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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敏锐

    公孙云紫正马不停蹄地从墨王朝出发,赶往风夜皇朝。

    丹踪道:“家主,如果此行还找不到风夜烬萌,要如何?”

    公孙云紫略疲倦道:“风夜之皇,定然是有难言之隐,他虽然表示急着找风夜烬萌,却不是寻找血亲,倒像是追捕仇人似的,其中甚是古怪。好在风夜之皇未限定日期,我们尚有时间理清因果。”

    丹踪沉默了一会儿道:“家主对别人的事这么上心,却对久铭姑娘的误会放纵无解。丹踪不明白。”

    再看公孙云紫,已浅眠闭目,双手轻置腹部背脊挺直,背后是靠垫。

    丹踪于是不再开口,于一旁默侍。

    自从回到墨王朝,公孙云紫进入老家主曾经常呆的密室后,一提起久铭姑娘,家主便似乎有所排斥,似乎已然知晓结果。

    老夫人逝世后,老家主终身不再另娶,却也无意族中事务,云游四方,至今无法探知下落。家主每逢烦忧时刻,便会在密室呆上半个时辰。

    对于丹踪的问题,公孙云紫内心没有迷茫而是无奈。首次体会到,原来不知道真相需要隐忍查明,了解真相亦是无可奈何,有的时候,真相,改变不了结局。

    说出来,自己可以脱困,另一起悲情自是无可避免,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父亲亲手隐去的事实,暗室内的一本功过史中,轻描淡写地夹了一张字条:多行不义必自毙,可怜可恨难相离。

    时家名正言顺的大小姐,现今只剩下久铭这么一位后人。若她不能是谓错,那错便只能是自己了。

    风夜皇朝。

    秋风送爽,夜凉如水,茶白本来打算在高塔上度过一晚的,红菊则趁夜寂无人时恢复成烬萌样子大小,强制把抱住塔尖不放的某人打包带回客栈。

    烬萌守在房外,心语对话道:“先洗漱再去睡觉,一会儿吾会检查,汝休想偷懒。”

    房间里的茶白:“……”

    她眼中怀疑烬萌有洁癖,如果不是特殊情况,条件允许时,茶白一不注重卫生,就会被烬萌或者红菊监督执行,不然不允许睡觉。

    云地,茶白搬了木盆,在里面沐浴更衣。有个空间就是好,绝对隐私,让人放心,哼着歌洗完澡,穿上中衣,解决完后续,就睡觉了。

    前次在八爪怪物处,烬萌是为了保护茶白才男女共处一室,共用一铺。此次的情景是,茶白对烬萌互道晚安,茶白睡着,烬萌背靠床沿半坐,闭目养神。

    第二天,茶白醒来。烬萌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淡淡神色的红菊。

    茶白打个哈欠,熟稔道:“红菊,早啊。”

    “早。”红菊点头。

    早晨洗漱完毕,小二送来早餐。薄粥咸菜馒头,茶白食欲大开,吃了个精光。小二进来收盘子,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令茶白记忆深刻。

    待小二恍恍惚惚走后,茶白问道:“这小二是中邪了吗?奇奇怪怪的。”

    红菊神色凝重:“汝是饿死鬼投胎吗?”

    茶白:“……”

    “浪费可耻知道不。”茶白道。

    红菊扶额:“那盘子都不用洗了。”

    茶白上眼睑微垂:“我是拿馒头扫尾的,没你说的那么吃相难看好吧。”

    红菊不能理解道:“有那么好吃吗?”

    茶白想了想道:“好吃啊。说不上什么感觉,就是光看到肚子就自觉饿了。”

    红菊叹气道:“走吧。”

    “去哪?”

