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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其中原因

    王道长见顾知浅的动作,心下微动,便问道:“这位施主,可是有什么不妥?”

    顾知浅一笑,“并无不妥,我只是好奇这灵丹究竟是用何药材制成的罢了。”

    “这方子乃是高人密赠,自然是不可泄露的,施主只需服用即可。”

    “道长莫要介怀,只因在下世代为医,难免多加好奇了些,若是能得这秘方,对我们家族也更有裨益。”

    闻言,王道长脸色忽然一变,“施主是位大夫?”

    “正是,我们祖上皆是大夫,只可惜到了在下这辈,才疏学浅,略懂皮毛而已。”

    王道长和小道士对视了一眼,道:“贫道恐不能将这灵丹给二位施主了。”

    安子鸢将二人的脸色变换收进眼底,问了句:“这是为何道长?”

    王道长表情有些不自然,却仍装作镇定道:“施主还听我解释。当初高人赐我这灵丹秘方的时候,千叮万嘱不可泄露方子药材,更不可轻易传给大夫。怕的就是若有大夫知道了秘方,大肆造这灵丹,倘或动了不轨的心思,便违反了高人的初衷。故此,我这灵丹只赠与一般百姓,让他们吃下便是。”

    “哦?还有这等缘故。”顾知浅故意摇了摇头,“不过道长尽管放心,我方才也说了,我祖上的医术到我这辈几乎就失传了。我虽感兴趣,但也没有这个能力。况且,我向道长保证,绝不擅自研究,如何?”

    王道长稍一犹豫,又立即摇头拒绝:“还是不妥,贫道也是谨遵高人旨意,若是因此毁了规矩,恐有损道行,还请二位施主见谅。”

    顾知浅却是扬唇一笑,转着手中的灵丹,“那道长将这灵丹赠与那些无辜百姓的时候可曾想过有损道行?”

    王道长的眉头一皱,看着顾知浅的眼中既有疑惑又有警惕,“施主这是何意?”

    “何意?道长应该最为清楚不过了不是吗?”顾知浅眼神逐渐变冷,“你这灵丹,只怕是夺命的丹药吧。”

    王道长一把站了起来,心中顿觉不妙,莫非……

    “你是谁?究竟是什么意思?”

    “道长记性真是差了些,我不是说了,我是位大夫。此行来淮关,正是受人之托,来救被道长所害的无辜百姓。”

    “施主在说什么,贫道听不懂?淮关百姓明明是因为染了瘟疫,怎变成是我所害的?”王道长否认道,暗中给小道士使了眼色。

    “不懂?这淮关百姓究竟是染上瘟疫,还是中毒,道长岂会不知?若是换做旁人,定会被蒙了过去,只不过,道长你运气差了些,偏偏碰上了我。”

    听到“中毒”二字,王道长的神情就藏不住了,露出一丝惊恐,“你怎么会!?”

    “很惊讶?”顾知浅冷哼一声,“这世上根本就没有所谓的灵丹,寻常的江湖术士不过是以面粉揉成团诓骗那些无知百姓,也不会对他们的身体造成什么影响。只是,为何道长的这灵丹中有着致命的铅汞呢!?”

    顾知浅的逼问让王道士的脸色青了青,大喊着:“不可能,你怎么知道这灵丹含有铅汞!?”

    “我虽检查出淮关百姓是因为铅中毒而不是染上了瘟疫,无意中听闻他们都从道长这拿到过灵丹妙药,心下生疑,便来探个究竟,直到方才我才完全确定,也多亏道长你亲口告诉我。”顾知浅笑得有些得意。

    王道长面色阴沉,怒道:“原来你早有预谋!我劝你莫要多管闲事!”

    顾知浅毫无惧色,轻扬纸扇,“道长这话倒是令人发笑了,我乃是一介大夫,以救死扶伤为己任,如今淮关百姓还指望着我能救他们一命,我又怎么能算是多管闲事呢?”

    王道长眼中满布阴鸷,“既然你非要多管闲事,如今你既已知晓内情,我就绝不会放你们离开!”

