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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疑点

    茶白感觉眼皮在打架,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她想睡觉了。可是这里只有一张床,一条被子。

    红菊看茶白脑袋一点一点疲累的模样,建议道:“把他扔到地板上睡,吾看在地干净得很,无妨。”

    茶白反对道:“不好。”

    “汝倒挺会怜香惜玉。”红菊摊手。

    茶白随口回一句:“红菊,你这话听来好像在吃醋。”

    红菊:“……”

    他无言以对,静待下文。

    没想到茶白只是随口一提,熟练利用自己的夜视能力,从外室搬了几把椅子拼接在一起,也不挑剔,估摸着椅子长度躺上去,闭目睡觉。

    红菊顿了顿道:“汝不怕摔下来吗?”

    茶白由坐变为躺的姿势,感觉疲累散去好多,“怕什么,这又不高。多摔疼,就习惯了。侥幸心理作祟。”

    在人王府,吃人家的,用人家的,花人家的银两,现在要是还霸占人家的床铺……不厚道没底线。

    红菊道:“随你。”

    “红菊。”

    “嗯。”平淡无波。

    “你是不是把自己的心情也共享给我了?”茶白发现她突然又睡不着了,嗯...女人,果然善变。

    红菊:“……”懒得理她。

    “又不说话。”茶白无奈自言自语:“现在适应适应艰苦的环境也好,当提前打个预防针,等离开了王府,我们就得奔波了。”

    红菊正欲开口,却发现茶白已经入眠了。

    “罢了。”

    红菊从空间化出一条薄毯,轻轻盖在茶白的身上。

    子丑交替之际,红菊变成风夜烬萌成年模样,足下化一张软垫,其盘腿打坐于上,背靠着茶白睡觉的椅子,阖目。

    翌日。

    墨凋醒来时,茶白已不在,椅子等已归位,宋泛霞领着侍女准备洗漱物品和更换衣物。

    宋泛霞今日为墨凋准备的是一件淡紫对襟绸衣,白玉点缀的腰带。

    “这件衣服,我以前怎么没见过?”墨凋奇怪道。

    他平常都穿暗系的衣裳,纯黑色或者黑紫相间,似身上这般浅淡清爽的第一次见。

    宋泛霞在一旁回答:“这是阙茶白去岁贺王爷凯旋归来,特意命人定做的。”

    墨凋:“……”

    他转移话题道:“我昨天买的雪青的面纱,怎么没看见?”

    宋泛霞见墨凋穿着妥当,淡淡道:“不知道。”

    随后她便退下,去准备早膳了。

    墨凋:“……”

    昨天晚上他喝醉了,有做了什么不妥之事吗?

    于是,面纱一事,不了了之。

    茶白终于回到熟悉的院宅,首先去兰汤沐浴,红菊则留在房间。

    洛燚:“……”

    他已经确定阙茶白是由系统之神监管了,被限制在外围一夜,阙茶白住处,墨凋住处,他都无法进入。

    大清早终于看见阙茶白自墨凋处回到自己的住处,洛燚来到阙茶白房间,看不见任何人。

    它仍是道:“系统之神,请现身一见。”

    红菊解除限制,在洛燚面前出现了,他淡淡道:“何事?”

    洛燚道:“果然是你,风夜烬萌。”

    红菊手一挥,玄力界限张开,很明显要将洛燚排除出去。

    “等等,系统之神。”洛燚矫捷地在空隙之间跳跃,试图接近红菊的距离,当玄力界限停止扩张,它停下四肢,舔了舔爪子道:“我话还没说完呢。”

    沉默。

    洛燚道:“你能不能理我一下?”

    红菊背转过身负手,“长话,短说。”

    洛燚:“……”

    “阙茶白,为何一直不突破小善?”

    红菊道:“不知。”

    “主人那里,你要如何交代?”

    红菊道:“无需交代。”

    “我要怎样回复洛凤卿?”

