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破桎梏身陷囹圄

    在那一通电话之后，何俊毅坚定了自己的选择，自己想要改变现状，不想再单调的上班下班，自己也想要为未来拼搏一把，好在此时的张雪娇也有这样的意愿，两个人在共同备战考研这件事上，达成了统一的认识。何俊毅与张雪娇相约一起努力，共同来面对日后学习上的荆棘。

    可是这种生活方式上的改变，让何俊毅和张雪娇都感受到不适应，一下子要面对卸下工作的重负，全身心的投入到学习中，这对于已经桎梏于现实生活的物质需求里的两个人来说，沉心静气去做一件短期看不到利好的事，是有些躁动和不安的。

    张雪娇将自己的困惑讲给了哈茜雯，当哈茜雯得知张雪娇想要考研，想要提升自己学历的时候，哈茜雯也心血来潮的想要备考，在张雪娇的意识里哈茜雯不是一个对学习，或是知识有着过多追求的人。哈茜雯自己就多次表达过，自己需要的只是文化的点缀，知性的形象包装。但是只为这一点点的利好，就要花费大量的时间来准备，张雪娇无法理解哈茜雯何来如此大的动力，毕竟哈茜雯曾经就表示过自己并不想为了专业而奋斗终生的意愿，但是当下哈茜雯坚决的态度，让张雪娇感到很受鼓舞，自己可以与好闺蜜一同相伴而行，在备考的路上也就不再孤单。

    张雪娇一直对自己的大学不是很满意，这也许是很多人对高考的遗憾，在张雪娇的心里对于自己的大学一直难有归属感，甚至和旁人提及自己的大学，往往都是以地方来代称“xxx地方的大学”。这一次的备考，张雪娇很想激发一下自己的潜力，想要突破自己的极限，报考一所专业水平出众的高校。虽然自己已经回到家乡，但是张雪娇对于BJ的生活还是有着些许眷恋，因而在选择院校上也更倾向BJ的高校，这让张雪娇自己也感到有些心虚，而哈茜雯选择了当地的一所普通院校，张雪娇一时变得有些犹豫，哈茜雯看出了张雪娇的顾虑，带着轻松的语调鼓励着说：“张雪娇，你别这么不自信，你当时专业课多好啊，你有那个资质，要相信你自己，你也不是一个人在备考啊，你不是还有何俊毅也准备备考吗，你问问他，说不定他也和你一样，打算报考同样的院校呢，你们毕竟在一块很长时间了，那都是心灵相犀的。”

    哈茜雯边说边把勺子插入杯子里，用手慢慢搅动着滚烫的咖啡，说完赶忙顺着杯壁轻轻啜了一口，然后继续搅动着勺子，顺势翘起自己的三个手指。张雪娇看着哈茜雯的动作，突然噗的笑出了声：“哈茜雯这太不像你，你不是喜欢喝酒吗，怎么又爱上喝咖啡了，你这个胖手手又粗又短，扎起来真的好像个胖竹笋。”

    “别说我手了，这个咖啡真的不错，我现在是重度咖啡爱好者，你闻这个味道真的特别香。”哈茜雯轻轻吹拂着杯子里的咖啡，搅弄好之后，还将勺子在杯口磕了磕。

    张雪娇还是认真的思虑了一下，自己要选择的学校是不是真的有些太高了，张雪娇拨通了何俊毅的电话，将自己的备考目标告知了对方。何俊毅刚听到张雪娇的选择，一时之间有些难以置信，自己原本的打算也只是选择一个竞争压力相对小的院校，可张雪娇的选择让自己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抉择。张雪娇问询着对方：“何俊毅你怎么打算呢，也想要冲一冲试试吗。”

    何俊毅犹豫了少时说：“我确实是想冲冲就是没想过是BJ，我就想着找个差不多的学校，竞争压力也没那么大，不过咱们两个也不能目标完全不一致啊，要是咱俩真的都过了，是不是就要两地分居了，到时候可要想一想有没有可以中和的办法。”

