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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琴瑟

    王璐的爸爸外出打工死在了工地上,姐姐出国之后下落不明。所以这些年,王璐是和妈妈相依为靠。

    王璐的妈妈对这个女儿寄予厚望,这是她下辈子的依靠,所以她选女婿格外仔细,也因此错过了不少。

    王璐的妈妈见王璐的那些长的不如王璐的同学,却嫁的很好,她认为以自己女儿的容貌和学识,一定可以嫁个更好的。

    王璐的妈妈刘云巧看不上李舟山,认为他是穷光蛋一个,根本指不上。她对李舟山的模样也不满意,认为他长的不够英俊。

    令她没想到的是,女儿竟然瞒着她,定了婚约。

    这两年因为母亲的干预,她眼见着自己幸福远去,心中不甘。这次王璐便和母亲杠上了,她对母亲说:“李舟山就不错。”

    母亲见王璐这般强硬,流着泪说:“哎,女儿大了留不住啊,你自己以后不后悔就好。”

    王璐家本也是农村的,老家离李舟山的村子也不远。她父亲的死亡换得了二十多万的赔偿金,她母亲便在县城里买了房,搬到了城里住。

    王璐的妈妈常常后悔当初不多买几套,现在的房价是她买时的三倍多。刘云巧住惯了城市生活,也常以城里人自居,她根本看不上李舟山的家庭。

    其实,李承宗对王璐这个儿媳妇并不是很满意,因为王璐比李舟山的年龄大,虽说有“女大三,抱金砖”的说法,但是李承宗还是觉得应该娶个年纪小的。

    可是李舟山一意要结婚,只能如此了。

    婚礼完全按照女方的要求举办,可是最后刘云巧仍旧不满意,觉得李家办的不够排场。

    李舟山的爸爸一口老血险些喷出来,他对刘云巧说:“我们已经尽力按你说的办了,你还不满意吗?”

    刘云巧便罗列了王璐的一些发小婚礼的阵仗,来抨击李家事事节约,不顾脸面。

    李舟山的爸爸说道:“现在办的风光,总不能让孩子刚结婚就还债吧。”

    刘云巧还想再说,被李舟山劝开了。李舟山觉得大喜的日子,有什么可吵的。

    虽然李舟山因故,没能参加周济民的婚礼。可是周济民却长途跋涉,来参加李舟山的婚礼。

    李舟山喜出望外,赶紧请进来,介绍给王璐认识。

    周济民还带了瓶六万多的红酒,他说是张振声的礼物。周济民笑道:“我结婚的时候,老张就没送这么贵重的礼物,还是你们两个关系好。”

    李舟山是尝不出这六万多的红酒和几十元的区别,他扫视了一圈,见王璐端着红酒杯的样子很有姜梦君的影子,他不禁看呆了。

    直到周济民推了李舟山一把,李舟山这才回过神来。周济民笑道:“是不是着急入洞房啊?”

    周济民的这句玩笑话,激了王璐一个大红脸,她便借口上卫生间,先出去了。

    周济民现在帮张振声打理C市的业务,这次也是应张振声的“差遣”来参加婚礼。

    婚礼结束之后,周济民要找地方逍遥自在。李舟山劝他还是收敛一下私生活,他举了举手说道:“戒指,戒其行止。”

    周济民笑道:“食前方丈,妻妾数百人,得志不为,杵逆于天。”

    婚礼结束后,夜深人静,李舟山收到张振声发来的一张相片,一家书店,贴着转售的告示。告示上的内容,清晰可见,无一字模糊。

    在李舟山婚后的一次宴会上,吴莹见到了王璐,新娘虽不是倾国倾城,也是别有一番风姿,她开始动摇了,难道情分就没了。

    这次的宴会,本是李舟山给那些没有来得及参加他婚礼的人补办的,可是他仍旧没有邀请吴莹,是她自己耐不住性子跑过来的。

    王璐当然听说过吴莹了,两个人彼此笑颜问候,却不住打量着对方,都在心里暗暗比较着。

    大家喝到很晚,王璐因为有了身孕,不能折腾,早早的走了。吴莹喝多了,如一滩烂泥似的。

    朋友一个个告别,像商量好似的,只留下他和吴莹。他把她带到了附近一家宾馆,开了一间房,把她放倒在床上。

    他站在窗边抽起了烟,一支接一支。吴莹突然支起身子说道:“你还在等什么?”

