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水
“把鞋袜穿上吧，夜里海上还是挺冷的。”说话间拿衣袖简单擦拭了一下宋斯薇的双足。
宋斯薇默默穿上鞋袜，忽然道：“你们男人喜欢什么样子的女孩子呢？”
也许还是话题突变的缘故，氛围陡然就尴尬起来。
“这个问题，还真不清楚。”非熊有些期期艾艾。
“那你喜欢小小哪一点呢？”
“呃…小小心性纯良吧。其实这东西都是看缘分的。在海上第一眼看见小小，我就觉着这姑娘不错。像我们这种血气方刚的年龄，第一眼看见谁就认准谁了呗。”
“那第一眼看见我的时候呢？”
“这个嘛…”
“还是接着说小小吧。”
非熊想了一会儿，道：“其实小小，就像是一首曲子吧。你不需要经验，也不用猜测，听着听着，就懂了。不是有句老话么，乐人之乐，忧人之忧。和小小一起，就充满了这种成就感。怎么说呢，内心纯洁？”
非熊说着叹了口气，接着道：“小小其实受过许多苦。可能是因为这样，才有了今天的她。想来人和人之间无非是一笔账，假如无力承担，就不必强求。假如情之所至，那就设身处地。我觉得我和小小就是这样的吧。”
非熊边说边想，忽然就打开了话匣子：“想来呦呦选了小小是有原因的，上古食金兽表面懒散，实际上内心可是通透得很。虽不怎么待见我，却因为小小的缘故，拼命帮过我。”
非熊看着宋斯薇，认真道：“你这一生，会不会为了别人拼命。我不知道我会不会，但是他们会，所以他们就成了伙伴。”
“你说的字儿我都认识，可还是听不懂，想来你们之间一定有许多故事吧。”宋斯薇轻叹道，紧接着又仰起脸来，问道：“那我呢？”
非熊感觉有些落寞，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若说自己对宋斯薇没有好感，自己都不信，感情这东西像墨滴在水里，又像是水滴在墨里，不管色彩有没有变，总归是没了一开始的存粹。想要回到最初的样子，就只能把水盆清空。
只是清空之后，便是覆水难收了。
非熊强自赶走闯入脑中的杂念，道：“你真要听么？”
“要！”
“表面上看起来，你好像很喜欢周边的人围着你转，你也做到了。”
“好像每个女孩子都这样吧？”
非熊悠然道：“你本是清静的性子，可惜又不喜欢清净的样子，所以你就让你的周边，变得花团锦簇。”
宋斯薇挑了挑眉，道：“这倒是新鲜，然后呢”
非熊却笑道：“我怕接着说，有人会恼羞成怒。”
“你不说我才会恼羞成怒。”
“所以啊，有些东西，你还未得到，就已经害怕失去了。而你已经失掉了的，总是想再拿回来，却从未想过为什么要拿回来。世上皆是凡俗之人，多在欲海中迷了方向。你倒没在欲望中迷茫，却在迷茫中平白多出了许多欲望。”
宋斯薇哂道：“欲望本就是天生和自由的。这有什么可以非难的地方。”
“可惜它生出来之后，却总有消灭这天生和自由的冲动。”
说到这里，非熊打断了宋斯薇接下来的反驳，笑着说道：“一开始见到你，我就被惊艳到了。我还跟二哥说以后要娶你。可是你送了我一串紫玉珠子。后来在酒馆里见到了青武王，我忽然就明白了，宋家人，果然都是商人的性子。”
