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6 漂浮城市
“医生，我这算得上是康复了吗？”
“小齐啊，我想......我不知道......”
“我觉得我现在很对劲。医生，我什么时候能正式出院？”
“你要理解医生，我真的不知道......”
这算哪门子的医学奇迹？这根本不医学！
这小子几天前还奄奄一息地躺在病床上，和恐怖片里的活人偶没有半点区别。怎么病房一关一开，这小子就恢复正常了？
比医生更加困惑的人是邢石，他完全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医生，把检查报告单全部交给我！必须由我亲自过目！”
病变扫描图，心理评估量表，全面体检报告……
邢石试图在齐一鸣的检查报告单中寻找任何蛛丝马迹，又不顾医生和夏大涛的阻拦，想要盘问齐一鸣在病房内的一举一动，依旧一无所获。借齐一鸣之口，他了解到这小子在病情恶化时昏迷了过去，醒来后身体上的病变结构就尽数消失。
至于康复的原因，神秘的打字机，这小子只留给邢石一个优质解答：
我不清楚，我不知道。
“不可能！谎话连篇！”
邢石在病房中边走边骂，他看见夏大涛像母鸡护小鸡一样挡在齐一鸣的前面，看见和医生投来的不满和鄙夷的目光，看见罗尚几分庆幸几分狡猾的笑容，像是在嘲笑前功尽弃的自己。
齐一鸣已经被证实痊愈，无任何证据证明齐氏病的存在；仁慈受缚者也莫名其妙地解体，需要回总部进行修理，无法完成镇压和转移病人的任务。
邢石再也找不到挽回的余地。他咬了咬牙，低沉着逼着自己，对部下们说：
“收队。”
“可是主任——”
“现在收队！”
面对下属们的犹豫和质疑，邢石头也不会地离开病房，仿佛一刻都不愿意在这里呆下去。他脚步匆匆地离开了疗养院，紧握的手掌渐渐松开，脸上的怒火一点点被塞进了心里，再次变成了一副冷峻的模样。此时，他收到了来自所长的回信，显然所长早就在万里之外知晓了事情的全部经过：
“放弃收容计划，今后密切观察齐一鸣的动向。”
“但他身上的病……”
“再出意外，便是镇压科发挥实力的时刻。但他若有潜力，必会成为研究所一大助力，这是人类的幸事——保持理性，不要被情绪控制了头脑。”
看完所长的话，邢石的眉毛沉了沉，将不甘和愤然老老实实地吞回了肚子里，俨然像是一条被驯服的温顺毒蛇。他在听从所长言辞之际，心中也不觉升起一股五味杂陈之感：
齐一鸣居然获得了来自所长的关注……
“还有一件事，所长。我试图调用齐一鸣的病例表，发觉疗养院档案中的相关资料全部被莫名删除了——疗养院没有和我们产生冲突的必要，齐一鸣本人亦没有权限和能力，我只能想到是罗尚搞的鬼。“
所长一时间没有回应，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思绪。见对方保持沉默，邢石进一步谈道：
“罗尚本人便是研究所中不安分的因素，能删除档案资料，更证明他在科考以外的领域有拉帮结派之嫌。以后齐一鸣若真成长起来，必会站在罗尚一边，请所长不要掉以轻心！“
“我自然会注意，无需你来提醒——邢石，接下来由你作为研究所代表，和本地的安保部联合展开公交车坠海事件的正式调查，不排除此意外包含超凡因素的可能性。“
甚至让我来负责齐一鸣身处的案件……
邢石的心头又不自觉地升起一阵不满和抗拒，但他没有理由拒绝来自所长的指示。结束了与所长的通信后，他念头一动，登录上研究所的档案库，以最高权限搜索那位不速之客：
金属打字机外貌，疑似有自我认知，权能和阶层在我的“仁慈受缚者”之上......
