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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陆煦洲,你累不累?

    大年初一,各家各户都热闹非凡。江挽岩没有忘记自己回到莫家是为了什么,只是一切计划都在发现窃听器的那一刻被搅乱。这样的场景,她只在电影里见过。

    夜晚,江挽岩又去看了外婆。在回来的途中,她又发现了那位和陆煦洲身形相似的男人。

    脚下街道大多是夜店和网吧。那位男人和两位将头发染成艳色的小混混勾肩搭背,随后又走上一家网吧的二楼,挂在顶上的招牌写着“KTV”。

    兴许是脑干一抽,江挽岩拿出手机给陆煦洲发送一条短信:“你在哪?”

    和陆煦洲重逢这么久,他们都还没有互相添加彼此的vv账号,就连电话都没有打过几通。江挽岩扎着个低马尾,额前有些许碎发被威风吹拂。她顺势走进网吧假装上网,这一片人来人往的人都很混乱,大冬天穿着露腰露腿的女人和头发染成赤橙黄绿颜色的男人都有。

    几十分钟过去了,陆煦洲还是没有回江挽岩的短信,网吧内的烟雾弥漫在江挽岩的鼻尖,令人很是烦躁。她最终拨打了陆煦洲的电话,对方显示着已关机。

    “诶?美女,一块玩啊。”

    烦躁间,一位绿色头发,身穿薄羽绒服的小混混嚼着口香糖走到江挽岩面前。江挽岩不耐烦地把手机收回衣服口袋里准备离开,并没有搭理这位小混混。绿头发的小混混觉得颜面扫地,一把将江挽岩扯回来:“老子和你说话呢,你去哪啊?”

    江挽岩轻叹口气,转过身来,眼神里尽是烦躁。绿头发的小混混见她此状有些慌张:“干……干嘛呀?”

    “这话该我问你吧!”江挽岩怒吼一声,正觉得火气没处撒,“少烦我。”

    “……”绿头发的小混混看着走出网吧的江挽岩嘀咕道,“大过年的吃火药了这么凶。”

    江挽岩顺着网吧外边上的水泥梯走上二楼。二楼的KTV内灯红酒绿,连带着一些包厢内传来喊破喉的男高音。前台服务员见江挽岩走来问道:“你好小姐,请问有预约吗?”

    “没有。我来找个人。”江挽岩面无表情回答。

    “哦……好的。”

    见江挽岩心情不佳,服务员很识相的走开了。江挽岩挨个挨个包厢听,试试能否听到陆煦洲的声音。

    整个KTV的歌声震耳欲聋,唯独一间是安静的。江挽岩走到03包厢门口,里面放着歌却没人唱。她犹豫着要不要推门而入,就算进错了也只是尴尬一下吧……

    “不管了,赌一把。”江挽岩心想,终于推开了门。

    包厢内环绕着烟味,桌上搁置着被喝空的啤酒,还有几瓶开了的白酒。陆煦洲瘫坐在沙发上,盛刚染着一头红发蹲在一旁,谢景涵一头黄发站在发光的茶几上。

    包厢内的音乐在江挽岩进入时截然一空。谢景涵跳下桌子,手里拿着话筒和烟:“哟?谁点的妞?盛哥?”

    盛刚见状也跟着从沙发跳下来,嘴里还叼着快到头的烟。他眯着眼打量一番江挽岩:“怎么可能,穿成这样,新来的?龙哥,是你的点的不?”

    陆煦洲微红着脸,手里也夹着一根烟,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江挽岩快被烟味气炸了,直冲到陆煦洲跟前,看清了此人就是陆煦洲后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烟头踩灭。

    “不是……”谢景涵见状,有些担忧起来,他凑到陆煦洲面前,又仔细打量了一番江挽岩问陆煦洲,“哥,这……这是……嫂子?”

    陆煦洲慵懒极致,他看着火冒三丈的江挽岩酝酿出几个字:“你谁啊?”

    “???”

    江挽岩震惊,再确定一遍这个人到底是不是陆煦洲。他额前的碎发长了不少,但不难认出他绝对是陆煦洲,千真万确。江挽岩问道:“你说我是谁?”

    盛刚也跟着凑过来,语气很差:“龙哥,这妞你认识啊?”