    张雪娇的口吻也变得有些犹豫：“我就想着人生总要冲一冲，不想留下遗憾，既然要做这样的事，那就应该奋力一搏，不过我也不知道怎么能折中一下啊。”

    何俊毅只能先含糊其辞的应承，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自己确实也是不能一下就定下来啊。可惜时间总是在不经意间就悄悄流逝掉，何俊毅害怕自己会浪费掉大量的时间，只能仓促的开始先复习起来。可张雪娇抛出的问题一直萦绕在自己心头。何俊毅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抉择，在这两难之际，何俊毅对一向不会表达对儿子关爱的父亲诉说了自己的心结。何父的态度很坚决，完全打消了何俊毅的疑虑，“何俊毅咱们要真的打算考，那就好好努力一把，不要再管能不能考上，退而求其次没啥意思的，选择一个差不多的，就算你过了，我也不会供你读的。”

    父亲的果决，像是一剂强心剂，给了何俊毅十足的信心，何俊毅坚定了自己要做的选择，并立马给了张雪娇答复：“我们一同努力吧，一同努力通过，咱们继续做同学吧，张同学一起加油吧。”

    也是从那一刻起，两个人又要一同面对未知而披荆斩棘，复习的过程总是枯燥而乏味，时间也总是会在生涩的知识里变得无比冗长。那一段的时光，何俊毅和张雪娇没有天天都在一起，可是总有同一个信念，晚上两个人无比的疲惫，张雪娇都会给何俊毅打视频电话，当何俊毅咏诵书上的内容变得昏头转向的时候，抬起头来，张雪娇已经倒头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了。当白天的时候张雪娇也不再涂脂抹粉，总是身着厚厚的睡衣，坐在书桌前复习。当自己感到无比乏累的时候，就会拨通视频通话，看着何俊毅蓬乱的头发，哈欠连连的拿着笔勾勾画画。那时何俊毅总觉得像是回到了高中那个单纯的时代，学习是生活的全部，但和那时不一样的是，现在有一个与自己一同向前的张雪娇。时间总是匆匆而过，不留下一点点的痕迹，很快就到了要参加考试的时候。张雪娇在给何俊毅视频电话里说起了自己的担忧：“何俊毅我感觉我复习的不到位，我感觉今年你会和哈茜雯一同考过，我估计我会落榜。”何俊毅宽慰着雪娇：“我正好觉得相反，我感觉落榜的会是我，你和哈茜雯应该没问题，你不要管结果如何，不行了我就做你的学弟吧。”

    冬日里，一切都会凋落，寒风凛冽的呼啸着山野，何俊毅站在考场的门口等待着入场，坚持到这一刻，每一个步入考场的学子，都已经是不屈于人生瓶颈的胜利者。当走出考场何俊毅感觉到如释重负，考研的大幕也随之落下。留给何俊毅与张雪娇的，是漫长的等待和对生活新的规划。

    张雪娇在短暂的休憩之后，就开始重新投入到求职的过程里，在张雪娇的内心里，充满了对未来生活的恐惧，张雪娇无法平衡自己内心的焦虑，对于将要面对的前景有着太多的不确定性，张雪娇忐忑的等待着成绩的公布，相较于张雪娇的焦虑，何俊毅对成绩的表现就会淡然许多。也许是身处家庭的包裹之中，何俊毅面对将要发生的事情，没有太多的想法，也只是静静的等候。相较何俊毅和张雪娇的等候，哈茜雯则是满身的轻松，好像经历的考试与自己无关，照旧潇洒的享受当下推杯换盏的夜生活。

    没隔多久考试的成绩就公布了。何俊毅不敢去网上查询自己的分数，还是张雪娇告知了何俊毅的成绩，电话里张雪娇的声调很是平静，将何俊毅和自己没有过线的事情告知了对方。何俊毅听到结果心中也没有什么波澜，好像发生的一切对于自己来说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何俊毅只是询问了一下张雪娇的状况，得知对方也没有过线，只是平静的又询问了哈茜雯的状况，张雪娇回复的有些吞吞吐吐，过了半响才说了一句：“她过线了，她是少数民族，考的又是普通的二本，再加上……，不过还是要祝贺她。”

