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败天半子
“老肖，一大把年纪了还窜上窜下的，小心扭了腰不好治啊！”
修途禅师说这话的时候，连头都没有转过来，王洛只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他是在跟谁说话。
这时，一个苍老却洪亮的声音从凉亭上面传来。
“你这和尚真没意思，昨天叫你泡普洱茶你舍不得，今天和个后生倒是大方了。”
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一个身影从凉亭上面一跃而下。只见他用双手拉住凉亭的屋檐，然后将身体荡了起来，在空中翻转了一圈后平稳地落了地。期间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就好像他是一个人形气球。
这是一位道士打扮的老者，黝黑的脸庞上没留胡须，倒是满头的白发整整齐齐地被盘在脑后，用一根发簪固定着。老者身材高大，体格健硕，一看就知道是练家子。
印象里的道士身形消瘦，鹤发童颜，给人道骨仙风的感觉。可眼前这位又黑又高又壮，如果换身军装，完全就是一个古代大将军模样。不过他的眼睛像修途禅师一样，清澈干净、亮闪闪的。
王洛被这突然的一幕下了一跳。定了定神后，向身后看了看。他很奇怪，石子明明是从身后飞过来的，可人却出现在前面。关键是还没有一点动静。
“我这不是正准备烧水泡茶了吗？你稍微来早了一步。”
修途禅师好像并没有被吓到，脸上依旧是挂着微笑。
“老肖，来我跟你介绍下，这位年轻人叫王洛，最近在我这学习。王洛，这位就是我提起过的围棋高手，青云观的道长，肖道长。”
正当王洛还在纠结自己要不要双手合十的向肖道长行礼时，肖道长双手做了一个子午决手势，对着王洛说了一句：“福生无量天尊。”
王洛看不懂他的手势，只好学着电视里的演员双手抱拳微微向肖道长鞠了一躬。
好在王洛知道“福生无量天尊”这句话是修道之人用于跟人打招呼的，不然换做是其他人听到肖道长说这句话，说不定还以为自己前世是什么神仙呢。
肖道长跟王洛打完招呼后，背着手看了一眼棋盘。
“修途，想了一晚上还没想出来呢？算了，重新再来一局吧。你们先把茶泡上，要普洱啊！”
肖道长的地方口音特别重，语速又快，王洛听的很吃力。
阅览室的门没有锁，一推就能打开。但进去以后王洛发现里面的书架上整整齐齐摆放了很多书。从小说到诗歌散文，从国外的到国内的，应有尽有，可就是没有佛经或是佛像。
王洛找到了烧水壶，接满水后插上电源烧水。突然想到既然来都来了，干脆在阅览室里逛逛。
这里大多数的书都已经很旧了，发黄的书页开始自然发卷，封面的字也有些看不清。
王洛拿起一本《围城》翻了翻，书里有好几页的边角都有被折过的痕迹，而被折过的那一页里，有些段落被人用铅笔勾画过。空白处还写有心得笔记，写的很小、很工整。再翻到最后一页，空白的地方用钢笔写着一行清秀的字：赠书人陈先生，于某年某月。
“看来不是这里的僧人没把书保管好，而是这些书本来就是二手的。而且书里的笔记都是用铅笔写的，给下一个人看的时候可以用橡皮擦了。而捐书人信息用钢笔写是为了让看书的人牢记恩惠。修途禅师很细心啊！”王洛不禁感叹。
水烧开了，王洛拿着水壶走了出去。
修途禅师和肖道长坐在凉亭里不知道在说什么。见王洛走过来，肖道长一言不发地打量着他，看的王洛挺不自在。
“听修途说你最近有心病，睡眠也不好？把手伸过来，伸左手！”