档案库高速运转了几分钟后，只弹出了一片空白。
【无目标记录。】
邢石再次陷入了一阵深深的沉默。
……
齐一鸣康复以后，从七号封闭病房转移到了普通的单人病房，依旧由原来的医生定期进行康复治疗。他带着一股子学生气，虽然面色微微有些发白，有轻微的营养不良，身形也颇为瘦弱，但他的活动能力正在日益恢复，身体的各项指标也早已到达了正常水平，恐怕再过几天就会作为一位普通人正式出院。
根据疗养院的后续记录，七号封闭病房内的那五个多小时成了一个谜。出于安全考虑，没有人再敢追究那里发生了什么，也不会再有人知道病房内发生了什么。
齐一鸣需要再住院观察几天，确保病症彻底消失后，方可出院。住院期间，每日进行全面体检和心理诊疗，严格记录在疗养院最高档案中。同时，齐一鸣坚决否认七号病房床头柜上的讯息【我的老爷】为他本人所写，因此需要从精神分裂的角度进行更深一步的心理诊疗。
而此时，正值深夜。
齐一鸣见夏大涛睡得正香，便蹑手蹑脚地来到的医院的天台上。
这里一个人都没有，正合齐一鸣的意。他盘腿坐在地上，发散自己的思维，直到那台打字机再度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当他在七号封闭病房内修好打字机的那一刻，齐一鸣如愿取回了自己的血肉之躯，而打字机也正式成为了他的归属物。
齐一鸣发现自己可以自由控制打字机在他身边出现的时机，并且在所有人面前隐藏了它的存在。而后，打字机更是感知到了门外的危险，主动动用了自己的高位格，反过来将仁慈受缚者轻松镇压。
当医生，罗尚和邢石风风火火地闯入病房后，即便他们如何询问自己，即便他们注意到了房间里的修理工具，只要打字机没被发现，那自己作为穿越者的身份就永远不会被人知晓。
只不过......
房间里所有人看到床头柜上的讯息时，他们的表情都不约而同地变得异常精彩。齐一鸣只得继续装傻，才勉强蒙混过去。
这个打字机，让我差点病死不成，还害我社会性死亡！
现在我就要来查个清楚！
齐一鸣刚想敲打键盘，可打字机却自己动了起来，凭空蹦出了一张纸和一句颇为殷切的话：
“我的老爷！”
有一瞬间，齐一鸣涌起一股把这家伙踹回海里的冲动。
打字机的键盘上下翻飞。键盘上明明只有英文字母，可打字击锤上的图案如魅影一般来回变换，竟将一行行中文打在了纸面上。
“我花了很长时间，才等到了和您的重逢！您近况可好？您有所不知，我在那该死的大海里呆了几百年的时间，心里是多么得孤独和无助。也许是我的忠心改变了上天，让它回心转意，使得我重新出现在您面前——哦，请您不必怀疑我的忠诚。谁都知道，上天只是提供了一剂小小的催化剂，您赐予我的羁绊是我追随您的唯一理由......”
齐一鸣的嘴角抽了抽，摁下了打字机的回车键。打字机热情的敲击声戛然而止，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说”道：
“我似乎有点激动了......您有话想说？哦，您不必劳心去敲打我笨重的机身，我对您的所有教诲洗耳恭听。”
你可算是能让我说句话了......
齐一鸣一边在心里暗自吐槽，一边挺直了身子，以主人的姿态俯视着打字机，用严厉的口气说：
“你差点给我添了大麻烦。”
“大麻烦！？我？”
打字机砰砰砰连敲了好几个感叹号，紧接着整个键盘都发起了抖，惶恐地说道：
“当我身处幽暗的海底时，我唯一而永恒的心愿是再度见到您。可卑微的我不知道深海的恐怖，被盲目浅薄的忠诚冲昏了头脑，竟将这不详的污染带到了您身上......我忏悔，我应该被融成一块马蹄铁，被牲畜们践踏在脚板下，直到踏尽我骨子里的痴愚......”
咔！
齐一鸣又摁了一下句号，让打字机乖乖闭上了嘴，为他留下思考的时间。
我身上的穿越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原本以为自己来到了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可是打字机的出现，代表了穿越前后的世界应该存在着某种联系。
如果能找到这份联系的话，我或许能返回原来的世界......
