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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二(四)

    老者双手结印,轮番点亮十指的甲纹,口中轻叱九字真言;而那一片笏板内的星纹也如同华灯初上一般相继点亮。由此可见,老者由符箓祝咒而出的每一个九字真言,都能够点亮那一片笏板内的一段星纹!红、橙、黄、绿、蓝、靛、紫、黑、白九色在星纹内交相辉映,熠熠生辉。这是一件九色玉髓!

    所具象出来的星纹浑然天成的连接起来,变成了一把顶天立地的玉具剑:那一件九色玉髓分别化作了剑首、剑格、剑璏、剑珌四个部分,而从虚空之中浮现出来的星纹则化作了剑身,将那四个部分天衣无缝的连接在了一起,这才有了欲与宫殿试比高的一柄玉具剑!

    星落大陆之上的玉具剑,都是一品纹器,剑首、剑格、剑璏、剑珌四个部分为玉器,剑身为奎金。

    玉具剑,剑首圆而薄,对应的正是笏板的圆端;剑格是镶嵌于剑柄与剑身交接处的;剑璏是镶嵌于剑鞘上,供穿带佩系之用的,俗称文带;剑珌是安在剑鞘尾端的。

    等到老者双手由手印变换成了六甲剑指之时,那一柄玉具剑的具象已经完全成形!

    剑首、剑格、剑璏、剑珌四个部分即对应着九色玉髓四段。四段玉髓内的星纹各自延伸出来,与那几段由玄妙星纹连接成的剑身,形成了一柄完整的玉具剑。

    老者双手结印时十指的甲纹,此时已经敛去不见,十指的指甲全都是黯淡无光。

    老者似乎已经将十指的甲纹化作那剑身的星纹,与九色玉髓以及玉髓内的星纹,相互融合、具象成了这么一柄顶天立地的玉具剑!

    “即便是你们帝天亲至,我也一剑将其狗头剁了下来!”老者恣意疏狂的放出豪言,手中剑指向前一引,那一柄顶天立地的玉具剑便向前斩去!

    原本就已经是风雨飘零的帝车一重天,轰然崩塌于这势不可挡的一剑之威!比最雄伟的高山还要巍峨的宫殿被一剑劈成两半,就像只是纸糊的一般不堪一击!

    一阵雾化过后,北斗七星阵所成的帝车一重天烟消云散,杳无踪影!

    潮汐战舰具象出来的七只魔王哀嚎着,似乎正在遭受勾魂摄魄的极刑,转眼之间便幻灭;显出原形的潮汐战舰,如同爆发了星落状态一般,烈火烹油,全舰上下冒出滚滚的浓烟,除了了几位白衣祭司之外,其余的船员、神仆、祭司,不是已经没入帝车一重天的塌陷之中不见踪影,就是困在潮汐战舰当中脱不得身。

    包括神使在内的所有白衣祭司已经激活了各自的星域来抵抗一重天塌陷时反噬的天地之威!即便是以星域为屏障,那些璀璨的星辰也如同即将油尽灯枯一般,迅速黯淡了下来。

    之前那一座巨石阵,此时自然也已经成了一片废墟,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看不出太大的差别。

    老者自然早已经敛去了那一柄顶天立地的玉具剑,随手朝着歪倒在一旁的那个男孩头顶拍了一掌。然而,这一掌击在男孩头顶,却将男孩身下那些碎石压成了齑粉,并没有伤到男孩一星半点!看来正是那墨黑的刺青所起到的保护作用。

    老者哂笑一声,或许是因为自恃身份,对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男孩看似想要将其灭口,一击不中便不屑于再出手了。

    此时的潮汐战舰,与那些用于布北斗七星阵的锚点已经尽数断开了来;锚,被灵涡所撕裂、吞噬,不知所终;潮汐战舰缓缓向下沉没,在锚点附近便如同之前路大被星落终结时那样,化为了灰烬烟雾,这一阵子的烟雾化作了个比潮汐战舰还要大几分的漩涡将所有残骸吸了进去。除了十余位星殿祭司以及那五艘星舟之上数十位神仆等人之外,其余所有星殿祭司、神仆、一切的东西,全都烟消云散。