王洛老老实实地把手伸了过去。肖道长佛开道袍的宽大衣袖，将手搭在王洛的手腕处，微眯着眼睛仔细感受着。
“右手伸出来。”
王洛又把右手伸了过去。
这次肖道长没有眯眼睛，而是认真地观察王洛的脸色。
“舌头伸出来。”
王洛把舌头伸出来一点儿又立即收了回去。
“干什么？怕舌头会掉了？我要看你的舌苔，全部伸出来！”
被肖道长这么一教训，王洛只好张大嘴，用力地把舌头伸在外面。
此时的王洛面目狰狞，一滴口水顺着舌尖滴到了地上。
修途禅师把头别过去忍不住笑了起来，肖道长一脸嫌弃地把王洛的手放了回去。
“行了行了！把舌头伸回去。”
王洛用手揉着自己的下巴，刚才用力过猛差点脱了臼。
“肝脏不疏、脾胃虚弱、气血不通、湿气又重，你这能睡的好就怪了！”
王洛惊讶地问道：“肖道长，您还懂这个呢？”
肖道长不屑地说：“修道之人哪有不懂医术的？国医的核心就是阴阳调和、五行相调。你看看你的舌苔，又湿又腻，这是湿气重的表现。”
王洛听的一愣一愣的，憋了半天才来了一句：“湿气重的话拔个罐有没有用？”
肖道长摇摇手。
“古人说防风如防贼，不注意及时添衣保暖的话便会湿寒入体。而你不一样，你的湿气是由体内产生。脾乃后天之本，脾虚则出湿气。这样吧！明天下午你来我青云观一趟，我叫弟子帮你把药煎好，到点你来喝就行。”
王洛大喜，连忙向肖道长拱手道谢。
“不用谢我，要谢就谢修途吧！我就说这两天这和尚怎么那么殷勤，今天泡的普洱居然还是他珍藏多年的绝版老班章。我是拿人手短啊！”
王洛又连忙和修途禅师鞠躬道谢，心里大为感动。
修途禅师笑着摆手道：“不打紧不打紧！毕竟也答应过你外婆要帮帮你。以后你早上就跟着龙泉寺的师兄们打坐冥想，这可以修心。下午去青云观喝药，顺便跟诸位仙长练练功，锻锻体。晚上可以来找我聊天解惑。”
肖道长一听，不乐意了。
“你倒是安排的挺好啊！我可只答应了给这小子开方子熬药，可从没说过要教他练功啊！还有，什么叫顺便？难道我道家的功法不如你佛家的心法吗？”
修途禅师连忙笑呵呵地劝解道：“肖道长的修为境界之高，在这西南地区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我这不也是怕你事情多抽不开身嘛。王洛要是能有幸学得老肖你一星半点的真传哪还会有什么心结？到时候还不是能跟你一样，整日逍遥自在。”
“对了嘛！我青云观那些内功心法哪一个不是道家经典？以后这小子下午就来我这学功法吧！”
修途禅师先是笑着谢过肖道长，然后赶紧让王洛跟肖道长道谢。
王洛刚拱手就被肖道长打断了。
“不用了！小子，给我们摆好棋盘，我们要下棋了。”
“好嘞！”
王洛爽快答应道，然后就开始整理起棋盘。
其实肖道长哪是看不出修途和尚的激将法啊！只是修途知道肖道长心气高，故意抬高他的身价。肖道长念在这位好友也是好心想帮助王洛，便顺着台阶下，给了修途这个面子。
王洛收拾好棋盘后，肖道长和修途禅师各坐在棋盘的两端。肖道长主动把白棋拿到自己面前，让修途禅师执黑先走。
修途禅师也不客气，两指捏起一颗黑棋落在棋盘靠近肖道长左边的一角，以表对对手的尊重。
“金角银边草肚皮，这次我先把角占了。老肖你这次可下手轻点。后生在旁边看着，多少让我多走几步。”
肖道长也笑呵呵地说道：“下着玩就好，不用那么认真。败天半子，败天半子！”
修途禅师见这位好友高兴，连忙亲自给肖道长满上了茶水。而王洛就站在一旁看着他们下棋。
“败天半子？我只听电视里的祁同伟说胜天半子，怎么还有败天半子？”
王洛忍不住问道。
肖道长将一颗白棋落到棋盘靠近修途禅师左边的一个角，才说道：“那你知道胜天一子的典故吗？”
