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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杀人

    “为何是他?”

    劳山峒有气无力的道:“因为,其实连城在两年前就越狱了,为了不让人发现,他还将孙服安割了舌头,塞进牢房代替他,所以这么久没有被人发现。不过最近他在外面被人追杀,无处可躲,所以又想回来,于是他——他就回来了,不过那时候不幸被几个狱卒发现了,所以,他就把他们全都杀了。”

    黄森道:“听你这么说,原来这一切都是他干的。”

    “是啊。”

    “哼,”黄森又冷哼:“连城两年前越狱,还将一个狱卒关进牢房代替他,这么大的动静怎么没人知道?看来你们监狱里定有和他勾结的人,要不然他断不能做得如此神不知鬼不觉,而这个人嘛——我觉得,”黄森一指劳山峒,淡淡说:“应该是你。”

    劳山峒又一个劲的鞠躬磕头,急切分辨:“我是知道他越狱的事,可是那时候他挟持了我的家人,说若是我说出去的话就要杀了他们,我,我,我实在不敢,所以才——”

    “所以你就帮他越狱,还帮他瞒了整整两年?”

    “我没有帮他越狱,我只是帮他瞒着越狱的事,而且,我真的是不得已为之——”

    “好一个不得已为之——”黄森冷笑:“就算你没有帮他越狱,光是你瞒着他越狱的事,也是一桩大罪!你,劳山峒,管理监牢整整十几年,却致使我玄天门第一重犯连城越狱,让一个无辜狱卒帮他坐了两年牢。且你不但不将此事上报掌门知晓,还帮他瞒着,瞒到现在……”黄森死死盯着劳山峒的眼睛,目光和声音越发沉冷:“或许你有不得已的苦衷,可是我玄天门刑律在上,我若是在你身上开了口子,今后咱们玄天门弟子若是犯了事,人人都说自己有不得已之处,到时候我当真无人敢罚了。我玄天门门规岂不是有名无实?”

    劳山峒依旧一个劲磕头,哀声哀气的苦苦恳求:“副掌门,我当真也不想做违法乱纪之事,只是那连城实在可恶,他挟持我家人,我也无法啊,求副掌门网开一面!”

    黄森依旧摇头:“若你只是犯了小罪,或许我能看在你劳心多年的份上网开一面,可是这回的案子实在太大,狱卒死了太多,若是不惩戒几个人,我黄森如何服众?”

    劳山峒还是嚷:“副掌门,求求你,就看在我尽心竭力为了我门这么多年的份上……”

    黄森看着劳山峒呶呶不休,似乎有些厌倦了,摇摇头,对着季堂道:“三师弟,你瞧,这厮犯下这么大的事,还想咱们饶了他,真是痴心妄想。”

    季堂道:“既然犯了门规,无论任何原因,都是要受罚的,特别作为监狱的典狱,更是如此。”

    黄森点头:“三师弟说的是。”

    季堂望向劳山峒,见他还在一个劲哀求饶恕,又对黄森道:“对了,二师兄,劳山峒从前虽然也藏着,可一直呆在山上,可这回抓他的时候却下了山,师弟觉得这里面肯定有古怪,咱们还得问问他这个,或许还能查出点什么。”

    黄森道:“师弟说的是。”便又对劳山峒道:“劳山峒,你说你之前藏了很多地方,什么北苑的厨房,南苑的柴屋,还有山腰的菜屋都藏过,可是为何刚才你在山下?你为何下山了?”

    劳山峒哀声丧气的道:“山上到处是弟子在搜人,我实在藏不下去,所以才逃下山的。”

    “什么时候逃下去的?”

    “……这个……昨晚。”

    “昨晚。”黄森复述,似有所思。

    “昨晚,你逃的真是个好时候,”黄森嘴角微笑,然后继续道:“你知道昨晚上为什么山上到处是人吗?”

    劳山峒摇头。

    “因为——”然而黄森却没有继续说,只道:“算了,我直接点。”说着,他将右手伸入自己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悬到劳山峒面前:“这个东西你可认得?”

    劳山峒看了那晃来晃去的小东西一会儿,点头:“认得。”

    “是什么?”

    “这是我的典狱铜牌。”

    “既是你的铜牌,怎么会到我的身上?”

    面对黄森的疑问,劳山峒一副怔怔的样子:“为,为什么?”

    “我问你呢,你怎么倒问起我来了?”

    劳山峒依旧一副不明白的样子,半晌,腆起脸道:“副掌门,你就别给我卖关子行吗?直接告诉了我吧。”

    黄森将那牌子一提,抓入手中,然后放回茶几上,略点点头:“好吧,我看你真不知道的样子,我也不兜圈子了,便告诉你——这个东西,”他瞥了一眼茶几:“是我昨夜在咱们掌门的卧室里发现的。”

    “掌门的卧室?”

    “对,掌门的卧室,靠近他床榻的地方。”

    劳山峒似乎更糊涂了。

    “怎么?”黄森看了他半天:“你好像没反应?”

    劳山峒:“我应该有什么反应呢?”

    黄森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又吐出来,他似乎笑了笑,然而脸色依旧肃穆,冷静,他看着对方,目光越来越锐利,半晌,他沉声:“我问你,昨晚你在哪儿,干什么?”

