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武侠仙侠 » 残灵所 » 第二十一章 争着怯者

第二十一章 争着怯者

    “来来来,把衣服整理好,一会就要下楼去了。”

    二楼的小房间里,漫老哥在给我整理衣裳。倒不是衣裳不整齐,而是四大王在我身上留下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不遮好明眼人一看就认出来了,太容易露馅了。

    夕王的手镯印记扎进袖口里,腿袍鞋口也拉紧不露一丝肌肤,腰间绑带解开再好生绑上,生怕到时一不小心脱了扣露出老龙王那品位独特的青蛇群舞图。

    “小李哈,你这一身花花绿绿的,是纹身吗?难道人死了还能把纹身也带下来?”胖子掌柜在一旁看着糊涂,好奇异常。

    “就准镇魂法器能下来吗?兴许我这一身都是镇魂法印!”我眨着眼睛说瞎话。

    “哇,那你这一身可值钱了,可惜是纹着的,扒不下来。得好好藏起来,不然让人知道你身上这么多宝贝,还不扒了你的皮。”胖子掌柜顿时紧张了,过来围着我是来来回回仔细看,还脱下自己的衬里给我裹了脖子挡住寿衣V字的露口。

    得,掌柜这头不用担心走漏了,一身收拾妥当,可就发现两地藏不住——指甲上的修罗印还有面具上的修罗纹路,这都有点显眼。

    “要不带个手套,换个面具?”我皱着眉头问道。

    “你这面具没法替换,常用的都不能帮到你,你需要它。而手套,算了,老哥这么多年也没见过灵体戴手套的,灵胎清净,少有能污的,你带了手套反倒有些惹眼了。”漫老哥摇了摇头,搓搓下巴间,双眼一翻白,又是进入传音状态。

    我一见漫老哥僵直了,只好拉着胖掌柜到茶桌边等,趁着空档继续蹭吃蹭喝。小房间待客的茶水略次,气息没【千里归】的浓,零嘴也只是细碎的枝叶,凑合着塞了。

    喝了两杯茶,塞了一小捧枝叶,据胖掌柜说是冥海里的海带干,反正有股子咸腥味,还挺好吃。正回味间,漫老哥身子一颤,眼白落了下来,传音回来了。

    漫老哥走过来在茶桌边自顾自地给自个倒了杯水,润着口舌后,说道:“夕王说,就露着,光明正大地露着!刚好可以借转轮王给你谋个一段时间安稳,不过,你在残阳港可能就会有麻烦。”

    “狐假虎威吗?会有用吗?这可不是转轮王的地盘,不会太招摇了吧?”我一时没弄太明白,顶着转轮王的面具和刻纹,在这残阳港怕不会被说汉奸吧。

    “残阳港的形势没那么简单,光对十玄殿的态度就有三个党派。”漫老哥头疼道,“一个是夕王一脉,上下都秉承着老祖的理念,只求扶助残灵罢了,不想参与各种事宜。老哥也是跟夕王一队的,今天轮班,底下大半都是我的人,才能给你动手脚,不然你这会早惹麻烦了。”

    “大恩不言谢,以茶代酒,敬漫老哥!那剩下的呢?”我亲自给老哥倒了杯茶,再好奇问道。

    “还有一脉是争派,主事的是谭同,那人生前是个维新派,一心想弄出点动静来,众生平等、为广大残灵谋求更优待遇什么的口号,还当是人世间的老派头。我想你一会就能见到了,转轮王的印记,会将这个炸药桶指点引爆的。”漫老哥呵呵笑道,语气中充满了无奈。

    “人都死了,还折腾这些,残灵还有什么阶级,一堆说话都大喘气的人。”我自嘲道,确实,像自己这般一时半刻就饥饿难耐、虚脱无力的人,还能干啥斗争。

    “你以后自己去了解吧,他们的理论,说实话挺鼓动人的,可就是缺点实在。”漫老哥不想作评价,转而讲起了另一脉,“另一支是和派,主事的是鬼老,都是老一脉的人,信仰一统,维护北方冥族和十玄殿的统一划,避免纷争摩擦,以换得残灵所的和睦。毕竟残灵也是冥界的一份子,残灵救助也是能给十玄殿带来好处的,想来十玄殿也不会为难残灵所。”

    “争着必输,怯者必亡!”我蓦然想起了【史记】里帝无留下的那句话,心中一跳。

    “你这话说得挺精髓哈,确实,争必然被十玄殿打压了一塌糊涂,最终残灵所必然崩溃,到头来只是可怜了一众残灵。而怯,一味的妥协,到后头,残灵所也就只能成为十玄殿的附庸了,老祖的信念到时还能保留多少呢?毕竟,十玄殿的人,对于老祖,可是嫉恨得很哈,恨不得把他所有的存在都消磨了。”漫老哥叹息道,“人多了,心就难齐,也只能由他们了。”

    “老哥,万事到头终有报,求本心即可。”我安慰道,却是突然明白了所谓历史的意义,历史,似乎真的能预知当下,像一面镜子,像一个警钟,敲打着今人,乃至后来人。

    或许,这也是【史记·冥纪】被埋藏在图书馆的原因吧,有人怕它们被看到,无论是十玄殿的人,又或是争着怯者,都绝不会愿意这些语录被人看到。

    “勿争,争着必输;勿怯,怯者必亡。”这句话,能直接毁了某些人的信念根基,而信念没了,一切势力、地位也都没了,一切谋划也就成了空。到那时,或许残灵所依旧会是原来的残灵所,是那个帝无之下的残灵所,不悲天悯人,不冷血无情,只是无惧无畏。

    救可救,绝当绝,不争不怯,无欲无求——帝无的风采,真想亲眼见见,可惜了哈,生不逢时。

    正当我感慨之际,漫老哥突然收到了消息,眼白一翻一收后,便是将茶中余水一饮而尽,空杯扣桌,笑着道:“走着,该下去唱大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