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敲两次门
非熊到底是有些担心小小和宋斯薇，着急回去，可还是被陆朝雨拉着说了些有的没的。待回到院里的时候，东方已隐隐现出曙光了。
小小正坐在院门口的石凳上，拖着腮，直直看着非熊。
“怎么出来啦，瞧这架势，是准备兴师问罪喽。”
小小坐直了身子，示意非熊坐到身边来，非熊靠着小小坐下，随口道：“宋斯薇呢？”
“你怎么惹宋家姐姐了？”
非熊一脸无辜，道：“我就是说了几句实话，真没惹她。”
“你肯定不知道说什么了，宋家姐姐带着图图半夜里就走了，说是去迎老太君了。”
“老太君来了？”
“来也不会半夜里来啊，明明就是不想理你啦。所以！”
小小拉长了语气：“你肯定惹到她了。”
非熊叹了口气，道：“其实说起来你可能不信。”紧接着，他看着小小的眼睛，认真道：“小小，我有你，就知足啦。”
“你说实话，你看上我是不是因为我比较好骗？”小小撇了撇嘴。
非熊心里一阵心虚，道：“青武王看上你秦姨，也是因为你秦姨好骗嘛？”
“切，娶了我秦姨，谁还会看上别的女人！”
“你看，咱俩跟他俩其实一样一样的！”非熊说话间，揽住了小小的肩头。
“我信你那就是真傻啦。”小小笑了起来，随后把头靠在了非熊的肩膀上，幽幽开口道：“其实是我让宋家姐姐出去的，她之前让图图来找你，肯定是有些话想和你说罢。”
“谁要是说你傻啊，那他才是真的傻！”非熊把小小搂的更紧了。
小小忽然仰起了脸来，道：“咱们去南山的时候，也带上宋家姐姐吧？”
非熊这下倒有些奇怪了，问道：“为什么？”
小小幽幽道：“我和宋家姐姐的关系，其实比你知道的深的多。因为秘境探索的原因吧，因为我有呦呦，宋家姐姐有图图，不二和小兰是圣人门下。我和不二小兰加上宋家姐姐一直是秘境探索队的固定成员。至于队里其他的人就随缘了。算下来，我们天天在一起生活的时间，也超过一年了吧。而且秘境探索有时候挺累的，小兰得照顾不二，我就靠宋家姐姐照顾啦。”
“以后我来照顾你吧。”
“嗯”
小小兴致忽然高了起来，娇声道：“我给宋家姐姐和山海做过媒呢！可惜后来不了了之了。”
非熊忍不住问道：“你跟夜山海关系很好吗？”
小小笑吟吟道：“跟你和二哥一样，我跟山海也是一见如故。”
“咱俩不也是一见如故嘛。”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小小支支吾吾半天，脸色微红，道：“别扯远啦。听我接着说。后来吧，我和宋家姐姐就亲密起来啦。她小的时候父母就过世了，宋家人又是一群势利眼，别说其他族人了，同枝的亲戚都不怎么待见她。后来老太君宠她，族人就觉着啊：‘是不是因为同是女人的缘故，老太君难道要把她立为家主吗？’。这些年过的日子可想而知了。她其实也一直不想呆在宋家。但是又舍不得老太君。而且天下虽大，她一个女孩子，又能去哪儿呢。所以我就想，咱们去隐居的时候，也带上她好啦。什么时候她想走啦，就离开呗。”
小小说着说着，忽然语调高了起来：“而且，这四海五洲，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的嘛！”
非熊轻咦了一声，怪声道：“你真这么想的？”
小小仰着头，笑吟吟道：“你猜我是怎么想的？”紧着着心情又有些黯淡起来，继续轻声道：“看见宋姐姐的时候，我就想啊，就算是锦衣玉食，我也是不愿意生为宋家人的。”
非熊隐隐有些心疼，忽然道：“我想了想，假如你我和夜山海三个人住在一起，我肯定是不愿意的。”
他忽然抱起了小小，放在自己腿上。饶是两人早有婚约在身，小小身体还是紧张起来，耳垂一下子就红透了。
非熊环抱着小小略有些僵硬的腰肢，柔声道：“我小的时候啊，我们那个蛮村里还是很热闹的。毕竟是二圣治外的蛮村，陆上的行商在我们那，基本是见不到的。那时候经常有些带着红巾的货郎推着小车在各个村落奔波，送东西的，送书信的，都有，卖的东西倒是不多。我有时候无聊，就跟在他们后面看。”
非熊忽然柔声在小小耳边道：“你猜我发现什么了？”
小小的身子已经渐渐软了下来，她仿佛渐渐被非熊的故事吸引了，这故事虽然开头平平，不过既然是从非熊口中讲出来的。那故事自然应该是有趣的。
