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大义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日出的第一缕曙光在非熊的等待中姗姗来迟。等待本是一种有些煎熬的事情，但因等来的是曙光，便好像一切都是值得的。
非熊在焕然一新的无名台上，第一个见到是陆颜。她穿着昨日的旧衣，却仿佛换上了新颜。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熟悉的是清冷的神色，陌生的是神色里的目光。就像这一夜之间恢复如初的无名台，看起来还是那座旧台，但毕竟是座新台。
王孙不二引着非熊坐到了陆颜对面。
“我感觉让老人家们等咱们不合适，所以就带着你先来了。没想到……竟然还不是第一个到的。”
“我感觉，你要是沉默一些，可能更招人喜欢。”非熊搭着话，心里觉着有些古怪，不管有意还是无意，人和人的距离一旦近了，就好像未曾远过一般。眼前的王孙不二，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小兰呢？”
“嗨，这种场合，哪是妇道人家能参与的！”
“那我是走啊，还是留呐？”一名老妇人从小径里缓步走了出来，似笑非笑看着王孙不二。紧接着又接连闪出两个身影，却是圣人和石信。
王孙不二揉了揉双眼，有些尴尬。幸而圣人给他解了围。
“不二，你可以走了。”
明明是解围，王孙不二总觉得心里不是滋味。他朝着圣人和老妇人行了个礼，一溜烟就跑掉了。
老妇人入座之后，便开口道：“今儿就咱们几个，也没什么外人在。有什么话，不妨都说开了吧。”
石信朝着老妇人揖了一礼，便把目光转向了非熊，开口道：“你脖颈上挂着的那片玉符，能拿给我看看么。”
非熊面上不动声色，解下了那枚玉符，递了过去。心里却暗自心惊，他因为何爷爷一直带着这片玉符，对它的来历，真的是一无所知。
石信拿过玉符，细细打量摩挲了一会。又问道：“这玉符哪来的？”
“何爷爷临终前交给我的，嘱咐我戴在身上。”
石信皱了皱眉，把玉符递还给了非熊。却转头问向陆颜：“这玉符，按理说，不是应该传给你么？”
“可能何爷爷更喜欢他一些吧。”
非熊很不喜欢这种哑谜一般的境地，径直问道：“这玉符是什么？”
“我族大祭司的信物，靠着它才能和祖灵交流，只是现在已经没用了。”石信说着，苦笑起来。“何长老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没用了。不然我族，也不会想着出来的。想必这些，圣人应该是知道的吧。”
圣人点了点头，道：“只知其果，不明其因。”
“既然这信物，现在非熊拿着，那他也算是半个荒人了吧。”陆颜淡淡道。言外之意自然谁都听得懂。
“这事之前或许还好，现在，却是不可能的了。何长老一直想带荒人走出来，现在死的是反对出来的山氏族人，这东西现在拿出来，反而会坏事儿。——”
“更何况，别说这东西现在已经没用了，就算有用，他也算不得我族之人。祭祀之位一脉单传，信物只是一种说法罢了。何长老带着信物出走我族，虽也是无奈之举。族里却也有不少人把祖灵无法沟通的原因，归到他身上。如今祭祀血脉已然断绝——”
“只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路，哪有那么好走。族人们，甚至不知道现在已经到了死地了。”
老妇人敲了敲桌子，沉声道：“集中眼下吧。昨日你那二叔公，又是什么人？”