    这时,那三只一品鲲从透明状态当中浮现出来,并没有任何向老者发起攻击的意图,反而不约而同的将胸鳍平展开来、垂下头鳍、长尾,向老者表达了绝对的臣服之意。然后,那三只鲲才倒退着,再次化为透明状态,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估计多半是提前返程赤奋若大陆去了。

    老者嘿嘿一笑,弯腰在脚下的碎石头堆里面摸了两个,捡出一颗石球来收进怀里,然后探手一抓,将之前一直不知道隐匿在何处的那一只拘魂灵兽隔空拿住。

    “念在当年也跟你们有过并肩作战的情份上,这一次就饶过你吧!”老者说完,手一松。

    拘魂灵兽如蒙大赦,同样作出匍匐状,表达了对老者的绝对臣服。然后,拘魂妖兽同样隐匿了身形,不知所终。

    昂吼!

    一声浅呤低唱于缥缈之间骤起,蓦然之间转为激昂的长啸,随即又戛然而止,余音飘摇盘旋状,似乎直上云霄。

    一条灵体状态的龙在元炁云海之上腾云驾雾而来,老者哈哈一笑,仰天发出一声虎啸,与之呼应。

    小村落四周的元炁云海掀起一浪一浪的波谲云诡,当真是云从龙,风从虎,一人一龙,意气风发!

    这一条从元炁云海之上踏浪而来的龙,蛟形身躯,覆盖着金绿色的龙鳞,不时作出飘摇盘旋。

    老者脚下一蹬,整个人就从那五艘不敢轻举妄动的星舟上方越过,直接落在了那一条龙的龙角后方,双手张开扶住龙角两端。

    一人一龙腾空而起,一个猛子扎入元炁云海之中,再也没有显露踪迹。

    如果不是现场还有十余位星殿祭司,这一座被匪夷所思能量所摧毁而已经完全化作一大片废墟的小村落,恐怕与其他神战时期的古战场遗迹并没有太大区别。

    十余位星殿祭司自然而然的聚集在了神使的四周,众人都陷入了一阵难堪的沉默当中。

    “看似炊烟一般的混沌,对于神界的威害其实并没有这么大。只不过是当一重天内出现海量的混沌之时却可以轻易打破一重天的平衡罢了,你们可不要小看了那一块碗大的魂原石,里面那不过只有半碗的‘墨汁’,却是经过数百上千甲子才由反复的潮汐将气雾状混沌凝聚成了墨汁状混沌。”神使开口,打破沉默,说道:“九色星点形成一对遁一。而诞生一对遁一,对应一个单位的元炁,代表新生;消耗一对遁一,对应一个单位的混沌,代表消亡。那一块碗大的魂原石当中,或许就有上千符的混沌,这才导致了北斗七星阵所成的帝车一重天的失衡、解体。”

    “仓促之间,我困敦星殿也无法调集更多的潮汐战舰或者卡巴拉战舰前来助阵,否则也不至于是如此结局。与刚才那老者魂级相当的魂士,神战之后,各星殿也有过数次斩获,大圆满境的魂士并非无敌的存在。而且,魂士原本就远比星君初醒要难太多太多,魂士的传承也已经断绝,而星君族群却在不断的成长壮大当中。此消彼长之下,魂士最终还是会变成癣疥之疾,无足轻重。”

    “而且,你们也看到了,那六甲剑指开天辟地一般的那一剑,对于弑神者来说明显也是一种极大的消耗。关于这一点,可以从他身上各处显露出来的云纹变得黯淡稀薄,便可见一斑!那弑神者看似破了帝车一重天之后扬长而去,其实又何尝不是无法力敌我们这才选择了落荒而逃呢?!”