    江挽岩一遍遍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忘记四周的烟味。陆煦洲叹了口气,也是不耐烦:“不认识。”

    “我们龙哥说跟你不认识,你找错人了吧?”盛刚对着江挽岩怒吼。

    “龙哥?什么龙哥?”江挽岩皱着眉头,面前的陆煦洲别过脸去,像是睡着了一般。

    “你管我们龙哥是谁,诶不对你谁啊,看你也不像是道上混的。”盛刚上下打量一番江挽岩,“赶紧走,赶紧走。”

    江挽岩相信自己的判断,她又走近了陆煦洲几分:“跟我走。”

    陆煦洲终于忍不了了,他睁开眼睛看着她:“我凭啥要跟你走啊?有病啊大过年的酒都不让喝。”

    荧幕中播放的是一首经典情歌,江挽岩看了看周围,除了烟就是酒。

    也对,自己有什么理由去管他的事,这么久以来,她也在试图习惯着不去管他的事。江挽岩转身,受不住空中弥漫的烟味,正要离开时,谢景涵却拦住了她:“诶!咱哥几个的地盘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啊?”

    “不是你们叫我走吗?”江挽岩面无表情说道。

    “嘿嘿。”谢景涵往茶几上的小杯子里塞满一杯白酒,“龙哥不陪你玩,哥哥陪你。”

    江挽岩皱着眉头打量这个猴精般的小黄毛,也不想多说一句,她低吼一声:“滚。”

    “呀?还是个辣妞,诶嘿嘿嘿……”谢景涵凑到盛刚身边,两人都露出邪恶的笑,“喝了这杯酒,咱也能考虑一下劝劝龙哥和你走啊哈哈哈……”

    沙发上的陆煦洲被二人吵得很是烦躁:“盛刚,别玩了,给我根烟。”

    盛刚毫不犹豫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坐到陆煦洲的旁边。谢景涵不依不饶,江挽岩转头又看了看陆煦洲,他点燃香烟,包厢内的烟味越来越浓。江挽岩一怒之下夺过那杯酒,一股刺鼻又苦辣的味道直冲江挽岩的喉咙。

    “哟?”谢景涵见状,拍手叫好,“可以啊,够豪放,再来。”

    说完,谢景涵又走去茶几倒了一杯白酒递到江挽岩面前。

    江挽岩一时没缓过来,只是看着陆煦洲看不懂的神情:“你说的,喝一杯就让他跟我走,给你脸了,别出尔反尔。”

    “诶你这……”谢景涵还没说完,便被陆煦洲打断了话。

    “你们俩先出去。”陆煦洲说。

    谢景涵端着杯酒愣在原地:“哥,这……”

    “今晚消费算我的。”陆煦洲接着说。

    “啊?诶好嘞。”

    盛刚靠在陆煦洲身旁,见这对男女似懂非懂,之后只能跟在谢景涵身后走出包厢。

    陆煦洲一下抽完了手里那根烟,之后掐灭在茶几上的烟灰盘内。二人看着对方谁也不先开口,江挽岩头晕到忘记自己要说什么。

    陆煦洲说:“要带我去哪。”

    “你不是答应过我,不再和那群人来往吗?”江挽岩撑着沉重的脑袋问道。

    谢景涵去了趟洗手间,只剩盛刚站在外头,他看了看四周的人,又悄悄走到门口将耳朵贴近包厢门试图能从门缝听见什么。

    陆煦洲痞痞的把手插进冲锋衣的口袋:“这位小姐,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我怎么可能会认错你,你陆……”

    “别在我这耍酒疯,赶紧走。看你穿的正正经经的,要是非得往我这塞,被人看见不太合适。”

    “……”江挽岩舒缓一口气,可是包厢内的空气实在令人窒息,“跟我走。”

    江挽岩头快晕到不行,她四肢一软,就快倒在地上。陆煦洲下意识的站起来,把江挽岩紧紧搂在怀中,江挽岩支撑着这颗大树,嘴里还在念叨:“跟我走……跟我走……”

    这一刻,她再也无法呼吸了。江挽岩把手伸到陆煦洲的背后,顺势与他相拥。陆煦洲皱着眉头,手足无措。他把江挽岩的手勾在自己的脖子上,一步步带她走出包厢。

    包厢外,盛刚蹲在门口玩起了小游戏,见陆煦洲出来才站起来。陆煦洲说:“你们继续,这次扫兴算我的,下次给你们补回来。”