“我族如今势力三分。老族长不怎么管事，不过还是威望最高的那个。我雷氏和山氏合并之后，轮流打理族内事务。现在由我父亲做主，下个十年，本该由山氏做主。山氏的首领山艮，便是我二叔公。——”
“如今族内希望出来的占了一批，不希望出来的，也占了一批。我雷氏自然是赞同出来的。只是山氏不愿意出来。死的那个荒人，便是二叔公的儿子，他本应成年后继承首领之位的。如今死了，山氏首领一脉，算是消亡了，最后免不了并到我雷氏吧。”
“我怎么听着，好像不算是坏事儿吧？”老妇人想了想，问道。
“长远来看不算是坏事儿，山氏人丁一直不旺，所以才并到了我雷氏。只是二叔公生性豪爽，颇对我族的性子，如今反对出来的人，也都聚集在他身后了。出了这档子事，不给个交代，我和父亲难以服众，万一老族长支持他们那方，我族再想出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非熊现在总算是明白了，这话摆明了，是说给他听的。圣人和百里先生，必然早就知道。他抬头看了看渐渐明媚的曙光，有些意兴阑珊，也有些倦了。他忽然想起来，他还要和小小去浪迹个天涯。
“那我该怎么做，才能快点解决这事儿？”非熊问道。
“我那族人，是你杀的么？”石信又问出了这个非熊厌倦不已的问题。
“你觉得怎么好办，便怎么样吧。我懒得说了。”
石信对这个不算回答的回答，自然不怎么满意，他又开口道：“其实这件事，对我族来说，关键不是族人身死，毕竟我族每年死在荒兽口中的族人，数不胜数。关键其实是不知道族人是如何身死的。幽林相争，本就死生各安天命。没什么可说的。只不过，氏族首领的后代身死，却不知道如何死的，这对我和我父亲威望的打击，就是致命的了。不想出来的族人，也一窝蜂站在二叔公身后，开始摇旗呐喊了。”
非熊心里暗叹一声，昨日那句‘没做过，为什么要认’还犹在嘴边，没想到今天，就要改口了。他轻叹一声，正待开口，却发现坐在对面的陆颜目光闪动，似是有些话要说一般。到了嘴边的话，也就吞了回去。
非熊看向陆颜的动作，自然瞒不过石信的眼睛。他又把目光转向了陆颜，询问道：“陆颜…妹妹，你怎么看？”
陆颜神色漠然，轻声道：“他的事情我管不着。要管，也是我父亲，横戈去管吧。”
非熊听了这话，虽明知她是言不由衷，却还是一阵心灰意冷。
古往今来所谓恶语伤人，重点往往不在恶语，也不在伤人，更不在真假，只是在态度上罢了。这个年纪的陆颜，也许只是不知道，也许是知道却装作不知道。这个年纪的非熊，也许是因为在意，也许只是因为会错了意。
只不过事情到这一步，终归成了一团乱麻。
石信又把目光转向了非熊，他想寻一把快刀。
“非熊，你呢…我那族人，有没有一丝可能是死在你手上的？…你毕竟和何长老有旧，又是圣人和百里先生爱惜的晚辈。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雷氏一族，必保你性命无忧，尽快处理此间事。”
非熊一叹，开口道：“那我便认了，又有何妨。”
他这把快刀，出是出了鞘，却被一把钝刀，拦腰斩断。
“我觉得此事，还得合计合计。”老妇人语调悠然，正如一把钝刀，割肉不行，却能斩刃。
“没做的事儿要是认了，那做过的事儿，也能不认。人荒两族以后的日子还长。不能开个好头，也别开个坏头吧。圣人和荒使，二位有什么想法，也给咱提一提，我毕竟是老啦，有什么不对，你们尽可说得。”
圣人连连摆手，俊秀的脸上露出了诚恳之色：“得亏百里先生提醒，我这险些误入歧途了。”
石信的面色有些难看，也连忙开口道：“百里先生说的极是，只是这事儿……宜早不宜迟啊”
老妇人面色平淡，轻声细语道：“未虑胜，先虑败自可立于不败之地。只可惜，只虑败，不虑胜，事儿专挑简单的做，你们可对得起自己吗？”
