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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要出差啊!

    这段时间,她浮沉,游荡,趁机调整了陈年老情绪和新伤。

    自从出差遇见极品以后,优优心里一直抵触着什么,不好开口也说不清楚,隐隐的憋着。

    周一去公司的路上,优优脑补了各种战场燎原场面,什么多方人群舌战,狼烟四起?有人趁机打压有人替她出头,结果……果然那些都是电视剧里演的。

    这是个稀松平常的周一,不能更普通了,像把沙子丢进沙漠里眨眼便再无法辨认出来一般的,过于平静了。

    没任何人用任何异样的眼光投来安慰或者不屑,好像压根没人关注好奇之前发生的事情,也没人打听虚实。

    憋了一天,快下班的时候,她实在忍不住,凑到冯工边上小声问,“那天的事……”

    “哦,对了,你不说我都忘记了,那天你什么情况?我喝多了,不全记得了。听说你提前走了怎么也不打声招呼,发信息你也不回,领导说你不舒服请了假,请了这么久的假,你没事吧?”冯工神情如常,看来领导也没跟他嚼什么舌根。

    “嗨,就是身体不舒服呗。你也真是的,喝那么多,你不怕你媳妇骂你啊?让你继续睡沙发?”优优像往常一般打趣道。

    “没,我们当天没回去,找了个酒店睡晕过去了。第二天又陪着甲方逗留了半日才回公司,等回家的时候酒早就醒了。我媳妇不知道,嘿嘿……”冯工有一种逃过一劫的庆幸。

    “你知道你自己酒量很差吗?下次别人劝酒时你能不能控制一下自己?喝的不省人事,被人摆一道,下次人家给你卖了你也不知道。”

    “我现在知道了,以后不会了。人在江湖也是身不由己嘛。”

    “切……”优优四下看看,领导的位子空了一天了。

    第一天就这么风平浪静的过了。

    可优优心里始终有种不知名的东西在七上八下,像片小羽毛落在嗓子里,卡着,痒痒的,吞不下吐不出。

    果不其然,该来的总会来,躲是躲不掉的。

    第二天领导回来了,随之而来的是待分配的公司任务。

    又要出差。

    不过这次同行的同龄人较多,两个女同事和两个男同事,相互照应可能更安全些。出差地方也不同了,是出国考察。一周时间,越南,主要是胡志明市,因为下个竞标项目的选址在此。考察的目的除了提前踩点了解基地周边情况,还有就是了解当地的民风以及本土建筑的风格和理念。

    他们被委派的任务也就是基于这个原因。

    “出差?”

    “对啊,下周。”

    “为什么又要出差?上次……那么危险……这次还跟领导一起吗?”

    “没,这次没有领导,只有项目负责人,大家年纪相近,加上我一共四个人。也没有甲方,所以应该挺安全的,放心。”

    “为什么又是你?”

    “你这个问题问得好,我也是这么问领导的。他说我之前项目已经收尾了,公司别的同事都有别的项目走不开,就我们几个级别低的刚好可以参与竞标。不过必须要去考察。还有就是我们几个都办理过护照时间上更容易被安排。”

    优优没说的是:其实因为这个竞标项目根本没有人想接手!

    “哦。”

    “我也不想去。”

    “那……”

    “怎么了?”

    “真不想去的话为什么不努力争取一下呢?”肖格说的坦荡。

    “人微言轻……”

    “好吧……那你注意安全……”

    “我还以为你还要长篇阔论呢,哈哈……”

    “这事我也管不了。你自己在外千万小心!”

    “嗯,我知道。还不做饭去?我好饿啊!”优优立即换了一副心肠和表情,欺负肖格成为和一日三餐并列的习惯。

    “……你真把我当家庭煮夫了?”

    “这不是为了磨炼你的心智,为你未来的家庭生活打下坚实的基础吗,小盆友好好干,我看好你哦。”

    饭桌上,肖格好像有话想说,可是总欲言又止。优优看他这扭扭捏捏的样子,心想那就憋死算了,偏不问。

    在准备出差的这段日子里,优优他们几个是公司里最清闲也最忙的人。闲的是没有新项目在手,不用每天过度加班,每天在同事们羡慕的眼神里拉帮结派勾肩搭背的回家了;忙的是除了要办理各种手续之外,还经常被旁边同事拉过去画两个小时图做免费劳动力。

