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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调查

    天还没完全亮起来,江挽岩早早醒来,她在手机上找到了莫康安所说的丽安烟花厂。

    丽安烟花厂所在的位置比较偏,外面看起来并不是一个大工厂,绿色的棚子盖在顶部,门口堆放着几只烟花礼炮。

    里头工作的声音很大,江挽岩在门口观望许久。一位带着帽子,身上还有许多灰尘的男人捧着一团烟花到门口,他蹲下来整理好地上的东西之后瞧见了江挽岩。门口只在砖墙上挂了一个暖色灯泡,江挽岩迟疑一下,说道:“您好,我想找一下贾建生,请问您认识吗?”

    里头的声音聒噪不已,男人抹了一下脸,大吼:“什么?”

    江挽岩抬高音量:“贾建生!!您认识贾建生吗!!”

    男人迟疑一口气,又打量了一下端详了一遍面前这个女人,说:“贾建生啊!他不在我们这干了。”

    江挽岩略微失落,接着问:“那您知道他去哪了吗?或者家庭住址。”

    “他没在我们厂里干多久,也就算个临时工,干了三天就跑路了,连工钱都不要滴。”

    江挽岩沉思一小会:“这样啊……”

    “你是??”

    “哦……他借了我一点钱,人就没影了。”

    男人的眼睛一顿,他走出来几步,往厂中里里外外都看了一遍,说:“小姐,他欠了你多少啊?”

    江挽岩微笑道:“嗯……几万块吧。”

    男人从兜里掏出一支烟,他低声劝告:“要实在找不到人,就算了,以后借钱要擦亮眼睛,我跟你说这个贾建生,刚来厂里就有同事说他手脚不干净。”

    “啊?这话怎么说。”江挽岩装作一副吃惊的模样。

    男人接着说:“有一次,我那几个粗大手脚的哥们把几个烟花包装好,正准备给买家送过去,就吃个午饭的工夫,那东西全不见了,那有个女同事说啊,她看见贾建生在那鬼鬼祟祟的,也不知道是在找什么,当天东西就不见了,贾建生也跟着跑路。”

    “还有这事啊……”江挽岩问,“那您知道,那批烟花的买家是谁啊?姓什么?”

    “这个我不知道,平时要送货的姓王的姓陈的多的是。”

    江挽岩点点头:“行,谢谢您啊。”

    “害,没事。那我先去忙了。”

    “……”

    江挽岩慢吞吞走出这条小路,斟酌着这一切事情的原由。

    贾建生不要工钱,那他去丽安烟花厂工作的目的,就不是打工。

    燕藤鉴定所的位置和江挽岩料想中的一样,都是很偏很偏并不为人所知的地方。到了燕藤鉴定所时,天已经亮起来许久,江挽岩觉得身心疲惫,燕藤鉴定所的大门已经被封闭了,按照这个点,应该已经开始营业的。

    “意料之中。”

    是不是所有大型鉴定中心都被莫雷收买个遍,以为披上霸王龙的皮就能在陆地一手遮天?

    莫氏是个虎狼穴,如果挨家挨户打听贾建生和莫氏的秘密,岂不是和大海捞针并无区别。这样看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陆煦洲的做法虽然危险,但实用。

    江挽岩站在燕藤大门陷入沉思,一会一个大妈跑来打断她的思考。大妈一只手啃着包子,一边说:“美女,来开证明啊?”

    “啊……是的!”江挽岩微笑回答。

    大妈说:“别等啦,他家倒闭很久咯。”

    “啊……”

    空中逐渐弥漫毛毛细雨,这里是座小镇,电线杆上喜鹊啄了啄自己的羽毛。小路上的泥巴被大车碾过,每一个角落都脏的让江挽岩不想触及。

    等到回大南区时,江挽岩发现自己的裤脚沾了些泥巴,泥印随着步伐印在小路。乌龙聚集,看似是要下大雨了。

    或许鞋底上的泥子,就算不脏,也难改这个世界原本的颜色。

    陆煦洲待在自己的洗手间内,拆下了原来手机里的电话卡扔进马桶,之后随水冲走。其实他并不抽烟,但仿照魏龙的性子,在家里“装饰”着各色各样的烟。

    凌宏伟敲门前来,还带了几瓶酒。

    “老凌,不回家陪老婆孩子?”陆煦洲坐在桌前同凌宏伟说。

    凌宏伟看了看陆煦洲家里四周,随机抽出其中一包烟来:“学的挺像。”

    屋内沉闷的烟味飞出窗外,凌宏伟掐灭抽完的烟说:“那些身份证局里收到了。不过,其中一个孩子的尸体,至今下落不明,叫季涵。”

    “季涵……”陆煦洲抱着手臂沉思。

    凌宏伟说:“对了,你说的那位江律师,真的是莫雷的继女啊?”

