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新学期
开学前两天，凉子告别奶奶，一个人出发去了上海。
她还要在这个离家两千多公里远的异国城市，读完大学第七年的下半学期。
札幌的机场，飞机由于大雪晚点了，凉子戴着耳机，手插在口袋里，在候机楼漫无目的地踱着步子。
外面的天空阴沉，她孤独的身影映在白色玻璃窗前，分在地落寞。
同龄人们大都已经在职场开始工作了，但凉子还在读医科，再过一年半才能毕业，到了那时候，她就要满26岁了。
而在大学毕业后，她不能留在大城市里生活，她要回到冰天雪地的北海道，在那个远离喧嚣的小镇上，在那个小小的诊所里，安静度过自己的余生。
对于可以预见的未来生活，凉子在以前，一直都是坦然接受的，她是被奶奶捡来的孩子，没有在孤儿院度过童年，长大后还能过上这样看似平淡无味，但又衣食无忧的日子，她的内心是充满感激的，即使身边没有任何朋友，但只要好好地生活，好好地孝顺奶奶，这依然是上苍给她的最大恩赐。
但自从认识了杨姿凌，孤独的凉子突然发现，和朋友在一起的感觉，竟然会是如此的美妙。
而爱上了小凌姐的男朋友向云之后，她又发现，人生原来又是那么地无奈。
时隔两个星期，再次重逢时，杨姿凌觉得凉子和以前相比，似乎多了些忧郁。
而凉子的脑袋里在想些什么，聪明绝顶的杨姿凌自然知道，因为在寒假里，凉子每天都很忙，很少会和上海的朋友视频聊天，只是每天在临睡前，互相打个电话，聊上几句就挂断了。
凉子的心情，都在那只言片语的交流话语中，被杨姿凌领悟得命明明白白。
小凉，还真是个痴孩子......
“给我笑一个！”搂着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凉子，在她脸上重重亲了一口：“飞机晚点了那么久，我和向云都等了你老半天了，看到我们，居然还装深沉！”
“没有深沉，就是觉得累，飞机晚了两个多小时，”凉子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向云马上跑过来，接过她的行李箱：“小凉，快回家休息吧。”
她抬头看看向云，轻轻点了点头，又不自觉地把脑袋埋低。
晚上回到了秋铭园，杨姿凌要和多日不见的凉子一起睡。
“小凌姐，你这串项链真漂亮，”凉子注意到了她脖子里的项链，“是向云送给你的吗？”
“是的，前几天是我生日，他就给我买了这个，”杨姿凌把项链掏出来，给凉子看。
凉子把链子端详了许久，又塞回了杨姿凌的衣领里，问她：“那你送了什么给他？他的生日，应该和你就差两天吧。”
“他不要我送礼物，他说人一过生日，就又老了一岁，他讨厌过生日。”
凉子噗嗤一笑：“他怎么会有这种怪念头？”
杨姿凌挽着她的胳膊：“小凉，你回来都大半天了，这是你第一次主动笑，你的想法，其实我都知道的。”
“嗯，对你，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好了，开心一点吧，开心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其实你笑起来，比谁都好看。”
凉子撅起了嘴：“我知道，这话以前是向云说给你听的，你把它送给我，没诚意。”
她突然又低下了头：“对不起，我都没给你和向云准备生日礼物呢。”
“不需要这个，你在我身边，就是给我最好的礼物了，”杨姿凌温柔地抱着凉子。
其实小凉那颗纠结的心，她再明白不过了。
“小凌姐，我还怕你会怪我。”
“傻瓜，真的不会怪你，”杨姿凌捏了捏凉子翘挺精致的鼻子，又转移了话题：“向云说，他不准备再继续在那个乐队里唱歌了。”
“为什么？”凉子很好奇。
“我叫他别去的，他应该把时间都花在读书上，因为接下来这个学期，功课压力会很大，成绩还关系到下个学年的交换生资格。过几天，就是他在那儿最后一次演出了，我们一起去看看他吧。”
“好，这个必须要去的。”
那天的演出一如往常，向云没有因为这是他最后一次的登台表演，而有任何的激动或者不舍。
他在风火轮演唱的最后一首歌，是一曲古风歌曲，前半段很普通，但犹如汉赋的副歌部分，却让杨姿凌回味了很久：
江湖风浪滔滔，
难觅君音寥寥，
千里归途遥遥，
几缕炊烟袅袅。
长河青山萧萧，
皓月倩影渺渺，
为君起舞飘飘，
何日暮暮朝朝。
......