说话间，语调忽高，蓦然喝道：“天命之上自有枷锁！莫让自己和它同归于尽喽！”
她又把头转向了非熊，高声道：“你不拿真心待这天地，怎怪起这天地对你无心。青龙化魂而去，小小年纪正是生机勃勃，你的壮气哪儿去了！”
紧接着她看向了陆颜，暴呵一声：“还有你！身负两族血脉，怎就偏沾了一个伪字！”
非熊眼前恍然出现了一个气势非凡的小姑娘。她从海上游啊游，终于在当年，游到了今天的临海。
“不如咱俩打一场吧，你赢了听你的，我赢了就听我的。”她笑着对海主说。
“凭什么？”海主也笑了。
“你也老大不小了，欺负两个小孩子算什么本事？”
“你这副身子跟我打，不还是被我欺负。”
“那你等等。”
小姑娘盘腿坐在地上，想了半天，然后想到了自己该叫什么。她觉得大义就挺好，简单好写还不绕口，就是……总得有个姓吧，小姑娘开始犯愁了。
“你姓什么。”她问海主。
海主微微一笑，道：“归海”
“你不会叫…小龙吧？”
“那可不能告诉你，万一你跟我学，岂不是要撞名了。”
“谁稀罕。老娘…不对，姑奶奶我有名字。”
“那你准备姓什么？”
小姑娘看着那片一望无际的远方，脆声道：“那我就姓万里……算了，百里吧。”
“这名字，倒是和你搭的很。”
“废话少说，开打了！”
……
“跟你说过，你这副身子，就是被欺负的命啊。”
“你等等，输赢怎么定的？”
“谁出了这岛，谁便输了。”
“那你呆那别动。我想想怎么赢。”
“你准备想上几百年？”
霎时间怒涛长啸，天崩地裂。小岛忽的就平移了百米有余。
海主看着自己脚下的一片碧蓝。有些无奈。
“你输了！”
“你算过自己还能活多久么？”
“总比你活的久。”
“以前是的，以后可未必了啊。”
“反正就是比你活的久！”
“那你可得活久点，你若是死了，我恐怕，还是要来的。”
“走吧走吧，废话也忒多。”小姑娘一脸不耐地摆了摆手。
非熊在焕然一新的无名台上，第一个见到是陆颜。她穿着昨日的旧衣，却仿佛换上了新颜。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熟悉的是清冷的神色，陌生的是神色里的目光。就像这一夜之间恢复如初的无名台，看起来还是那座旧台，但毕竟是座新台。
王孙不二引着非熊坐到了陆颜对面。
“我感觉让老人家们等咱们不合适，所以就带着你先来了。没想到……竟然还不是第一个到的。”
“我感觉，你要是沉默一些，可能更招人喜欢。”非熊搭着话，心里觉着有些古怪，不管有意还是无意，人和人的距离一旦近了，就好像未曾远过一般。眼前的王孙不二，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小兰呢？”
“嗨，这种场合，哪是妇道人家能参与的！”
“那我是走啊，还是留呐？”一名老妇人从小径里缓步走了出来，似笑非笑看着王孙不二。紧接着又接连闪出两个身影，却是圣人和石信。
王孙不二揉了揉双眼，有些尴尬。幸而圣人给他解了围。
“不二，你可以走了。”
明明是解围，王孙不二总觉得心里不是滋味。他朝着圣人和老妇人行了个礼，一溜烟就跑掉了。
老妇人入座之后，便开口道：“今儿就咱们几个，也没什么外人在。有什么话，不妨都说开了吧。”
石信朝着老妇人揖了一礼，便把目光转向了非熊，开口道：“你脖颈上挂着的那片玉符，能拿给我看看么。”
非熊面上不动声色，解下了那枚玉符，递了过去。心里却暗自心惊，他因为何爷爷一直带着这片玉符，对它的来历，真的是一无所知。
石信拿过玉符，细细打量摩挲了一会。又问道：“这玉符哪来的？”
“何爷爷临终前交给我的，嘱咐我戴在身上。”
