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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审问季王(上)

    慕容诗晨败兴而归,行至景府门外,与一顶四方小轿子擦肩而过,那轿子旁边跟着四名随处,个个凶神恶煞的模样,他们见到慕容诗晨,警惕地多看了几眼,也不知是担心她是危险人物还是被她的倾世美色所吸引。

    她刚要入府之际,用余光瞥见那轿子停在了景府右边的第三座府邸前。这座府邸便是慕容诗晨初来之时,觉得特别的那处府宅。

    整条巷子,只有那处府宅戒备森严。

    慕容诗晨好奇心上来,于是缓步伫足,想要瞧一瞧轿子里面是何许人也。

    不一会儿,停下的轿子往前一倾,一位身着深色便服的男子从轿中出来,他约摸与景枭一般年纪,两撇弯弯的胡子与颔下的须发映衬出整张脸的威严与深沉。

    他下轿之后,不作任何伫足停留,疾步往府里走去,像是有什么急事,又或者是早已有人在府内久候多时一样。

    慕容诗晨俏眉微蹙,也不做多想,便入了府去。只是那男子无意间透露出来的神秘感激起了她内心浓烈的好奇心。

    ......

    进宫之后,楚立跟在王奕柏的身后,他此刻心中有些忐忑不安,不知是紧张还是畏怯,是兴奋还是激动。

    他总算要见到大荣皇帝了,这个他最恨的仇人,目前看来也是最难对付的仇人。

    走过很多条甬道走廊,左拐右转了好大一圈,两人总算来到了皇上正在其中休憩的宫殿,也是皇上平时处理政务的宫殿—颐明殿。

    待宫门太监禀告过后,楚立迈着极慢的步伐跟着王奕柏进了殿内。皇上像是在与傅衡议事,见到他们,便停了话语。

    楚立一边走一边低着头,他盯着王奕柏的脚后跟,王奕柏停住脚步,他便也跟着停了下来。

    先是王奕柏向皇上行礼:“参见父皇”。

    皇上脸上笑意满满,微微抬手,示意他平身。

    接下来便是楚立行礼,他双膝跪地,双手伏地,略微加大了嗓音,行礼道:“微臣夜风指挥使楚立参见陛下”。

    皇上脸上笑容浅藏,绕过身前的案台,下了两层阶梯,走到离楚立只有数步的距离,抬手亮声道:“起来吧”。

    “谢陛下”。

    楚立缓缓站起身,佝着背,不敢抬头。

    “抬起头来”。皇上吩咐道。

    楚立应令将头抬起,眉间惊色忽闪,慌张失措,睁圆了眼睛。皇上今日的心情似乎很好,春光满面,一派温和,平易近人,让人如沐春风。

    “哈哈......认出朕来啦,朕还欠你几只野味呢”。

    楚立立即拱手道:“微臣惶恐,当日有眼不识泰山,望陛下恕罪”。

    一旁的王奕柏惊疑问道:“父皇之前见过楚立?”。

    皇上朗声一笑,言道:“此事说来话长,朕与楚立有过一面之缘,还受了他点恩惠呢”。

    楚立又低下头来,心中暗想:他脸上的仁慈平和或许是对他这个皇位最大的讽刺。楚立尽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让在场的人发现自己脸上有任何异样。

    但是表面上的古井不波无法掩饰他掩藏在内心深处的强烈杀意,所以他只好低着头,尽量不与其他人有任何眼神上的接触。

    对于王奕柏提的要求,皇上欣然应允,仿佛他早已等候他们多时一样。皇上谦慎地说道:“对于审问罪犯这种事,还是要交给红衣使来办”。

    话末,他还略有深意地瞧了楚立一眼,像是特意吩咐他来办这件事。

    离开了颐明殿,楚立的内心反而平静了下来,似乎刚才,他也没有产生想要一剑将他刺死的念头,但这并不代表楚立眼中的杀气减散,一脸平静的他内心的恨意反而逐渐趋浓。

    楚立心不在焉地深思良久。

    在洪公公的带领下,楚立与王奕柏很快便来到了关押季王的院子。刚进这处院子的时候,二人的脸上不约而同地露出惊讶的表情。他们没有想到在偌大的威赫的皇宫,竟然会存在这样一处寻常得格格不入的院子。