这样优美的词，以后向云不会有机会再写了吧......她禁不住有些淡淡的失落。
每个星期来风火轮，这样的日子，也该画上句号了。
当天的演出，在一片掌声中结束。
向云同乐队的伙伴们一一拥抱告别，就和杨姿凌凉子一起走了。
只有王哲峰想在向云走之前，再发表些什么离别感言，但最后他看了杨姿凌一眼，却又把话咽了回去。
出了风火轮，凉子问：“向云，你在这乐队待了好几年了，为什么你走了，他们都是很平静的样子，就没有一点点的舍不得？”
向云说：“会唱歌的人，外面多的是，而且大家也不是为了梦想才在一起的，就是各取所需，有的人是为了生活，有的人是因为兴趣爱好，而我，就是纯粹赚些零花钱，虽然我走了，但他们很快就能找到替代者的。”
杨姿凌搭着向云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确实没有什么好难过的，这世界上没有不可替代的人，也没有你离不开的人。假如你因为某个人的离开，而感到伤心难过，那是因为你没有遇到新欢，只要你遇到了，你比谁都喜欢。”
这段话，向云曾对她说过。
凉子想了想，说：“这话我能明白，就是觉得有一点残酷，向云唱歌那么好，说走就走了......”
向云苦笑着摇头：“我唱歌也就那样，男孩子再怎么唱歌，终究还是歌，老男人一开口就是人生，我现在还唱不出人生，以后就算可以，我也不会再唱了。”
凉子在一旁眨巴着眼睛，向云这句话里的意思，她还有点听不太懂。
晚上，在卧房里，杨姿凌看向云还坐在床上发愣，轻轻拍了拍他：“别发傻了，你就是舍不得那每个月两千块的工资而已，只为了这点钱，你还不如专心把书念好，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到了九月份，我们就可以去福田医大念书了，到时候，你还不是一样要离开乐队？”
他嗯了一声：“你说的也有道理。”
“你其实已经做的很好了，读大学这么多年，除了学费，就没有问父母要过一分零花钱。”
他叹了口气，重重地躺倒在了床上，手枕着头：“我连学费都想要自己赚呢，但没这个本事。”
“别想钱的事情了，这根本就不是个事儿，”杨姿凌把他从床上拉起来，“现在你跟我出来一下，我们和小凉一起开个会，说点事情。”
“你说我们三个开会？”
“对，开会。”
“哦。”
三个人在客厅的沙发坐下了。
杨姿凌坐在中间，她在家的时候，很少会如此的一脸严肃：“我们不说废话，就给大家提个醒，这半个学期很重要，我们的成绩，绝对不许退步，只能在原来的名次上继续前进，尤其是我和向云的成绩，关系到半年后的交换生资格。”
凉子说：“接下来的半年，除了学习成绩，还有你们俩的日语水平，也要抓紧了。”
杨姿凌点点头：“没错，从现在起，我们三个中，只要有两个人在一起，就说日语吧，现在小凉的中文已经完全没问题了，我们就不要像以前那样，中日英三种语言都混着说，干脆就全都用日语吧。”
向云继续补充：“这个没问题，另外我还建议，每天晚饭后，从七点半开始直到十点半，必须认真看书学习，不能浪费时间。”
“废话！”杨姿凌瞪了他一眼，“这还用你说？”
凉子有点激动，对于如此好学的两个中国朋友，她心里充满了敬佩：“你们俩可一定要好好学，我必须要在今年九月底的福田医大，再看到你们俩，你们必须都要来，一个也不能少。”
