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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江江

    元宵节当天早晨,莫康安独自提前回到莫家别院。

    梁永之的个子有一米九,他唇角周边有些胡须,后脑勺扎着一个小马尾,他只比陆煦洲大上五岁,却看起来像一个将近四十几岁的大叔。梁永之从莫雷还没有和黎曼岩认识前就已经跟在莫雷身边,手段丝毫不低于莫雷。

    鹤祁莫氏的公司被搬了个空。而梁永之把车停在了侨荆公司楼下,莫雷戴着一副墨镜,中指与食指夹烟对着车窗外抖了抖烟灰。

    侨荆楼下走出一位男人,他面带着和林拯一样的笑。贺韶远出了大楼,正准备去停车场,路过莫雷的车旁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二人的行踪。梁永之身穿西装,和莫雷一样正式,他看着渐行渐远的贺韶远说:“已经蹲了好几天了,还是没看见林拯。”

    莫雷偏着头,说:“守株待兔,要的是耐心。”

    梁永之支支吾吾说:“莫总……我找人打听过,实在动不了他,他……还有个老婆,是名小学老师。看上去,要更容易靠近点。”

    莫雷沉思良久,把烟掐灭。墨镜里,他的眼神凶狠至极。

    “哼。既然是你先不讲情面,就休怪我不给你留情面了。”

    莫家别院内,一阵微风掠过丁辞的帽子,又被她捡回来戴在头上。方辞正对着院内的小花园喷洒浇水,莫康安与其争吵的声音传入正想出门的江挽岩耳朵里。

    莫康安的声音带点如同夏日橘子汽水般的少年感:“丁辞?你好端端的跑这干什么来啊!!”

    丁辞说:“诶你这人,我还没问你呢,你明明叫莫康安,你姓莫,偏跟我讲你姓康,亏我拿你当这么多年好朋友,你连自己真名都没和我说。”

    莫康安说:“这件事情回头我慢慢跟你解释,你赶紧走,这地方不是你待的,赶紧走。”

    丁辞冷笑一声:“这是我工作的地方,你让我走我就走啊。”

    莫康安说:“南沙那么多好工作你偏偏要来这是非之地,你要工作我去给你找就是了。”

    “我爱做什么做什么,你管得着吗你?”

    “……”

    二人就像小学生吵架一样谁也不让着谁。江挽岩微微靠近些,彻底听清楚他们的说话内容……莫康安长舒一口气,说:“好,既然这样,我就以莫家大少爷的名义正式开除你,你走吧。”

    “嘿?”丁辞一把摘下自己的帽子,“莫少爷了不起了还?我就不走怎么着。”

    莫康安无奈至极:“别闹了姑奶奶,这真不是你该呆的地方,别逼我叫人来拖你啊。”

    “你……”

    江挽岩走上前来:“莫康安,你凭什么赶人家走。”

    本来很是头疼,这下莫康安更是默默无语。莫康安说:“姐,这丫头压根不会做园丁,这不是给咱家添乱吗?”

    丁辞不屑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她的确不懂这行,所以被宋庆华责骂训斥了好几次,但宋庆华容易心软,见着瘦弱可怜的小女生不由地想起自己的闺女,只能耐心指导。

    江挽岩看着面前这位白白净净的女生,对莫康安说:“这些事有宋管家打理,你好好的学不上就休学来管这闲事?”

    “我……”

    莫康安无奈地叹了口气,还没说话,江挽岩又问丁辞说:“你叫什么名字?”

    丁辞把眼神俯下,眼前的江挽岩眉眼与莫康安确实有几分相似,看起来却是要比莫康安要聪明许多,坚定的眼神中叠加几分温柔,若有若无。她轻轻回答:“丁辞,告辞的辞。”

    江挽岩点了点头:“行,丁辞,你就继续在这干,不用搭理这个整天无所事事的小屁孩。”

    莫康安无语到极致,却还是哑口无言:“……”

    丁辞笑着把眼睛落到莫康安脸上,朝他挑了挑眉炫耀。莫康安不再说什么,二人看着江挽岩离去的背影消失才开口说话。丁辞问:“你还有个姐姐,没听你说过啊。”

    “切!”莫康安怒气未减。

    丁辞洋洋得意:“怎么啦嘛?我不就来这工作能惹得你这么生气。”

    “你知道什么呀你,这……害……”莫康安欲言又止,之后只是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春江公园有座小山,早间经常能碰到有不少人在上面晨跑锻炼。陆煦洲从江挽岩的身后走来,今日二人都穿了件黑色长款大衣,倒像是一对真情侣……

    江挽岩在心里欢喜一瞬,陆煦洲却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走到江挽岩面前开口的第一句话是:“元宵节快乐。”