齐一鸣心头一动，问道：
“你知道回去的方法吗？”
“回......去？”
“没错，说说你来到这个世界的经过。根据你的讲诉，我或许能找到回家的方法。”
打字机少有地主动陷入了沉默。过了半晌，它换了两行，敲打道：
“我尊敬的老爷，您其实已经回家了。”
齐一鸣凝视着这一行字，皱了皱眉头，一股不详的预感慢慢攀上他的心头。
“为什么这么说？我不是住在云启市吗，那我现在身处的秋州城又在哪里？”
“秋州城其实在云启市的上方。”
打字机颤抖了几下，言语之间充满了怜惜与悲悯。
“老爷，是深海，我们的家就淹没在深海中。”
“被......被淹了？”
齐一鸣愣了一下，下意识望向了城市的边缘。秋州城外没有高速路，没有零零散散的村落，也没有广阔的土地，只有一大片望也望不到头，和黑夜融为一体的大海。
微咸微湿的海风吹在他的脸上，搅乱了他的头发，吹乱了他的思绪。
现在我身在何时？我又身处何处？
感知到了齐一鸣的疑问后，小机灵肃穆地敲动了键盘，用一个个字符敲出了无数张速写。一时间，无数张羊皮纸如雪花一般落下，一个接着一个从齐一鸣的眼前略过。
他看见沿海的城市被一个个淹没，无数人流离失所，朝着海拔越来越高的区域跋涉。
他看见全世界在高原架设起了日夜不息的工厂，拼劲了全部力量打造人类的方舟。
他看见深海不断上涌，吞噬无数的生命，历史和记忆。人们背对着潮水，抓住有限的名额，登上了由钢铁和混凝土搭建的新家园；在引擎的轰鸣声中，漂浮城市驶向无边无际的海域。
他看见如今，秋州城是这片漆黑的海洋中唯一的灯火。它在浪花中缓慢地一起一伏，宛如孤独世界中的一叶扁舟，承载着无数入眠的漂泊者，朝着既定的航线不断航行。海鸥和乌鸦腾空而起，和这个大家伙一起享受漫长的旅行时光。
秋州城，是一座海上漂浮城。
“小齐啊，我想......我不知道......”
“我觉得我现在很对劲。医生，我什么时候能正式出院？”
“你要理解医生，我真的不知道......”
这算哪门子的医学奇迹？这根本不医学！
这小子几天前还奄奄一息地躺在病床上，和恐怖片里的活人偶没有半点区别。怎么病房一关一开，这小子就恢复正常了？
比医生更加困惑的人是邢石，他完全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医生，把检查报告单全部交给我！必须由我亲自过目！”
病变扫描图，心理评估量表，全面体检报告……
邢石试图在齐一鸣的检查报告单中寻找任何蛛丝马迹，又不顾医生和夏大涛的阻拦，想要盘问齐一鸣在病房内的一举一动，依旧一无所获。借齐一鸣之口，他了解到这小子在病情恶化时昏迷了过去，醒来后身体上的病变结构就尽数消失。
至于康复的原因，神秘的打字机，这小子只留给邢石一个优质解答：
我不清楚，我不知道。
“不可能！谎话连篇！”
邢石在病房中边走边骂，他看见夏大涛像母鸡护小鸡一样挡在齐一鸣的前面，看见和医生投来的不满和鄙夷的目光，看见罗尚几分庆幸几分狡猾的笑容，像是在嘲笑前功尽弃的自己。
齐一鸣已经被证实痊愈，无任何证据证明齐氏病的存在；仁慈受缚者也莫名其妙地解体，需要回总部进行修理，无法完成镇压和转移病人的任务。
邢石再也找不到挽回的余地。他咬了咬牙，低沉着逼着自己，对部下们说：
“收队。”
“可是主任——”
“现在收队！”
面对下属们的犹豫和质疑，邢石头也不会地离开病房，仿佛一刻都不愿意在这里呆下去。他脚步匆匆地离开了疗养院，紧握的手掌渐渐松开，脸上的怒火一点点被塞进了心里，再次变成了一副冷峻的模样。此时，他收到了来自所长的回信，显然所长早就在万里之外知晓了事情的全部经过：