    王道长话音一落,方才暗中挪动脚步,从房中柜子里取出一把刀的小道士一刀向顾知浅砍来。

    顾知浅瞳孔一缩,一手楼上安子鸢的腰肢,一掌将桌子推了出去,而他和安子鸢坐在椅子上往后滑了一小段。

    小道士猝不及防正撞上了桌沿,往后倒去。

    王道长眼中杀意现,手中的拂尘化为利器,转动着向顾知浅袭去。

    顾知浅搂着安子鸢起身,一脚踢起凳子,朝王道长飞去。

    拂尘就像一把利剑,劈开了凳子。

    安子鸢微侧着身子,将安子鸢护在怀中,一手拿着纸扇与王道长对抗。

    小道士迅速从地上爬起,大喝一声,举着刀就冲了过来。

    纸扇在顾知浅手中极为灵活,注意到小道士的动静,纸扇一转,朝着王道士的手腕处叩打了一下,一脚踢中他的腰部,逼着他转过大半身子。

    转动着的拂尘缠上了小道士的刀,王道长整个身子向前倾,两人摔成一团去了。

    吃痛地叫着,好不容易挣脱开的两人刚一起身,就见顾知浅手中抛出了什么,旋即脖颈微微作痛,两人下意识地地伸手去摸,竟是一支银针。

    将他拔出,王道长脸色瞬间一青,“竟然使这种下三滥的招数!”

    “兵不厌诈,方才你们不也想偷袭我们?”

    “你以为凭这支小小的银针就能奈我何?”王道长冷笑着。

    “小小的银针也是会取人性命的。”顾知浅嘴角仍挂着一抹浅笑,可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染上了一层霜,令人心生寒意。

    王道长瞳孔一缩,看了那支银针,“什么意思,难道你!?”

    “这世上又不是只有一种毒。”

    王道长师徒二人脸色刷白,“你在银针上下毒了!?”

    “不错,在下虽然是位大夫,但恰巧对毒药也略懂一二。”顾知浅一副“运筹帷幄”的姿态。

    “师傅,怎么办,他下毒了!”小道士比不得王道长,一听顾知浅下了毒,立即慌张起来,求助地看着王道长。

    “慌什么!他身上肯定有解药,杀了他还愁拿不到解药!”王道长心下虽急,却也强忍着,一双眼死死地瞪着顾知浅。

    “对,杀了你,杀了你我们就有救了!”小道士重新举起了刀。

    顾知浅却是轻笑一声,道:“我若是你们,就不会轻举妄动,以免让毒素蔓延得更快。”

    闻言,二人果真不敢轻易往前。

    可片刻后,王道长狠厉道:“不要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我们若是不动手,只怕会死得更快!徒儿,上!”

    二人一同朝顾知浅扑去。

    “若是害怕可以闭上眼!”这句话是对安子鸢说的。

    但安子鸢还是看着顾知浅,比起害怕打斗,她更害怕顾知浅发生意外。

    只可惜,这师徒二人皆不过是草包之色,只会些拳脚,与顾知浅这样习武多年的人相比,实在毫无招架之力。

    转瞬之间,二人再次倒地,倒在一处去了。

    二人皆捂着胸口,痛苦难忍。

    “师傅,我胸口好痛!”小道士惨叫着。

    一旁的王道长也并未比他好上几分。

    顾知浅站在二人面前,浅笑着:“我早劝过你们不要轻举妄动的,可惜你们不听。”

    “好汉饶命,我知错了,求你给我解药,我不想死!”小道士哀求道。

    “道长,怎么样,想活命吗?”顾知浅拿出一个小瓶子。

    王道长一见,胸口疼得快将他撕裂开来,忙起身下跪求道:“想,想!求好汉高抬贵手!”

    “给你们解药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你们要回答我几个问题,若是答得我满意了,我便将解药给你们。”

    “一定一定,我们一定知无不言!”

    “好,我先问第一个问题,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师徒二人本四处游历,早些年学了些道术,便靠着一些小把戏糊口。”王道长答道。

    “如此说来,你们不是这真清观的道士,那真清观真正的道士呢?”安子鸢问道。

    小道士额头布满汗珠,“被……被我们杀了。”

    “杀了?!”安子鸢眉头一拧。

    “好汉饶命,夫人饶命,这……这都是我师傅指使我的干!”小道士磕着头。

    “好你个白眼狼,眼下竟将所有罪责都推到我身上来了!当初让你杀了那些老道士,你可是一口应好的!”王道长朝小道士碎了一口。

    “明明都是你逼着我做的!我若是不做了,岂不是要死在你手上!”

    二人此刻已互相撕咬起来。

    顾知浅默默看着,心中暗自冷笑。

    “行了,我如今不想听你们说这些。既然你们到处招摇撞骗,又是为什么到这淮关真清观来?”

    王道长吞了吞口水,犹豫不决……

    “还是乖乖回答吧,否则你们时间不多了。多拖一刻,你们就会越痛苦。”顾知浅威胁道。

    “我说!”王道长喘着粗气,脸上的沟壑更为明显,“是有……有个人找到我们,给了我们一大笔银子,让我们来真清观假扮道士。”

    “让你们假扮道士做什么?”