    远处从洗手间走出来的谢景涵脚步越来越快,看着陆煦洲和江挽岩搂搂抱抱走出KTV外,笑呵呵地同盛刚说:“龙哥可以啊,外头的女人是一个接一个往他怀里扑。”

    谢景涵看盛刚的表情着实凝重,问:“怎么了盛刚,哭丧个脸。”

    “你不觉着……”盛刚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烟,“龙哥看起来怪怪的。”

    谢景涵抢过盛刚手里的烟,笑着说:“怪帅的?你土不土啊。”

    盛刚皱眉:“我说认真的,龙哥很奇怪。”

    “啥?”

    “以前跟着虎头混过的,怎么还一身气派。这虎头窝都被一锅端了,偏偏就龙哥没事,你说奇不奇怪?”

    “你呀!整天疑神疑鬼的。咱不是说好的,是兄弟过往既往不咎,人莫总身边的头号人物梁永之都没发话,既然梁哥都说他好,那咱就拼命抱腿跟他混呗。”

    盛刚撇过脸去,看着谢景涵一副不聪明的样子看了许久,而后吐出两个字:“蠢货。”

    “诶??你说谁蠢?你再说一遍!神神叨叨的。”

    盛刚不再搭理谢景涵,自个走回包厢。

    陆煦洲把江挽岩带到楼梯时,江挽岩便收回自己的手,她红着脸坐在楼梯上句话不说,拼命享受着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陆煦洲很是无奈,却还是俯下身去哄她:“起来,地上凉。”

    江挽岩把自己缩成一团,望着眼前的陆煦洲还是一句话也不说。陆煦洲见她泪汪汪的眼睛,更是耐起了性子继续说:“听话,起来,我跟你走。”

    江挽岩还是不出声。她垂下头搓了搓自己的手,才出来一会,手就已经冷的快没知觉了。陆煦洲看着面前这个女人,回想起平时她作出一副大人模样教育自己的场景,心中不由得好笑。陆煦洲伸出手,轻轻握住江挽岩的双手,他的掌心很暖和,仿佛一个巴掌就能包裹住江挽岩的两只手,这让江挽岩不禁回忆起外婆。陆煦洲轻言细语,每一个字都穿透自己的脾性:“喝不了就别喝,逞什么能。”

    江挽岩垂眸,像是积攒了许久的烦恼全部涌出脑海。她的眼睛流露出泪花,却固执的阻止不让它落下。陆煦洲轻叹气,就像在哄小孩一般:“不想走的话,我背你,好不好?”

    远处再次传来烟花冲击的声音。江挽岩缓缓抬头,看着不真切的陆煦洲转过身去要求自己趴在他的背上。江挽岩把头凑到陆煦洲的脸庞,他的眉目是那样好看,就连他的后背都是温暖的。江挽岩回想起小时候,也是这样一个大冬天,她发着高烧被外婆背着送去医院。此时此刻,这个像旭日一样的男人闯入自己的寒冬,她伸出食指在陆煦洲的脸上抚摸,嘴里嘟囔陆煦洲听不懂的话。

    真切柔顺的安抚声传进江挽岩的耳畔,是那样低沉,那样动听。他说:“困了就睡会。”

    走到有些雪堆的路灯下,四周的人逐渐变少,陆煦洲的脚步开始放慢。只听江挽岩拖着疲惫的嗓子呼唤着他。

    “陆煦洲……”江挽岩的声音带些哭腔,她真想把时间拖延在此刻,“你累不累?”

    迷迷糊糊之中,江挽岩不舍得闭上双眼,克制在眼角的泪珠滴在陆煦洲的脖颈。陆煦洲忽的停下脚步,江挽岩额前的碎发随风飘打在他的脸上,他测过头,只能望见哭着睡着的江挽岩。

    陆煦洲,你累不累?

    她问的,或许是背着她回家,他会不会累。可沉溺在局中好几年的陆煦洲,又怎么会有资格谈累不累。这是他的职责,他每天反复告诉自己,即便是孤身险走,负重前行,也不能喊累,水里浸泡的易宪和无辜惨死的五十位少年正注视着自己。只有结束这一切,他才算完成使命。

    “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