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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预言和混乱

    “我们的根源来自雪,灰雪的根源来自幽邃”

    ——《亚人诗歌选集》

    月色被寒冷打上了浓霜,从密林的缝隙中划过一声清脆的响声,随后是绵长的号角声。

    洞窟的石壁上回荡着冰冷的水滴声,黑色的洞中湖内,小岛上的巫师被号角声吵醒,他匆忙地在湖里洗了个脸,祭典开始了。

    黑色的法袍已经三天没洗过了,上面的盐水已经风干结成白色的斑块,巫师瘦小的身体在法袍的拘束下像一株低矮的灌木,他站在了祭坛上。双手几乎垂到地面的猿猴一般的亚人直立了起来,望向洞顶的符文,口中念念有词。

    黑色的湖水像是被风搅动了起来,又或者这湖水本来就有生命一般,竟然像是一条条触手一般向洞顶延申,霎那间,湖水与洞顶连为一体,寒冷的星空在其中浮现,仿佛洞穴中的一切身处那寒冷阴暗的夜空。

    巫师灌了一口塔塔酒,强烈的麻木感从胃中贯彻全身,“赐我们这些灰烬中所诞生的,这些卑贱的,以那些不可言说的,不可了解的,让我们在黑夜中的,有一丝指引。”

    巫师的祝词似乎惊扰了湖水中的星空,星空剧烈波动起来,猿猴般的生物就着塔塔酒的麻木感躺倒在地,看着高速移动的星空与幻觉缓缓融为一体,不可辨认的文字似乎出现又消失,巫师的眼神安详且宁静。

    星空的舞蹈还在继续,巫师在内心中记录着星空的语言,古老的仪式有如此强大的威力,是无妄之海内最权威的预言,即使是那些将亚人视为亵渎的人马,也不得不相信亚人预言的威力。

    星空的语言逐渐宁静,可怖的安静中,亚人的眼睛猛然张大,甩了甩头,几乎是不可置信的看着湖水中闪烁的群星。

    在他错愕的眼神中,一颗红星从洞顶的北方出现,它的最长的锋芒,指向遥远的东方。

    巫师又灌了一口塔塔酒,幻觉的作用下,这颗红星更加明显。

    “朔星。。。东。。。”

    巫师的幻觉被恐惧一扫而空,不,不可能,一定是自己搞错了,他一口喝光了自己的塔塔酒,强大的麻木感让他无力行动,幻觉的预兆从未如此清晰,群星在幻觉中都消失了,只剩下那向东指着的红星。

    巫师的恐惧转化为癫狂,他尖叫着跑下祭坛,却忘记了那古老的仪式还在进行,无情的黑水裹住了他,将他连同刚刚的恐怖景象一同撕碎在安静中,只剩那恐怖而黑暗的星空在洞穴中安静地闪烁。

    而那令巫师恐惧致死的红星,仍在安静地指向深远的东方。

    没有亚人,更没有其它生物知道那晚巫师去了哪里,看到了什么,但是,今年的预言,消失了。

    极北之地上,石头垒起的王城高高耸立,即使周围风雪大作,王朝的疆域内仍然四季如春,那是契约力量的证明,几千年前,契约王将来自星空的契约带到这星空与无妄海交界之地,契约的力量是如此强大,让着白雪横飞之地也充满生机。

    然而此时王城内部一片混乱。

    神目们的领导使整片大陆充满生气,但他们都需要契约王的领导,群星契约必须拥有载体才能发挥力量,但是,这一代契约王,却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震惊的决定。

    他来到星之树内部,熄灭了星之源头,然后不知去向。

    没有了契约的引导,王城逐渐被寒冷所侵蚀,民众失去向导和生存基础,开始往大陆四周搬迁,星之一族失去了统一的领导,各种矛盾暴露了出来。

    就在一天前,王后上吊自杀,王妃来到星之树内部,释放了强大的咒语,将星之树从内向外锁了起来,这一下,契约王和星之源头都不知如何接近,此时的王城只剩一片混乱,无数的居民争先恐后的向外迁移,大部分被寒冷的冰原扼杀在了极北之地,只有少部分来到了其他地方,带来了星之契约岌岌可危的消息,还有各种流言。

