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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梁二

    十来骑身披甲胄的扬州轻骑穿闹市而来,街上略显拥挤的人流,迅速往两边避让,瞬间是人挤人,生怕这些丝毫不见减速的官家老爷伤到自己,就算把自己踩死在这儿了也得自认活该。霎时间是鸡飞狗跳,原本祥和一片的街道变得沸沸扬扬。

    因为人群的推搡,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扑倒了在了路中央,不知她的父母被人流推到了什么地方,她手中拿着一个糖人,小眼神里充满了迷茫与恐惧,因为豫章潮湿,这一下白衣裳上弄得是一身污泥。

    她朝着人流望了望,人头攒动,无论如何也找不到父母亲的身影,焦急与无助之下她嚎啕大哭起来。就在这时,马队已经冲刺到了她跟前两三步的距离。在最前方的甲士面目冷木,看见了也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愿,见到这一幕两旁的百姓有心无力,丝毫不敢上前阻止,唯恐连带自己也被踏成肉泥了,胆子小的扭过头去,胆子大的紧紧的盯着那路中央的小不点,或惊惧,或无奈。

    天下十三州,人都是三六九等分,当官的何尝把九等贱民放入过眼中,在他们的几乎与畜生无异。

    司空鸣微微扭头却是瞳孔一紧,刚刚看到这一幕。

    纵使他有一流的水准也已经来不及了,况且轻功并不是他的强项,就这时,一道黑影如闪电般从人群穿到路中间。左手一把提起小女孩,抱入怀中,右手顺手一剑从马的脖子上风雷般划过,马头瞬间飞了出去,血如泼出去的水一般洒出。

    但是马匹并没有停止奔跑冲刺,仍旧向着他二人撞过来,黑影将孩子护入怀中,那连马带人奔来的一骑撞上黑影的后背,巨大的冲击力之下,黑影若泰山魁巍不动,稳如磐石。而那匹马在冲击之下,整个身体纠葛挤作一团,马背上的甲士被着突如其来的停顿,顺势甩飞出去,头破血流,在地上滚了好多圈才停下来,不知是晕了还是死了。

    司空鸣这才定睛看清楚那个黑影是自己认识的人,就是赵广勋在乘龙山上收入麾下的齐恒。

    后面跟来的马匹立马勒住缰绳,二话不说,抽出马上挂着的扬州制式佩刀,就向着齐恒砍去,齐恒冷哼一声,长剑划过一个弧线,就把拔刀人的整条手臂给砍了下来,不等后面的人做出反应,齐恒疾掠,几步就与马队拉开距离。

    他怀中的小姑娘哪里见过这等血腥场面,望着浑身是血的齐恒,就如同看一樽地狱来的魔头一般,既不敢哭,也不敢闹,一副痴愣愣吓傻了的模样。

    齐恒把她放回地上,声音低沉的道:“快去找你的妈妈吧!”

    这一句话才唤回了小女孩的精气神,她四处张望下,人群中挤出一对夫妇,慌慌张张的跑到孩子身边,连谢谢都没说,就抱着孩子仓惶逃窜入人群。

    这时,马队让出一条缝隙,一个公子哥骑着一匹泥黄色大马从缝隙中露出头来,他身穿扬州上等锦缎,瓜子脸,单眼皮,眼角上挑。他神态自若的看了一眼狼藉的街道,他连问都不问是怎么回事,指着齐恒说道:“哪里来的直娘贼,给我拿下!”

    此人能在这豫章郡城中跋扈至此,全仰仗着他身居豫章郡郡守的爹,他是豫章郡守梁文成的二子梁柄升,郡城中的百姓私底下都叫他梁二,在这里就是簪花楼也得对他礼让三分。

    得令后一队人马摆出阵势,将齐恒围入其中。

    双方的血战一触即发。

    周围的百姓却是看得津津有味,连帮忙说话的想法都没有,倒是嬉笑着猜测这家伙能不能活着走出这条街。

    双方剑拔弩张之时,一旁楼阁顶上,一温润的声音朗声道:“好你个梁二,大清早就见血,可真气派!”

    梁柄升抬头,正见一青衫公子负手立于楼头,在微风的吹拂下,身段出尘,一柄镂空雕花的直刀在腰间显得是他整个人是仙气飘飘,司空鸣观他的脸颊大概就知道他是谁了,他有着与花羽静如出一辙的容貌。

    这还能有谁,当然是花家大公子花羽辉了。

    梁柄升冷笑一声道:“花羽辉,你这是要帮他?”

    花羽辉拜拜手笑道:“我可没说!”

    听着花羽辉没有要帮这家伙,梁柄升仿佛是松了一口起,他是来看热闹的这就好办了,把抬头注目的眼神收回,望向阵中表情木讷的家伙,刚欲下令绞杀。

    却不料花羽辉继续说道:“他可是益州王带来的人,你敢杀吗?而且,与他同行的小狂徒就在对面的茶馆里喝茶,你要跑可得赶快了,这小狂徒暴打益州镇南将军儿子的事你可听说过了?他好像对我们这样的纨绔都没啥好脸色!”

    梁柄升闻言往茶馆望去,刚好与司空鸣四眼相对,司空鸣不禁对花羽辉浮出一抹敌意,这家伙是想拖自己下水!

    司空鸣也不好再在一旁看戏,从茶馆里走出来,也不望楼上的花羽辉,他喃喃道:“花家可真是好客,出门喝个茶都有人照应!”

    街道上的老百姓纷纷为司空鸣让出一条路,眼中止不住的期待,看来今儿有场好戏看了。

    梁柄升双手对着司空鸣抱拳道:“阁下大名,如雷贯耳!”

    司空鸣没有搭理他,反而对着赵恒道:“我说你要救人,要杀人,动作就麻溜一点,这都过了好久了,这群人还活蹦乱跳的,我都替你臊得慌!”

    被司空鸣无视,梁柄升重新望向楼头的花羽辉,这才发现他已经消失在了那儿,不用深思,这家伙是故意来挑事儿来了。

    梁柄升攥紧拳头,如今可是骑虎难下了。

    不料齐恒突然收剑,什么也没说,朝着甲士走去,拦路的甲士望向梁柄升,梁柄升飞快的点点头,意思是让他走,这给台阶了自己不下,就有些愚蠢了。家父虽然是天子麾下的封疆大吏,可与益州王直接叫板不是让人贻笑大方吗?

    齐恒离开了,这架也就打不起来了。

    司空鸣带着唐明贞洋洋洒洒的向着梁柄升走去,说道:“我说梁二,帮我一个忙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