    红菊道:“如实回答。”

    不愧是风夜烬萌...个线球啊。

    洛燚炸毛,“您老人家可不可以不要这么任性,小善迟迟不引渡的严重性,你当心知肚明。如斯放任,后果不堪设想。”

    红菊不欲多言:“汝回去吧。”

    红菊手一挥,洛燚来不及反抗,已被玄力界限阻隔在外,亦不能窥探风夜烬萌所在。

    东阁。

    洛凤卿没想到洛燚出去了一个晚上,看着洛燚耷拉着猫脑袋回来,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后竖眉,“洛燚,彻夜不归,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洛燚道:“抱歉。”

    洛凤卿眉头拉平,担心道:“你怎么了?”

    她这是第二次看见洛燚出现,模拟人类情感名为低落的情绪。

    第一次是那三个月,他们之间信任度微薄,自己因为不信任它陷入危险的时候,展现的焦急的情绪,转危为安之后就变得平淡无波。

    洛燚道:“阙茶白是善行者,你猜测的没错,她的系统在我之上,是系统之神。”

    系统之神是风夜烬萌,洛燚到底是替他隐瞒了。

    洛凤卿闻言沉默,洛燚看不清楚她的神色,却知晓这一刻她感受到挫败了。

    洛凤卿追求完美,极致的力量,让自己能够俯瞰世人,所以她认同了这个世界的剧本,选择了风夜孤决。

    系统之神选择阙茶白,是它意料之外。

    他已经很虚弱了,最后一任宿主再找不到大善,不但他要消失,风夜烬萌也会消散不存。

    现在的阙茶白虽然善值飙升,但无法突破,是祸非福,今日之景,系统之神却百般维护,实在匪夷所思。

    洛凤卿抬起头,眼神理智的可怕:“洛燚,以我女主角的光环及金手指,再加上你的协助,对上阙茶白和系统之神,有几分胜算?”

    系统之神,顾名思义,即在洛燚之上。

    但阙茶白是配角,在己之下。田忌赛马,算上风夜孤决,力量未知,胜算几何?

    洛燚额头滴汗,果然,威胁到自己所求的,人的第一意向便是除去对方,物竞天择,优胜劣汰,适者生存。

    但是——

    洛燚很郑重地与洛凤卿对视道:“零,不能再降了。”

    洛凤卿:“……”

    洛燚不能说,有风夜烬萌在,风夜孤决反水不过顷刻。

    若风夜烬萌对它和洛凤卿起杀心,就没得戏唱了。沦落到如此地步尚能与主人抗衡的存在,主角光环与之相较,着实不是同一个水平的。

    洛凤卿道:“这个系统之神到底什么来头?”

    洛燚装傻道:“所有平行系统的头。”

    这要是茶白听了,便知道自己上了红菊的当了,说好系统的头是规则,怎么到洛燚这里变成系统之神了。

    洛凤卿道:“这个女主角当的真没意思,还不如一个女配角。”

    洛燚道:“你忘了,是你先选择的我,放弃了他。”

    洛凤卿一顿:“你说的是那个话少的光点。”

    洛凤卿当然记得,自己面临两个系统的抉择,一个冷漠机械的光点,一个是波斯猫外形的洛燚。

    “正常人都会选择你吧,从外形和态度。”

    洛燚道:“如此,不用我再开解了。”

    洛凤卿:“……”

    她何其聪明,自然知晓光点是系统之神的伪装,委婉拒绝了自己。

    到底心中意难平,自己和阙茶白相较,高下立判,系统之神择弱弃强,它会后悔的。

    洛凤卿很快调整好情绪,思及一事,询问道:“你说的善行者,是什么意思?”

    “做善事的人。”

    洛凤卿不相信:“就这么简单?”

    洛燚道:“对阙茶白来说,简单。她是真善。对宿主你来说,不可能实现,因为你已是伪善中级。”

    洛燚也是被系统之神给刺激到了,首次这么直白地告知洛凤卿。

    “真善和伪善,区别在哪?”洛凤卿道。

    “真善是不为己不求人回报,单纯去做一件好的事。伪善是在自己获得利益前提下,以明显或潜藏的施舍态度助人。”洛燚解释道。

    洛凤卿了然:“就是精打细算者和老实人的善良之分。”

    “是。”

    洛凤卿不以为意:“以理服人,不如以实力服人,深透人心。”

    “阙茶白,现在是什么级别?”