    流言不长脚,却走的比风还快。此时这句人类谚语真是再合适不过了,有人说契约王是为了探寻契约的真谛离开,有人说契约王死了,还有人说是王妃囚禁了契约王想毁灭世界,流言越传越离谱,最后都来到了诸位半神的耳朵里。

    红漠中的城堡中,“老滑头”格雷用手摆弄着自己的铁酒杯,他也是统御各方的神目之一,虽然他并没有从自己的星之一族的血统中获得什么强大的天赋,反而还是最弱小的一位,但是他作为上一任契约王的小儿子,还是获得了极长的寿命,以及一块星之石板,毕竟,整个大陆上,这东西也就三块,这可是创世的残余,能拥有一块,已经拥有了恐怖的法力,但偏偏格雷是一位,也是最出名的一位“缄默者”,他没有任何学习法术的可能,因此他对所有法术研习者都怀恨在心,红漠也是他在一次屠杀行动中烧山的结果,虽然星之石板上的法术被初代契约王分成二十五份分给了二十五位最初的异能者,但是完整记述所有法术的石板可是只有三块,他一直将有一块在这里的情报保管甚严。另外两块石板,就连他也不知道在哪里。

    天下大乱的消息自然也传到了他的耳朵里,他倒是不像一些神目那样想着去抢什么契约王的宝座,他只想找到一个办法,让自己的名号变得名副其实,不要自己一个神目,实力还不如底下的异能者们。

    他站了起来,看着一边的学者,须发洁白的老人在旁边侍立已久,看着瘦弱的主人站立起来,感觉将一根木杖递给格雷。

    格雷嫌恶的看了一眼木杖,随后还是接了过来,他的一只脚受了红漠蝎的蛰,现在走路属实是有点困难。他刚刚走出两步,回头对黑袍的学者说:“就按照你说的办吧,老头,别给我弄砸了!”

    “放心,”老人皱纹密布的脸上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我想杀您的话,您现在的位置早已经是我的了。”

    格雷哼了一声。

    “安心的试就好啦,毕竟,在遵循潜藏之父指引的异能者中,可没几个比血肉祭祀厉害的了,”老人抿了抿胡须:“老夫可是位面二的半天使呢。”

    “你少给我提你那不净的神祇和你那肮脏的序列!”格雷怒斥,手中的木杖当当地撞着地面。

    老人也不生气,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领着格雷走出了书房。窗外的红沙被风激荡而起,仿佛血液。

    门影会的大厅中,一位白衣的中年异能者刚刚结束了冥想,他是“通道”序列目前修为最高的异能者,可以说已经是半神,光明系的三大序列已经几百年没有人到达过位面零了,位面一已经是最高的位面,作为光明系唯一一位位面一的存在,他在门影会中的地位已经超越了所有长老。旁边毕恭毕敬的站着的弟子看见导师醒来,赶紧送上一杯香叶茶,按理来说通道途径的位面一“锁扣”已经不需要吃喝,香叶茶只是为了帮他回复精力,以冲击位面零。

    弟子恭敬地问:”导师现在打算怎么做?“

    中年人皱了皱眉:”现在的事情属实有点难办,契约王是不可能死了的,因为我感受到了契约还存在于世,所以要怎么办,也只能等我去勿触修会和另外两名神目讨论一下了,实际上,我打算立刻就先去和说书人会与观星者们会晤。“

    ”现在就去?“弟子有些吃惊。

    “艾伦啊,有些事情是等不得的。”中年人在心里叹了口气,光明系修会休戚与共,他在心中默念,同时向老上师祈祷。

    昔日的旧日支配者逐渐销声匿迹,世界进入人类的时代,二十五条异能序列帮助人类夺得了与人马战争的胜利,但是也从此没有人再突破序列零,飞升成为真神,而在这个乱世当中,也许半神已经做不了什么,可能只有旧日的支配者们才能逆转朔星东望的异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