    “是啊，应该祝贺她，也没白辛苦，我们要做哈茜雯的学弟了，大不了再考一年。”何俊毅有些戏谑着说。

    张雪娇那头则是安静了许多，让人感觉到十分的失落，何俊毅本想安慰对方一下，谁承想张雪娇率先开口：“我不想再考了，考研不是唯一的路，我想要挣钱，努力挣更多的钱，那样我才有安全感。”

    何俊毅还想劝慰张雪娇改变想法，“我们再努力一年，说不定真的可以的，你再回到公司里就能挣得更多吗。”

    “我不管那么多，我现在就是想要钱，干什么无所谓。”

    “那画画呢，你当年不是就想做和画画有关的工作吗。”何俊毅声音有些颤抖的追问。

    “画画还会继续的，只不过会以另外的形式存在，何俊毅你要是还想继续考，我支持你，我们不能都做一样的事情，你可以继续追逐梦，我不可以，我要活得真实一点。”

    何俊毅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做，只是呆傻在原处，自己是不是也应该继续回归到工作中，应该按部就班的上班下班。自己是不是也该好好考虑什么可以给自己安全感。好在机遇总是会悄然叩响落寞的大门，一个意外的机会幸运的砸到了何俊毅的头上，何父所在单位的电子大屏需要一个视频制作的需求，之前承接的供应商由于价格的因素，不再供应新的视频内容，而这个看似最适合何俊毅的机会，就径直摆在了何俊毅的眼前。何俊毅很想争取这个机会，也就向自己的父亲表达了自己的诉求，何父看到自己儿子没有因为考试的失利，而感到欣慰，也就想给儿子一个事业上的助力，势必要为儿子抢下这丰硕的一桶金。

    何父将大屏幕的制作要求向之前供应公司确认清楚，就回家向何俊毅询问具体的制作流程。何父漫不经心的走到何俊毅的身旁，手里拿着手机不断的翻看着上面的内容，然后顺势坐在何俊毅的旁边，指着手机上的图片问：“哎，何俊毅你过来看看，这个图片上的东西，你能做吗。”

    何俊毅接过手机，翻看了一下父亲手机上的内容，满心自信的说：“没啥问题，就是个普通的led大屏没啥难度，问我这个干嘛。”

    “就问问你，看你能不能做。”

    “能做又能怎么样，也不会找我做啊。”何俊毅有些不耐烦的回答。

    “能做的话，我就给单位说一下，这个就让你弄了。”

    “让我弄，那一点问题都没有，我绝对可以做，不过你说了也不算啊。”

    何父一听何俊毅的话，顿时脸上多了几份怒色，“话别说的这么满，你一个人能行吗，这个你肯定是做不了，想都不用想，你就是手高眼底。”

    何俊毅被父亲的话顶的一时接不上话茬，自己毕竟也工作了好多年，承接一些市场上面的活，哪怕算不上力所能及的范畴，也算不得是好高骛远啊。何俊毅没有再回父亲什么，只是有些无奈的看着母亲，何俊毅的妈妈没有搭话，只是皱着眉头默默翻看着手机，何俊毅的外祖母从孙子身旁做过，一手拿着茶杯，另一只手趁着没人注意轻轻捣了何俊毅一下，然后挑着眉毛给何俊毅使眼色，何俊毅连忙起身往阳台走，坐在外祖父的身边开始插科打诨。

    何父眼见没人再听自己的论调，也就长吁短叹的出门遛弯，临关上门还不忘对着何俊毅的母亲说：“这就是你教育的结果，你就是这么当妈的。”何俊毅的母亲也不作声，继续翻看着手机，等着何俊毅的父亲走出家门，就会把何俊毅叫到身前，“俊俊，你也指望不上你爸，想好干什么了，就干什么，坚持下去，做啥事都是熬日子，熬出头了，也就成功了。”