石信皱了皱眉，把玉符递还给了非熊。却转头问向陆颜：“这玉符，按理说，不是应该传给你么？”
“可能何爷爷更喜欢他一些吧。”
非熊很不喜欢这种哑谜一般的境地，径直问道：“这玉符是什么？”
“我族大祭司的信物，靠着它才能和祖灵交流，只是现在已经没用了。”石信说着，苦笑起来。“何长老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没用了。不然我族，也不会想着出来的。想必这些，圣人应该是知道的吧。”
圣人点了点头，道：“只知其果，不明其因。”
“既然这信物，现在非熊拿着，那他也算是半个荒人了吧。”陆颜淡淡道。言外之意自然谁都听得懂。
“这事之前或许还好，现在，却是不可能的了。何长老一直想带荒人走出来，现在死的是反对出来的山氏族人，这东西现在拿出来，反而会坏事儿。——”
“更何况，别说这东西现在已经没用了，就算有用，他也算不得我族之人。祭祀之位一脉单传，信物只是一种说法罢了。何长老带着信物出走我族，虽也是无奈之举。族里却也有不少人把祖灵无法沟通的原因，归到他身上。如今祭祀血脉已然断绝——”
“只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路，哪有那么好走。族人们，甚至不知道现在已经到了死地了。”
老妇人敲了敲桌子，沉声道：“集中眼下吧。昨日你那二叔公，又是什么人？”
“我族如今势力三分。老族长不怎么管事，不过还是威望最高的那个。我雷氏和山氏合并之后，轮流打理族内事务。现在由我父亲做主，下个十年，本该由山氏做主。山氏的首领山艮，便是我二叔公。——”
“如今族内希望出来的占了一批，不希望出来的，也占了一批。我雷氏自然是赞同出来的。只是山氏不愿意出来。死的那个荒人，便是二叔公的儿子，他本应成年后继承首领之位的。如今死了，山氏首领一脉，算是消亡了，最后免不了并到我雷氏吧。”
“我怎么听着，好像不算是坏事儿吧？”老妇人想了想，问道。
“长远来看不算是坏事儿，山氏人丁一直不旺，所以才并到了我雷氏。只是二叔公生性豪爽，颇对我族的性子，如今反对出来的人，也都聚集在他身后了。出了这档子事，不给个交代，我和父亲难以服众，万一老族长支持他们那方，我族再想出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非熊现在总算是明白了，这话摆明了，是说给他听的。圣人和百里先生，必然早就知道。他抬头看了看渐渐明媚的曙光，有些意兴阑珊，也有些倦了。他忽然想起来，他还要和小小去浪迹个天涯。
“那我该怎么做，才能快点解决这事儿？”非熊问道。
“我那族人，是你杀的么？”石信又问出了这个非熊厌倦不已的问题。
“你觉得怎么好办，便怎么样吧。我懒得说了。”
石信对这个不算回答的回答，自然不怎么满意，他又开口道：“其实这件事，对我族来说，关键不是族人身死，毕竟我族每年死在荒兽口中的族人，数不胜数。关键其实是不知道族人是如何身死的。幽林相争，本就死生各安天命。没什么可说的。只不过，氏族首领的后代身死，却不知道如何死的，这对我和我父亲威望的打击，就是致命的了。不想出来的族人，也一窝蜂站在二叔公身后，开始摇旗呐喊了。”
非熊心里暗叹一声，昨日那句‘没做过，为什么要认’还犹在嘴边，没想到今天，就要改口了。他轻叹一声，正待开口，却发现坐在对面的陆颜目光闪动，似是有些话要说一般。到了嘴边的话，也就吞了回去。
非熊看向陆颜的动作，自然瞒不过石信的眼睛。他又把目光转向了陆颜，询问道：“陆颜…妹妹，你怎么看？”
陆颜神色漠然，轻声道：“他的事情我管不着。要管，也是我父亲，横戈去管吧。”