    是啊,等什么呢?

    他掐灭了烟,踱了出去,带上门,走了。留她一个人在孤寂里。

    王璐本已经睡了,却又被他洗澡的声音吵醒,她半是欣喜半是悲伤,他竟然回来了。

    *

    李舟山看中了一套二手房,父亲李承宗负担了房子的首付。

    先是李舟山的曾祖父去世,后来又是李舟山的婚礼和房子的支出,李承宗一辈子的积蓄也没有填补上这些花销,为此举债不少。

    李承宗还是很高兴,终于把李舟山安定下来了。让李承宗不悦的是,李舟山竟然要在Y市定居,他叹道儿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圈不住了。

    李舟山的妈妈解劝说,总好过在几千里之外的成都,幸好离Y市不过几个小时的车程,来往比较方便。

    刘云巧对李舟山带女儿在Y市定居也不满意。刘云巧只有这一个女儿了,她想要女儿守在身边,给她养老送终。

    刘云巧当面质问过李舟山为何要到Y市,而不留在县城做些生意。

    李舟山说他除了写代码别的不会。刘云巧不懂什么是代码,但她能看出李舟山的决心。

    最让刘云巧寒心的是,王璐始终没有出面解释,即使她当场和李舟山理论时,王璐也是在一边一声不吭。

    刘云巧感觉女儿自从出嫁了,完全忘了她这个娘了。刘云巧一声叹息,也无可奈何。

    她最终要求李舟山在Y市的房子,必须给她留个房间,日后她可能会过去住。李舟山为了把岳母早点打发走,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李舟山是真爱姜梦君,所以不能容忍姜梦君不爱他。但是对王璐,李舟山就没了要求,他不爱王璐,所以才不管王璐是不是爱他呢。

    越是对在乎的人,越是容不下半分杂质。李舟山离开了姜梦君,娶了王璐。他对王璐并没有愧疚之情,因为他知道王璐也并不爱他。

    因为刘云巧的干预,王璐错失了几次绝佳的结婚时机,所以她遇到李舟山时心情已是十分急切了。

    王璐觉得李舟山仅仅是“还不错”,并非是她心中的如意郎君。王璐考虑到自己的年龄,她可比李舟山还大两岁,不敢再耽搁了。

    她怕再等下去,可能连这种还不错的都没有了。因为王璐的坚持,李舟山才算是捡了便宜,不然李舟山就得继续相亲了。

    婚后一年有余,王璐生了个男孩。最高兴的莫过于李承宗,他带着老伴儿从乡下赶了过来。李承宗抱着孙儿竟然老泪纵横,哭道:“舟山的老爷要是多活两年,就能看到玄孙了。”

    李承宗问李舟山取好了名字了吗。当初王璐怀孕时,李舟山就想好了两个名字,若是女孩儿叫李敏,男孩儿则叫李行,这两个名字取自于“君子纳于言敏于行”。

    李舟山把自己的起的名字给父亲说了。李承宗不悦道:“这是什么名字啊,你能不能用点心啊?”