宋斯薇面无表情，点头示意非熊继续。
“再到后来，交往不多，却生出许多莫名其妙的情分来。然后跟你到北陆之后吧。你明知道我能看穿你的试探，却依然演了一出拙劣的戏。想来你可能就是突发奇想吧，却没想到我直接走掉了。那可能是事态第一次脱出了你的手心。不过你自然知道我会回来。然后到了关山的刺杀，我瞬间杀掉了四名刺客，你的第一反应是失控的戒备。后来在那所小院，你竭力修补你我之间的缝隙。甚至抬出了老太君。再到现在，小小就在你房内，你还是走到了这剑崖之上。你明知道我和小小的婚约，却还是把话题扯到了你我之间。”
“呵！”宋斯薇却笑了，只是这笑却透着一股苍凉。她缓声道：“我自己都不知道，原来我的城府如此之深，在你眼里，我便是那天生喜欢算计人心的小人了。”
紧接着自嘲起来：“看来图图跟了我，可真是瞎了眼了。”
非熊摇了摇头，道：“那是果，不是因。夫诸喜欢亲近人类，却带给人类水患。它的祖祖辈辈一直都在被它想亲近的人抛弃着。它虽是水上的精灵，大海的吉祥物，却从未感受过温暖。你也是一样罢。—”
“你就像一只角落里的猫，想要努力讨好所有人，却一次次被人丢在角落。—”
“我想，你小时候一定过得不好。作为宋家这代唯一的嫡女，你从出生开始，就已经被一遍遍算计着送与哪家权贵了吧。”非熊说完叹了口气，虽有些不忍，但还是说了出来这番话。
宋斯薇忽然站了起来，良久无言。
非熊也站起身来，慢慢往回走，回头道：“回房吧，小小该等急了。”
宋斯薇听到这话，背对着非熊，笑了起来，笑了好半天，甚至有些笑岔了气。她转头看了一眼非熊，纵身一跃，便跳下了剑崖。
非熊在宋斯薇笑的时候，便止住了脚步。在她转头的刹那，便立刻惊觉不对。体内阳府顷刻间运转，回身几步，想也没想，紧跟着跳了下去。
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仿佛过了许久，又仿佛只有一瞬，非熊终于触摸到宋斯薇柔软的身子。双臂一张，便把宋斯薇揽进怀里。极速跳动的心脏这才慢慢缓和下来。
怀中的反抗他全然不顾，体内阳府运转到极致，竭力想要减缓下降的速度，只是连命境也未到的他，如何能影响到天地元气，又如何让天地元气为己所用呢。
怀中原本剧烈的反抗慢慢变成了丝丝抽涕之声，可惜非熊无暇顾及。他正全神贯注思索着该如何安全着陆：剑崖距海面虽不高，却也有百丈，下方水浅，礁石又多。虽然不用担心海兽了。可这撞击，以自己的身子根本受不了。更别说宋斯薇了。
“没办法了，听天由命吧，自己这无数次散功修来的身体，想必应该死不掉的吧。”思量完毕，非熊松开一只手臂，元力运转之下，将自己的身体调到了宋斯薇下方。
预想到的撞击并没有到来，非熊和宋斯薇被一团柔和的流水缓缓托向了剑崖下的一块裸露的礁石之上。
非熊睁开双眼，一只周身围着蒙蒙水光似鹿非露的异兽正站在自己面前，一名丰神俊朗的中年男子，带着奇怪的眼神，在非熊和宋斯薇脸上来回扫荡。
却是陆朝雨，只不过以陆朝雨的修为，护着二人下来，脸上也是略显倦色。
非熊愣了片刻，顾不上和眼前的陆朝雨打招呼，双手抓住了宋斯薇的肩膀，怒声道：“你疯啦!”