    谁叫他们都是工作时间最短,资历最浅最底层的小喽啰呢。

    优优每天回去都在肖格的唠叨提醒中才注意到这世上居然还有这么多的小事。

    虽然同事们在一起时也商量过出行中衣食住行等各个方面了,但是没有人像他这样,列了框架事无巨细面面周到。

    “你记得国外流量包买一下啊!”“你记得提前下好翻译软件啊,这款挺不错的,你下一个试试。”“你记得衣服带够,天气挺热的。”“你记得看清楚他们的货币后面有几个零啊,多带几张银行卡。”“你记得……”

    优优用呆滞又无奈的表情望着他,这是当初见面时那个高冷若冰霜的男生吗?如果不是眼前人长着同样的五官,优优都怀疑是他被掉包了。

    “你看我给你选的这一家是旅游的人回来说口碑比较好的短租公寓,你看看跟你们考察路线符不符合,或者你干脆把你的考察路线发给我,我帮你查查好做个详细的攻略。”肖格认真的说。

    “大哥,你也太细致了吧,是我出差还是你出差啊,感觉你比我还上心呢?”

    “那还不是你这个人太大条了,我怕你……走丢……真操心!”肖格端起桌上的水杯,却发现杯子竟是空的。不过他不露声色仍然假装喝口空气。只不过没想到却被一旁的一双眼睛给瞟了去,于是他淡定的起身去倒水。

    “哈哈……哎呦,小朋友,你很会嘛!看来很懂女生的心思啊!这以后好找女朋友,有市场有前途,我看以后谁做你媳妇那可真是太幸运了……”优优越说越觉得好笑,扯着自己的衣服。

    但是肖格青红的面皮微张,她意识到刚刚好像口无遮拦的某一句话戳到对方了。有种隐形力量让她不自觉的及时缄言,被人盯得有些不自在了。

    她低下头不敢直视肖格,沉默好一阵才拿余光偷偷打量,他好像没更多的反应了。

    她期待他有什么反应呢?

    两人刚刚热火朝天的讨论,现在空气却突然停滞了。

    优优面部微僵,好像一瞬间穿越回他们刚认识对方的时候。

    “那个,不早了,我去倒垃圾!”优优赶紧随便找话题救场,转身大步往厨房走去。

    她在厨房收垃圾。肖格炽热的目光在后面游走,锁定她的一举一动,她说的话是发自真心吗?她脑子里在想什么呢?她到底在意些什么?

    想这些事情让他眉头紧收,像板块挤压堆起的山峰,转眼又崩塌,有石头落在心里,千斤重。越猜不透,越透不过气。

    她看着好似很透明,一眼能望穿,又好像很深沉,深不见底。像无痕的湖面,投进去的石子很快被吞噬后再没有回应,一丝波澜晕开在表面,涟漪合起来又把那动势压沉于湖底,表面重新回归平静的等待。

    若是没有期待,平静也挺好。可是他像一阵风,总想吹开湖水的表面,看看那内里到底会不会有因他而起的波涛。

    自从上次见她那种魂不守舍的状态后,他便一直提着一颗心,就像悬着一根隐形的线。人们看不见,但是牵线的双方紧紧联系着,提线木偶的那一端很不安,好像担心那根线随时随地会断掉,再也抓不住。他如梦一般惊醒,额头渗出冷汗。

    优优赶在他清醒有任何动作前,已经赶紧提着湿垃圾袋子冲下楼。倒完垃圾,手却弄脏了。

    月亮弯弯挂在天上,她吐了口气,又猛吸了两口凉气,舒缓了紧绷的神经。

    明明春暮快要入夏,夜风习凉居然笼了一层薄雾,花坛里的植物均匀挂了露水。

    优优鬼使神差走到花坛边,借着月光用手指触碰那些晶莹水滴。一滴两滴落在指尖,顺着指缝,一丝冰凉滑过,一缕汇入掌心。她趁机洗了洗手。

    “你在做什么?”

    身背后一个黑影出现。

    “啊?”优优全神贯注看着露水,冷不防备被吓了一跳。

    肖格松松垮垮穿着牛仔外套,缓缓朝她走过来,左右手拎着两袋垃圾。

    “哦,我忘了房间里还有,抱歉!”优优直起腰,吐吐舌。

    “没事,你蹲在那干嘛?玩cosplay吗?”肖格扔了垃圾走过来,递给优优一张湿纸巾。

    “谢谢,你刚说什么?”见肖格还在凝视自己,不好意思的笑笑,“我没听清你说什么?”

    “没什么,龙虾精。”肖格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底皆是嘲笑。

    优优低头看自己红色条纹的长毛衣,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好像自己刚猫着腰是有点像小龙虾。

    “……我看到有露水,我就接了点……洗个……手……”

    一丝讪笑划过那人嘴角,优优这下像是被人猛然戳到尾巴,立即调整了反攻姿势,”怎么啦,我这叫做……叫做……”

    “叫做充分利用身边资源。”

    “对!就是这个!”