    李舟山心中不服气,觉得这个名字起的已经很用心。李承宗不满意的是李舟山给孩子起名字,没有按照家乡的辈分来。

    李舟山是“山”字辈,下一代应该是“林”字辈。于是,孙子的名字是按李承宗的意思,改成了李培林。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李舟山算是品尝到了结婚的苦果。当初李舟山和王璐结婚时就说好了要照料王璐的母亲刘云巧。

    刘云巧常到李舟山家里住,住的时间久了,矛盾就出来了。刘云巧总是责怪李舟山不够体贴,不懂得照顾王璐。

    尤其是在王璐怀孕后,刘云巧更是肆无忌惮的批评李舟山。如果李舟山加班回来晚了,刘云巧挖苦说李舟山在外肯定是有人了。

    如果李舟山准时回家了,刘云巧又说只有没有本事的男人才这么早回家,有本事还在外面挣钱呢。

    李舟山遗传了父亲的懒惰,以前饭后不怎么帮忙洗碗。自刘云巧来了之后,李舟山在刘云巧的敲打下,已经习惯收拾碗筷了。

    李舟山的妈妈过来照顾孙儿,见到总是李舟山在做家务。李舟山的妈妈一直忍到王璐做完月子,终于爆发了,指责王璐的种种懒惰。

    李舟山本以为王璐的妈妈走了之后,他就获得解放了。可是由于母亲的搀和,王璐私下常常向李舟山抱怨。

    有时李舟山的妈妈,气的会对李舟山发脾气,认为儿子太软弱了,总是受王家欺负。

    李舟山采取的策略就是躲避。无论是王璐抱怨,还是妈妈指责,李舟山能闪就闪,不能闪就不发一言。

    妈妈是恨儿子不帮着她,王璐是怨丈夫不懂宽解。结果是王璐和妈妈都是颇多怨言,搞得李舟山两边都做不了人。

    后来王璐的妈妈也过来,两个老太太从饭菜的咸淡,直接拌起嘴来,吵得不可开交。

    现在公司成了李舟山的避风港,他都怕回家了。李舟山的妈妈一人要面对王璐母女二人,李舟山却不帮着她,只是一味的躲着,她伤心的回老家去了。

    现在是李舟山一人面对王璐母女二人,还好他已经习惯了。

    王璐怀孕的时候,李舟山就说最好生个女儿,却没想到生了儿子。他和姜梦君说生女儿是因为喜欢女儿,现在想要女儿是因为女儿好养。

    生儿子,意味着李舟山要储备一笔钱,留给儿子结婚买房。如果是女儿,李舟山只需支付教育费用,这和结婚买房等大项开支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王璐认为李舟山这算盘打的太精。李舟山笑道:“事实所迫,不精不行。”

    在儿子的教育上,李舟山和王璐是有分歧的。李舟山觉得应该放养,摔摔打打才能成人。

    王璐则认为不能让孩子吃她们小时候的苦,应该以最好的条件抚养。王璐买的儿童用品,都是拣着经济承受能力以内的最好的。

    孩子在四岁要上幼儿园了。王璐送了两万元的礼,才进了一所较有名气的学校。李舟山为此和王璐理论过。

    王璐坚持苦自己,不能苦孩子。李舟山说:“怎么就苦孩子了,是没给他吃还是没给他喝啊?”

    王璐说:“你这种陈旧的思想要改改了。”

    李舟山为了省心,也没有和王璐计较。王璐又要给孩子报特长班。这下李舟山不干了,他和王璐大吵了一架,把桌子都掀了。

    王璐被吓到了,她从没见过李舟山发过这么大的脾气,她感觉李舟山随时可能一拳打过来。

    孩子见父母吵架,吓的坐在椅子上哭了起来。王璐也委屈的哭了起来,她觉得自己并没有错,所做的一切不全是为了孩子吗?

    李舟山已经三十有余了,这个年龄,对于软件工程师来说,真的是凶险之年。他原以为会别有洞天的,可还是一如既往,没有任何差别。

    刚出来工作是“小李”,现在是“老李”。他现在只是一个项目组的小组长,和组员一样的工资,还要多操一份心。

    李舟山经常要给比他年轻两岁的经理报告工作,经理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动辄就脱口大骂。

    李舟山心里恨不得削其首级悬于大白之旗,可是仍旧表现的十分恭顺。胁肩谄笑,病于夏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