    “我在下山的路上。”劳山峒答。

    “什么时辰下的山?”

    “我忘了。”

    “好吧,我暂且相信你是在下山的路上,可是——你既在下山的路上,你的东西怎么会丢在掌门的卧室?”

    劳山峒摇头辩解:“副掌门,我真没有去过掌门的卧室,我也不知道我的东西怎么会在那里,我估摸着那东西定是被别人拿去了,所以才落在那个地方。”

    黄森冷哼道:“你小子倒是会找借口。”然后继续:“好吧,既然如此,我就直接告诉你吧,”顿了顿:“你可知道昨晚上发生了什么事?”

    “什……什么事?”

    黄森指了指一边的棺木:“你看那里,”见劳山峒看过去,然后又道:“那里面停着我们的掌门,我的大师兄的尸首。因为就在昨晚,他在他的卧室被人刺杀身亡了。”

    劳山峒的身体震了一下。

    黄森继续道:“他在卧室内被人刺杀身亡,之后凶手便逃了。我们检查了现场,发现你的东西就落在他床榻边上。”他伸手敲了敲茶几上的铜牌:“你说,——”黄森拖长并扬起声音:“难道你不应该好好解释解释?”他用质问的目光看劳山峒。

    劳山峒愣了好一会儿,似乎终于明白黄森口中含义,他顿时像被电击了一般一耸身体,瞪圆了眼睛:“副掌门,你是说——”

    劳山峒盯着黄森,然后他忽然猛烈的摇头,飞快的道:“副掌门,我和掌门的死没有任何关系,我从来没有去过他的房间,从来没有去过!我为什么要去他的房间呢?我还将我的东西落在那里,那就更不可能了!那不是找死吗?副掌门,你相信我,我真的……真的,你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对咱们掌门动什么心思啊!我发誓!——”

    面对劳山峒急切的辩解,黄森非常冷静,他冷静的伸手拿茶杯,冷静的喝水,冷静的咽下去,冷静的听……

    “副掌门,”劳山峒还在不停不休:“我发誓,我绝对和掌门的死没有关系啊,你若是单凭那个东西,就认为我做了坏事,这……这这不公平,这绝对不公平,我不会承认的,我没有做!我真的没有做!……”

    黄森看着对面林飞镰的棺木,继续毫无表情的喝茶,也不知有没有在听劳山峒的话。

    劳山峒急急忙忙说了半天,见黄森没反应,他跪着朝前面挪了两步,到了黄森跟前,声嘶力竭的大声道:“副掌门,你相信我的是吧,你相信我的!”

    黄森终于将目光收回来,他淡淡的望着劳山峒,继续不紧不慢道:“你先不要喊,实话告诉你,我之所以要你为何将铜牌落在大师兄的卧室,是因为我笃定你去过那里,而我之所以如此笃定你去过,因为我手中关于你在掌门卧室的证据还不止这个铜牌,另外还有——”他拖了半日,方慢慢道:“我们掌门在临死之前,用血在地上写下的一个字。”他又顿了半天,方道:“劳。”

    当那个字说出黄森之口时,劳山峒的身体再次剧烈的颤抖了一下,随后就像被点了穴位一样,僵住了。

    “这些证据,还足够吗?”黄森正声问。

    劳山峒瞪着一双铁一样的眼珠子盯着黄森,嘴巴翕和,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招了吧。”黄森声音淡淡的:“你是典狱,知道杀死掌门是什么罪,不过如果你老实招供,或许我能网开一面,让你死得痛快一点。当然,我是说,你老实招供。”

    劳山峒依旧就像被定格在了那里,一直没有吱声,屋子里寂静得针落可闻。

    黄森没有说话,只是这么看着他。

    如此,过了很久,支撑劳山峒的力气似乎被抽走了,他无力的吐出一口气,双膝折叠,身体委顿,用嘶哑的声音道:“好吧,我招供,招供……”

    又顿了一会儿,他开始说了,“……其实,我从来没有想要杀死掌门。那一日,我在北苑被人发现了,我只有另寻地方躲藏,那时候漫山遍野都是找我的人,我实在找不到地方藏身,便只有躲进了掌门的卧室。当然……我不是故意要去的,但是那时候我的确找不到别的地方了,我只有去那个地方,那里一般人不得进入,而且掌门身体不好,大部分时间也是睡着,所以……所以我躲在里面,倒是安稳。”他吞了口唾沫:“但是,就算躲在那里,也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没有吃的东西。我藏了两三日,身上带的东西都吃完了,实在饿得不行了,昨天晚上,我等所有人睡下了,便想出去找点东西,吃了又回来。可……可是……可是……”他支吾了半天:“可我没想到,刚刚出来,掌门……他就醒了……”劳山峒的脸皱得像苦瓜:“他一眼就看见了我,他问我干嘛在这里,我一时懵住了,说不出来,他一气之下就要喊人来,我……我……一急之下,便……便……”

    “你一急之下便杀死了掌门?”黄森道。

    劳山峒的脑袋栽得更低。

    黄森冷哼一声:“懂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啊,你藏到大师兄卧室,没想饿极了,出来的时候巧遇到师兄醒过来,于是就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