    “更深露重,小心着凉。”肖格看着优优那一层薄毛衣。

    他总是这样心细如发,随时随地散发他的温柔关切,尤其是在刺过小刀以后再发糖,让人难抵抗。

    “好,回去。”优优若无其事,蹦着跳着回去了。

    月色迷蒙。

    优优直觉感到身背后怪怪的,自己的脚不怎么听使唤,蹦的有些怪异。担心身后的家伙又有什么话憋着嘲弄自己,不过担心多余了。

    出发的日子近了,优优惯常的轻微焦虑。

    临行前一晚又是入睡困难,在床上翻来翻去感觉床垫硌得慌,悄悄起来打开灯,再次清点行李,一件两件都是肖格提醒她带上的。

    她蹲在行李箱前,想起那男孩好看的脸,突然很花痴的笑了。

    咦,刚才怎么了,着魔了?清点完毕重新躺在床上,依旧睡不着。

    房间的门关的好好的,没有突然能被打开的迹象。她做贼心虚的点开肖格的微信头像。一个小孩儿的背影守着一轮大大的弯月,赤脚站在大大的田野里,没有奔跑,就呆呆站着。

    往下翻他的动态,不多,但都可见。

    这小孩儿还说过这种话呢,“世上有不老的风景,我有不老的心情。”他还拍过这样的照片呢,在城市快速路中间的分割栏杆下从泊油路上破土而出的一朵淡蓝色小花。这张他弟弟的门牙豁着,笑得好像个老太太啊,哥哥的脸颊应该口感挺好的吧,旁边这个女人应该是他妈妈吧,挺漂亮的,怪不得肖格长的这么好看呢,嘿嘿……

    这一张,是他低头许愿的照片,旁边的男生,盛熠择笑得好夸张。生日跟自己就差三天。难道,他也是天蝎座?怪不得。

    优优把他的朋友圈翻到底,他高中时期的动态很少,唯一一张合照里的男生笑容腼腆,眉目依稀分辨,已经有几分现在的帅气了。原来他曾经是个小胖,哈哈……

    看完肖格的朋友圈,优优才发现脸已经笑僵了,时候也不早了,两个眼皮打架,焦虑不复,困意席卷。

    等优优再醒来时肖格已不在房间,应该是上课去了。

    优优自己做好早饭,安静看了会儿书,跟同事们约的时间还剩很多。

    “要不,给肖格做顿饭,留作惊喜,感谢他的照顾,反正很顺手。”优优盘算着。

    出门前,她关好门窗,关好电器电源,正要出门。

    “肖格?你怎么回来了?不用上课吗?”优优看着面前这个微微喘粗气的男生,有些惊讶。

    “走,我送你。”肖格不由分说,接过她的行李箱就先下楼了。

    优优乖乖跟在身后。

    本以为只送到地铁站,没想到这家伙执拗的非要跟着一起去机场。

    “干嘛呀,这样一来一回可远了,太浪费时间,你不用上课吗?我又不是小孩子,地铁很安全,况且我有同行的同事呀,好几个呢……”

    肖格也没回答,就是不把行李还给她,优优拗不过,就由着他小孩子犯脾气。

    地铁到站,他又送优优到站厅,送佛送到西。

    优优想起来第一次见面时她自己对肖格的看法,不禁心中感慨,人不可以一面盖之。

    “好了,我同事在那边,你快回去吧。”

    “嗯,注意安全,我等你。”

    “谢谢!”

    肖格脚步顿了一下,没回头离开了。优优跟同事们汇合。

    看到他们一行人说说笑笑,肖格从玻璃门外撤离。

    下午上课,盛熠择娇嗔着对肖格说,“你上午跑哪里去了?老师点名幸好我帮你答到,谁知道老师今天吃错药了,害的我答了两次!差点危险了!”

    “那多谢了。好好听课,老师瞪你呢。”

    “切!”盛熠择瘪嘴以示对于他态度的不满。

    “盛熠择,你干嘛呢?不好好听课,你看看你的成绩,期末又想挂科了是吗?”台前的老师此时正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盛熠择假笑着,又苦着脸悄悄对肖格使眼色,像是在说,“你这家伙,坑我!”

    优优的消息传来,“早上没啥事做了顿饭放在冰箱,记得下课回去吃啊!”

    肖格偷偷收起手机,嘴上的笑容不止。

    盛熠择看到的刚好就是这幅诡异表情,什么啊?坑我他这么开心吗?这家伙上课的时候不是手机都静音从来不看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