    无论神使说的话是否在理,众人也得纷纷附和三两句,情绪总算是缓和了下来。

    “不过,我们眼下这也不完全是坏事,能够被弑神者选中为其赋魂的灵童,自然是天赋异禀的。”神使指了指仍然在碎石堆上睡得正香的男孩,又说道:“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我们这一位大圆满境的弑神者为我们送来了完成一大半赋魂仪式的灵童,用九色玉髓以及那符箓之道描绘了云纹,只差最后一步在天灵盖之上赋魂了。却也因为这云纹,反而相当于是给了灵童一件护身符,让弑神者最后想要灭口时失手了。”

    红衣祭司自然猜到了神使想要振奋众人精神心气,便捧哏道:“奇怪了!那弑神者六甲剑指具象,一剑便劈开了帝车一重天,为何却奈何不了一个不过是刚刚初醒的灵童?”

    “那倒也不是奈何不得这灵童。只是平日里大家拿茶杯的时候会使出举鼎之力么?当然不会嘛!”神使一向举止雍容优雅,难得的比手划脚了一番,说道:“云纹其实就相当于是一套星铠,可以提供一定程度的保护,并且在镜界、灵界也会比星君更适应。只要一十二周岁之前不完成赋魂,便再也没有机会成为魂士了。我们未必需要一位星君,但是却可以让魂士至少减少一位,何乐而不为?”

    “十二周岁?那正是天狩族群每年需要向神族进贡的童子的年纪底线。”另一位祭司应和道:“每隔一十二年进贡五百童子,可以限制魂士的新增。超过一十二岁的童子也就不需要向神族进贡了。”

    神使看着碎了一地的巨石,惋惜道:“仔细琢磨,便能够得到玉石,再经一番精雕细琢、绘上奎纹,便可得玉髓。神战结束这么久了,天狩族群竟然还有如此深厚的底蕴在此布下龙塔!”

    “是啊!龙塔就是龙族的倒生树!是所有妖兽晋级的终点。难怪最后是由蜃龙接应弑神者从元炁云海离开。”一位祭司接过话头说道:“蜃龙的天赋便是蜃气,与元炁云海看似几乎没有任何的区别。蜃气便是蜃龙的星域,甚至能够蛊惑星尊的感应力,便其产生海市蜃楼的幻觉,简直是无解的存在。”

    “这么说来,困敦星殿此次的围捕行动其实并没有任何问题,只是由于蜃龙的存在超出了我们的预计,还没等我们靠近小村落就被蜃龙察觉到了潮汐战舰上船员的异常,再加上后面以围捕魂士为由征用顺风船队的星舟而闹出的动静,这才让我们功亏一篑!”立刻就有祭司心领神会的作出了最为合理的推断,将此次失利的原因归咎到蜃龙身上。最为难能可贵的其实是这一位白衣祭司的立场是来自于另一座星落大陆,以一中立的旁观的角度来看今日之事,说出这么一番话来,相当于是主动为困敦大陆星殿神使作了背书。

    另外两位白衣祭司纷纷附和。这三位祭司以及调用的三艘潮汐战舰,便是从名为赤奋若的另外一座星落大陆远道而来的,为了掩盖真实意图甚至不惜“自污”让舰底附满了马牙,通过三只一品鲲担当纤夫,原本也算是作为底牌。北斗七星阵至少需要七艘潮汐战舰以及七位白衣祭司联手,一旦一重天构建完成,神族也无法脱身。潮汐战舰再加上卡巴拉战舰,便可以构建二重天,三重天,甚至最高可达到九重天。九重天,号称是神族星纹,与天狩魂士的赋魂一样,都是各自族群内部的绝密,掌握在族群内极少数特权阶级手中。九重天,已经是属于构建神界的范畴了,此处暂且略过不提。

