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22 纸扇
将老秦送出了古董店以后，齐一鸣回屋换了一套运动服，将“玫瑰臂甲”塞进了箱匣中，对同样呆在箱匣里，正在一丝不苟地整理箱中工具的小机灵说：
“我马上带它去研究所训练，你趁着我赶路的这段时间告诉它，待会在研究所可不能由着它的性子乱跑，要装得能多普通就有多普通。”
上次齐一鸣带着它去见骆昭萍，玫瑰臂甲在那五分钟内表现得安安静静，尤为难得。可今天，齐一鸣将在研究所和安保局的两方观察下使用臂甲，训练整整一个小屋，他可不希望现场出现任何闪失。
“玫瑰臂甲”此时还不忍和齐一鸣短暂地分开。它从箱中一跃而出，想要扒拉着齐一鸣的小腿，却被它的主人一巴掌按回了箱里。小机灵悄无声息地往箱角里藏了藏，故作端庄地问：
“老爷，您要带着您的猎犬去狩猎场一展风采了吗？”
“不，我要去熟悉这件遗物的能力。”
狩猎场？猎犬？
齐一鸣不禁怀疑小机灵在工作之余，偷偷翻阅了不少杂书，从而养成了一副文绉绉却毫不实用的语言习惯。
臂甲见逃离箱匣不成，顿时将充沛的注意力转向了小机灵，倒真的像一条吐着舌头的猎犬一般抱了上去，手指“咔嚓咔嚓”地踩在了小机灵精心保养的键盘上。
小机灵差点就地圆寂。
“住手！”
小机灵怒“吼”一声，第一次示软，连拖带拽地在臂甲的尽情撒娇中挪到了齐一鸣的面前，抡出一堆糖衣炮弹砸了过来：
“我的老爷，恕我直言，这条猎犬生性活泼好动，却无基本的端庄和素养，与您尊贵的身份实在不太相衬。噢，我向您担保我绝无半分私心，完全站在您的角度考虑，您应该慎重地选择第三位仆从，或者将它管教好了以后再招进来——天哪，它快把我背上的品牌标志给刮花了！”
“将它训练好，不就是你身为第一仆从的职责吗？”
齐一鸣反问了一句，怼得小机灵竟哑口无言。趁着对方无力反驳的时机，齐一鸣关上了柜门，将小机灵和玫瑰臂甲两者留在了箱匣中。箱门紧闭，可小机灵的打字声依旧从中传来。
“好狗狗，坐，坐——坐！你不要过来啊！”
齐一鸣偷偷笑了笑，将箱匣收了回去，准备前往研究所，可走出古董店之前，夏大涛叫住了自己。他让齐一鸣坐在了身旁的一张椅子上，把二郎腿放了下去，粗粗的食指在手机屏幕上点来点去。
经过好几次误触以后，齐一鸣的手机发出的到账的提示音，是夏大涛转来的，足足有六千多通用币。
齐一鸣有些受宠若惊地望了望夏大涛。这些钱是一般人三四个月内才能赚到的工资。
“舅，无功不受禄，你这是要做什么？”
“谁说你无功了？”
夏大涛斜躺在椅背上，眼神里多了几分骄傲的神色。
“按照市场价，修复价格为物品标价的十分之一，这是你应得的。臭小子，啥时候有这种手艺了，还不早点告诉舅舅？”
“这不是怕自己学艺不精，把古董修报废了嘛——总之谢谢舅！”
齐一鸣连声道谢。夏大涛红润的脸庞上泛起了一抹喜色，可是片刻间有染上了一丝惆怅。
“一鸣，虽说你现在大学刚刚毕业，周围的同学肯定都找到了合适的工作，但你也不用灰心——你看舅舅我有门路，你有手艺。就算不修那些遗物，给客户修复一下古董，将来肯定也是不愁生活的。对......对！我们这算是朝阳行业，没有多少竞争对手的！”
夏大涛不知道从哪里拽出来了一个新学的词，想劝齐一鸣留在古董店里工作。齐一鸣眨了眨眼，知道自己的秘密瞒不过舅舅，便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舅，我想加入精卫研究所。和罗尚在一起，本部的人暂时不会找我的麻烦。”
夏大涛早有预料地仰了仰头，说：
“那地方很危险，不适合过安稳日子......”