    此时的张雪娇已经又回归了公司上班，公司规模仍就不大，但新的老板对张雪娇很是器重，很快就给安排了转正，工作开始按部就班起来，不光如此，在得知张雪娇有男友之后，她的新老板丁总还将公司视频部分的需求直接承接给了何俊毅，这也让身处在徘徊期的何俊毅一下有了职业上的缓冲期。何俊毅通过张雪娇的关系得到了自己第一个相对稳定的客源，丁总很赏识张雪娇，觉得张雪娇有着无比巨大的潜力，因而也把对张雪娇的欣赏映射到了何俊毅的身上。丁总把何俊毅和张雪娇都叫到了身旁，对着二人寒暄：“小何我对你还是相信的，因为小雪我是知道的，那是个踏实肯干的人，你是她男朋友，我对你也是抱有期待的。”

    丁总没二话就把公司一个视频制作的活，承接给了还没什么独立承接项目经验的何俊毅身上。何俊毅这次没有推诿什么，拉开架势的就展开了工作。张雪娇也不忘从旁协助，为何俊毅提供更多的项目支持，白天处理好自己手头的工作，然后就投入到何俊毅的视频制作之中。项目也很快就相对顺利的完成了。虽说也发生了几次小插曲，张雪娇和何俊毅因意见不合发生了几次口角，但也算是有惊无险的平顺渡过。何俊毅思来想去不如创业试一试，自己毕竟有着多年的技术积累，再加上张雪娇的从旁协助，那说不定会闯出一番天地。

    何俊毅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母亲，何母听到儿子的打算很是欣喜，何母希望儿子可以多陪陪家里人，喜不自胜的何母甚至还和何俊毅说道起来：“平时家里你爸是完全指不上，你也大了。可以帮着分担一些，挺好的家里面也有个人打下手。”何母说的喜庆，原本双手还揉搓着肚子，现在也开始在面前比划起来。

    何俊毅看着母亲欣喜的劲头，心情也变得好了起来，关切的问道：“你胃不舒服吗。”

    “唉，我要是活不长，都是被你爸气的，就刚才你爸还说让你赶快找个活干，说别像同事家的谁谁谁，天天躲在家里，人都待废了，那个孩子全完了，然后就说我惯你惯的不像样，老是袒护你。”

    何俊毅释然的长舒一口气，“估计教授知道了我要创业，那又是一阵暴风骤雨。”

    “你就多听听吧，我也说不成，你也不给他说说你的想法，弄得你爸总是问我，要不就是对着我叨叨个不停，人家情绪一不好，就气得胃疼，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何母舒展的眉角也变得更为拘谨，说话间还不时的叹两口气。

    在何俊毅的印象里，自己好像很久没有叫过自己的父亲“爸爸”了。最多的就是教授这个雅称。甚至有时在楼道里面碰见也都尴尬的不知所措。如若在小区里碰到准备回家的父亲，何俊毅也都会放慢脚步，控制着脚下的速度，静静地看着教授走进楼道，才会起身回去。教授不在家里，何俊毅会和母亲谈论许多自己的想法，可是当门锁处传来拧动钥匙的声响，何俊毅就会立马安静下来，若无其事的走到姥姥姥爷的身边插科打诨。

    何俊毅见母亲一个劲的叹惋，也只是无奈的宽慰：“也没啥可跟教授说的，你也知道，我一开口就没好事，我和教授就是子不知父，父不知子，我都习惯了。”何俊毅也不知道，自己的前路到底在哪，或许和张雪娇一样去挣钱，去铮更多的钱，或许……。人生或许就是选择题，只是没有对也没有错，只是最后都会浑浑噩噩随波逐流吧。何俊毅也和母亲一起叹息起来，他透过防护栏盯着窗外，只觉得自己好像被罩在一个笼中一般，看着天边被分割细碎的云卷云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