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0 速写画
在齐一鸣的记忆里，当海水涌进了公交车车厢的那一刻，碎片化的记忆像是被胶水紧密地贴合在了一起，再次变得完整连贯了起来。
在强烈的撞击下，乘客们如梦初醒地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哭喊着，怒骂着，像一群挤在渔网中的沙丁鱼一样推搡着彼此。伴随着一声破窗声，他们或紧抓前方人的外衣，或蹬开后面人的手臂，拼死地挤出了窗外。
一个，两个......
齐一鸣在脑海里默默地数着数字。在一片混乱的狭小空间中，在被恐惧所包裹的深沉海面上，齐一鸣本能地捕捉到了几分异样的视线。那几道视线肯定不属于正在逃窜的乘客——它们冷静，阴狠，略带着几分薄薄的杀意，一动不动地落到了齐一鸣的身上。
“我的记忆不会有错，这起公交车坠海事故是团伙作案。司机和他的同伙操纵了这起事故后，消失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齐一鸣斩钉截铁地判断，随即又想到了一个关键因素，让他顿时沉默了下来，扶住下巴思考道：
面对海水的污染，这伙人一丁点都不在意吗？他们疯了，还是有同样具备超凡力量的遗物在庇佑着他们？
我现在只是普普通通一个目击证人，罗尚会给我透露更多和超凡力量有关的细节吗？更甚有......成为收容者的方法？
罗尚微微仰起头，神情变得活跃了起来。他虽无法判定齐一鸣的信息中有几分真假，但依旧把它详细记录了下来。
“这确实是一个值得思考的方向——司机消除了车厢内的监控，正是为了掩盖一部分必要的细节，比如自己同伙的相貌。司机知道自己很难摆脱嫌疑，但他至少可以协助同伴隐藏身份。
“这个团伙一开始就藏在车上，并没有被记录到上下车的踪迹。但谁没想到，有个目击证人看见了整个犯罪团伙。
“哈，我知道小齐你的疑惑。倘若这些凶犯都是收容者，那他们确实有一定能力抵抗深海的侵蚀，即便落入海中也能安然离开。问题就在于他们的身份——是一位城市居民，抑或是在人务局统计范围外，如影子一般徘徊在这座城市的未注册人物？”
遗憾的是，齐一鸣无法回忆起那几道阴冷视线的主人的外貌，车外的监控录像也很难确定车内的细节，这再一次让调查陷入了一片僵局。罗尚认为可以借助一名专业的画像师来协助破案，或许能在齐一鸣的描述中获得犯罪团伙成员的画像。
而在这之后，罗尚和齐一鸣之间的讨论便再也没有出现其他能让人精神一振的思路了。讨论草草结束后，罗尚将自己的手机递到了齐一鸣的面前。
“留一个联系方式吧？”
“好——这是为了保护证人吗？”
自己作为为数不多的幸存者和目击者，极有可能会遭到那几道阴冷视线的主人的报复。
好不容易复生了一次，齐一鸣不敢再抱有任何侥幸心理。罗尚轻松地翘了翘嘴角，似乎在表扬齐一鸣思路清晰。
“没错，这些是必要的程序。在案件未破前，我们最好还是保持紧密的联系。在那以后，我们可以根据‘证人保护计划’，给你一个全新的身份和一份完美无缺的入职推荐信，一切根据你的意愿来完成——哈哈，你应该还没有一个难以割舍的好薪水吧？”
“这倒没有，毕竟面试结果都出来了......”
齐一鸣干笑了几下。他面试的那家企业听说了自己的事迹后，毫不吝啬地表达了自己的同情和赞美，并委婉地拒绝了入职申请。想想也是，在这个世界，人们害怕的就是城市之外的海洋。
不过，他并没有多少沮丧的心情，因为他已经有了新的目标。
“除了证人保护计划以外，我还有其他选择吗？比如说......加入研究所？”
一份和超凡力量打交道的职业正是他的心之所向。在孤零零的海上之城中，个人的力量太过有限，想要真正发挥自己和小机灵的力量，加入一个有资源有情报的官方组织明显是一个更好的决定。
面对齐一鸣的主动请缨，罗尚早有预料般地直起了身子，打量着眼前这位青年。就连罗铃儿的眼神也被吸引了过来，不动声色地等着罗尚接话。
罗尚眯起了眼睛，轻和的态度中忽地多了几分严肃，缓缓地说：
“精卫研究所本部曾想过彻底控制你的自由，你不在意？”
“当然在意。”
齐一鸣坦然地承认，话锋突然一转，
“但是罗尚部长，你同样阻拦了本部的决定，这不也意味着你我二人......可以给对方给予一定的信任吗？”
研究所内部并非一块铁板，至少罗尚和研究所本部，和邢石主任有着不小的矛盾。齐一鸣若是有机会加入研究所，他必然愿意选择站在罗尚这一边。
罗尚收紧的笑容依然没有放松，但齐一鸣从他的眼中读出了几分赞许的色彩。
“小齐，你的意愿我了解了。我们先解决这起案件，之后在讨论这件事，如何？”
“好！”
得到了罗尚的态度后，齐一鸣留下了联系方式，便匆匆回到了病房。夏大涛并不在病房内，齐一鸣看着他一直等在疗养院的外面。夏大涛看见罗尚后，便挺着肚腩费力地跑到跟前，拦下了罗尚，还塞给了罗铃儿一个苹果。
看样子，夏大涛正是顾虑自家外甥的安危，想找罗尚打听一下这起案件的细节。
舅......