肖道长说这话的时候，连头都没有抬，他看着棋盘等着修途禅师的下一步棋。
王洛摇了摇头。他是在看电视剧《人民的名义》里听到的这句话。
修途禅师见肖道长没有要回答的意思，便自己跟王洛解释。
“这是出自小说《天局》里的一个故事。说的是从前有一个棋痴，人称混沌。混沌什么都不会，唯独对围棋痴迷精通。就连他平时走路都是按着棋路走，且步步都是杀招，方圆百里无一人能与其对抗，就连国手在他面前都只能甘拜下风。
在一个冬天，混沌独自在郊外找不到避雪的地方，直到天黑时才找到一处宅院落脚。宅院的主人邀请混沌进屋下棋，可人却在蚊帐内不肯露面，只漏出一只柔弱如蛇的手。混沌一听有棋可下，大为高兴，便和宅院主人下了起来。这棋下的电闪雷鸣、风云变幻。混沌第一次下棋下的这么酣畅淋漓。
可棋局未到一半，混沌便处于下风。这时，混沌死去多年的跛脚老师、古代圣手、上古棋圣，皆入屋内为混沌助阵。
顿时混沌一方气势如虹，欲力挽狂澜。可蚊帐里的人也如水涨船高一般棋力大涨。
混沌出招威猛霸道，蚊帐中人落子步步杀机，两方战的天昏地暗。
最后，村里人出来寻找混沌，发现他早已跪死在雪地里。一围棋高手发现这块雪地就像一个棋盘，周围的黑石和雪堆犹如棋盘上的棋子。顿时他明白了，混沌是在下棋，在和苍天下棋。而混沌所跪之处正是决定胜负的关键之处。这场棋局混沌胜了，正好胜天半子！”
修途禅师说完，在棋盘靠近肖道长的右边一角落了一子。
“王洛，阅览室刚好有这本书，如果你感兴趣的话就去里面找找看。”
修途禅师落完子后，肖道长没有半点犹豫，立即就跟上了一子。不过他这次没有占棋盘最后的一个角，而是将白棋落在修途禅师刚刚下的黑棋旁边。
肖道长要出招了！
修途禅师立刻意识到对方现在就要攻自己的地盘，只得认真地思考起自己下一步要怎么走？对方的路数是什么？
肖道长知道又要等修途禅师想半天了，就和王洛聊了起来。
“这胜天半子啊，我们可不敢。我们修道之人讲求顺天理，尊道意，顺天而行，顺其自然。他们学佛之人，追寻清心寡欲、跳出凡尘。我们修炼半生，能有个败天败半子就已经是大修为了！”
王洛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只得点头称是。
肖道长把茶杯里的茶一饮而尽。王洛赶紧拿起茶壶给他满上。
肖道长认真地看着王洛的脸，眼睛一眨不眨，好像王洛脸上有字一样。
“肖道长，您这是要给我看面相？不知道我以后都财运怎么样？”
王洛用开玩笑的口吻问道。
可肖道长没有开口回答，默不作声地又把刚倒上的茶喝了下去。
见肖道长没说话，王洛也不再说什么，默默地把茶杯续上茶后就站在旁边等着修途禅师落子。
这边，修途禅师总算是酝酿好了。他打算弃了被肖道长攻打的一角，转而把黑棋落在最早下的一颗黑棋旁边。
肖道长嘿嘿一笑，他想都不想就把白棋落在了唯一没有棋的一角。
“修途，你就这么怕跟我对阵吗？”
这次修途禅师思考的时间很短，他把黑棋落在另外两颗黑棋旁边，刚好做成“虎口”。
而肖道长下一手直接把黑棋落在棋盘最中间的位置。
“天元！修途，那么早就要避让我的锋芒？我看你就接着守好那个角吧！剩下的地盘就都要归我了。”
修途禅师感到了压力，但脸上还是笑眯眯的。
“老肖，不是说要让着我点吗？我看你这次连15步都不想让我走。”
“嘿嘿嘿！我几时说过要让着你？我只说过败天半子，又没说要败你。你是天吗？”
一僧一道说说闹闹地完成了接下来的对阵。对阵结果为修途禅师只下了11步就宣告认输了。
两人还要继续下棋，王洛实是在没耐心了，便先行告退。