    “嗯,这个局,无论如何,她都是必参其中了。”

    陆煦洲开了瓶啤酒。许久没有喝过这么安稳的酒了,见状,凌宏伟也开了一瓶,二人畅谈欢享:“阿煦,莫家别院水深,要是有任何突发情况,必须上报请求支援。”

    “行,我要弱成那样,你们还把我派去送死,岂不是太不道义。”

    凌宏伟说:“易宪的死因,有警察怀疑是局里有人给莫雷提供情报,才导致事情败露。你的这次行动我们已经和局里秘密重案组私下商量过了,除了我们几个,没人知道你的身份。”

    陆煦洲表情一怔,说:“好像已经有人发现了。”

    凌宏伟手里的酒瓶愣住,一时心跳加快。

    陆煦洲说:“江律师,江挽岩。也是临覃绑架案件中,被我们解救出来的幸存者。”

    凌宏伟大吃一惊,又左看右看压低自己的声音:“你说什么?江律师也是……那她知不知道,幕后黑手嫌疑人就是莫雷?这莫雷简直惨无人道,连自己老婆的孩子都往火坑里推。”

    陆煦洲说:“她不傻,恐怕很快就会查到,我倒觉得,这是件好事。”

    凌宏伟说:“怎么说?”

    陆煦洲说:“莫雷能够悄无声息地往局里送人,我们也会往他的身边安插卧底,但再怎么样无法避免他的疑心,可若这个人是他半亲不亲的人,事情或许还会更好办。这些年,莫雷一直以为江挽岩活在一个象牙塔,我能猜到他的下一步计划,就是让我不惜一切代价,把这个人挖到他的身边,替他打官司。”

    凌宏伟皱着眉头也想到了什么:“让她打官司,说明莫雷是觉得自己有把握拿捏江挽岩这个人,下一步计划……那咱们就将计就计!”

    桌上堆积了许多瓶瓶罐罐。

    “一定要尽快摸清……临覃……”

    二人各说各的,有些微醺。

    陆煦洲的酒量还算不错,但是这样的气氛,难免让他有些伤感。陆煦洲趴在桌子上,一旁的凌宏伟也是一样。陆煦洲嘟嘟囔囔:“老凌啊……队里那群小王八羔子怎么样了。”

    凌宏伟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一样,他只是张嘴回答:“都好着呢,怎么你到这个岁数了,也跟个老父亲似的。”

    “去你的。”陆煦洲用脚踢了凌宏伟一下,“跟您老学得好。”

    “你小子……”

    二人说着说着,就像说着梦话睡着一样。陆煦洲趴在桌子上,睡着后觉得有些冷。梦里,他站在一片绿地里,身上穿着的武装隐藏在地上就快和大地合为一体。他轻轻挪动身子,发现自己的身旁也埋伏着一个战友,他再挪动,最后站起身来,整片绿地都是自己的战友。这样熟悉热血的感觉仿佛已经离他有了一个世纪那么远。他还记得刚当队长时,许多队员都对他不服气,直到有一次他们大打出手,打了一架后才执手情深,手足似亲。

    醒来后,凌宏伟已经离开了。桌子上的酒杯如几壶陈年老酒,韵味绵长。

    陆煦洲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脖子,忽的想起个什么事。他走到卧室内,席梦思底下藏着自己原有的手机,短信页面还显示着江挽岩那天发来的短信“你在哪?”。

    陆煦洲忽的笑了起来,不知什么时候起,他也渐渐习惯了这个女人,习惯了她固执要强的模样。那天在教堂里的交心,不过才几天,却又像隔了千山万水。

    其实他早就已经记熟了她的号码,有没有再重新在魏龙的手机里添加联系人都一样。陆煦洲习惯拨打了凌宏伟的电话后立即删除,所以对数字也是特别敏感。

    昏暗的房间里,江挽岩躺在床上,一觉睡到了晚上。起来后她随便点了份外卖,后又敷了个面膜。手机里有黎曼岩发来的好几条信息……

    “挽岩,妈妈知道无法得到你的谅解。”

    “你是不是已经回了南沙?”