“当然了！”杨姿凌说完，就站了起来：“家里还有间空房，我去买一张大桌子回来，以后那里就作我们的自习教室了。”
会议精神就这么定下来了，大家各自回房睡觉休息。
回到卧室，杨姿凌又对向云说耳提面命：“我们俩现在的成绩看起来不错，领先后面第三名不少，但是绝对不可以放松，你如果掉到了第三，我饶不了你！”
向云马上应道：“肯定不会，如果我落到了第三，不用你说，我也会自杀谢罪。”
“自杀就不必了，没那么严重，我在那时候，肯定会和你分手，”杨姿凌语气非常平淡，“我可不要那么没用的男朋友。”
向云说：“我就猜到会这样，如果你不要我了，那我还不如自杀算了。”
她笑着捏了捏向云的脸：“这可是你说的，不过要是你学得好，我也有奖励。”
“是什么奖励？”
“我们那啥的时候，我和你说日语，你会喜欢吗？”她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喜欢！”向云觉得鼻血都快流下来了。
杨姿凌平时外表冷傲到了极点，但在卧榻之上，却是热烈火辣风情十足，以后和杨姿凌在那啥的时候说日语，天哪，这不就像是那个......还能有比这更刺激的吗？
他瞬间就来了精神，马上把杨姿凌搂进怀里，两只手也开始不安分起来，在她身上来回摸索着：“先让我尝尝这个奖励的滋味，到底是怎么样的吧。”
“嗯，就先让你尝尝鲜，”杨姿凌嘴角含笑，媚眼迷离地开始为他宽衣解带。
接下来的两个月，福田医大交换生的名额竞争日趋激烈，杨姿凌和向云的成绩和学分很稳定，一直遥遥领先于同届的其他人。
但他们没有半分松懈，每天晚上回家吃完晚饭后，马上就进自习室看书学习，一旦有任何不明白的地方，就会一起讨论，争论不下的时候就找凉子。
这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去年暑假的时候，他们那时经常会通过网络，找凉子问题目，而现在，凉子已经每天都在他们身边了。
时间不知不觉到四月份，这天晚上，杨姿凌和向云很难得地一起出去看了场电影，他们这对风格与众不同的情侣，已经很久没有约会过了。
散场后，杨姿凌去找凉子，今晚凉子在咖啡馆打工，现在差不多已经九点了。
她让向云先回家，给凉子准备宵夜，然后自己就去等凉子下班后一起回来。
在大宁国际商城的一家咖啡馆里，凉子见到杨姿凌突然出现了，笑着问她：“小凌姐，你怎么来了？”
“我来等你下班一起回去，给我拿杯香草星冰乐，中杯就行了。”
凉子很快给她端来了，又指了指坐在店里的一个男人，皱着眉头说：“这人老缠着我。”
“嗯？”杨姿凌转头一看，这是个二十七八岁的戴眼镜的男人，他正坐着喝咖啡。
凉子小声说：“他最近一直来给我送东西，还在我上班时候给我送花，我都被领班批评两次了。”
杨姿凌问她：“你很讨厌他，是吧？”
“嗯，非常讨厌。”
“我知道了。”
坐在位置上，杨姿凌小口啜着饮料，同时观察着这个男人。
这人一直不停地盯着凉子看，凉子被他看得有点心里发毛，浑身不自在，狠狠瞪了他一眼，但他还是一脸的笑嘻嘻，举止很轻浮。
“下流！”杨姿凌轻轻咒骂一声。
凉子下班后，那个男人马上跟了出来，杨姿凌却拖着凉子，飞快地跳上路边的一辆出租车，绝尘而去。
在车上，杨姿凌问她：“小凉，你为什么不揍他？”
凉子清纯的外表和温柔的性格，使得大多数人根本不知道，她还是个空手道高手。