    红菊道:“带汝去看看风夜皇朝的都城,风土人情。”

    茶白道:“好啊。呆在客栈也是闲着。”

    茶白走下楼梯,大堂内一部分人也在吃早餐,喝粥的,吃馒头的,不乏大清早就喝酒吃肉的。一部分已经吃完了,遗留桌上的残羹剩饭。

    临出客栈,茶白大概明白了小二为什么惊讶的表情了。

    走在街上,茶白慢慢逛着,心语对话道:“红菊,风夜皇朝贫富差距也很大啊。”

    红菊在她左手旁悬浮滞空飞行,淡淡回道:“自然。这是无法改变的。有上品即有次品,有富贵便有贫穷。无论如何改变,差距,一直存在,永不消弥。”

    茶白道:“这么一想,和平稳定才是最重要的。身体健康,家和万事兴。只要人肯勤劳,上进,思维文明,财富也会相应变化。”

    红菊道:“这是十分理想的一种状态。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就会有摩擦。高尚之人再优秀,亦无法脱离生老病死,等到新的生命开始,新的一轮善恶便分明了。”

    茶白道:“所以很少有地方能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乐土。”

    “嗯。”

    红菊道:“茶白。”

    “怎么了?”

    茶白对红菊心语对话,眼睛却是看着斜对面一对夫妇模样的人,在样式各样的发簪摊子前,女子看中一支桃花簪子却不开口,看了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移开视线,她拉男子离开的趋势,男子却不肯走了。

    二人打扮并不富裕,男子头上是一支普通的木簪,女子则包着头巾。侧面看眉目端正,男子问了问摊主簪子多少钱,摊主说了一个数目,男子听了明显为难,女子催促男子离开说自己就是看见新奇不是想要。

    男子看了看女子,犹豫了会儿,和女子离开了。

    红菊淡淡道:“汝要去帮忙吗?”

    茶白摇了摇头,转开目光继续往前走,问道:“红菊你之前喊我做什么?”

    红菊看了一眼那对夫妻离开的方向,“没什么。”

    茶白笑了,“红菊,你有没有发现,自从我们踏上风夜皇朝的土地,我就变强了很多。”

    红菊点头道:“确实。”

    “是吧。”茶白很是自豪,随后淡淡一句,“无论在什么地域、时空、物种,有很难缠的,也有安分守己的,有令人气愤的,也不乏充满正能量的。”

    红菊静待下文。

    “妖怪里也有入乡随俗,尊重人类规矩的良善之辈。”

    “是。”红菊道,“这是人和妖共存的契机。”

    “汝看出来了。”

    茶白道:“是。你刚刚想说的也是他们吧。”

    红菊道:“汝觉察出他们能力如何?”

    茶白道:“额……我只能看到他们周围若有似无的妖气环绕,不过我猜他们应该是小妖怪之类的吧。”

    红菊饶有兴味反问:“小妖怪?汝确定。”

    这种问法说明肯定有问题,茶白很上道地肯定:“嗯。我确定。”

    红菊道:“汝从未来过风夜皇朝,吾能理解。”

    “所以答案是什么呢?”茶白想,不是小妖怪那就是大妖怪。只是有的时候明知答案,却仍然想从卖关子的人口中说出来,或许是期望意料之外的情况。

    红菊看着茶白淡淡道:“他们二人是妖王帝俊座下的,四大猛将之二。其中一人是惯用冲锋王牌,能在都城存活的妖怪,不会是小妖怪级别。”

    茶白恍然道:“难怪,八爪怪物那时道气很明显。而这里,道气、佛气,若有似无的妖气形成对峙,再加上匿藏不明力量,难辨多方之强弱。”

    红菊赞赏道:“能分辨这么清楚局势,汝很好。”

    “这和仙侠有什么区别。”茶白到了风夜皇朝,觉得进入了一个很神奇的世界,与墨王朝截然不同的平凡。

    “这么多超自然的力量,为什么墨王朝现今为止,居然没被风夜皇朝吞没?”茶白不解道。

    红菊道:“墨王朝的土地,不适合妖魔生存,会把力量反制削弱,这对它们来说是极其危险的。不能拿下,但亦无法毁灭。”

    茶白道:“原来如此。风夜皇朝明显强盛于墨王朝,但却需要墨王朝的存在,压制这些不明的强大力量。一时竟平衡成为和平的主因。”

    红菊若有所指道:“可惜,这种平衡很快就要被打破了。”

    茶白道:“是双方性的吗?”