“放弃收容计划，今后密切观察齐一鸣的动向。”
“但他身上的病……”
“再出意外，便是镇压科发挥实力的时刻。但他若有潜力，必会成为研究所一大助力，这是人类的幸事——保持理性，不要被情绪控制了头脑。”
看完所长的话，邢石的眉毛沉了沉，将不甘和愤然老老实实地吞回了肚子里，俨然像是一条被驯服的温顺毒蛇。他在听从所长言辞之际，心中也不觉升起一股五味杂陈之感：
齐一鸣居然获得了来自所长的关注……
“还有一件事，所长。我试图调用齐一鸣的病例表，发觉疗养院档案中的相关资料全部被莫名删除了——疗养院没有和我们产生冲突的必要，齐一鸣本人亦没有权限和能力，我只能想到是罗尚搞的鬼。“
所长一时间没有回应，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思绪。见对方保持沉默，邢石进一步谈道：
“罗尚本人便是研究所中不安分的因素，能删除档案资料，更证明他在科考以外的领域有拉帮结派之嫌。以后齐一鸣若真成长起来，必会站在罗尚一边，请所长不要掉以轻心！“
“我自然会注意，无需你来提醒——邢石，接下来由你作为研究所代表，和本地的安保部联合展开公交车坠海事件的正式调查，不排除此意外包含超凡因素的可能性。“
甚至让我来负责齐一鸣身处的案件……
邢石的心头又不自觉地升起一阵不满和抗拒，但他没有理由拒绝来自所长的指示。结束了与所长的通信后，他念头一动，登录上研究所的档案库，以最高权限搜索那位不速之客：
金属打字机外貌，疑似有自我认知，权能和阶层在我的“仁慈受缚者”之上......
档案库高速运转了几分钟后，只弹出了一片空白。
【无目标记录。】
邢石再次陷入了一阵深深的沉默。
……
齐一鸣康复以后，从七号封闭病房转移到了普通的单人病房，依旧由原来的医生定期进行康复治疗。他带着一股子学生气，虽然面色微微有些发白，有轻微的营养不良，身形也颇为瘦弱，但他的活动能力正在日益恢复，身体的各项指标也早已到达了正常水平，恐怕再过几天就会作为一位普通人正式出院。
根据疗养院的后续记录，七号封闭病房内的那五个多小时成了一个谜。出于安全考虑，没有人再敢追究那里发生了什么，也不会再有人知道病房内发生了什么。
齐一鸣需要再住院观察几天，确保病症彻底消失后，方可出院。住院期间，每日进行全面体检和心理诊疗，严格记录在疗养院最高档案中。同时，齐一鸣坚决否认七号病房床头柜上的讯息【我的老爷】为他本人所写，因此需要从精神分裂的角度进行更深一步的心理诊疗。
而此时，正值深夜。
齐一鸣见夏大涛睡得正香，便蹑手蹑脚地来到的医院的天台上。
这里一个人都没有，正合齐一鸣的意。他盘腿坐在地上，发散自己的思维，直到那台打字机再度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当他在七号封闭病房内修好打字机的那一刻，齐一鸣如愿取回了自己的血肉之躯，而打字机也正式成为了他的归属物。
齐一鸣发现自己可以自由控制打字机在他身边出现的时机，并且在所有人面前隐藏了它的存在。而后，打字机更是感知到了门外的危险，主动动用了自己的高位格，反过来将仁慈受缚者轻松镇压。
当医生，罗尚和邢石风风火火地闯入病房后，即便他们如何询问自己，即便他们注意到了房间里的修理工具，只要打字机没被发现，那自己作为穿越者的身份就永远不会被人知晓。
只不过......