“打赢了他，又能怎么样呢，他说不定还会继续缠着我，”凉子满脸的无奈，又想了想说道：“我明天就来店里辞职，只要我不干了，他就再也找不到我了。”
杨姿凌揽着凉子的肩膀，轻轻拨弄着她柔软的头发：“小凉，你辞职是对的，你两个月后，就要回日本了，接下来这段时间，你就多陪陪我和向云，你走了，我们会很想你的。”
提到了向云，杨姿凌又轻声感叹：“其实，你也该找男朋友了，你都快25岁了。”
“我不找，”凉子倔强地摇头。
“那等你毕业后再找，也是一样的。”
“毕业后也不找，这辈子都不找！”
“为什么？”杨姿凌很吃惊。
凉子低下头，不再说话了。
她心里在想着向云，虽然她已经完全把向云看作了兄长和最好的朋友，以及她未来的姐夫，但在自己内心深处，那块最柔软的地方，还是深深刻着他的名字。
每次想起在新干线列车上，枕着向云的肩膀睡了一夜，还是在今年年初一的那个傍晚，在机场与他的拥抱告别，或者是那次向云冒着生命危险来救她，这些场景，都会让凉子瞬间心跳加速。
这种感觉是无法言语的，有激动、甜蜜、害羞、温馨，还有心酸。
杨姿凌见她不吭声，自然明白她在想什么，凉子表面上看起来，和以前没什么两样，但是心里一直留有向云的位置，虽然她从来没有对向云表露过任何感情，但杨姿凌却能从她很多生活细节中看得出，凉子依旧爱着向云，甚至比以前爱得更深，可向云却依旧浑然不知。
而对凉子，杨姿凌一直都是不设防的，她从来不会防着自己最好的朋友，她甚至还想过，如果向云和小凉真的在一起了，那她自己该怎么办？她应该会笑着祝福他们，然后再一个人，偷偷地大哭一场吧。
“小凉，我知道你在想着他，”杨姿凌搂着凉子，“这件事，我真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凉子沉默了很久，才低声说：“小凌姐，过会儿陪我去湖边走一走，好吗？”
“好。”
她还要在这个离家两千多公里远的异国城市，读完大学第七年的下半学期。
札幌的机场，飞机由于大雪晚点了，凉子戴着耳机，手插在口袋里，在候机楼漫无目的地踱着步子。
外面的天空阴沉，她孤独的身影映在白色玻璃窗前，分在地落寞。
同龄人们大都已经在职场开始工作了，但凉子还在读医科，再过一年半才能毕业，到了那时候，她就要满26岁了。
而在大学毕业后，她不能留在大城市里生活，她要回到冰天雪地的北海道，在那个远离喧嚣的小镇上，在那个小小的诊所里，安静度过自己的余生。
对于可以预见的未来生活，凉子在以前，一直都是坦然接受的，她是被奶奶捡来的孩子，没有在孤儿院度过童年，长大后还能过上这样看似平淡无味，但又衣食无忧的日子，她的内心是充满感激的，即使身边没有任何朋友，但只要好好地生活，好好地孝顺奶奶，这依然是上苍给她的最大恩赐。
但自从认识了杨姿凌，孤独的凉子突然发现，和朋友在一起的感觉，竟然会是如此的美妙。
而爱上了小凌姐的男朋友向云之后，她又发现，人生原来又是那么地无奈。
时隔两个星期，再次重逢时，杨姿凌觉得凉子和以前相比，似乎多了些忧郁。
而凉子的脑袋里在想些什么，聪明绝顶的杨姿凌自然知道，因为在寒假里，凉子每天都很忙，很少会和上海的朋友视频聊天，只是每天在临睡前，互相打个电话，聊上几句就挂断了。
凉子的心情，都在那只言片语的交流话语中，被杨姿凌领悟得命明明白白。
小凉，还真是个痴孩子......