    红菊点头:“风夜之皇在研究如何有效使用墨王朝的土质,为己所用。而墨王朝亦不可能坐视如此威胁,正积极寻找他方。”

    茶白看着街市繁闹和平的景象,担忧道:“会发生战争吗?”

    红菊沉默了会儿道:“或许会,或许,不会。”

    茶白道:“怎么说?”

    “汝是否忘了主角的存在。”

    茶白看着红菊笑道:“你不说我真的忘了。”

    “我记得这是一个言情故事,风夜孤决资料形容,虽然强悍有帝王之攻势,但他并不热衷战事。女主想要的不过是鼎立天下,与男主白首相携。据我观察,洛凤卿虽然偏激冷漠,倒不至于藐视生命。”茶白道。

    红菊道:“继续说。”

    茶白道:“墨凋,公孙云紫,这二人会是坚持和平的关键人物。”

    红菊道:“墨凋,汝如此相信他。他可是战王。”

    茶白道:“正因为手中曾无奈染满鲜血,所以更应该懂得生命的可贵。战场上没有对错,只有生死和保护身后的百姓。立场有的时候,无可奈何,不由人抉择。”

    红菊道:“战士,服从命令为天职。”

    茶白认真道:“所以烬萌你也该好好加油,为和平贡献你的智慧。”

    红菊静静地看着她,这是茶白第一次,在红菊模样面前喊出“烬萌”两个字。

    “好。”

    红菊道:“为什么把公孙云紫算在里面?”

    茶白理所当然道:“因为他很富有啊。富有能使鬼推磨。他能在两国混得风生水起,说明实力不凡。根据你给的资料显示,此人十分有担当。被误解不生气,解开了真相却不急着替自己伸张,而是默默承担一切,做善事不欲人知,不贪图回报,令我敬佩不已!”

    “这样的人,不会轻视生命重视财富。”茶白道,“要阻止战争,他的力量必不可少。”

    红菊意味深长,“真是令吾惊讶,今日汝之侃侃而谈,用意为何?”

    茶白坦言,“我说出来就是为了让你替我记住,我的记忆越来越靠不住了。”

    红菊:“……”看来他要加快速度和公孙云紫相遇的进程了。

    茶白忽而想起一件事情,朝一家小摊走去,买了一把剪刀,令她傻眼的是,这里的剪刀和现代的完全不一样,挑选半天,没办法,买下来一把映有云英花图案的样式。

    随后他们去看了相思桥下的各色鲤鱼,又去戏园听了场“梨花颂”,最后找到一个茶馆听先生说书,所花费的银两自然是由红菊资助。

    红菊上眼睑微垂道:“汝不是说自力更生吗?”

    茶白挑了一个偏的位置饮一口菊花茶,不紧不慢心语对话道:“是啊。我只负责住的地方花费,跟着你吃香的喝辣的当然是由你请客了。”

    红菊:“……难以理解的价值观。”

    茶白支着额头道:“安身之所十分重要,住的理直气壮,其他才能活的舒心啊。”

    “我曾搬过很多次家,十分麻烦。如果尚要庇护他人,就必须自己先站稳脚跟。是以对那些评说女子以财富为基准找人家是谓拜金观点很是不屑,自身无能从而贬低他人,无趣至极。”

    红菊道:“看不出来,汝嫉恶如仇。”

    茶白欲再开口,说书先生语气忽而高昂,吸引她的注意力,大概讲的是风夜皇朝大皇子的功绩不凡。

    大抵再听得“风夜烬萌”字眼,茶白转而提起,“红菊,你说你是烬萌,你姓什么?”

    红菊:“……”

    “风夜。”他从未有隐瞒之心。

    茶白淡定地放下茶杯,平静问道:“你也叫风夜烬萌,那么,你们……是什么关系?”