    只是,天算不如人算,弑神者竟然与一条蜃龙为伍,小村落附近数个大小部洲的风吹草动估计都很难瞒得过蜃龙这一位擅长布下海市蜃楼的龙族。困敦星殿自以为瞒天过海,其实一举一动全在蜃龙与弑神者的关注之下,如果不是因为弑神者当时已经开启了赋魂仪式为灵童描绘云纹舍不得半途而废,这一次星殿的围捕行动多半又将会是徒劳无功而返。小村落里的天狩族群甚至有时间将龙塔、族群提前转移,这才造成了村落里面空无一人的情况。

    “如此看来,那顺风船队的众人,事先确实不知内情。不然必定会绕道,不再从这小村落经过。”神使转头对红衣祭司说道:“星殿当初承诺了征用星舟船队的报酬是额外补偿一艘潮汐战舰,你去跟进此事,找到那个路小为。不可让星殿失信于人。”

    “谨遵神使谕旨。”红衣祭司喝喏,应了下来。

    “眼前这一件事情,并不是坏事。再次验证了我们关于赋魂仪式的猜测:龙塔或龙珠,是赋魂的重要部分!星殿、神界的潮汐战舰、兽骑在镜界四处巡弋,导致了魂士无法获得安全的赋魂仪式之场所,只能出此下策,在困敦大陆最边缘的云境之地来尝试进行赋魂。从另一方面来看,天狩魂士的势力已经大不如前。只要按照目前既定的清剿策略坚决的执行下去,进一步压榨魂士的生存空间,从根源上切断魂士的传承......未来可期!”

    “龙珠也无法直接汲取元炁,需要通过龙纹转化成龙珠里面的元炁,相当于是星君将九色星点转化成自身的星力。”赤奋若的一位白衣祭司建议道:“我觉得困敦大陆可以像我们赤奋若大陆一样,加强对龙珠的搜集排查力度。宁可错杀一千,也不可放走一个!”

    神使轻咳了一声,其余困敦大陆的白衣祭司们面面相觑,神色有些微妙有些尴尬,还是红衣祭司开口解释道:“三位远道而来,对于这一份情谊,我们困敦星殿感激不尽,铭记于心。只是,困敦大陆有些情况或许是跟其他十一座星落大陆是不同的。”

    “譬如说,为了方便对各星落大陆的数百上千的种族进行管理,星殿是给每一人都发放了铭牌的。这些铭牌上用星笔星附了星纹,记录了每一人的籍贯、姓名、出生年月等等的基本信息,一旦凝聚星力于星纹之上便可以一目了然。铭牌再加上路引,可以知道每一人的动向去留。然而......”

    “不承想,这种制度如今居然被人钻了空子。铭牌的材料来自于采制巨石碑过程当中产生的碎料。通过星笔在铭牌上星附了星纹之后,另由星兵在铭牌上刻下独一无二的印记作为双保险。现在却出现了伪造的铭牌,在困敦大陆之上,居然还通行无阻。这个还算是小问题,大不了将铭牌由大小部洲分批逐次回收,再加多三两个标识之后再放回原主,这样折腾一番最多就是费力费时罢了。”

    “但是,龙珠,就不一样了。”

    那三位赤奋若星殿的白衣祭司听到这里禁不住纷纷表达了诧异。

    “龙珠也可以造假?!”

    “龙珠上面可是龙纹!不是星纹!”

    “龙珠可以及承受神罚级的星纹而安然无恙!不可能造假!”

    “诸位还请稍安勿躁!”红衣祭司苦笑一声,这才说道:“一十二座星殿,当初为了鼓励各自星落大陆之上的民众积极主动的在各地寻找、收集疑似为龙珠的石球,曾经许诺:不管检验最终结果是真是假,都会给呈送龙珠者以十星石的奖励。如果能够在镜界找到一颗疑似龙珠的石球,赏金翻番,奖励二十星石!如果石球最终证明是龙珠,星殿将直接将进献者在大小部洲任意寻一地封王!”