修途禅师说这话的时候，连头都没有转过来，王洛只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他是在跟谁说话。
这时，一个苍老却洪亮的声音从凉亭上面传来。
“你这和尚真没意思，昨天叫你泡普洱茶你舍不得，今天和个后生倒是大方了。”
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一个身影从凉亭上面一跃而下。只见他用双手拉住凉亭的屋檐，然后将身体荡了起来，在空中翻转了一圈后平稳地落了地。期间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就好像他是一个人形气球。
这是一位道士打扮的老者，黝黑的脸庞上没留胡须，倒是满头的白发整整齐齐地被盘在脑后，用一根发簪固定着。老者身材高大，体格健硕，一看就知道是练家子。
印象里的道士身形消瘦，鹤发童颜，给人道骨仙风的感觉。可眼前这位又黑又高又壮，如果换身军装，完全就是一个古代大将军模样。不过他的眼睛像修途禅师一样，清澈干净、亮闪闪的。
王洛被这突然的一幕下了一跳。定了定神后，向身后看了看。他很奇怪，石子明明是从身后飞过来的，可人却出现在前面。关键是还没有一点动静。
“我这不是正准备烧水泡茶了吗？你稍微来早了一步。”
修途禅师好像并没有被吓到，脸上依旧是挂着微笑。
“老肖，来我跟你介绍下，这位年轻人叫王洛，最近在我这学习。王洛，这位就是我提起过的围棋高手，青云观的道长，肖道长。”
正当王洛还在纠结自己要不要双手合十的向肖道长行礼时，肖道长双手做了一个子午决手势，对着王洛说了一句：“福生无量天尊。”
王洛看不懂他的手势，只好学着电视里的演员双手抱拳微微向肖道长鞠了一躬。
好在王洛知道“福生无量天尊”这句话是修道之人用于跟人打招呼的，不然换做是其他人听到肖道长说这句话，说不定还以为自己前世是什么神仙呢。
肖道长跟王洛打完招呼后，背着手看了一眼棋盘。
“修途，想了一晚上还没想出来呢？算了，重新再来一局吧。你们先把茶泡上，要普洱啊！”
肖道长的地方口音特别重，语速又快，王洛听的很吃力。
阅览室的门没有锁，一推就能打开。但进去以后王洛发现里面的书架上整整齐齐摆放了很多书。从小说到诗歌散文，从国外的到国内的，应有尽有，可就是没有佛经或是佛像。
王洛找到了烧水壶，接满水后插上电源烧水。突然想到既然来都来了，干脆在阅览室里逛逛。
这里大多数的书都已经很旧了，发黄的书页开始自然发卷，封面的字也有些看不清。
王洛拿起一本《围城》翻了翻，书里有好几页的边角都有被折过的痕迹，而被折过的那一页里，有些段落被人用铅笔勾画过。空白处还写有心得笔记，写的很小、很工整。再翻到最后一页，空白的地方用钢笔写着一行清秀的字：赠书人陈先生，于某年某月。
“看来不是这里的僧人没把书保管好，而是这些书本来就是二手的。而且书里的笔记都是用铅笔写的，给下一个人看的时候可以用橡皮擦了。而捐书人信息用钢笔写是为了让看书的人牢记恩惠。修途禅师很细心啊！”王洛不禁感叹。
水烧开了，王洛拿着水壶走了出去。
修途禅师和肖道长坐在凉亭里不知道在说什么。见王洛走过来，肖道长一言不发地打量着他，看的王洛挺不自在。
“听修途说你最近有心病，睡眠也不好？把手伸过来，伸左手！”
王洛老老实实地把手伸了过去。肖道长佛开道袍的宽大衣袖，将手搭在王洛的手腕处，微眯着眼睛仔细感受着。
“右手伸出来。”
王洛又把右手伸了过去。
这次肖道长没有眯眼睛，而是认真地观察王洛的脸色。
“舌头伸出来。”