“啊~~~猜不出来，你接着说。”
“我发现，这些货郎只敲两次门，没人的话就继续带着东西去另一家了。一个村子送完了，就去下一个村子。有时候运气不好啊，一车东西一天下来，能变成一车半。”
“啊？那半车怎么来的？”
“东西没送出去，反倒又接了好多活。”
“那没送出去的东西怎么办啊。”
“再送回去呗。”
小小睁大了眼睛，道：“给别人转交不行嘛，或者再敲几次门，许是没听见呢。”
“我也是这么问我们村村长的。”非熊刮了下小小的鼻子，继续道：“我们村长说啊，‘蛮村的人一辈子就是渔猎采集，靠这方天地活命，所以就特别信命，两次敲门还没人来开，那就是命里无缘，自然也就不送啦’。”
小小皱眉道：“这也太…死脑筋……白费功夫了吧。”
非熊凑近小小的耳边，轻声细语起来。
“所以说啊，只敲两次门，反过来说呢，只敲两次门的，那就只能是货郎了，不是命。——”
“我打小是蛮村里长大的，我也特别信命。咱们先见过了三次，你就是我的命。”
突如其来的情话让小小一阵面红耳赤，支吾了半天也没说成一个完整的句子：“我…我觉得吧…真的。”，最后还是小声嘀咕道：“你不是…第一次吧？”
周围轻悄悄的，说话间天已然全亮了。门口快步走进来两个人影。
“你们起的真早啊。”王孙不二刚进门，就开始挤眉弄眼。
“荒使来了，你们不一起去看看？”高小兰面带微笑，轻声问道。
非熊早就感知到二人的靠近，小小倒是被唬了一跳，连忙从非熊腿上跳了下来。强自镇定道：“荒人怎么样啊？”
王孙不二一摆手道：“还没见过面，在下不才，全权负责迎接荒使。刚刚收到他们到来的消息。不过嘛，我决定先晾他们一会，所以打算来接上你们一起过去，耽误了你们方才的正事，在下深表歉意。”
说完，还向着小小和非熊各鞠了一躬。
小小一脚就踢了上去，王孙不二倒是灵敏的很，转眼就躲到高小兰身后去了。
高小兰无奈道：“别闹啦，正事要紧。荒族来使，这可是四海五洲头一回，轻慢不得。”
“各城城主还在路上，迎的太早了，也没啥事干。出了这么大一档子事，好吃好喝供着也不合适，先带去见师尊也不合适。我也很为难的啊。”王孙不二显得有些无奈。
非熊奇道：“城主们都要来么？”
王孙不二用奇怪的眼神盯着非熊，道：“荒族来使啊，大哥，开天辟地头一回。城主们不来，万一有大事发生，集会的时候吃亏了怎么办啊？”
非熊倒是不置可否，道：“这自治的制度，在碰上大事儿的时候，就可笑的很了。”
“怎么可笑了？”
“说是五洲共议，实际上说话都没什么用。最后不还得靠二圣做决定嘛，最可怕的是，这二圣都不参与议事！”
王孙不二笑道：“那没办法，二圣毕竟还是更老谋深算…不对，是深谋远虑一些。”
小小莞尔一笑，道：“五洲自治说到底还是人心所向吧，五洲的格局既定，谁都不愿意自己的事情被外人管着，就像你的家事不想让别人插手一样，各陆隐然成了一个大家，不过，还得靠二圣稳定各家之间的关系，这才能过得安稳一些。从二圣共治到五洲自治足足走了几百年，你一句可笑就把这几百年光阴虚度了。”小小说话间看着非熊，俏皮道：“非熊，你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
非熊略微有些尴尬，道：“那二圣共治之前呐，没有二圣的时候呢。”
“要说五洲的历史，就只能说是从二圣开始的吧，圣人传修行之法，教化万民。圣公镇幽狱，平海拒妖保五洲安定。至于之前，就是人幽之间的战争年代了呗，再之前，可能只有二圣知道了。按现在传下来的说法，要不是二圣，人族恐怕早就被灭族了吧。二圣其实就像是家主吧。对五洲来说，应该叫共主…或者是君主？”小小话毕，又看着非熊，笑道：“你真的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
王孙不二忍着笑意，开口道：“王侯之论，圣人之说什么的，早就是过去的老黄历啦，最近的，其实就是五洲自治之前有过的关于君主制的论争，还实行过一段时间呐。圣人治民，圣公治军。可惜后来北陆险些被海族攻陷，最后就变成了五洲自治了。”
非熊点了点头，道：“君主制倒是挺…可爱的。”
王孙不二奇道：“此话怎讲？”
“因为它脆弱啊…脆弱自然就惹人怜爱，可不就是可爱嘛。”
这逻辑，让王孙不二当即五体投地，甘拜下风。