    “现在呈送到星殿的所谓龙珠虽然还不至于到那种‘鱼目混珠’的劣质程度,但是确实也不是一眼就能够分辨出来究竟是不是真龙珠。这个检验过程,不仅仅要消耗星殿每年征收的大量星石来打发那些进献龙珠石球的人,同时也会极大的增加了星殿祭司的琐事杂务。尽管星殿已经作出变通,将不少甄别龙珠的活儿外包给了一些商会、结社、船行的供奉,可是那样一来,龙珠真假的可信度就可能要打一个折扣了,因此而产生的额外开销更是让困敦星殿苦不堪言!”

    “那有没有找出来究竟什么原因造成了这种情况呢?”来自赤奋若的一位白衣祭司问道。

    “据我们猜测,完成赋魂的魂士数量的减少,与天狩族群魂士偷偷摸摸在镜界开采出来的魂原石的过剩情况,是导致出现刚才所说的那种情况的直接原因。那些天杀的魂士,多半是大规模的用魂原石来伪造龙珠了。这,这简直就是损人不利己嘛!”

    来自赤奋若星殿的三位白衣祭司脸上抑制不住的惊诧,有一个嘴直心快的祭司甚至喃喃说了一句:“可算是长见识了。”

    “魂原石原本就是玉髓、龙珠的前身,可以承受神罚级以下的星纹攻击,星尊的星器也奈何不了魂原石,只有由魂原石所转化晋升而成的九色玉髓才能作为切割以及描绘的工具。”神使非常中肯的说了一句:“魂原石,确实是非常好的幌子。但是,魂士手上的魂原石储量想必也不会太多。这种鱼目混珠的伎俩,估计多半是想让星殿左支右绌,露出破绽,我们只需要静观其变即可。”

    众人纷纷附和。

    “神使殿下,这一位......我们星殿应该如何处置?”红衣祭司看向仍在碎石堆之上酣睡的那个灵童,问了一句。

    “首先呢,灵童必须要置于我困敦星殿的监控之下,即便灵童日后不能成为星尊,至少也不能让灵童成为魂士。这是最首要的一点。”神使沉吟道:“其次呢,需要看看他究竟有什么天赋值得一位弑神者滞留于险地来为他尝试完成赋魂仪式。”

    众祭司距离神战的年代太过于遥远,今天无意之中撞破一位弑神者为灵童赋魂的仪式,其实早已经有些按捺不住了,只是碍于神使没有明确表态如何处置灵童,这才频频的转头看向灵童方向来隐约的表达各自心中的好奇。

    这一座小村落确实是化为一大片的废墟了,但是之前由于北斗七星阵的帝车一重天与弑神者六甲剑指之间那开天辟地一般的激烈对撞,所产生的恐怖破坏力将附近区域撕裂成了许多大小不一的灵界裂缝!

    穿过这些灵界裂缝可以通往镜界的未知之地,那一边可能是一座湮灭之地,也可能就是一座被魔王、魔兽占山为王的兽巢。

    因此,一众祭司如果想要靠近那一位弑神者举重若轻祭出玉具剑的那一片区域,却也只能激活身上的星袍或星铠来抵御灵界裂缝的侵蚀,毕竟他们这些星君都没有魂士的云纹,不可能在灵界、镜界之中来去自如。

    然而,一众祭司大致来到之前巨石阵的废墟区域的时候,有一人影毫无征兆的突然从碎石当中暴起!

    别说那些具象星铠的祭司,即便是感应力极为敏锐的星袍祭司事先也完全没有察觉到一星半点的异常!