    洛燚道:“小善巅峰。”

    洛凤卿道:“怎么说?”

    “善行有小善,中善,大善。大善至今无人达到。”

    洛凤卿沉思:“这样啊。”

    洛燚见状进入空间,洛凤卿未阻止它。

    她帮助洛月一臂之力,是因为收买其忠心,也是认为,所求近在咫尺,不尽力拼搏一把,如何就此甘于失败结果。

    阙茶白拥有系统之神,难怪洛月毫无胜算。

    墨凋的淡紫衣袍,一扫沉暗气质,俊颜再添刚气明朗。

    上朝时,王上看了亦是眼前一亮,夸赞了一番,朝臣点头附议,兄弟二人和睦可见一斑。

    茶白从兰汤出来换衣服时,疑惑了,自言自语:“我不是准备了藏青色的罗衣,怎么变成淡紫色的了?”

    自打茶白能自己穿衣服就让侍女在外面等候,无人回复,她看了看四周,没发现别的衣物,只能穿这件了。

    稍微想一想,茶白就知道肯定是宋泛霞命侍女换的,墨凋是不可能的,孤决是客人,洛凤卿除非必要,不会和她直面相对。

    茶白回到内室,头发披散晾干,红菊盘腿坐在床上拿着一本书观看。

    听到声音,他头也不抬道:“出来了。”

    “是啊。”

    翻开一页,“方才洛燚来过了。”

    茶白坐在妆台前摆弄头发,想了想以鬼术驭风,吹着青丝。

    “然后呢?”

    红菊抬头道:“怎么穿这件衣服?”

    茶白不以为意道:“被人调换了。”

    “……”茶白不知道,红菊却知道,墨凋今日着装色彩与她一致。

    “你刚刚说洛燚怎么了?”

    红菊将书收起,“让洛燚把我们的情况告知洛凤卿。”

    茶白顿住:“所以……我成为了她的眼中钉了?”

    红菊道:“怎么说?”

    “如果世界设定有一个角色凌驾于主角,我是主角,不说打压,心中的不快是无法抹消的。”

    红菊道:“的确。”

    茶白道:“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吧。”

    红菊摇头道:“不行。剧情导正,最早汝也只能明日离开。”

    茶白不解:“我留在这,还有什么用处吗?除了恶心人。”

    红菊皱眉道:“汝为何如此想?”

    茶白道:“我想通了。虽然红菊你说我没拿到主角剧本,但我总感觉我们走的路和洛凤卿类似,像是一对平行线。”

    “墨凋的转变,恐怕是你说的善行的力量,强行改变人的感情发展路线,这点我无法接受,甚至有点恶心这种力量。”茶白心中不适道。

    红菊垂眸,以往宿主从未出现这种情况,皆是沉浸其带来的力量,没有质疑,甚至一些与主角竞赛,反客为主。

    “汝想怎样?”

    茶白认真道:“如果这股力量不能用于正途,我会考虑将之禁锢起来。”

    红菊道:“……”

    “方法呢?”

    茶白摇头道:“不知道。我最近感觉体内力量充盈,而且做了一个梦。”

    红菊道:“什么梦?”

    茶白道:“我们要尽快找到阙茶白的师父,阙离南。”

    “否则,红菊你,和我,都有危险。”

    红菊愣住:“梦中何人相告?”

    茶白如实道:“与你长大的模样一般,他说他叫...”

    “风夜烬萌。”

    事情已经脱出了红菊的掌控,不可能是洛燚告诉茶白的,那么,究竟是他?还是规则冒风夜烬萌之名插手,竟致自己无从察觉。

    “红菊,你怎么了?”茶白道。

    红菊道:“没什么。不必担心洛凤卿会针对汝,因为善行的意义对伪善者而言是嗤之以鼻的。”

    洛凤卿唯一在意的是他这个高于洛燚的,系统之神。

    “至于墨凋,应当是他不自知,自身为小善信仰者觉醒了。”

    茶白道:“信仰者?善行的信仰者不是只有自己吗?”

