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血盟

    维斯看见舞女周围的水纹变幻着影像。古蛇仿佛蜕皮了一般，从黑色的蛇皮下，蜕出一位赤裸的美少年，他一丝不挂，身体的线条如古希腊雕像般美丽。他蜷缩在水草旁，双眸紧闭，舞女蹑手蹑脚地走向他，像是害羞似地将面纱裹得更严。

    少年缓缓睁开双眸，他抬起头注视着舞女，那双黑色眸子是如此清澈，如同明月下潺潺流动的溪水。舞女和少年说话，少年只有微笑，沉默不语。舞女以为这少年是个哑巴，就用双手和他比划。

    水纹幻影变化，维斯看见少年和少女，在山间牧羊，在溪水旁亲吻，野花盛开，暖风醉人，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惬意，在他们眼神交汇的瞬间，爱意的电光火石迸发。

    葡萄树下，少年和少女赤裸着身体。葡萄已经成熟，绿色的枝叶里垂下一颗颗紫色的果实，沉重的果实压得枝丫垂下。暴雨骤降，倾泻在原野上，氤氲的雾气腾起。他们的身体缠绕到一起，动作随着暴雨的倾泻变得野蛮。

    水纹再次变幻，忽然间空中阴雨密布，满城的人群骚动，天降异火，火焰如流星划过，点燃祭坛。天使城中五大祭司在城内竖立的天使雕像下围城一圈，联手祈祷。

    天使城的大祭司向信徒喊道：“我们天使之城有祸了！在我们之中有人背叛了对天使的信仰，与古蛇媾和！只有找到古蛇和叛徒，用他们的肉体献祭，才能平息天使的愤怒！”

    信徒们无论大小手持火把，在黑夜中寻找着美少年，异口同声喊道：“烧死古蛇！”

    疯狂的人群找到了少女，将她缚于火架之上，要以她为诱饵引出古蛇的出现。熊熊的烈火吞噬着少女撕心裂肺的哭喊，阴雨夹杂血水，腥臭味弥漫在街道之上。

    忽然之间，一条巨大的黑色蛇尾从海面升起，蛇尾奋力击打大地，地面出现裂痕。在蛇尾的击打中，海水涌入城内，整座城与城下的土地缓缓下沉海底。慌乱的人群相互推搡着、拥挤着，哭声喊声和海水翻涌的声音不绝于耳。

    少女被缚在火架上奄奄一息，她在意识弥留之际，羊水破裂，生产其子。

    大祭司拿出利剑，正要刺向刚出生的孩子，那个罪恶的种子。

    古蛇为救其子，现身于祭司前苦苦哀求。

    海水已经淹没了天使城的大部分土地，农田、房屋、牲畜、人群都将随着这块土地沉入深海。无数个家庭支离破碎，无数亡魂将于海底游走。大祭司看了怀着那个刚浴血生出的孩子，它竟然不是古蛇的模样，而是像人类一般，甚是可爱。大祭司又回顾四周，看见破碎的城市与绝望的人群，他动摇了。

    大祭司与古蛇达成一致，古蛇以自身献祭于天使城五大祭司，来帮助坠入海洋内亡魂变为半蛇半人的状态。五大祭司化身神柱，守护海底王朝。而为了维持这种半蛇半人的状态，王朝必须每年以生者鲜血献祭古蛇亡灵。

    “以我之血，卫你之生。”舞女自言自语道，她朝着古蛇走去。正在舞女将吻古蛇之时，一名守卫忽然闯了上去，他手持宝剑，一把刺向古蛇的身体。古蛇如影般，随着水光荡漾消失不见。

    女皇愤怒地以权杖击打地面，剧烈的强光从权杖射出，忽然仿佛时间静止。

    维斯在这阵强烈的眩光中再次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