小小正坐在院门口的石凳上，拖着腮，直直看着非熊。
“怎么出来啦，瞧这架势，是准备兴师问罪喽。”
小小坐直了身子，示意非熊坐到身边来，非熊靠着小小坐下，随口道：“宋斯薇呢？”
“你怎么惹宋家姐姐了？”
非熊一脸无辜，道：“我就是说了几句实话，真没惹她。”
“你肯定不知道说什么了，宋家姐姐带着图图半夜里就走了，说是去迎老太君了。”
“老太君来了？”
“来也不会半夜里来啊，明明就是不想理你啦。所以！”
小小拉长了语气：“你肯定惹到她了。”
非熊叹了口气，道：“其实说起来你可能不信。”紧接着，他看着小小的眼睛，认真道：“小小，我有你，就知足啦。”
“你说实话，你看上我是不是因为我比较好骗？”小小撇了撇嘴。
非熊心里一阵心虚，道：“青武王看上你秦姨，也是因为你秦姨好骗嘛？”
“切，娶了我秦姨，谁还会看上别的女人！”
“你看，咱俩跟他俩其实一样一样的！”非熊说话间，揽住了小小的肩头。
“我信你那就是真傻啦。”小小笑了起来，随后把头靠在了非熊的肩膀上，幽幽开口道：“其实是我让宋家姐姐出去的，她之前让图图来找你，肯定是有些话想和你说罢。”
“谁要是说你傻啊，那他才是真的傻！”非熊把小小搂的更紧了。
小小忽然仰起了脸来，道：“咱们去南山的时候，也带上宋家姐姐吧？”
非熊这下倒有些奇怪了，问道：“为什么？”
小小幽幽道：“我和宋家姐姐的关系，其实比你知道的深的多。因为秘境探索的原因吧，因为我有呦呦，宋家姐姐有图图，不二和小兰是圣人门下。我和不二小兰加上宋家姐姐一直是秘境探索队的固定成员。至于队里其他的人就随缘了。算下来，我们天天在一起生活的时间，也超过一年了吧。而且秘境探索有时候挺累的，小兰得照顾不二，我就靠宋家姐姐照顾啦。”
“以后我来照顾你吧。”
“嗯”
小小兴致忽然高了起来，娇声道：“我给宋家姐姐和山海做过媒呢！可惜后来不了了之了。”
非熊忍不住问道：“你跟夜山海关系很好吗？”
小小笑吟吟道：“跟你和二哥一样，我跟山海也是一见如故。”
“咱俩不也是一见如故嘛。”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小小支支吾吾半天，脸色微红，道：“别扯远啦。听我接着说。后来吧，我和宋家姐姐就亲密起来啦。她小的时候父母就过世了，宋家人又是一群势利眼，别说其他族人了，同枝的亲戚都不怎么待见她。后来老太君宠她，族人就觉着啊：‘是不是因为同是女人的缘故，老太君难道要把她立为家主吗？’。这些年过的日子可想而知了。她其实也一直不想呆在宋家。但是又舍不得老太君。而且天下虽大，她一个女孩子，又能去哪儿呢。所以我就想，咱们去隐居的时候，也带上她好啦。什么时候她想走啦，就离开呗。”
小小说着说着，忽然语调高了起来：“而且，这四海五洲，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的嘛！”
非熊轻咦了一声，怪声道：“你真这么想的？”
小小仰着头，笑吟吟道：“你猜我是怎么想的？”紧着着心情又有些黯淡起来，继续轻声道：“看见宋姐姐的时候，我就想啊，就算是锦衣玉食，我也是不愿意生为宋家人的。”
非熊隐隐有些心疼，忽然道：“我想了想，假如你我和夜山海三个人住在一起，我肯定是不愿意的。”
他忽然抱起了小小，放在自己腿上。饶是两人早有婚约在身，小小身体还是紧张起来，耳垂一下子就红透了。
非熊环抱着小小略有些僵硬的腰肢，柔声道：“我小的时候啊，我们那个蛮村里还是很热闹的。毕竟是二圣治外的蛮村，陆上的行商在我们那，基本是见不到的。那时候经常有些带着红巾的货郎推着小车在各个村落奔波，送东西的，送书信的，都有，卖的东西倒是不多。我有时候无聊，就跟在他们后面看。”
非熊忽然柔声在小小耳边道：“你猜我发现什么了？”
小小的身子已经渐渐软了下来，她仿佛渐渐被非熊的故事吸引了，这故事虽然开头平平，不过既然是从非熊口中讲出来的。那故事自然应该是有趣的。
“啊~~~猜不出来，你接着说。”
“我发现，这些货郎只敲两次门，没人的话就继续带着东西去另一家了。一个村子送完了，就去下一个村子。有时候运气不好啊，一车东西一天下来，能变成一车半。”
“啊？那半车怎么来的？”