房间里所有人看到床头柜上的讯息时，他们的表情都不约而同地变得异常精彩。齐一鸣只得继续装傻，才勉强蒙混过去。
这个打字机，让我差点病死不成，还害我社会性死亡！
现在我就要来查个清楚！
齐一鸣刚想敲打键盘，可打字机却自己动了起来，凭空蹦出了一张纸和一句颇为殷切的话：
“我的老爷！”
有一瞬间，齐一鸣涌起一股把这家伙踹回海里的冲动。
打字机的键盘上下翻飞。键盘上明明只有英文字母，可打字击锤上的图案如魅影一般来回变换，竟将一行行中文打在了纸面上。
“我花了很长时间，才等到了和您的重逢！您近况可好？您有所不知，我在那该死的大海里呆了几百年的时间，心里是多么得孤独和无助。也许是我的忠心改变了上天，让它回心转意，使得我重新出现在您面前——哦，请您不必怀疑我的忠诚。谁都知道，上天只是提供了一剂小小的催化剂，您赐予我的羁绊是我追随您的唯一理由......”
齐一鸣的嘴角抽了抽，摁下了打字机的回车键。打字机热情的敲击声戛然而止，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说”道：
“我似乎有点激动了......您有话想说？哦，您不必劳心去敲打我笨重的机身，我对您的所有教诲洗耳恭听。”
你可算是能让我说句话了......
齐一鸣一边在心里暗自吐槽，一边挺直了身子，以主人的姿态俯视着打字机，用严厉的口气说：
“你差点给我添了大麻烦。”
“大麻烦！？我？”
打字机砰砰砰连敲了好几个感叹号，紧接着整个键盘都发起了抖，惶恐地说道：
“当我身处幽暗的海底时，我唯一而永恒的心愿是再度见到您。可卑微的我不知道深海的恐怖，被盲目浅薄的忠诚冲昏了头脑，竟将这不详的污染带到了您身上......我忏悔，我应该被融成一块马蹄铁，被牲畜们践踏在脚板下，直到踏尽我骨子里的痴愚......”
咔！
齐一鸣又摁了一下句号，让打字机乖乖闭上了嘴，为他留下思考的时间。
我身上的穿越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原本以为自己来到了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可是打字机的出现，代表了穿越前后的世界应该存在着某种联系。
如果能找到这份联系的话，我或许能返回原来的世界......
齐一鸣心头一动，问道：
“你知道回去的方法吗？”
“回......去？”
“没错，说说你来到这个世界的经过。根据你的讲诉，我或许能找到回家的方法。”
打字机少有地主动陷入了沉默。过了半晌，它换了两行，敲打道：
“我尊敬的老爷，您其实已经回家了。”
齐一鸣凝视着这一行字，皱了皱眉头，一股不详的预感慢慢攀上他的心头。
“为什么这么说？我不是住在云启市吗，那我现在身处的秋州城又在哪里？”
“秋州城其实在云启市的上方。”
打字机颤抖了几下，言语之间充满了怜惜与悲悯。
“老爷，是深海，我们的家就淹没在深海中。”
“被......被淹了？”
齐一鸣愣了一下，下意识望向了城市的边缘。秋州城外没有高速路，没有零零散散的村落，也没有广阔的土地，只有一大片望也望不到头，和黑夜融为一体的大海。
微咸微湿的海风吹在他的脸上，搅乱了他的头发，吹乱了他的思绪。
现在我身在何时？我又身处何处？
感知到了齐一鸣的疑问后，小机灵肃穆地敲动了键盘，用一个个字符敲出了无数张速写。一时间，无数张羊皮纸如雪花一般落下，一个接着一个从齐一鸣的眼前略过。
他看见沿海的城市被一个个淹没，无数人流离失所，朝着海拔越来越高的区域跋涉。
他看见全世界在高原架设起了日夜不息的工厂，拼劲了全部力量打造人类的方舟。
他看见深海不断上涌，吞噬无数的生命，历史和记忆。人们背对着潮水，抓住有限的名额，登上了由钢铁和混凝土搭建的新家园；在引擎的轰鸣声中，漂浮城市驶向无边无际的海域。
他看见如今，秋州城是这片漆黑的海洋中唯一的灯火。它在浪花中缓慢地一起一伏，宛如孤独世界中的一叶扁舟，承载着无数入眠的漂泊者，朝着既定的航线不断航行。海鸥和乌鸦腾空而起，和这个大家伙一起享受漫长的旅行时光。
秋州城，是一座海上漂浮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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