“给我笑一个！”搂着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凉子，在她脸上重重亲了一口：“飞机晚点了那么久，我和向云都等了你老半天了，看到我们，居然还装深沉！”
“没有深沉，就是觉得累，飞机晚了两个多小时，”凉子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向云马上跑过来，接过她的行李箱：“小凉，快回家休息吧。”
她抬头看看向云，轻轻点了点头，又不自觉地把脑袋埋低。
晚上回到了秋铭园，杨姿凌要和多日不见的凉子一起睡。
“小凌姐，你这串项链真漂亮，”凉子注意到了她脖子里的项链，“是向云送给你的吗？”
“是的，前几天是我生日，他就给我买了这个，”杨姿凌把项链掏出来，给凉子看。
凉子把链子端详了许久，又塞回了杨姿凌的衣领里，问她：“那你送了什么给他？他的生日，应该和你就差两天吧。”
“他不要我送礼物，他说人一过生日，就又老了一岁，他讨厌过生日。”
凉子噗嗤一笑：“他怎么会有这种怪念头？”
杨姿凌挽着她的胳膊：“小凉，你回来都大半天了，这是你第一次主动笑，你的想法，其实我都知道的。”
“嗯，对你，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好了，开心一点吧，开心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其实你笑起来，比谁都好看。”
凉子撅起了嘴：“我知道，这话以前是向云说给你听的，你把它送给我，没诚意。”
她突然又低下了头：“对不起，我都没给你和向云准备生日礼物呢。”
“不需要这个，你在我身边，就是给我最好的礼物了，”杨姿凌温柔地抱着凉子。
其实小凉那颗纠结的心，她再明白不过了。
“小凌姐，我还怕你会怪我。”
“傻瓜，真的不会怪你，”杨姿凌捏了捏凉子翘挺精致的鼻子，又转移了话题：“向云说，他不准备再继续在那个乐队里唱歌了。”
“为什么？”凉子很好奇。
“我叫他别去的，他应该把时间都花在读书上，因为接下来这个学期，功课压力会很大，成绩还关系到下个学年的交换生资格。过几天，就是他在那儿最后一次演出了，我们一起去看看他吧。”
“好，这个必须要去的。”
那天的演出一如往常，向云没有因为这是他最后一次的登台表演，而有任何的激动或者不舍。
他在风火轮演唱的最后一首歌，是一曲古风歌曲，前半段很普通，但犹如汉赋的副歌部分，却让杨姿凌回味了很久：
江湖风浪滔滔，
难觅君音寥寥，
千里归途遥遥，
几缕炊烟袅袅。
长河青山萧萧，
皓月倩影渺渺，
为君起舞飘飘，
何日暮暮朝朝。
......
这样优美的词，以后向云不会有机会再写了吧......她禁不住有些淡淡的失落。
每个星期来风火轮，这样的日子，也该画上句号了。
当天的演出，在一片掌声中结束。
向云同乐队的伙伴们一一拥抱告别，就和杨姿凌凉子一起走了。
只有王哲峰想在向云走之前，再发表些什么离别感言，但最后他看了杨姿凌一眼，却又把话咽了回去。
出了风火轮，凉子问：“向云，你在这乐队待了好几年了，为什么你走了，他们都是很平静的样子，就没有一点点的舍不得？”
向云说：“会唱歌的人，外面多的是，而且大家也不是为了梦想才在一起的，就是各取所需，有的人是为了生活，有的人是因为兴趣爱好，而我，就是纯粹赚些零花钱，虽然我走了，但他们很快就能找到替代者的。”
杨姿凌搭着向云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确实没有什么好难过的，这世界上没有不可替代的人，也没有你离不开的人。假如你因为某个人的离开，而感到伤心难过，那是因为你没有遇到新欢，只要你遇到了，你比谁都喜欢。”
这段话，向云曾对她说过。
凉子想了想，说：“这话我能明白，就是觉得有一点残酷，向云唱歌那么好，说走就走了......”