非熊听了这话，虽明知她是言不由衷，却还是一阵心灰意冷。
古往今来所谓恶语伤人，重点往往不在恶语，也不在伤人，更不在真假，只是在态度上罢了。这个年纪的陆颜，也许只是不知道，也许是知道却装作不知道。这个年纪的非熊，也许是因为在意，也许只是因为会错了意。
只不过事情到这一步，终归成了一团乱麻。
石信又把目光转向了非熊，他想寻一把快刀。
“非熊，你呢…我那族人，有没有一丝可能是死在你手上的？…你毕竟和何长老有旧，又是圣人和百里先生爱惜的晚辈。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雷氏一族，必保你性命无忧，尽快处理此间事。”
非熊一叹，开口道：“那我便认了，又有何妨。”
他这把快刀，出是出了鞘，却被一把钝刀，拦腰斩断。
“我觉得此事，还得合计合计。”老妇人语调悠然，正如一把钝刀，割肉不行，却能斩刃。
“没做的事儿要是认了，那做过的事儿，也能不认。人荒两族以后的日子还长。不能开个好头，也别开个坏头吧。圣人和荒使，二位有什么想法，也给咱提一提，我毕竟是老啦，有什么不对，你们尽可说得。”
圣人连连摆手，俊秀的脸上露出了诚恳之色：“得亏百里先生提醒，我这险些误入歧途了。”
石信的面色有些难看，也连忙开口道：“百里先生说的极是，只是这事儿……宜早不宜迟啊”
老妇人面色平淡，轻声细语道：“未虑胜，先虑败自可立于不败之地。只可惜，只虑败，不虑胜，事儿专挑简单的做，你们可对得起自己吗？”
说话间，语调忽高，蓦然喝道：“天命之上自有枷锁！莫让自己和它同归于尽喽！”
她又把头转向了非熊，高声道：“你不拿真心待这天地，怎怪起这天地对你无心。青龙化魂而去，小小年纪正是生机勃勃，你的壮气哪儿去了！”
紧接着她看向了陆颜，暴呵一声：“还有你！身负两族血脉，怎就偏沾了一个伪字！”
非熊眼前恍然出现了一个气势非凡的小姑娘。她从海上游啊游，终于在当年，游到了今天的临海。
“不如咱俩打一场吧，你赢了听你的，我赢了就听我的。”她笑着对海主说。
“凭什么？”海主也笑了。
“你也老大不小了，欺负两个小孩子算什么本事？”
“你这副身子跟我打，不还是被我欺负。”
“那你等等。”
小姑娘盘腿坐在地上，想了半天，然后想到了自己该叫什么。她觉得大义就挺好，简单好写还不绕口，就是……总得有个姓吧，小姑娘开始犯愁了。
“你姓什么。”她问海主。
海主微微一笑，道：“归海”
“你不会叫…小龙吧？”
“那可不能告诉你，万一你跟我学，岂不是要撞名了。”
“谁稀罕。老娘…不对，姑奶奶我有名字。”
“那你准备姓什么？”
小姑娘看着那片一望无际的远方，脆声道：“那我就姓万里……算了，百里吧。”
“这名字，倒是和你搭的很。”
“废话少说，开打了！”
……
“跟你说过，你这副身子，就是被欺负的命啊。”
“你等等，输赢怎么定的？”
“谁出了这岛，谁便输了。”
“那你呆那别动。我想想怎么赢。”
“你准备想上几百年？”
霎时间怒涛长啸，天崩地裂。小岛忽的就平移了百米有余。
海主看着自己脚下的一片碧蓝。有些无奈。
“你输了！”
“你算过自己还能活多久么？”
“总比你活的久。”
“以前是的，以后可未必了啊。”
“反正就是比你活的久！”
“那你可得活久点，你若是死了，我恐怕，还是要来的。”
“走吧走吧，废话也忒多。”小姑娘一脸不耐地摆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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