    红菊道:“你怎么看?”

    茶白不解道:“我之前有过一个念头,你们是同一个人。但是,你不是系统吗……怎么会是人类呢?”

    红菊道:“曾经为人。”

    茶白不觉惊惧道:“怪不得我们能遇见。原来有此相似原因,爽灵主要是由智慧形成,你的身体在何地?”

    红菊讶异:“汝近日甚是灵慧,汝的问题,吾也不知。”

    茶白点头,未再多说。

    散场之时,茶白恍恍惚惚醒来,红菊道,“书说完了,走吧。”

    茶白揉了揉眼睛,起身离开:“我怎么睡着了,睡了多久?”

    红菊神色凝重道:“不知。”

    一道赤玄相间的衣角飘离视线,茶白定神看了看依旧是小孩模样的红菊,心内暗思:难道,是我看花眼了。

    红菊知道方才一段空断期,不仅是茶白,他自己也陷入记忆空白。若非戎幕提醒,他未必能察觉,亦仅此而已。

    一个黑色的人影,红菊看了一眼,此人与茶白擦肩而过,茶白表情恍若未觉。

    红菊叹气,果然,间断性失忆又出现了。

    与茶白擦肩的黑衣某人:“……”

    这女人,不仅脾气不好,眼神也不好。他莫名有些郁闷。

    茶白走回客栈,与掌柜结清到明日为止的银钱,回到住房。

    茶白道:“红菊,你变成大人,帮我个忙吧。”

    红菊看了看她手中的剪刀,心中有个不好的预感。

    “何事?”说完化作烬萌。

    茶白把剪刀递给他,苦恼道:“本来我是打算自己动手的,可是,这剪刀我不会用。东西是风夜皇朝买的,你也是本地人,正好,帮我剪指甲吧。”

    烬萌接过剪刀,看着茶白伸出的双手,手指甲红润莹泽,皱眉道:“汝怎么还记得这件事。”

    茶白晃了晃手指:“当然忘不了,帮我剪平滑些,忍它们很久了。”

    烬萌:“……”

    看样子茶白是铁了心要和指甲过不去了,于是,片刻后……手绢上是剪落的指甲,茶白看了看十指,很是满意:“烬萌,谢谢你。”

    烬萌不是很乐意地送回剪刀:“……嗯”

    茶白从云地沐浴更换一件粉红色罗衣出来,看见烬萌淡淡的表情,随口道:“你干嘛板着一张脸?”

    烬萌看了看她的装扮,未提出异议,淡淡道:“吾一直是如此,无甚不同。”

    茶白摊手道:“我看你的脸上分明写着,‘劳资不高兴,来哄’。”

    烬萌:“...吾...”

    “不和你开玩笑了,今天逛的有些疲累,我们明天白天要做什么准备吗?”茶白收敛道。

    烬萌淡淡道:“不必,只需去皇宫一趟。”

    茶白复述确定道:“你是说白天就出发吗?大白天...”

    烬萌点头。

    “你怎么不早说,本来还可以省下一天的房费。”茶白掰着手指算了算,一脸心疼银两,赚钱没有省钱快,真是浪费啊。

    烬萌无言,看着茶白转而趴在窗口对着楼下掌柜所在方向,以他估计,某人当是在考虑从掌柜手中要回一天房钱的可能性。

    烬萌:“……”

    茶白叹了口气,终归是拉不下脸。整个人状态恹恹的。

    眼前突然出现一块金子,茶白眼睛一亮,却没有立即出手去拿,视线从金子移至托着它的手,白皙有力,骨节修长。再往上瞧去,是烬萌平淡无波的脸庞。

    “……”茶白道:“做什么?无功不受禄。”

    “嗯。”烬萌点头,淡淡道:“知道汝不会接受,是以,给汝看看解解馋。”

    “我……你……”茶白眨眨眼,无话可对。

    最后只能以“很好”结束对话。

    一夜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