“我知道。”
“很多人都不喜欢那儿，你将来的路子会很艰难......”
“我也知道。”
齐一鸣语气平淡，但夏大涛却从中听出了斩钉截铁的味道。他没有看齐一鸣，而是望着天花板叹了一口气，仿佛整个小店只有他一个人：
“你妈妈把你交给我的时候，我向她保证过，要把你照顾好。我不能让我妹妹伤心......唉，翅膀硬了，想去就去吧，天塌了有舅顶着。”
“......嗯。”
齐一鸣心中有几分动容。夏大涛正望着天花板发呆的时候，听见柜台上传来一阵清响。等他扭过头寻找外甥的身影时，齐一鸣早已消失不见，只留下了一把纸扇放在桌子上。
那是齐一鸣为夏大涛修好的纸扇。
夏大涛愣了半晌，挺着肚腩抓过了纸扇，小心翼翼地展开，无言地望着上面焕然一新的“恭喜发财”四个大字。一时间，和齐一鸣相处的回忆涌上心头。
沉默寡言的齐一鸣，对他的古董生意不闻不问的齐一鸣，发了疯想要找回父母的齐一鸣，还有现在如纸扇般崭新的，总能给自己带来惊喜的，熟悉而又陌生的齐一鸣。
.......
齐一鸣抵达了研究所后，先是二话不说地跟在小赵的后面开始了每日晨跑，再强拉着小赵走进训练场，请他担当陪练，强化自己的实战格斗经验。争强好胜的小赵此时也累得气喘吁吁，但实在是拗不过齐一鸣的执着，高强度陪他训练了足足一个消失。
经过短暂的休息后，齐一鸣又端来了研究所为他准备的三株不同种类的盆栽，佩戴好玫瑰臂甲，开始属于自己的遗物收容历程。
他想将臂甲的能力和学到的自卫技巧融会贯通，争取在今后可能出现的冲突中不落下风。
安保局局长陆玉山走进了训练场。他看见几盆绿植时而生长时而枯萎，时而纠缠时而隔离，看见专注在眼前的事物，而从未发觉自己接近的齐一鸣，陆玉山颇为欣赏地点了点头。
他见小赵正气喘吁吁地坐在一旁喝着水，便背着手迈步上前，问道：
“齐一鸣受什么刺激了？这么卖力——你带着小齐训练这么久，成果如何？”
“陆队！”
小赵不知陆玉山神不知鬼不觉地接近，吓得把水瓶丢在了身后，对着他立正敬礼，声音洪亮地答道：
“队长，一切都按照计划正常进行！”
“正常进行？”
陆玉山乐呵呵指了指齐一鸣的方向，说，
“小齐的遗物亲和度相当不错，收容第一件遗物我猜也是只是时间问题，这已经足够带给我惊喜喽。”
“是......”
“怎么？有心事？”
回想着陆玉山积极的评价，小赵沉默了半晌，略带着几分倔强说：
“陆队，我不理解。我愿意行使正义，去主动保护齐一鸣这位目击者，更赞成动用安保局的力量去保护像他一样的市民。可被保护者就应该有被保护者的样子，没必要去蹭我们的风光，亲手擒获凶犯。他们并非专业人士，想必在办案的时候也没什么用，何必为了虚荣心参与进来？
“我认为齐一鸣只需要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或者呆在我们为他准备的安全屋内，等着我和陆队将这起公交车坠海案侦破，抓获罪犯就行。
“既然陆队您工作如此辛苦，为何还要来关注这位根本不可能加入安保局的青年，这不就是白费力气吗？”
小赵说的音量刚刚好能让齐一鸣也能听见，而陆玉山则故作惊讶地答道：
“你小子——想得还挺多的啊，行啊你！”
“陆队！”
小赵又重复了一遍，生怕陆玉山又来搪塞他。可陆玉山却故弄正经地说：
“世道要变了，要团结一切可团结的力量。毛小子，真以为我只想训练齐一鸣一个人？好好领悟吧，我还等着你来接我的班呢。”
“领悟？陆队是觉得我的性格……”
“你好好想吧。”