“东西没送出去，反倒又接了好多活。”
“那没送出去的东西怎么办啊。”
“再送回去呗。”
小小睁大了眼睛，道：“给别人转交不行嘛，或者再敲几次门，许是没听见呢。”
“我也是这么问我们村村长的。”非熊刮了下小小的鼻子，继续道：“我们村长说啊，‘蛮村的人一辈子就是渔猎采集，靠这方天地活命，所以就特别信命，两次敲门还没人来开，那就是命里无缘，自然也就不送啦’。”
小小皱眉道：“这也太…死脑筋……白费功夫了吧。”
非熊凑近小小的耳边，轻声细语起来。
“所以说啊，只敲两次门，反过来说呢，只敲两次门的，那就只能是货郎了，不是命。——”
“我打小是蛮村里长大的，我也特别信命。咱们先见过了三次，你就是我的命。”
突如其来的情话让小小一阵面红耳赤，支吾了半天也没说成一个完整的句子：“我…我觉得吧…真的。”，最后还是小声嘀咕道：“你不是…第一次吧？”
周围轻悄悄的，说话间天已然全亮了。门口快步走进来两个人影。
“你们起的真早啊。”王孙不二刚进门，就开始挤眉弄眼。
“荒使来了，你们不一起去看看？”高小兰面带微笑，轻声问道。
非熊早就感知到二人的靠近，小小倒是被唬了一跳，连忙从非熊腿上跳了下来。强自镇定道：“荒人怎么样啊？”
王孙不二一摆手道：“还没见过面，在下不才，全权负责迎接荒使。刚刚收到他们到来的消息。不过嘛，我决定先晾他们一会，所以打算来接上你们一起过去，耽误了你们方才的正事，在下深表歉意。”
说完，还向着小小和非熊各鞠了一躬。
小小一脚就踢了上去，王孙不二倒是灵敏的很，转眼就躲到高小兰身后去了。
高小兰无奈道：“别闹啦，正事要紧。荒族来使，这可是四海五洲头一回，轻慢不得。”
“各城城主还在路上，迎的太早了，也没啥事干。出了这么大一档子事，好吃好喝供着也不合适，先带去见师尊也不合适。我也很为难的啊。”王孙不二显得有些无奈。
非熊奇道：“城主们都要来么？”
王孙不二用奇怪的眼神盯着非熊，道：“荒族来使啊，大哥，开天辟地头一回。城主们不来，万一有大事发生，集会的时候吃亏了怎么办啊？”
非熊倒是不置可否，道：“这自治的制度，在碰上大事儿的时候，就可笑的很了。”
“怎么可笑了？”
“说是五洲共议，实际上说话都没什么用。最后不还得靠二圣做决定嘛，最可怕的是，这二圣都不参与议事！”
王孙不二笑道：“那没办法，二圣毕竟还是更老谋深算…不对，是深谋远虑一些。”
小小莞尔一笑，道：“五洲自治说到底还是人心所向吧，五洲的格局既定，谁都不愿意自己的事情被外人管着，就像你的家事不想让别人插手一样，各陆隐然成了一个大家，不过，还得靠二圣稳定各家之间的关系，这才能过得安稳一些。从二圣共治到五洲自治足足走了几百年，你一句可笑就把这几百年光阴虚度了。”小小说话间看着非熊，俏皮道：“非熊，你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
非熊略微有些尴尬，道：“那二圣共治之前呐，没有二圣的时候呢。”
“要说五洲的历史，就只能说是从二圣开始的吧，圣人传修行之法，教化万民。圣公镇幽狱，平海拒妖保五洲安定。至于之前，就是人幽之间的战争年代了呗，再之前，可能只有二圣知道了。按现在传下来的说法，要不是二圣，人族恐怕早就被灭族了吧。二圣其实就像是家主吧。对五洲来说，应该叫共主…或者是君主？”小小话毕，又看着非熊，笑道：“你真的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
王孙不二忍着笑意，开口道：“王侯之论，圣人之说什么的，早就是过去的老黄历啦，最近的，其实就是五洲自治之前有过的关于君主制的论争，还实行过一段时间呐。圣人治民，圣公治军。可惜后来北陆险些被海族攻陷，最后就变成了五洲自治了。”
非熊点了点头，道：“君主制倒是挺…可爱的。”
王孙不二奇道：“此话怎讲？”
“因为它脆弱啊…脆弱自然就惹人怜爱，可不就是可爱嘛。”
这逻辑，让王孙不二当即五体投地，甘拜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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