齐一鸣锤了锤自己的胸口，让自己的心绪重新回到了病房内。他想尝试一样东西：
他的记忆为何会在公交坠海时陡然清晰起来，却在坠海之前一片模糊？
齐一鸣有两个推论——其一，是犯人用具备超凡能力的遗物以某种方式控制住了全车乘客，并在坠海的同时收回了遗物，放弃了控制权；其二，根据记忆和小机灵的描述，自己的穿越正是发生在大海中。那是否可以大胆猜想，小机灵在遗物中有着比较高的位格，一定程度上压制了犯人所使用的遗物？
与此同时，小机灵也回应了齐一鸣的心声：
“我的老爷，虽说我知识有限，无法完美地回答您的疑问。但假如这份猜想，是您对我的能力的一种肯定的话，我愿欣然接受，并诚实地向您表示：在您接触到大海的那一刻，我便感应到了您的召唤，并第一时间来到了您的身边。”
“很好。那你有看见车内的景象吗？”
齐一鸣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小机灵做出了一个肯定的回应后，谦卑地说：
“您赐予我生命，我为您奉献一切。我的经历，我的渴望，我的权能，无一例外。”
键盘郑重地敲打完这一句话后，猛地加速了起来。几十个金属键位共同起舞，密密麻麻的字符布满了稿纸。小机灵那堪称艺术的打字技术在稿纸上画了一幅画，一幅用字符组成的速写画！
齐一鸣捻起了稿纸，再次见到了那双阴冷的视线，还有视线主人的完整面容。
在强烈的撞击下，乘客们如梦初醒地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哭喊着，怒骂着，像一群挤在渔网中的沙丁鱼一样推搡着彼此。伴随着一声破窗声，他们或紧抓前方人的外衣，或蹬开后面人的手臂，拼死地挤出了窗外。
一个，两个......
齐一鸣在脑海里默默地数着数字。在一片混乱的狭小空间中，在被恐惧所包裹的深沉海面上，齐一鸣本能地捕捉到了几分异样的视线。那几道视线肯定不属于正在逃窜的乘客——它们冷静，阴狠，略带着几分薄薄的杀意，一动不动地落到了齐一鸣的身上。
“我的记忆不会有错，这起公交车坠海事故是团伙作案。司机和他的同伙操纵了这起事故后，消失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齐一鸣斩钉截铁地判断，随即又想到了一个关键因素，让他顿时沉默了下来，扶住下巴思考道：
面对海水的污染，这伙人一丁点都不在意吗？他们疯了，还是有同样具备超凡力量的遗物在庇佑着他们？
我现在只是普普通通一个目击证人，罗尚会给我透露更多和超凡力量有关的细节吗？更甚有......成为收容者的方法？
罗尚微微仰起头，神情变得活跃了起来。他虽无法判定齐一鸣的信息中有几分真假，但依旧把它详细记录了下来。
“这确实是一个值得思考的方向——司机消除了车厢内的监控，正是为了掩盖一部分必要的细节，比如自己同伙的相貌。司机知道自己很难摆脱嫌疑，但他至少可以协助同伴隐藏身份。
“这个团伙一开始就藏在车上，并没有被记录到上下车的踪迹。但谁没想到，有个目击证人看见了整个犯罪团伙。
“哈，我知道小齐你的疑惑。倘若这些凶犯都是收容者，那他们确实有一定能力抵抗深海的侵蚀，即便落入海中也能安然离开。问题就在于他们的身份——是一位城市居民，抑或是在人务局统计范围外，如影子一般徘徊在这座城市的未注册人物？”
遗憾的是，齐一鸣无法回忆起那几道阴冷视线的主人的外貌，车外的监控录像也很难确定车内的细节，这再一次让调查陷入了一片僵局。罗尚认为可以借助一名专业的画像师来协助破案，或许能在齐一鸣的描述中获得犯罪团伙成员的画像。
而在这之后，罗尚和齐一鸣之间的讨论便再也没有出现其他能让人精神一振的思路了。讨论草草结束后，罗尚将自己的手机递到了齐一鸣的面前。
“留一个联系方式吧？”
“好——这是为了保护证人吗？”
自己作为为数不多的幸存者和目击者，极有可能会遭到那几道阴冷视线的主人的报复。
好不容易复生了一次，齐一鸣不敢再抱有任何侥幸心理。罗尚轻松地翘了翘嘴角，似乎在表扬齐一鸣思路清晰。
“没错，这些是必要的程序。在案件未破前，我们最好还是保持紧密的联系。在那以后，我们可以根据‘证人保护计划’，给你一个全新的身份和一份完美无缺的入职推荐信，一切根据你的意愿来完成——哈哈，你应该还没有一个难以割舍的好薪水吧？”
“这倒没有，毕竟面试结果都出来了......”