宋斯薇直接挣脱了非熊的双臂，坐到了图图的背上，转瞬间就离开了。
只留下一句漠然的话：“我一秒钟也不想和你多呆。”
非熊兀自心跳不止，也不知道是怕还是怒，迎上了陆朝雨的目光，强自镇定道：“朝雨叔。”
陆朝雨倒是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道：“我本来是看这异兽稀罕，就一路跟了过来。没想到掉下来两个只会打情骂俏的草包！”
“她这人也太…”非熊有些愤怒，不过想了半天也不知道用什么词形容，索性话说一半不了了之。
“人家可没啥错，那异兽早在下面聚了一大摊子水，等着接人了，我就是怕你俩变成落汤鸡，才好心出手的。再说了，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你这揭短揭的也太狠了，人家就是不想和你一块回去，才走捷径的嘛。”陆朝雨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非熊这才意识到，和宋斯薇的对话，估计被他听了个遍。封圣强者偷听小孩儿说话也就算了。关键还胳膊肘往外拐。当下一阵阵无语，气声道：“那你不早出手！”
宋斯薇默默穿上鞋袜，忽然道：“你们男人喜欢什么样子的女孩子呢？”
也许还是话题突变的缘故，氛围陡然就尴尬起来。
“这个问题，还真不清楚。”非熊有些期期艾艾。
“那你喜欢小小哪一点呢？”
“呃…小小心性纯良吧。其实这东西都是看缘分的。在海上第一眼看见小小，我就觉着这姑娘不错。像我们这种血气方刚的年龄，第一眼看见谁就认准谁了呗。”
“那第一眼看见我的时候呢？”
“这个嘛…”
“还是接着说小小吧。”
非熊想了一会儿，道：“其实小小，就像是一首曲子吧。你不需要经验，也不用猜测，听着听着，就懂了。不是有句老话么，乐人之乐，忧人之忧。和小小一起，就充满了这种成就感。怎么说呢，内心纯洁？”
非熊说着叹了口气，接着道：“小小其实受过许多苦。可能是因为这样，才有了今天的她。想来人和人之间无非是一笔账，假如无力承担，就不必强求。假如情之所至，那就设身处地。我觉得我和小小就是这样的吧。”
非熊边说边想，忽然就打开了话匣子：“想来呦呦选了小小是有原因的，上古食金兽表面懒散，实际上内心可是通透得很。虽不怎么待见我，却因为小小的缘故，拼命帮过我。”
非熊看着宋斯薇，认真道：“你这一生，会不会为了别人拼命。我不知道我会不会，但是他们会，所以他们就成了伙伴。”
“你说的字儿我都认识，可还是听不懂，想来你们之间一定有许多故事吧。”宋斯薇轻叹道，紧接着又仰起脸来，问道：“那我呢？”
非熊感觉有些落寞，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若说自己对宋斯薇没有好感，自己都不信，感情这东西像墨滴在水里，又像是水滴在墨里，不管色彩有没有变，总归是没了一开始的存粹。想要回到最初的样子，就只能把水盆清空。
只是清空之后，便是覆水难收了。
非熊强自赶走闯入脑中的杂念，道：“你真要听么？”
“要！”
“表面上看起来，你好像很喜欢周边的人围着你转，你也做到了。”
“好像每个女孩子都这样吧？”
非熊悠然道：“你本是清静的性子，可惜又不喜欢清净的样子，所以你就让你的周边，变得花团锦簇。”
宋斯薇挑了挑眉，道：“这倒是新鲜，然后呢”
非熊却笑道：“我怕接着说，有人会恼羞成怒。”
“你不说我才会恼羞成怒。”
“所以啊，有些东西，你还未得到，就已经害怕失去了。而你已经失掉了的，总是想再拿回来，却从未想过为什么要拿回来。世上皆是凡俗之人，多在欲海中迷了方向。你倒没在欲望中迷茫，却在迷茫中平白多出了许多欲望。”
宋斯薇哂道：“欲望本就是天生和自由的。这有什么可以非难的地方。”
“可惜它生出来之后，却总有消灭这天生和自由的冲动。”
说到这里，非熊打断了宋斯薇接下来的反驳，笑着说道：“一开始见到你，我就被惊艳到了。我还跟二哥说以后要娶你。可是你送了我一串紫玉珠子。后来在酒馆里见到了青武王，我忽然就明白了，宋家人，果然都是商人的性子。”
宋斯薇面无表情，点头示意非熊继续。