    星袍祭司之强大,可以通过星纹呼风唤雨,可以移山填海,可以藉由祝咒、钟鼎等等纹器施展更多匪夷所思的术,可以构建一重天甚至是神界!但是,星袍祭司的优势当中,并不包括近战!这或许便是所有文星君无法回避的短板。

    星铠祭司招出星铠原本只是有备无患,而现在在星铠的基础之上再招出星兵来却是能省下不少工夫,不需要再由大星锤分解成星铠以及星兵,算是跳过了其中一个步骤。

    能够节省下来的时间或许看起来并不算太长,甚至还不到一呾的时间。但是,当将这不到一呾的时间放在那鬼魅一般的身影在那些星袍祭司当中予取予求的情况之下,可以真的是救下了大半星袍祭司的性命!

    “一帮子直娘贼、狗厮鸟、贼杀才!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从早到晚!”那略带着漏风的口音,让所有祭司瞬间便有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兔起鹘落之间,那身影便再次带出一道残影投入小村落外的元炁云海之中,杳无踪影,不知所终。

    十余位祭司当中,只有一小半是星铠祭司,他们也是少数没有被偷袭得手的;而另外的那些星袍祭司,有近一半被好鬼魅一般的身影直接破铠,像戳破汽泡一般将他们的星袍给破了!

    “魂士的云纹,一旦激活,便天然的压制星君的星纹与星器。”一位劫后余生的赤奋若星殿白袍祭司说起刚才的袭击,仍然是心有余悸,喃喃道:“之前在六甲剑指劈开一重天的过程当中,我们的星域确实已经因为困于潮汐战舰之上的灵界裂缝当中而产生了极大的消耗......可是,我刚才分明看到有两位祭司是在那恶魔近身的情况之下先行被破铠的,甚至不需要那恶魔出手!”

    要是说起文星君与武星君之间的差异,一言概之,说得粗俗一点便是:文星君是靠脑子吃饭的,武星君是靠身体吃饭的。

    武星君修炼的是星锤,分大小星锤,以启明星为首的星海遍布全身。大星锤主外,分为星铠以及十八般星兵两大部分;小星锤主内,用于对修炼功法所得的铁胚进行千锤百炼提升其品质,然后进行淬炼锻打成形,得到合适的星铠部件。

    文星君修炼的是以星笔为主的非战斗类别的星器,以长庚星为首的星海在头部形成星宿。譬如说百草门的星杵,便是与星殿奎金大鼎齐名的,用于炮制药丸、材料之时,大鼎与星杵可谓是相得益彰;不器坊的罗盘堪舆之用的星盘专精于纹器大阵,同时也极善于运用在战阵之中,只可惜不器坊中人并不栈恋权贵,也不痴迷于王图霸业,安心于专研阵法,甚至连星殿也甘拜下风。

    或许举个不太恰当的类比,星锤相当于刀枪等等兵器,而星笔相当于是床弩。显而易见,床弩与目标之间必须保持足够的距离!

    九色星点形成一对遁一。而诞生一对遁一,对应一个单位的元炁,代表新生;消耗一对遁一,对应一个单位的混沌,代表消亡。魂士身上的云纹的根源正是混沌,对九色星点天然的就具有极强压制作用。

    一位弑神者就这样先是一剑劈开了由一众星殿祭司、七艘潮汐战舰联手而成的帝车一重天,现在又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一个回马枪,连伤数人而自己毫发未损,这才轻轻的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那几位星袍祭司的体质其实是远胜于凡人,几乎可以说是寒暑不侵了,但是也要看跟谁比。那几位被那弑神者一击破铠之后,一条命已经去掉了大半条,当下也不顾颜面或场合,直接从各自兽皮佩囊里面取出几颗药丸迫不及待的吞服了下去,那苍白阴冷的脸上才恢复了一丝丝血色。

    赤奋若星殿的三位祭司或许今天出门没有为自己卜上一卦,三个人当中倒是有两个被那弑神者破了铠!

    “困敦大陆的魂士当真是气焰嚣张、飞扬跋扈.......死灰复燃啊!”赤奋若星殿的一位白衣祭司艰难的吞服下了药丸之后轻叹道:“神使殿下与诸位祭司受罪了!”