齐一鸣干笑了几下。他面试的那家企业听说了自己的事迹后，毫不吝啬地表达了自己的同情和赞美，并委婉地拒绝了入职申请。想想也是，在这个世界，人们害怕的就是城市之外的海洋。
不过，他并没有多少沮丧的心情，因为他已经有了新的目标。
“除了证人保护计划以外，我还有其他选择吗？比如说......加入研究所？”
一份和超凡力量打交道的职业正是他的心之所向。在孤零零的海上之城中，个人的力量太过有限，想要真正发挥自己和小机灵的力量，加入一个有资源有情报的官方组织明显是一个更好的决定。
面对齐一鸣的主动请缨，罗尚早有预料般地直起了身子，打量着眼前这位青年。就连罗铃儿的眼神也被吸引了过来，不动声色地等着罗尚接话。
罗尚眯起了眼睛，轻和的态度中忽地多了几分严肃，缓缓地说：
“精卫研究所本部曾想过彻底控制你的自由，你不在意？”
“当然在意。”
齐一鸣坦然地承认，话锋突然一转，
“但是罗尚部长，你同样阻拦了本部的决定，这不也意味着你我二人......可以给对方给予一定的信任吗？”
研究所内部并非一块铁板，至少罗尚和研究所本部，和邢石主任有着不小的矛盾。齐一鸣若是有机会加入研究所，他必然愿意选择站在罗尚这一边。
罗尚收紧的笑容依然没有放松，但齐一鸣从他的眼中读出了几分赞许的色彩。
“小齐，你的意愿我了解了。我们先解决这起案件，之后在讨论这件事，如何？”
“好！”
得到了罗尚的态度后，齐一鸣留下了联系方式，便匆匆回到了病房。夏大涛并不在病房内，齐一鸣看着他一直等在疗养院的外面。夏大涛看见罗尚后，便挺着肚腩费力地跑到跟前，拦下了罗尚，还塞给了罗铃儿一个苹果。
看样子，夏大涛正是顾虑自家外甥的安危，想找罗尚打听一下这起案件的细节。
舅......
齐一鸣锤了锤自己的胸口，让自己的心绪重新回到了病房内。他想尝试一样东西：
他的记忆为何会在公交坠海时陡然清晰起来，却在坠海之前一片模糊？
齐一鸣有两个推论——其一，是犯人用具备超凡能力的遗物以某种方式控制住了全车乘客，并在坠海的同时收回了遗物，放弃了控制权；其二，根据记忆和小机灵的描述，自己的穿越正是发生在大海中。那是否可以大胆猜想，小机灵在遗物中有着比较高的位格，一定程度上压制了犯人所使用的遗物？
与此同时，小机灵也回应了齐一鸣的心声：
“我的老爷，虽说我知识有限，无法完美地回答您的疑问。但假如这份猜想，是您对我的能力的一种肯定的话，我愿欣然接受，并诚实地向您表示：在您接触到大海的那一刻，我便感应到了您的召唤，并第一时间来到了您的身边。”
“很好。那你有看见车内的景象吗？”
齐一鸣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小机灵做出了一个肯定的回应后，谦卑地说：
“您赐予我生命，我为您奉献一切。我的经历，我的渴望，我的权能，无一例外。”
键盘郑重地敲打完这一句话后，猛地加速了起来。几十个金属键位共同起舞，密密麻麻的字符布满了稿纸。小机灵那堪称艺术的打字技术在稿纸上画了一幅画，一幅用字符组成的速写画！
齐一鸣捻起了稿纸，再次见到了那双阴冷的视线，还有视线主人的完整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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