    “最开始只说是要我们取得这里百姓的信任,我便照做了,随后他就给了我们一批药丸,要我们说是灵丹,免费赠给这里的人。”

    “你们就没有觉得不对劲吗?”安子鸢冷冷注视着二人。

    “我们这拿钱办事的也不好过问。最初他只告诉我们,说他祖上也是从医的,这批丹药是他们家族新研制,需得有人试验,但不会害人性命,若是成功了,便能造福天下百姓。”

    “我们虽生疑,但也不敢细问。行走江湖这么些年,也知道一些用面粉制成的丹药,想着就算是假的,也不会害人性命,因此就按照那人所说,将丹药分了出去,谁知……”

    “谁知有人因此而死?”顾知浅接下他的话,眸光骤冷。

    王道长一哆嗦,点头,“是……最开始只道是意外。可渐渐的,死的人越来越多,我们也发现,这些死去的都是吃过丹药的,于是心里也有了怀疑。我们也曾问过,可那人却说无碍,还给我们加了银子,让我们继续把剩余的丹药发出去。”

    “你们明知道那丹药会置人于死地,却为了银子置人命于不顾!”安子鸢的凤眼蕴含着怒意,谴责道。

    “当时那么多银子摆在我们眼前,我们也是被迷了心窍啊!”王道长哭喊,“后来,因为丹药致死的人越来越多,那人也叫我们收手可,也是那次,我偷听到他与手下的对话,才知道这丹药是致命的毒药,里面含有大量的铅汞,会在极短时间内要人性命。”

    “可惜,我偷听的时候被发现,他们便以性命相要挟,让我不得透漏半点风声,并且让我在淮关留意这里的动向,让我暗中散播消息出去,说是那些死去的人都是因为瘟疫。”

    顾知浅安子鸢相视一眼,默不作声。

    这些人究竟将人命视作什么?!

    “那你说说看,究竟是何人指使你?”顾知浅问道。

    “小人不知道他是谁啊!”王道长摇头。

    “你若不说实话,我现在就要了你的命!”顾知浅厉声道,扇子抵在了王道长的下巴处。

    王道长面露恐惧,“小人不敢欺瞒好汉,那人自始至终没有跟我透漏过姓名,也让我们不要过问。我句句属实,不敢欺瞒!”

    “是啊好汉,我们是真的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啊?!”小道士附和道。

    “我想那人如此隐蔽,应该不会跟他们透漏身份。”安子鸢说道。

    顾知浅点头,“嗯,那你们可对他有什么印象,或者他身上有何特征?”

    王道长眉头紧皱,显然是在回想,“有,我想起来了,那人右手一直戴着一个铁手套,下巴处一颗很明显的痣!”

    “对对对,我也想起来了,之前我和师傅还觉得那人看上去不像是行医的,倒像是武林中人。”

    顾知浅沉思,脑海中想起一个人来。

    “你可有眉目了?”安子鸢见状,便知道顾知浅定是有了思绪。

    “不敢确认,还得回去再调查一番。我最后再问你们,你们手上可有解药?”

    “没有,那人只给了我们丹药,并没有解药。我只知道,那丹药里不仅有所谓的铅汞,似乎还有其他有毒的东西,甚为复杂。”

    顾知浅没有作答。

    “好汉,我们知道的都告诉你了,求你快把解药给我们吧!”小道士乞求地看着顾知浅。

    “是啊好汉,我们都是一时鬼迷心窍才犯下大错,我们今后一定改过自新!”王道长同样哀求,胸腔疼痛难忍,只觉浑身力气在一点一点流失……

    “不好意思,我倒是忘记了,解药自然可以给你们。”

    师徒二人脸上一喜,可顾知浅的下一句话又将他们再次打入地狱。

    “只可惜,我出门只带了一瓶解药,所以……”顾知浅不再说下去,微微一笑,将那瓶子放在了二人中间。

    “子鸢,我们走吧。”不去看那二人的表情,顾知浅牵着安子鸢走了出去。

    “我们就真的放任他们在这吗?还有给了他们一瓶解药,那他们岂不是……”

    顾知浅朝安子鸢温尔笑道:“我们无需管他们,解药我确实只带了一瓶,这就看他们怎么选择了。只是,这得到解药的未必就是好的……”

    安子鸢听出顾知浅的话外音,“那瓶解药该不会……”

    “子鸢果然聪慧。”

    安子鸢回头看了那扇门,心中微凉,既是替那师徒二人,也是替清真观的道士们,更是替淮关众多无辜的生命。

    总得有人要替那些枉死的人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