    红菊沉默了会儿道:“以往的善行者宿主,信仰者确实只有自己。汝,已不是第一次打破常规,吾习惯了。”

    茶白道:“我该骄傲自己的特别吗。”

    红菊居然点了点头:“可以。”

    茶白突然笑了,沉重气氛破功,“我和你说正事呢,别打岔。”

    红菊道:“吾申请延长完成任务之时间,必然有其道理。别想多,汝是洛凤卿完成使命,不可或缺的助力。”

    “嗯。”

    茶白道:“说起洛凤卿,我想问你,她明显对墨凋无意,却有意撮合洛月,我猜是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想法,对吗?”

    红菊道:“吾以为汝会认为,是洛凤卿愧对墨凋,是以出此策,毕竟,汝心中认为,人人平等。”

    茶白摊手:“男女感情,要两厢情愿才有意义,又不是上古时期,以繁衍后嗣为主。墨凋,连我都能看出他对洛月无意。”

    “我都没想到撮合宋泛霞,她倒想着洛月了,所以我心里觉得怪怪的。”

    红菊淡淡道:“墨凋的份量在墨王朝举足轻重,洛凤卿既然不想自己脚踏两条船吊人胃口,那忠心又有情的洛月便是不二的人选。集权思想。”

    茶白考虑的却是另一个方面,“虽然洛凤卿算计心很重,但不脚踏两条船,我还是欣赏的。古往今来,人心浮动,世上专情之人太少,喜欢这个又爱上另一个,还能有说不完的借口。”

    “孤决,应该不是花心的渣男吧。”

    红菊:“……”

    “古代,男人,三妻四妾,是常事。”

    茶白上眼睑微垂:“所以呢?”

    红菊道:“像那种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打死就行了。”

    茶白笑道:“红菊,你的幽默提高不少啊。”

    红菊道:“近朱者赤。”

    茶白道:“我心甚慰。”

    “风夜孤决,是个很优秀的人。”红菊淡淡道。

    “这是你对人最高的赞美吧。”

    茶白后知后觉:“风夜孤决,风夜烬萌,这两个人是什么关系?”

    红菊:“顾名思义,兄弟关系。”

    茶白道:“风夜孤决要找的人,就是风夜烬萌。红菊,你说你成年模样名字是烬萌...”

    红菊屏息等待茶白的推断,他一开始就没打算隐瞒茶白,但也不想莫名其妙说这个,茶白能自己发觉最好。

    茶白感叹道:“世界就是这么神奇!一样的名字,一样的长相,造物主的奇迹。”

    红菊:“……”

    他,还是高估了茶白的智商。

    罢了,习惯就好了。

    “今日汝还想去哪?吾可舍命陪君子。”红菊道。

    茶白伸了个懒腰,摆手道:“今天我们哪也不去,呆家。”

    “女人,善变。”红菊却未再劝说。

    茶白深以为意:“然也。”

    风夜皇朝,公孙云紫与风夜之皇会面后,若有所思回到落脚处。

    丹踪上前迎接:“家主,怎么了?”

    久铭和红杉没有回避的意思,公孙云紫也不介意,直道:“风夜之皇,要我找大皇子的下落。”

    久铭道:“风夜烬萌。”

    公孙云紫道:“是。对外消失了三年,风夜之皇却说近日才消失了踪迹,此事棘手。”

    风夜之皇提供的线索时间,正是风夜烬萌出现在墨王朝的时机,千鸾易主……引人疑窦,此事要知会小凋。

    同时,墨王朝,王上寝宫。

    王上于案牍前批阅折子,一道人影轻易进入立于殿中,明目张胆。

    王上提起朱笔落下最后一划,将朱笔搁置,对突然出现的人毫不意外。

    “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