    “神使殿下,我们赤奋若星殿教务繁重,要不.......这就帮我们三位安排返程赤奋若大陆吧?”之前那一位嘴直心快的白衣祭司吞服完药丸之后已经对此次困敦大陆之行萌生了退意,听他那言语之中殷切的意思,如果现在那三艘赤奋若星殿的潮汐战舰但凡还剩下哪怕只是一艘,也是要立即启航返程的了。

    “这五艘星舟自然是不适合远航的了,待我们返回困敦星殿便从舰队当中抽调潮汐战舰护送三位返回赤奋若大陆。”神使后面画龙点睛的补上了一句:“顺便再给三位以及赤奋若星殿神使殿下带点我们困敦大陆的‘土特产’。”

    那三位赤奋若星殿的白衣祭司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便由其中一人代为致谢,之后确实不再提返程一事了。

    “蜃龙的蜃气极善于蛊惑星君的感应力。刚才蜃龙从元炁云海发出龙吟引得我们的注意力,制造出弑神者已经离开的海市蜃楼假象,然后那弑神者多半便趁机将自己藏匿于这乱石堆之下,伺机暴起伤人。龙族销声匿迹了千百年,我们确实有些疏忽大意了!”

    “劳烦几位为我等守望。”困敦神使分析了一番之后对那几位星铠祭司吩咐了一句,然后与众星袍祭司一同继续之前被人强行“打断”了的进程事宜。

    “咦!这云纹,转眼之间褪了色,淡了许多!”其中一位星袍祭司指了指那灵童头上墨黑的刺青,说了一句。

    灵童头上的云纹原本是如同泼墨画浓墨刚刚上纸一般,黑白分明;而此时的云纹,则出现了晕开的效果,浓墨变淡,墨色向四周渲染。

    一众星袍祭司纷纷转头看向困敦星殿神使,后者是众人当中唯一参加过围捕魂士战斗并且全身而退的祭司,并因此而得到神族赏识而擢拔上位。传闻但凡参与星殿对魂士的围捕,出现超过五成的伤亡属于正常的战损!因此,星殿通常不会独自发起针对魂士的围捕,而是向结社、商会、船行等等的民间星君组织团体发出悬赏,号召星君强者前来助拳。

    当然了,也有像这一位新晋上位的困敦星殿神使殿下,急于在一众祭司、各大小部洲帝王、各方势力面前一战立威,这才选择了暗中抽调星殿精锐甚至还向赤奋若星殿借调了三艘潮汐战舰、三只一品鲲,三位白衣祭司,为的就是一鼓而下!

    困敦星殿秘密祭师出发这一座小村落之前,神使殿下当时还是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勉励众人道:“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而现在吃奶的力气恐怕也使完了,发现对方不仅是一头狮王,而且他还有一条龙.......

    困敦星殿神使上任举火撩天的第一把火虽然烧着了自家屋顶,但是现在也已经从之前的羞恼、狂躁等等的情绪当中恢复过来了,为众星袍祭司解答道:“九色玉髓是由湮灭之地孕育而成的,玉髓内的星纹本身就蕴含着将混沌烟雾凝聚、压缩成墨汁之道;魂士以九色玉髓为赋魂,运用星纹之道将混沌存储于自身云纹之中,其实与星君将星点转化为星力存储于自身星海之中,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的;而当魂士使用符箓时,消耗的是云纹内存储的混沌,需要通过冥想对云纹进行修复,这一点与星君通过冥想回力是同样道理。”

    “这么说来,这灵童头上的云纹其实就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即便他从来也不曾有机会动用这些云纹,也会因为其他原因而对云纹产生消耗?”一位星袍祭司问道。

    “或许也可以由我们来助他一臂之力。”困敦星殿神使殿下向红衣祭司颔首示意了一下,后者随手招出了那一支梭形的星刺。

    就在众人好奇不解的时候,那一支星刺蓦然如离弦之箭一般疾射而出,仅仅以毫厘之差定在了灵童前额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