陆玉山说完，拍了拍小赵的背，丢下他朝着齐一鸣走去。小赵心中有了几分感悟，可望向齐一鸣之时，眼神又变得困惑不解起来。
“我马上带它去研究所训练，你趁着我赶路的这段时间告诉它，待会在研究所可不能由着它的性子乱跑，要装得能多普通就有多普通。”
上次齐一鸣带着它去见骆昭萍，玫瑰臂甲在那五分钟内表现得安安静静，尤为难得。可今天，齐一鸣将在研究所和安保局的两方观察下使用臂甲，训练整整一个小屋，他可不希望现场出现任何闪失。
“玫瑰臂甲”此时还不忍和齐一鸣短暂地分开。它从箱中一跃而出，想要扒拉着齐一鸣的小腿，却被它的主人一巴掌按回了箱里。小机灵悄无声息地往箱角里藏了藏，故作端庄地问：
“老爷，您要带着您的猎犬去狩猎场一展风采了吗？”
“不，我要去熟悉这件遗物的能力。”
狩猎场？猎犬？
齐一鸣不禁怀疑小机灵在工作之余，偷偷翻阅了不少杂书，从而养成了一副文绉绉却毫不实用的语言习惯。
臂甲见逃离箱匣不成，顿时将充沛的注意力转向了小机灵，倒真的像一条吐着舌头的猎犬一般抱了上去，手指“咔嚓咔嚓”地踩在了小机灵精心保养的键盘上。
小机灵差点就地圆寂。
“住手！”
小机灵怒“吼”一声，第一次示软，连拖带拽地在臂甲的尽情撒娇中挪到了齐一鸣的面前，抡出一堆糖衣炮弹砸了过来：
“我的老爷，恕我直言，这条猎犬生性活泼好动，却无基本的端庄和素养，与您尊贵的身份实在不太相衬。噢，我向您担保我绝无半分私心，完全站在您的角度考虑，您应该慎重地选择第三位仆从，或者将它管教好了以后再招进来——天哪，它快把我背上的品牌标志给刮花了！”
“将它训练好，不就是你身为第一仆从的职责吗？”
齐一鸣反问了一句，怼得小机灵竟哑口无言。趁着对方无力反驳的时机，齐一鸣关上了柜门，将小机灵和玫瑰臂甲两者留在了箱匣中。箱门紧闭，可小机灵的打字声依旧从中传来。
“好狗狗，坐，坐——坐！你不要过来啊！”
齐一鸣偷偷笑了笑，将箱匣收了回去，准备前往研究所，可走出古董店之前，夏大涛叫住了自己。他让齐一鸣坐在了身旁的一张椅子上，把二郎腿放了下去，粗粗的食指在手机屏幕上点来点去。
经过好几次误触以后，齐一鸣的手机发出的到账的提示音，是夏大涛转来的，足足有六千多通用币。
齐一鸣有些受宠若惊地望了望夏大涛。这些钱是一般人三四个月内才能赚到的工资。
“舅，无功不受禄，你这是要做什么？”
“谁说你无功了？”
夏大涛斜躺在椅背上，眼神里多了几分骄傲的神色。
“按照市场价，修复价格为物品标价的十分之一，这是你应得的。臭小子，啥时候有这种手艺了，还不早点告诉舅舅？”
“这不是怕自己学艺不精，把古董修报废了嘛——总之谢谢舅！”
齐一鸣连声道谢。夏大涛红润的脸庞上泛起了一抹喜色，可是片刻间有染上了一丝惆怅。
“一鸣，虽说你现在大学刚刚毕业，周围的同学肯定都找到了合适的工作，但你也不用灰心——你看舅舅我有门路，你有手艺。就算不修那些遗物，给客户修复一下古董，将来肯定也是不愁生活的。对......对！我们这算是朝阳行业，没有多少竞争对手的！”
夏大涛不知道从哪里拽出来了一个新学的词，想劝齐一鸣留在古董店里工作。齐一鸣眨了眨眼，知道自己的秘密瞒不过舅舅，便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舅，我想加入精卫研究所。和罗尚在一起，本部的人暂时不会找我的麻烦。”
夏大涛早有预料地仰了仰头，说：
“那地方很危险，不适合过安稳日子......”
“我知道。”
“很多人都不喜欢那儿，你将来的路子会很艰难......”
