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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对策

    “好一招借刀杀人,华鸿这只老狐狸竟然如此。不行,我必须回宫,我必须证明他才是幕后黑手!”安承毓愤愤道。

    “证明?你该怎么证明?”夜青檀冷声问道。

    安承毓顿住了……

    “眼下外面到处都是你的通缉令,你回去岂不就是自投罗网?别说证明你的清白,也只是让华鸿得逞罢了。”

    夜青檀的话令安承毓一时间哑口无言,可他心中一腔怒火,“难道要放任华鸿不管吗?”

    “自然不会不管,只不过我们需得从长计议。如今华鸿手中有半个虎符,号令三十万精兵,禁军又是丁荣威统领,想要与他抗衡,绝不是易事。”顾知浅说道。

    安承毓渐渐冷静下来,“我知道,只是如你所说,他现下手握重兵,就算你们部署多年,只怕也不可能有三十万军力。若是……”

    安承毓不知想到了什么,眸中一亮,旋即又黯淡下去,安子鸢问道:“太子哥哥,你可是想到什么了?”

    “我原本是想如果能有另一半虎符的话,那我们就还有二十五军力可以与华鸿一战。只是那另一半虎符在父皇手上,可宫中戒备森严,父皇也定然被监管起来,只怕也拿不到那虎符。”

    这时,夜青檀却忽然道:“这另一半虎符未必在皇上身上。”

    安承毓看向夜青檀,夜青檀的视线则落在了沈云天身上,“沈太傅,我想你应该知道这虎符的下落吧。”

    “老师知道?”

    沈云天讶异地看着夜青檀,“你竟然连这都知晓?!”

    “皇上虽倚重华鸿,可对他也多有戒心,此番将虎符交给他,不过是忌惮我。但同样的,他并不完全信任华鸿,知道华鸿会觊觎另一半虎符,以防不测,所以他一定不会将另一半虎符放在身边。”

    “可是你又如何认定我知晓虎符的下落,而不是在太子殿下手中?”沈云天问道。

    “太子殿下应是他最珍视之人,所以华鸿一旦知道虎符不在他身边,认定以皇上多疑的性子只会将虎符交给太子殿下,华鸿一定会逼迫太子殿下,若是太子殿下交出虎符,到时华鸿绝不会留太子的性命。可是他又不能随意将虎符交付给他人,那么有谁会比太子的老师沈太傅更为合适呢?沈太傅一心为了太子,皇上是相信太傅可以保住太子。”夜青檀缓缓道来。

    沈云天心中再次感叹,这个年轻的男子未亲眼所见,却说得分毫不差,这等心思常人绝不可比。安瑞恒和华鸿曾在他身上看到过逸德的影子,就在此刻,这个与逸德长相并不十分相似,是逸德亲骨肉的男子,他透过他看到了曾经在朝堂上高谈论阔,人人赞叹不绝的逸德皇子……

    “夜盟主说得不错,我确实知道虎符的下落,不过我为了以防万一,并没有随身携带虎符,而是放在我一个亲信家中,绝对可靠。华鸿定是认为虎符在太子手中,绝不会想到皇上交给了我。”

    “既然虎符在沈太傅手中,那一切就都还有转机,二十五万大军虽然人数不及三十万和禁军的人数,但我想,只要我们计划得当,还是没有问题的。”陆旖璇笑道。

    “硬碰硬虽可取,可是我父皇还在他手上……”安承毓担忧道。

    “所以眼下最重要的便是先知道皇上的情况,替他解毒,让他脱离华鸿的掌控,否则天下所有人只怕已经认定太子殿下和沈太傅畏罪潜逃,就算发兵也只是多了条逼宫的罪名。”顾知浅分析道。

    “你们……愿意救我父皇?”安承毓诧异道,连亲生儿子的他都难以原谅安瑞恒所做的事,夜青檀和顾知浅那可是血海深仇啊!

    “我不是要救他。”夜青檀直接说道,“只不过目前要先对付华鸿罢了,我和他始终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顾知浅也道:“所以,太子殿下,你可想好了?”