    江挽岩随手打了两个字,想着敷衍了事。还没等江挽岩把信息发出去,黎曼岩又发来了一条信息:“挽岩,这是咱们家从前的住址,你爸爸不在了,也不知道那怎么样,如果你……”

    江挽岩略过了黎曼岩后面的话,直接记好了那个地址。那便是……她的家……真正属于她的家……

    “咚咚咚……咚咚咚……”

    “你好,外卖。”

    因为上次被小偷顶上之后,江挽岩的警惕性比从前高了许多,取走外卖后她把门锁的死死的。

    江挽岩点的是一碗加辣螺蛳粉,碗中的汤又烫又辣。

    她拿出手机打赏了骑手,发现骑手也姓莫,她怒的甩开手机:“捅莫氏窝了。”

    没过一会,江挽岩的vv发来一条好友申请,她仔细查看对方资料,地址显示的是鹤祁,而头像和网名也不算太古老。同意好友申请后,对方很快就发来一条信息:“(龇牙笑)”

    ……

    江挽岩回复一句:“你是?”

    “江江,我是舅妈呀。”

    ……

    阴魂不散。

    想想舅舅虽然不怎么回家,但是对江挽岩也算和外婆一样厚道,就算自己再讨厌方英,也得给舅舅一个面子。江挽岩继续回复:“哦哦。”

    方英说:“江江啊,你怎么这么快就去南沙了,舅妈还想多和你聊几句呢。”

    江江……江江……

    一遍遍外婆的声音浮上脑海,而覆盖住外婆声音的,是那虚伪而面目可憎的尖锐女声……

    江挽岩永远记得,在自己上小学时的一段时间,外婆回了自己的老家禾庄,要等到第二天早晨才能赶回来。下午下学后,江挽岩在拱桥逗留,又跑到江边捡起地上的小树枝逗流浪狗,那只小狗经常会在她放学后奔来迎接。然而就在那一天,方英穿着一身“贵气”的衣裙,画着浓厚的妆容走到江挽岩面前,江挽岩蹲在地上,头上一片阴暗。方英一手夺走江挽岩手里的树枝打在江挽岩背上,小小的身板还没缓过神来,方英又用手去扯江挽岩的马尾,嘴里呵斥着:“这么喜欢和狗待在一起你就住狗窝啊,来我家干什么?你这个扫把星,我早上让你给明明带的饺子呢?”

    江挽岩一声不吭,她张嘴往方英手上咬了一口,边上的流浪狗也咬着方英的裙子不放,方英气急败坏:“狗娃子,敢咬我。”

    就在方英手里的那一巴掌要落到江挽岩脸上的时候,江挽岩的小手用力一推,这一推,并没有推动方英,反而让自己跌落江中。流浪狗松开嘴巴,尾巴摇个不停,它在岸边大声呼叫,试探着自己的小身板能不能救下江挽岩,最后那只小狗还是跳了下去,而救下江挽岩的,是邻居的一位李大爷,那只小白狗的生命最终留在那一片江底。

    江挽岩并不会游泳,她被救上岸后也没有流出一滴眼泪,方英定在原地,看着全身湿润的江挽岩羞愧不已。李大爷怒斥方英:“黎丘媳妇,你怎么把小娃娃往水里推,娃这么小你也下得去手哇。”

    方英一时抱屈含冤:“你这是什么话,我咋推她了,她放学不回家到江边玩水不小心掉下去咋成我的错咯?”

    李大爷拎着江挽岩:“你别狡辩,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邻居里头天天都说你对人老江的娃娃刻薄,我还不相信,现在倒好被我撞个正着,你这是谋杀我告诉你。”

    “你这老头怎么血口喷人,我没有推她她自己掉进去的,她自己家里出了问题不把她送她爹那去,那黎曼岩把她送娘家来算怎么回事,我给她一口吃的就不错了。我算是看明白了,嫁到你们孟家坪就不是个好选择,我当初就该听我妈的嫁给有钱的过舒服日子,你们这些有眼无珠的老婆子老头,个个护短偏袒啊。”

    方英吼着吼着就屁颠屁颠跑回家去收拾东西,扬言要带黎明回娘家,嘴里还不停哭喊着:“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嫁了个没本事的男人,还摊上个别人的女儿要养,都说婆媳关系最难处理,我怎么命这般苦啊……”

    李大爷把江挽岩带回己家,让自己的妻子给江挽岩安置好,他们夫妻都是外婆的老朋友,自然对江挽岩也不会太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