王洛把舌头伸出来一点儿又立即收了回去。
“干什么？怕舌头会掉了？我要看你的舌苔，全部伸出来！”
被肖道长这么一教训，王洛只好张大嘴，用力地把舌头伸在外面。
此时的王洛面目狰狞，一滴口水顺着舌尖滴到了地上。
修途禅师把头别过去忍不住笑了起来，肖道长一脸嫌弃地把王洛的手放了回去。
“行了行了！把舌头伸回去。”
王洛用手揉着自己的下巴，刚才用力过猛差点脱了臼。
“肝脏不疏、脾胃虚弱、气血不通、湿气又重，你这能睡的好就怪了！”
王洛惊讶地问道：“肖道长，您还懂这个呢？”
肖道长不屑地说：“修道之人哪有不懂医术的？国医的核心就是阴阳调和、五行相调。你看看你的舌苔，又湿又腻，这是湿气重的表现。”
王洛听的一愣一愣的，憋了半天才来了一句：“湿气重的话拔个罐有没有用？”
肖道长摇摇手。
“古人说防风如防贼，不注意及时添衣保暖的话便会湿寒入体。而你不一样，你的湿气是由体内产生。脾乃后天之本，脾虚则出湿气。这样吧！明天下午你来我青云观一趟，我叫弟子帮你把药煎好，到点你来喝就行。”
王洛大喜，连忙向肖道长拱手道谢。
“不用谢我，要谢就谢修途吧！我就说这两天这和尚怎么那么殷勤，今天泡的普洱居然还是他珍藏多年的绝版老班章。我是拿人手短啊！”
王洛又连忙和修途禅师鞠躬道谢，心里大为感动。
修途禅师笑着摆手道：“不打紧不打紧！毕竟也答应过你外婆要帮帮你。以后你早上就跟着龙泉寺的师兄们打坐冥想，这可以修心。下午去青云观喝药，顺便跟诸位仙长练练功，锻锻体。晚上可以来找我聊天解惑。”
肖道长一听，不乐意了。
“你倒是安排的挺好啊！我可只答应了给这小子开方子熬药，可从没说过要教他练功啊！还有，什么叫顺便？难道我道家的功法不如你佛家的心法吗？”
修途禅师连忙笑呵呵地劝解道：“肖道长的修为境界之高，在这西南地区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我这不也是怕你事情多抽不开身嘛。王洛要是能有幸学得老肖你一星半点的真传哪还会有什么心结？到时候还不是能跟你一样，整日逍遥自在。”
“对了嘛！我青云观那些内功心法哪一个不是道家经典？以后这小子下午就来我这学功法吧！”
修途禅师先是笑着谢过肖道长，然后赶紧让王洛跟肖道长道谢。
王洛刚拱手就被肖道长打断了。
“不用了！小子，给我们摆好棋盘，我们要下棋了。”
“好嘞！”
王洛爽快答应道，然后就开始整理起棋盘。
其实肖道长哪是看不出修途和尚的激将法啊！只是修途知道肖道长心气高，故意抬高他的身价。肖道长念在这位好友也是好心想帮助王洛，便顺着台阶下，给了修途这个面子。
王洛收拾好棋盘后，肖道长和修途禅师各坐在棋盘的两端。肖道长主动把白棋拿到自己面前，让修途禅师执黑先走。
修途禅师也不客气，两指捏起一颗黑棋落在棋盘靠近肖道长左边的一角，以表对对手的尊重。
“金角银边草肚皮，这次我先把角占了。老肖你这次可下手轻点。后生在旁边看着，多少让我多走几步。”
肖道长也笑呵呵地说道：“下着玩就好，不用那么认真。败天半子，败天半子！”
修途禅师见这位好友高兴，连忙亲自给肖道长满上了茶水。而王洛就站在一旁看着他们下棋。
“败天半子？我只听电视里的祁同伟说胜天半子，怎么还有败天半子？”
王洛忍不住问道。
肖道长将一颗白棋落到棋盘靠近修途禅师左边的一个角，才说道：“那你知道胜天一子的典故吗？”
肖道长说这话的时候，连头都没有抬，他看着棋盘等着修途禅师的下一步棋。
王洛摇了摇头。他是在看电视剧《人民的名义》里听到的这句话。
修途禅师见肖道长没有要回答的意思，便自己跟王洛解释。