    若是和夜青檀合作,那势必最后会和安瑞恒兵戎相见,到时他究竟该遵从本心,还是尽身为人子的孝道,他不懂……可若是放弃与夜青檀合作,以他目前的力量,别说接近父皇,只怕出去就可能落入华鸿之手,更别说揭露华鸿的真面目了,这天下以后只怕是要姓华了……

    权衡再三,安承毓下定了主意,抬头,道:“好,我愿意与你们合作。老师,明日你就去将虎符取来。”

    沈云天知道安承毓心中的为难,可眼下这是最好的选择,于是点头说道:“臣明白。”

    “我知道我父皇当年所做的事不可饶恕,只是我希望可以给他留一个好的结局。”安承毓语气里带上了一丝请求。

    夜青檀却沉默了,陆旖璇看了他一眼,替他答道:“太子殿下,虽然他犯下不可饶恕的罪,可他终究是你的爹,你不忍心是应当的。可是你对夜青檀提这个要求并不公平,他这二十年所背负的一切总归要有人偿还。一事归一事,我们都与他有恩怨,可夜青檀不同,最终结局如何,只能由天定。太子殿下,此事你我强求不来。”

    陆旖璇说完,轻轻握住了夜青檀的手,夜青檀的嘴角几不可察扬起了一个弧度。

    安承毓默了一会,开口道:“陆姑娘说的是,世间之事因果循环,只不过我到底是不忍心罢了,是我过分了。”

    气氛有些沉重,安子鸢适时开口道:“眼下我们还是先谈谈具体计划吧。”

    “沈太傅若是一人去取虎符怕是不安全,明日还是带着伯麒,乔装打扮一番,这样能安全些。不知沈太傅将虎符放在何处?”顾知浅问道。

    “在襄安,那人虽是我的亲信,但我们一向都是私下联系,旁人绝不知晓。”

    “好,那明日就动身。南苏城虽然是孤僻小城,不过离襄安不远,快马加鞭的话一天时间足矣。”顾知浅轻扬着纸扇,缓缓道。

    “那就有劳顾公子了。”沈云天拱手谢道。

    安承毓在这时问道:“只是,我们拿到了虎符,虽然可以调兵,可是又该如何进宫?”

    “想进宫见皇上不是难事,但我们要的是华鸿主动把我们送到皇上面前。”顾知浅神秘一笑。

    “主动送到皇上面前?华鸿怎么可能这么做?”沈云天疑惑道。

    “他会。”夜青檀眼神极为肯定,“他一贯喜欢做表面功夫,既然将下毒的罪名推给太子,那势必就要一个人是站在皇上那边,为他分忧。”

    安承毓细细一想,便懂得了夜青檀话中的意思,“华鸿想让天下人都认为他是一位贤臣,不愿有个弑君的罪名,如此他日后登上皇位才能名正言顺,故此他一定会假意让名医为他治病。”

    “不错,他虽然控制了宫城,但未必能收买所有人心,若是让御医整治,恐防有变,所以最好的方法便是从宫外寻求名医,更容易受他控制。日后只要对外称他已为皇上费尽心思,但是无力回天,再伪造出份圣旨来也不是什么难事。”顾知浅说道。

    “二位既已洞悉华鸿的奸计,我想已有对策了吧。”沈云天道。

    “我断定华鸿这两天会出榜寻求天下名医,既然如此,我们就送一位神医过去。”夜青檀看着顾知浅。

    “你是说顾公子?”安承毓看出夜青檀的意思,

    安子鸢轻笑一声,道:“太子哥哥,我想这天底下不会有人比知浅的医术更好了,况且他又会武功,可以自保。”

    “话虽如此,不过如何能保证华鸿一定会选择顾公子?”安承毓仍不放心。

    顾知浅不慌不忙,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此前我对华家有份小小的人情,用点计策,靠近华鸿轻而易举,我自有办法让他信我。”

    小小的人情……果真是早就谋划好的,也许他们早就预料到了各种可能。

    “华鸿那边尚可,那皇上身边呢?总得有人在他身边,方可随时注意皇上的动向,也好和顾公子相互照应。”沈云天道,细细思索着谁才是最佳人选。

    “父皇疑心重,若是旁人他绝信不过,华鸿也会起疑心……”安承毓也拧起眉头。

    这时,只听安子鸢开口道:“我去吧。”

    “不行!”顾知浅和安承毓同时反对。

    “子鸢,我知道你自小不喜皇宫,如今好不容易出来了,何必冒险再回去。”安承毓说道。

    在宫中,安承毓并没有胞妹,且可能是大家自小长在宫里的缘故,其他兄妹姐妹并不十分亲近。相反,安子鸢与他最为亲近,安子鸢性格温婉,不喜与他人相争,骨子里又十分倔强,在他心里,安子鸢就是他的亲妹妹,他总是习惯将她护在自己身后,不舍得她冒一点险。

    “不错,今时不同往日,你若是进了宫,华鸿必定也会提防着你,若是有危险该如何?”顾知浅当然是不会看着安子鸢以身犯险。

    安子鸢柔声道:“我知道有危险,可事到如今,我们做的哪件事没有危险?”