“再到后来，交往不多，却生出许多莫名其妙的情分来。然后跟你到北陆之后吧。你明知道我能看穿你的试探，却依然演了一出拙劣的戏。想来你可能就是突发奇想吧，却没想到我直接走掉了。那可能是事态第一次脱出了你的手心。不过你自然知道我会回来。然后到了关山的刺杀，我瞬间杀掉了四名刺客，你的第一反应是失控的戒备。后来在那所小院，你竭力修补你我之间的缝隙。甚至抬出了老太君。再到现在，小小就在你房内，你还是走到了这剑崖之上。你明知道我和小小的婚约，却还是把话题扯到了你我之间。”
“呵！”宋斯薇却笑了，只是这笑却透着一股苍凉。她缓声道：“我自己都不知道，原来我的城府如此之深，在你眼里，我便是那天生喜欢算计人心的小人了。”
紧接着自嘲起来：“看来图图跟了我，可真是瞎了眼了。”
非熊摇了摇头，道：“那是果，不是因。夫诸喜欢亲近人类，却带给人类水患。它的祖祖辈辈一直都在被它想亲近的人抛弃着。它虽是水上的精灵，大海的吉祥物，却从未感受过温暖。你也是一样罢。—”
“你就像一只角落里的猫，想要努力讨好所有人，却一次次被人丢在角落。—”
“我想，你小时候一定过得不好。作为宋家这代唯一的嫡女，你从出生开始，就已经被一遍遍算计着送与哪家权贵了吧。”非熊说完叹了口气，虽有些不忍，但还是说了出来这番话。
宋斯薇忽然站了起来，良久无言。
非熊也站起身来，慢慢往回走，回头道：“回房吧，小小该等急了。”
宋斯薇听到这话，背对着非熊，笑了起来，笑了好半天，甚至有些笑岔了气。她转头看了一眼非熊，纵身一跃，便跳下了剑崖。
非熊在宋斯薇笑的时候，便止住了脚步。在她转头的刹那，便立刻惊觉不对。体内阳府顷刻间运转，回身几步，想也没想，紧跟着跳了下去。
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仿佛过了许久，又仿佛只有一瞬，非熊终于触摸到宋斯薇柔软的身子。双臂一张，便把宋斯薇揽进怀里。极速跳动的心脏这才慢慢缓和下来。
怀中的反抗他全然不顾，体内阳府运转到极致，竭力想要减缓下降的速度，只是连命境也未到的他，如何能影响到天地元气，又如何让天地元气为己所用呢。
怀中原本剧烈的反抗慢慢变成了丝丝抽涕之声，可惜非熊无暇顾及。他正全神贯注思索着该如何安全着陆：剑崖距海面虽不高，却也有百丈，下方水浅，礁石又多。虽然不用担心海兽了。可这撞击，以自己的身子根本受不了。更别说宋斯薇了。
“没办法了，听天由命吧，自己这无数次散功修来的身体，想必应该死不掉的吧。”思量完毕，非熊松开一只手臂，元力运转之下，将自己的身体调到了宋斯薇下方。
预想到的撞击并没有到来，非熊和宋斯薇被一团柔和的流水缓缓托向了剑崖下的一块裸露的礁石之上。
非熊睁开双眼，一只周身围着蒙蒙水光似鹿非露的异兽正站在自己面前，一名丰神俊朗的中年男子，带着奇怪的眼神，在非熊和宋斯薇脸上来回扫荡。
却是陆朝雨，只不过以陆朝雨的修为，护着二人下来，脸上也是略显倦色。
非熊愣了片刻，顾不上和眼前的陆朝雨打招呼，双手抓住了宋斯薇的肩膀，怒声道：“你疯啦!”
宋斯薇直接挣脱了非熊的双臂，坐到了图图的背上，转瞬间就离开了。
只留下一句漠然的话：“我一秒钟也不想和你多呆。”
非熊兀自心跳不止，也不知道是怕还是怒，迎上了陆朝雨的目光，强自镇定道：“朝雨叔。”
陆朝雨倒是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道：“我本来是看这异兽稀罕，就一路跟了过来。没想到掉下来两个只会打情骂俏的草包！”
“她这人也太…”非熊有些愤怒，不过想了半天也不知道用什么词形容，索性话说一半不了了之。
“人家可没啥错，那异兽早在下面聚了一大摊子水，等着接人了，我就是怕你俩变成落汤鸡，才好心出手的。再说了，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你这揭短揭的也太狠了，人家就是不想和你一块回去，才走捷径的嘛。”陆朝雨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非熊这才意识到，和宋斯薇的对话，估计被他听了个遍。封圣强者偷听小孩儿说话也就算了。关键还胳膊肘往外拐。当下一阵阵无语，气声道：“那你不早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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