“这是出自小说《天局》里的一个故事。说的是从前有一个棋痴，人称混沌。混沌什么都不会，唯独对围棋痴迷精通。就连他平时走路都是按着棋路走，且步步都是杀招，方圆百里无一人能与其对抗，就连国手在他面前都只能甘拜下风。
在一个冬天，混沌独自在郊外找不到避雪的地方，直到天黑时才找到一处宅院落脚。宅院的主人邀请混沌进屋下棋，可人却在蚊帐内不肯露面，只漏出一只柔弱如蛇的手。混沌一听有棋可下，大为高兴，便和宅院主人下了起来。这棋下的电闪雷鸣、风云变幻。混沌第一次下棋下的这么酣畅淋漓。
可棋局未到一半，混沌便处于下风。这时，混沌死去多年的跛脚老师、古代圣手、上古棋圣，皆入屋内为混沌助阵。
顿时混沌一方气势如虹，欲力挽狂澜。可蚊帐里的人也如水涨船高一般棋力大涨。
混沌出招威猛霸道，蚊帐中人落子步步杀机，两方战的天昏地暗。
最后，村里人出来寻找混沌，发现他早已跪死在雪地里。一围棋高手发现这块雪地就像一个棋盘，周围的黑石和雪堆犹如棋盘上的棋子。顿时他明白了，混沌是在下棋，在和苍天下棋。而混沌所跪之处正是决定胜负的关键之处。这场棋局混沌胜了，正好胜天半子！”
修途禅师说完，在棋盘靠近肖道长的右边一角落了一子。
“王洛，阅览室刚好有这本书，如果你感兴趣的话就去里面找找看。”
修途禅师落完子后，肖道长没有半点犹豫，立即就跟上了一子。不过他这次没有占棋盘最后的一个角，而是将白棋落在修途禅师刚刚下的黑棋旁边。
肖道长要出招了！
修途禅师立刻意识到对方现在就要攻自己的地盘，只得认真地思考起自己下一步要怎么走？对方的路数是什么？
肖道长知道又要等修途禅师想半天了，就和王洛聊了起来。
“这胜天半子啊，我们可不敢。我们修道之人讲求顺天理，尊道意，顺天而行，顺其自然。他们学佛之人，追寻清心寡欲、跳出凡尘。我们修炼半生，能有个败天败半子就已经是大修为了！”
王洛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只得点头称是。
肖道长把茶杯里的茶一饮而尽。王洛赶紧拿起茶壶给他满上。
肖道长认真地看着王洛的脸，眼睛一眨不眨，好像王洛脸上有字一样。
“肖道长，您这是要给我看面相？不知道我以后都财运怎么样？”
王洛用开玩笑的口吻问道。
可肖道长没有开口回答，默不作声地又把刚倒上的茶喝了下去。
见肖道长没说话，王洛也不再说什么，默默地把茶杯续上茶后就站在旁边等着修途禅师落子。
这边，修途禅师总算是酝酿好了。他打算弃了被肖道长攻打的一角，转而把黑棋落在最早下的一颗黑棋旁边。
肖道长嘿嘿一笑，他想都不想就把白棋落在了唯一没有棋的一角。
“修途，你就这么怕跟我对阵吗？”
这次修途禅师思考的时间很短，他把黑棋落在另外两颗黑棋旁边，刚好做成“虎口”。
而肖道长下一手直接把黑棋落在棋盘最中间的位置。
“天元！修途，那么早就要避让我的锋芒？我看你就接着守好那个角吧！剩下的地盘就都要归我了。”
修途禅师感到了压力，但脸上还是笑眯眯的。
“老肖，不是说要让着我点吗？我看你这次连15步都不想让我走。”
“嘿嘿嘿！我几时说过要让着你？我只说过败天半子，又没说要败你。你是天吗？”
一僧一道说说闹闹地完成了接下来的对阵。对阵结果为修途禅师只下了11步就宣告认输了。
两人还要继续下棋，王洛实是在没耐心了，便先行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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