    江挽岩尴尬地笑了下:“元宵快乐。”

    陆煦洲说:“今天过去,春节就彻底结束了。”

    春节结束,迎来的,会是窝藏在阴影里隐隐作祟的答案吧。

    “嗯。”

    二人慢悠悠走在公园内,几对老夫妻擦肩而过,公园外有一片湖泊,岸上坐着一位男人耐心等待鱼儿上钩。陆煦洲和江挽岩走着走着就走到了钓鱼男子身边。

    钓鱼男子明显是夜钓至此,此时正垂着头睡着了,陆煦洲一语唤醒梦中人:“哥们,有鱼上钩了。”

    男人一下醒过来,激动地不得了:“什么,上钩了,在哪在哪,我鱼竿呢……”

    江挽岩被男子的反应给逗笑了,远处的湖面,确实有一道黑影……男子用力试图把鱼拉起来:“这么重,是条大鱼啊……嘿嘿,谢啦兄弟,借你好运。”

    陆煦洲笑了笑,走上前去:“大鱼不能直接拉起来,你得先把他拉近一点……”

    “嘿嘿……还是你有经验……”

    黑影逐渐被男人拉近,眼前浮现的场景让男人大吃一惊,他觉得此物并不像鱼……而是……浮尸……男子揉了揉眼睛,陆煦洲把江挽岩扯到身后前去查看,只听男人一声“哇”的尖叫声把鱼竿扔进湖里:“死人啦……死人啦……”

    江挽岩微微抖着身子,也想朝前走去查看,陆煦洲一把转过身去,把江挽岩拉走:“别看,报警。”

    江挽岩被陆煦洲拉上了岸,周边的人群一个接着一个围了过来,江挽岩拿出手机报警后,现场被保护起来。江挽岩看着下方令人毛骨悚然的湖泊,只觉得掌心冰冷无比,下一秒,她的手被陆煦洲全然包裹住。陆煦洲的手好像无论何时何地,都是那样炽热暖和,他柔声同江挽岩说:“别怕,我先送你回家。”

    很快,此事就登上了新闻……

    江挽岩的平板里正放着春江公园湖泊浮尸事件的直播:近日,我市绿岳区一公园内,一名男子钓鱼竟钓到浮尸,引起市民恐慌,据警方调查,死者为,男性,姓贾,至今无家属认领,据了解,死者生前曾多次到各个工厂做临时工却多次出现罢工,偷盗等行为,目前警方暂时判定死者为仇杀……

    江挽岩淡定地看完整个直播,嘴里自言自语几个字:“还真是……不出所料。”

    陆煦洲站在屋里的窗前,拨打了莫雷的电话:“莫总,解决了。”

    “贾建生死了?”电话里传来男人磁性的声音。

    “想必您也一定看了新闻,这下……江小姐的线路彻底断了。”

    “哼。”莫雷不屑地笑了笑,“做的不错。”

    “莫总谬赞了。”

    陆煦洲的语气和此时他的表情截然相反,他看着楼下远处的大桥,混入狼群时间久了,猎犬也能比作狼王。

    莫雷并不知足,他扯了扯自己的眼镜,说:“淮兰律师事务所,抓点紧。”

    “明白。”

    江挽岩从衣柜里的抽屉拿出一张照片,正是莫雷的那张秘密照。忽然想起什么,江挽岩翻床倒柜还是没能找到外婆的小柜子,兴许是搬家的时候忘记把它带上。

    “嗡嗡嗡……”床上的手机震动起来。

    是陆煦洲打来的电话,江挽岩一边把房间收拾回原来的模样,一边接了电话:“喂?”

    “在家吗?”

    电话里头带有马路上汽车鸣笛声,江挽岩知道他在开车。江挽岩说:“在啊,你不是向来开车不爱说话吗?”

    “……”陆煦洲说:“我还没过过元宵节,想尝尝汤圆什么味道。”

    江挽岩听出来陆煦洲话里的意思,她拿出那张照片塞进自己的包里,随后吧抽屉给锁上:“你这是……暗示我给你做汤圆?”

    陆煦洲说:“话说到这份上,很明显,不算暗示。”

    江挽岩说:“行。不过我现在要回去一趟,取点东西。”

    陆煦洲说:“我已经到了,你回哪?”