    众人不语,安子鸢继续说:“我在宫中生活了这么多年,宫里的情况除了太子哥哥,就属我最熟悉。况且,我也了解皇上,他对我……也不会有太多设防。所以,这里我才是最合适的人选,我可以在宫里替知浅打掩护,同时还可以探听更多消息。”

    安子鸢确实是最为合适的人选,可顾知浅到底是不忍心。安子鸢看着他,眼神坚定道:“眼下是最为关键的时刻,我也想出一份力。你说过,我们是一起的,那就应该互相扶持。”

    顾知浅一双桃花眼波光流转,心下一动,终是同意:“好,万事小心,我也会配合你。”

    安子鸢莞尔一笑:“好。”

    安承毓知道这是目前最好的选择,而他也知道安子鸢一旦做了决定就难轻易改变,“子鸢,切记,不要轻举妄动。顾公子,一位就靠你多多照应了。”

    “太子尽管放心,我会拼死护住子鸢,绝不让她伤了分毫。”顾知浅承诺道。

    “既然顾知浅和子鸢同去,总得要想个万全之策,不让人怀疑才是。”陆旖璇看着夜青檀说道。

    夜青檀沉思片刻,道:“我有个主意……”

    次日,沈云天和伯麒以及闻柳乔装打扮一番,装作一家三口投奔亲戚进了城。

    原本只需要沈云天和伯麒前来,可闻柳一听伯麒要出门就不干了,说是怕他受伤怎么着就要跟来。后来想着有个姑娘扮作一家三口,且闻柳甚少露面,也更能掩人耳目。再者闻柳会医术,以防不测,还能做些及时处理。

    三人从一条小道拐进,进了沈云天亲信的家中,“沈大人。”

    “老关,不必多礼。”沈云天忙说道。

    “沈大人,外头到处都是缉拿你的通缉令,你这会出现在襄安未免太冒险了些。还有,这二位是?”老关担心道。

    “我知道冒险,但我不得不回来。他们二人是护我前来的。老关,我之前托付给你保管的东西还在吗?”沈云天忙问道。

    “还在,大人让我好生保管,一直未动过。”

    “太好了,你快些给我取来。”沈云天面露喜色。

    “大人稍后片刻,我立即取来。”

    不多时,老关便拿着一个锦盒出来,“沈大人,东西在这。”

    沈云天忙打开锦盒,盒子里正是另一半虎符,“就是了。”

    “大人,这不是……”老关自然也认出这是何物,此前沈云天让他好生保管,莫要打开,故此他还未看过这盒子里装的是何物。

    “老关,辛苦你了,这东西我便带走了。日后只怕会有大变,他们虽一时半会查不到你我的关系,但难保有朝一日会被发现。你赶紧收拾动身,去别的地方,以防牵连到你。”沈云天叮嘱道。

    “大人,你是要去做危险之事?你对小人有恩,小人愿意陪着大人。”

    沈云天轻叹一口气,“老关,此事结果如何我尚不知晓,我究竟能否活着回来也尚不知晓。这事与你无关,若是能成,到时我们定能再见。你有妻女,莫要因我受了牵连,听我的,尽快离开襄安。”

    “小人……知道了……小人这就收拾行装离开。”老关拱手道。

    然而,当沈云天他们出来,刚拐进一道巷子,伯麒便觉得不对劲,“有人!”

    伯麒将沈云天闻柳护在身后,拔出剑,警惕着周围。

    果不其然,只见几个同样乔装的人拿着刀步步朝他们逼近。

    “看来,他们还是发现了老关,早就设伏了。”沈云天沉声道,心中不仅担忧起老关来。

    “沈大人小心,既然早就设伏,不会只有这些人手。闻柳,你退后些。”

    “你可要小心!”闻柳面露焦急之色。

    一行人越来越靠近,“沈大人,我们可是等你很久了!”

    说完,他们拿着刀就砍了过来。

    就在这时,只见一道黑影闪过,身后极快未及看清,就已经解决了这些杀手。

    “盟主。”伯麒恭敬道。

    陆旖璇从一旁走出来,走到夜青檀身边,“你们没事吧?”

    “多谢夜盟主出手相救,二位怎会在这?”沈云天问道。

    “夜青檀猜测华鸿一定会追查沈太傅身边之人,恐生变故,所以就让伯麒和闻柳跟着你,我们便在暗中照应。其他埋伏之人已经被解决了,没事了。”陆旖璇解释道。

    “原来如此,夜盟主神机妙算。只是老关那……”沈云天担心道。

    “沈太傅放心,我在周边安排了人手护送他们离开,不会有事的。”夜青檀道。

    沈云天放了心,夜青檀继续道:“这不是久留之地,快走吧。”

    一行人匆匆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