“我也知道。”
齐一鸣语气平淡，但夏大涛却从中听出了斩钉截铁的味道。他没有看齐一鸣，而是望着天花板叹了一口气，仿佛整个小店只有他一个人：
“你妈妈把你交给我的时候，我向她保证过，要把你照顾好。我不能让我妹妹伤心......唉，翅膀硬了，想去就去吧，天塌了有舅顶着。”
“......嗯。”
齐一鸣心中有几分动容。夏大涛正望着天花板发呆的时候，听见柜台上传来一阵清响。等他扭过头寻找外甥的身影时，齐一鸣早已消失不见，只留下了一把纸扇放在桌子上。
那是齐一鸣为夏大涛修好的纸扇。
夏大涛愣了半晌，挺着肚腩抓过了纸扇，小心翼翼地展开，无言地望着上面焕然一新的“恭喜发财”四个大字。一时间，和齐一鸣相处的回忆涌上心头。
沉默寡言的齐一鸣，对他的古董生意不闻不问的齐一鸣，发了疯想要找回父母的齐一鸣，还有现在如纸扇般崭新的，总能给自己带来惊喜的，熟悉而又陌生的齐一鸣。
.......
齐一鸣抵达了研究所后，先是二话不说地跟在小赵的后面开始了每日晨跑，再强拉着小赵走进训练场，请他担当陪练，强化自己的实战格斗经验。争强好胜的小赵此时也累得气喘吁吁，但实在是拗不过齐一鸣的执着，高强度陪他训练了足足一个消失。
经过短暂的休息后，齐一鸣又端来了研究所为他准备的三株不同种类的盆栽，佩戴好玫瑰臂甲，开始属于自己的遗物收容历程。
他想将臂甲的能力和学到的自卫技巧融会贯通，争取在今后可能出现的冲突中不落下风。
安保局局长陆玉山走进了训练场。他看见几盆绿植时而生长时而枯萎，时而纠缠时而隔离，看见专注在眼前的事物，而从未发觉自己接近的齐一鸣，陆玉山颇为欣赏地点了点头。
他见小赵正气喘吁吁地坐在一旁喝着水，便背着手迈步上前，问道：
“齐一鸣受什么刺激了？这么卖力——你带着小齐训练这么久，成果如何？”
“陆队！”
小赵不知陆玉山神不知鬼不觉地接近，吓得把水瓶丢在了身后，对着他立正敬礼，声音洪亮地答道：
“队长，一切都按照计划正常进行！”
“正常进行？”
陆玉山乐呵呵指了指齐一鸣的方向，说，
“小齐的遗物亲和度相当不错，收容第一件遗物我猜也是只是时间问题，这已经足够带给我惊喜喽。”
“是......”
“怎么？有心事？”
回想着陆玉山积极的评价，小赵沉默了半晌，略带着几分倔强说：
“陆队，我不理解。我愿意行使正义，去主动保护齐一鸣这位目击者，更赞成动用安保局的力量去保护像他一样的市民。可被保护者就应该有被保护者的样子，没必要去蹭我们的风光，亲手擒获凶犯。他们并非专业人士，想必在办案的时候也没什么用，何必为了虚荣心参与进来？
“我认为齐一鸣只需要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或者呆在我们为他准备的安全屋内，等着我和陆队将这起公交车坠海案侦破，抓获罪犯就行。
“既然陆队您工作如此辛苦，为何还要来关注这位根本不可能加入安保局的青年，这不就是白费力气吗？”
小赵说的音量刚刚好能让齐一鸣也能听见，而陆玉山则故作惊讶地答道：
“你小子——想得还挺多的啊，行啊你！”
“陆队！”
小赵又重复了一遍，生怕陆玉山又来搪塞他。可陆玉山却故弄正经地说：
“世道要变了，要团结一切可团结的力量。毛小子，真以为我只想训练齐一鸣一个人？好好领悟吧，我还等着你来接我的班呢。”
“领悟？陆队是觉得我的性格……”
“你好好想吧。”
陆玉山说完，拍了拍小赵的背，丢下他朝着齐一鸣走去。小赵心中有了几分感悟，可望向齐一鸣之时，眼神又变得困惑不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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