    “……”

    江挽岩被陆煦洲接送回到自己的出租屋内,里头的东西并没有被搬空,即便江挽岩已经不常在此居住,她也没有和房东解约。

    和陆煦洲一块出了电梯后,江挽岩下意识的看了一下自己的房间门口是否又有的标志性图案。陆煦洲手里拎着几包汤圆,可他不知道的是,江挽岩并没有煮过……

    外婆的小柜子被江挽岩藏在书柜顶上,书柜顶端很高,是江挽岩踩着个小沙发才放置上去的。江挽岩伸手,已经稍微摸到了一点,下一秒,小柜子直接掉落,幸好陆煦洲反应及时接住了小柜子,才没有砸到江挽岩头上。陆煦洲扫了一眼江挽岩:“没事吧。”

    江挽岩缓缓摇头:“没事。”

    陆煦洲看了看手里的东西,随后交到江挽岩手上:“这是什么,还被锁上了。”

    江挽岩走到桌子边上,将钥匙插进锁中,日记本早已经被她藏入其中,这里面锁住的,是她的童年。陆煦洲站再江挽岩身旁,落地窗下的人群逐渐变少,天也越来越黑,他看着身旁的女人默默将柜子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桌子上被摆放了几张照片,和一本厚旧的日记本,日记本里一张旧纸掉落在地,陆煦洲蹲下身来为她捡起。

    纸上,有密密麻麻的斑驳字迹。陆煦洲瞄了一眼开头,只有“江江”两个字流入脑中,他情不自禁念了出来:“江江……”

    江挽岩心尖一顿,扭头去看陆煦洲,陆煦洲疑惑道:“你的小名,叫江江?”

    “……”将东西拿出来后,江挽岩又把柜子锁上,“是。”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要偷看你的日记。”陆煦洲连忙解释,“不过,我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的小名是自己的姓。”

    江挽岩说:“小时候,外婆教我写自己的名字,我那时候觉得我的名字可难写了,还缠着我外婆让她给我改名。我学了好久,最后只能写对这一个字,外婆就喜欢拿这个字来逗我玩,所以她习惯叫我江江。”

    陆煦洲很喜欢听江挽岩说话,只有听到她的声音,才能让他恍若回家的错觉。陆煦洲微扬起嘴角,他的眼眸中是黑夜里倾说不停的她。江挽岩接着说:“对我好的人,才叫我江江。但自从外婆过世之后,就没人这么叫我了。”

    陆煦洲清了清嗓子,他的声音浑厚有力,又带着似有似无的柔和感:“抱歉……”江挽岩别过头来看着他,很多时候她会思考,自己站在他的身边时究竟是不是一场梦,陆煦洲和她对视了一会,江挽岩觉得此刻自己的心脏都快跳出来。

    奇怪,明明已经很自在了,怎么心脏会不受控制。

    陆煦洲说:“我记得,在孟家坪的时候你舅妈……不也叫你江江。”

    江挽岩把脸别了回去,将桌子上的东西慢慢收进自己的包里:“虚情假意,以前她可不这么叫我。”

    陆煦洲望着垂头傲娇的江挽岩颇有乐趣,随着静夜推波助澜,陆煦洲脑子一热:“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也可以叫你江江。”

    时间的沙漏在这一刻静止,江挽岩的手愣住,就连陆煦洲回想起来也不可思议自己说的话,他又补充一句:“我随口一说,你别在意。”

    ……

    江挽岩一时觉得自己的脸都是热乎的,终于想起了一件事能立马赶走这尴尬地气氛。她从包里拿出莫雷的照片递给陆煦洲:“这个,是那天相框里的照片,但是这个女人,根本就不是我妈。我也不认识莫雷的一些亲朋好友,觉得还是交给你比较好。”

    陆煦洲的眉头再次皱起,他接过那张照片,仔细端详一遍又一遍。陆煦洲说:“这个女人,和莫夫人长得很像,确定不是她?。”

    “确定!她年轻的时候是长头发的,而且她并不爱烫发。”

    陆煦洲说:“按这么说,这个女人长得倒是有几分像日本人。”

    江挽岩一下被点醒了,她回想起莫雷平时一副老奸巨猾的模样:“说起来,莫雷也很像,不觉得吗?”

    照片中的男人身穿棕色衬衫,衣角塞进裤子里,头发像是被咖喱水打理了一遍,女人身穿赫本风棕色修身连衣裙,短短的头发侧分开,发尾往外卷起,拍摄风格是满满的年代感。再看他们的身后……

    陆煦洲说:“可他们身后……是国内大学吧?”

    江挽岩凑近陆煦洲的身边,她完全忘记了刚刚尴尬的气氛,把脑袋凑到陆煦洲的手边。江挽岩的发丝划过陆煦洲的手,就这么一点出神的工夫,好像把心中的小思绪重拾起。

    “不是南沙大学。”江挽岩认真说道,“鹤祁大学?”

    “……”陆煦洲终于缓过神来,“哦……回头,我问问我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