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人间五

    由于有草垛的左右支撑，晋之便把竹箱框背在背上，正好箱框的前寮还能遮挡光线，由于内气恢复实在过慢，便在驴背上盘腿坐着，也好调息服气。驴儿慢悠悠的走着，晋之默诵着《黄庭三景》经。白茫茫一片的大地，出了官道两侧偶尔有零星的树林、废弃的驿站村落，以及不远处此起彼伏的山峦，显得是那般静谧宁静。长垣去曹州若是走官道不走小路，路程当在三百余里，如此天气时节，自然是不能走小路之类的。因此慢慢长路，便慢慢的晃悠着，这般骑座在驴上也别有一番清趣。待到了日头降落西边时，天边云层涌起，想来今日这般好的天气，明日便结束了。也不知走了多少里，王太元赠的乾坤锦囊中有山川郡县图，沿着官道一直走到了黄河渡过河去，便是古陈留地界，今时黄东行省曹州府下属东明县境了。

    将近日光快尽时，官道进入了起伏的山峦中，好在入山口外，看到了一片废弃的村庄，说是废弃也不确切，有那么二三处炊烟升起。晋之指挥着走了一天，明显上脾气的驴儿往有废弃村落的岔路而去。不过百余米距离，旋即便至，村口有一社庙，三间土坯瓦顶的屋子，倒是保存的算是完好，大门和窗户都被拆了，里面隐约的光线看进去，有倒塌的泥塑，升起炊烟之处，在村子的另一头，如此到也正好互相不打扰，晋之这么想着，跳下驴来，牵着这走了一天颇有怨气的驴儿往社庙内走去，没有了门窗和香火以及神像榻坏的庙宇，六畜入内也是没什么关系，若是庙宇内哪怕只剩一尊塑像，只要塑像完好，也是不得将六畜入内，是为不敬不恭，地祇在小也是天道之下的命官，要敬奉着才是。

    四周树木颇多，收集一堆枯木倒也容易的，不多时在天完全黑下时，晋之笼起了一堆篝火，用巨蝠乾坤袋内五花八门的玩意里，找出个金属头盔，想必是个高级将领的，精钢所制颇为精美，但此时也管不得了，装上雪放火堆边加热化开，如此反复加雪得了满满一头盔温水，好喂劳累的驴儿，在抓上几把麦秸秆，配上乾坤袋里的高粱面，让跑了一天的驴儿算是安抚下来了。晋之净手后，靠近火堆铺上草席桌垫，拿出皮毛大氅披上，解下佩剑于旁，跪坐其上，架上铁壶煮上一壶八宝茶，啃着乾坤袋里冬至前仙室山送来的灵果，许是真的内气耗费见底，所以饥饿感也强烈，连吃好几个才算压住饥饿感，果核自然是给在低头吃草的驴儿不能浪费。一碗热汤入肚，一天行进的疲惫可算缓了过来。尔后怀抱竹杖，皮毛大氅裹的严严实实的，开始入定默诵洞神诸部经文，调理内息采纳天地之气，因为有山了，地气生发总比平原灵气多些。

    到亥时初定，晋之以运功满一小周天，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响起，社庙门外百步以外有数双绿色的眼睛亮起，并伴随着阵阵鬼气。晋之这才想起，乾坤囊中还装着钵盂里的鬼王。想必是自己内气不够，无法完全遮蔽气息，使得那鬼王散处气息，勾得这些阴物前来。那驴儿吃了灵果果核后，已经站在离火堆和晋之很近的地方，闭着眼睡的很实了，没有普通牲畜那般时刻对鬼气和天敌的感知。绿色的眼睛缓步朝社庙靠近，夜间也能视野百步的晋之，看清是几头狼，摄于火光因而没敢靠的太近。但四周的阴风鬼声，却是在往庙门内而来，此时晋之内气仅存一丝，便也不打算硬来，收了怀中的竹杖。拔出佩剑平放膝上，拿出从太室山宫中，翻找得来的，不知哪朝王氏大儒亲书的《孟子》捧在手上，经书方一打页面，一阵伟岸的浩然之气弥漫经书十余步周方，那明显逼近的鬼气，被肉眼可见的的撩灼出一阵黑烟，难听的凄厉声划破夜空，连带狼嚎一并响起四周，显得阵势颇大搞得压抑之气弥漫。

    晋之却是并不害怕，不过一些鬼类和有点灵智的畜生，只要心有光明，自身阳气便能使其畏惧，不能立马近前。这些鬼类精怪靠的不过是外围不断恐吓，使得人精神衰弱与心生恐惧，从而使得人气渐衰，此消彼长当鬼气压过人气时，那自然是任由其摆布了。捧着《孟子》高声诵读到孟子曰：尊贤使能，俊杰在位，则天下之士皆悦而愿立于其朝矣。、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所佩戴在内腰带上的官照，发出一道红光，继而围绕周身生出道道星星点点，晋之一手捧书，一手握剑，一声“赫”。那红光所发形成的星星点点，汇聚于儒士剑上，显得杀气腾腾，却带着浩然之势。几只围绕这社庙的山狼，见状转身夹着尾巴便逃了。不过零星的却是听到有人惨叫，晋之此时也无力去查看援救，只能是等寅时一到，天地纯阳之气生发后，一切鬼魅精怪自然会退去。因此披好毛皮大氅，以剑放于腿上，双手捧着经书，闭眼默背孟子，使得周身浩然之气不衰竭。

    也得亏晋之身怀品位，修持有成，否则一般人这般不睡，通宵念经定然是受不了的，所以士子出游多数爱结伴同行，为的就是若遇到小股强盗，可以一拥而上直接力战，若是遇到精怪可以轮流诵经，养精蓄锐一直不衰，如此方能保得太平无事。否则便是自身武艺高强血气强大到精怪见之避开，若是儒学修养小成以有举人功名且身体正值壮年，有皇道与浩然之气护持以也可独行，但晋之是萌荫官，还不到一年时间，再说这皇道龙气还乱着呢，无法庇佑天下百官。晋之一边念经，一边想着这钵盂里的鬼王，也算皇室出品，就是死了也自带一丝龙气，直接灭了费力而且会遭孽龙怨念之气侵染，不灭了吧也对不起天道，毕竟害了那么多性命。本想带回吴县，直接让两位师兄，做个斋醮，直接以神道法则之伟力，使其自然甄灭于天地间不沾因果怨念。现在看来是不可以了，毕竟自己如今内气百只存一，连自身气息都难以完全遮蔽，这鬼王即使困在乾坤空间之中，那也依旧可以放出气息干扰方圆数里的，怕不是一路上就一直在释放气息，引诱鬼怪前来，想来是县城人气旺盛还有官署，因此不敢袭扰，白日里有时大晴天，有真阳之力，因此才在如此深夜引起浓郁时出现，还纠结了野狼同来，到时候鬼类吸**魄，野狼吃肉，倒也配合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