    与此同时,楚立见到院内的红衣使者,心中疑虑更甚,看着这些面无表情的“木头人”,楚立戒心顿起,再环扫一圈院内的房间,一股浓烈的牢狱气息跳入脑中,难道这里是红衣使者的另一处秘密监牢—设在皇宫之中?专门关押审讯那些位高权重的皇亲国戚吗?

    见到二人,一名红衣使打开了关押季王房间的房门。楚立瞥了那名红衣使者一眼,他竟丝毫没有要理会楚立的意思。

    二人徐徐进入房中,房门又重新被关上。

    季王已经被御医诊治过,如今瘫躺在床上。说起来,王奕柏对这位王叔着实没什么印象,只是脑海中仿佛有过与他一面之缘的记忆。

    他发出的连续不断的呻吟声唤起了王奕柏内心的同情,但是楚立却对他怨狠满满,毫无怜悯之意,因为就是他差点谋害了林越的性命。

    不可否认,如今林越已经进入到楚立要保护的人的名单,当然,除了林越自身与自己的关系之外,最主要是因为他是林筱琳的哥哥,对于林筱琳珍视的人,楚立都想保护。

    季王似乎没有察觉有人靠近,他微眯着眼睛,眼角不深不浅地留下了一丝眼泪划过的痕迹。当他无力地瘫躺在这一方寸土,眼及之处不过寸尺帘帐,不知道内心深处曾经的对宏图霸业万里江山的欲望是否还存在。

    他想起自己曾经坐拥天下雄兵,挥一挥手,整个世界的云彩都要变一变颜色,到头来却是替他人做了嫁衣,怅惘愤懑之余,心伤落泪也在所难免。

    “王叔”。王奕柏轻唤一声。

    季王骤然停止了痛苦呻吟,惊慌地睁开眼睛,望着床边的二人。他皱着眉头,脸上疑色趋浓,困惑地动了动嘴唇,准备说些什么,却又没有发出声来。

    楚立眼中寒意渐浓,他也不理季王身上的伤痛,强行将他扶起,把他从床上拖到一张椅子上。季王无法忍受双肩陡然传来的剧烈疼痛感,痛叫几声,随后咬牙切齿地怒瞪着楚立。

    王奕柏徐徐移步,坐在季王对面的椅子上,楚立则往后退几步,站在王奕柏身边。

    “王爷曾经试过做阶下囚的滋味吗?”。楚立语带嘲讽地问道。

    季王睁圆了眼睛,死死地瞪着楚立,鼻孔扩张,大口往外呼出怒气,却对楚立的问题置若罔闻。

    “我就试过,阶下囚可不是王爷现今这般处境,还能住在这么舒适的屋子里”。楚立冷冷地说道。

    王奕柏闻言眉头轻蹙,扭过脖子仰头看了楚立一眼,随后又将目光放在季王身上。

    “王叔位高权重,荣华富贵也是享之不尽,为何这般狼子野心,通敌卖国,还妄想行刺父皇?”。王奕柏突然问道。

    季王这时才将怒目眼光转向王奕柏,他在心中思忖片刻,挪了挪痛苦不堪的身子,低声说道:“成王败寇,我没什么好说的”。

    “王叔真的是为了自己谋取那至尊之位吗?”。王奕柏接着问道。

    他的态度让王奕柏变得有些愤恨。

    季王眉心深锁,如堕烟海。听王奕柏这话的意思,他是想让自己将太子拉下水,但是,很明显,皇上对太子并没有明显的废除之意,如今又让他来这样问自己,到底是什么意思?

    季王心里没想明白,所以保持闭口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