木雕花大床,透过笼着的月华纱帐,隐隐可见床上铺着花纹精美的丝绸,光泽柔滑,华贵异常,其中一位少女,正在沉沉的睡着。

    那少女容颜极美,唇若蔷薇,肤若凝脂,连丝绸流转的光泽在她的面容对比下,都黯淡了光彩。

    然而少女却柳叶眉微蹙,眼睑微动,面上几分苦楚之色,仿佛被恶梦侵扰。

    侍女们在屋中轻手轻脚的忙碌,生怕惊醒了少女。

    过了许久,只闻“嘤嗯”一声,那美貌少女悠悠醒转。

    一旁侍女连忙上前伺候,打开纱帐道:“姑娘醒了。”

    少女缓缓睁开双眸,面上一派迷茫之色,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大大的眼睛中蒙着一层水雾,带着几分惊吓的神情,如同受惊的雏鹿,格外楚楚动人。少女皓白如玉的手臂撑起了上身,侍女忙上前扶住,少女戒备的收了手,皱眉问道:“这是哪里?”

    侍女连忙回道:“这里是乐陶园。”见少女依旧蹙眉,面色迷茫,便又笑道:“难怪姑娘糊涂了,姑娘一行人在路上遭遇山贼,还好我们老爷的人去的及时,才救下姑娘。”侍女又带了几分难过的神色:“不过姑娘的随从没救下来,想来那山贼贪图姑娘美色,便留了姑娘一人性命,幸好护卫救的及时,保住了姑娘的清白。”

    这侍女口齿伶俐,少女听她说了一串,也明白了事情的大略,可是所有的事情,却完全没有半分印象,她皱眉思索,只觉脑中空空如也,又努力想了想,一丝头疼袭来,不由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按住前额,半晌,抬头问道。

    “我是谁?”

    乐陶园的主人许怀祯是一名年过弱冠未及而立之青年,面目儒雅清秀,唇上一抹修剪整齐的美髭,一袭玄色暗织锦纹的长袍,低调却雅致,更称的他停渊山立,气质非凡。

    许怀祯听到下人来报,便匆匆带了府中大夫前来看望少女。

    此时厢房中少女已经装扮完毕,身着一袭粉霞色云纹华裳,下着月白色烟纱茜裙,绣工精美,衣裙闪着流彩,脸上略施脂粉,眉心一点桃花妆,更添柔美的颜色,如月中仙子一样清丽。只是少女的脸上始终拢着一层迷雾,眉头紧锁,眼中水气氤氲,忧思重重,不能展颜。

    许怀祯告知少女,她是京城司乐坊的舞姬林若卿,司乐坊乃是京中贵族专属的丝竹霓舞之馆,贵族们常常从其中挑选家中乐师舞姬,宫廷乐师舞者也常选于此,貌美技艺高超的女子也有因此为贵族之妾,甚至还有为皇上之妃,从此飞上枝头,享受荣华。因此京城平民小户中但凡家中女儿有些颜色的,都争相送入其中,也想走上富贵之路,只不过司乐坊选拔极其严格,教习更是不松懈,最后脱颖而出的都是姿容天赋极其出挑的人物。

    这林若卿便是被许老爷选中,千里迢迢接到别馆之中,不想竟然路遇劫匪,惊吓过度失了记忆。

    林若卿只是静静听着,眉心始终不展,眼中水气欲浓。

    待许怀祯说完,林若卿垂着眼帘,轻声谢道:“虽然若卿已不记得前因后果,还是要多谢老爷相救之恩。”

    许怀祯微微一笑:“林姑娘不必多礼,林姑娘如今不要多想,好生调养身体,张大夫的医术极为精湛,定然能医治好姑娘。”

    立于一边的须发掺白的张大夫便上前一步道:“姑娘此番惊吓过度,头部又受到撞击,所以失去记忆。失忆之事,不可捉摸,与身体,环境,以及病人的心情都有关系,亦不可急躁强行医治,如今唯有请姑娘现放宽心,细心调养,待老夫静观病情变化,对症下药。”

    林若卿欠身谢过,许怀祯便又嘱咐了侍女们好生伺候,便离去了。

    许府待林若卿极为重视,吃穿用度无一不精致贵重,许老爷和许二夫人又打赏了许多物件,侍女们欢天喜地的捧来于林若卿过目,林若卿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并不在意,紧锁的眉头始终不曾舒展。

    那管事的侍女名为小玉,极为机灵,便出声劝慰道:“林姑娘切莫忧心,我们家老爷定然能照顾好姑娘,在此定然衣食无忧,老爷和二夫人为人和善,大夫人身体不好留在京中,听闻也是菩萨一般的心肠,姑娘只安心养病就好。”

    林若卿便微微一笑,谢过小玉,隐去眉头忧思,只是眼中迷离更甚,神色更加莫测。

    锦衣玉食,和善容颜,最容易让人消了紧剔。可是林若卿心中始终存着不安,那一抹疑虑始无法消除。

    他们所言,是真的嘛?

    入夜,又在梦中惊醒,梦里那些人,面容都如此熟悉,时而温暖,时而欢欣,最后却都归于心痛,心悲,难以自抑,忆不起前因后果。

    林若卿又从梦中惊醒,黑暗中睁大了双眼,脑海中闪过无数碎片,却无法拼凑。

    三天了,虽然日子平和,除了记忆不复,其余几乎没有缺憾,可是日日无法安眠,夜夜惊醒数次,必然有什么,隐藏在一派安详之下,让她心中无法安宁。

    林若卿心中疑惑,再无心睡眠,便起身下床。

    她不想惊动外厢房的婢女,便赤了双足,轻轻的踩在地板上,体内气息自然流转,踏足竟然毫无声息,她一直走到窗前,皎洁的月光透过轻薄的茜纱窗,照的屋中仿佛铺了一层白霜,格外清明。

    可是她始终觉得眼前蒙着一团雾气,遮蔽她的双眼,让她看不清情形,心生迷茫,恐惧不安。

    我到底是谁。

    头疼瞬间侵袭,如万针入脑,刺的她皱眉闭眼,无法再往深处想。

    缓了半晌,她才慢慢睁开双眼。

    一定有什么,可以指一片清明与我。

    她的目光在房中毫无意识的乱投,突然停了下来。

    窗子右下角的地面上有个小小的,淡淡的影子,与窗格投影的图案看起来不太协调。

    林若卿心念一动,细细看过去,那影子极淡,难以分辨,然而仔细辨别,赫然是个“逃”字!

    林若卿心中一惊,顺着光线看回去,只见那窗纱中极小的一块,被刮毛燥了,正是一个反写的“逃”字,才使得此处投影便略微重了那么一点点。

    林若卿目光又落在“逃”字最后一笔上,那笔画上隐隐多了小小一竖。

    “若是你以后遇到危险,便在末字最后一笔划上,添上小小一竖,这是爹爹与你的暗号。”

    一个声音从埋藏在深处的记忆里窜出来。

    爹爹?!

    待要深想,却头疼欲裂,眩晕袭来。

    林若卿不由扶住了前额,稳住了身子,暗自平复心情,放空思绪,头疼才渐渐退去,待她睁开眼来,烟气弥漫眼中透出一丝清亮坚定的光彩。

    定然要想办法,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