向云苦笑着摇头：“我唱歌也就那样，男孩子再怎么唱歌，终究还是歌，老男人一开口就是人生，我现在还唱不出人生，以后就算可以，我也不会再唱了。”
凉子在一旁眨巴着眼睛，向云这句话里的意思，她还有点听不太懂。
晚上，在卧房里，杨姿凌看向云还坐在床上发愣，轻轻拍了拍他：“别发傻了，你就是舍不得那每个月两千块的工资而已，只为了这点钱，你还不如专心把书念好，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到了九月份，我们就可以去福田医大念书了，到时候，你还不是一样要离开乐队？”
他嗯了一声：“你说的也有道理。”
“你其实已经做的很好了，读大学这么多年，除了学费，就没有问父母要过一分零花钱。”
他叹了口气，重重地躺倒在了床上，手枕着头：“我连学费都想要自己赚呢，但没这个本事。”
“别想钱的事情了，这根本就不是个事儿，”杨姿凌把他从床上拉起来，“现在你跟我出来一下，我们和小凉一起开个会，说点事情。”
“你说我们三个开会？”
“对，开会。”
“哦。”
三个人在客厅的沙发坐下了。
杨姿凌坐在中间，她在家的时候，很少会如此的一脸严肃：“我们不说废话，就给大家提个醒，这半个学期很重要，我们的成绩，绝对不许退步，只能在原来的名次上继续前进，尤其是我和向云的成绩，关系到半年后的交换生资格。”
凉子说：“接下来的半年，除了学习成绩，还有你们俩的日语水平，也要抓紧了。”
杨姿凌点点头：“没错，从现在起，我们三个中，只要有两个人在一起，就说日语吧，现在小凉的中文已经完全没问题了，我们就不要像以前那样，中日英三种语言都混着说，干脆就全都用日语吧。”
向云继续补充：“这个没问题，另外我还建议，每天晚饭后，从七点半开始直到十点半，必须认真看书学习，不能浪费时间。”
“废话！”杨姿凌瞪了他一眼，“这还用你说？”
凉子有点激动，对于如此好学的两个中国朋友，她心里充满了敬佩：“你们俩可一定要好好学，我必须要在今年九月底的福田医大，再看到你们俩，你们必须都要来，一个也不能少。”
“当然了！”杨姿凌说完，就站了起来：“家里还有间空房，我去买一张大桌子回来，以后那里就作我们的自习教室了。”
会议精神就这么定下来了，大家各自回房睡觉休息。
回到卧室，杨姿凌又对向云说耳提面命：“我们俩现在的成绩看起来不错，领先后面第三名不少，但是绝对不可以放松，你如果掉到了第三，我饶不了你！”
向云马上应道：“肯定不会，如果我落到了第三，不用你说，我也会自杀谢罪。”
“自杀就不必了，没那么严重，我在那时候，肯定会和你分手，”杨姿凌语气非常平淡，“我可不要那么没用的男朋友。”
向云说：“我就猜到会这样，如果你不要我了，那我还不如自杀算了。”
她笑着捏了捏向云的脸：“这可是你说的，不过要是你学得好，我也有奖励。”
“是什么奖励？”
“我们那啥的时候，我和你说日语，你会喜欢吗？”她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喜欢！”向云觉得鼻血都快流下来了。
杨姿凌平时外表冷傲到了极点，但在卧榻之上，却是热烈火辣风情十足，以后和杨姿凌在那啥的时候说日语，天哪，这不就像是那个......还能有比这更刺激的吗？
他瞬间就来了精神，马上把杨姿凌搂进怀里，两只手也开始不安分起来，在她身上来回摸索着：“先让我尝尝这个奖励的滋味，到底是怎么样的吧。”
“嗯，就先让你尝尝鲜，”杨姿凌嘴角含笑，媚眼迷离地开始为他宽衣解带。
接下来的两个月，福田医大交换生的名额竞争日趋激烈，杨姿凌和向云的成绩和学分很稳定，一直遥遥领先于同届的其他人。
但他们没有半分松懈，每天晚上回家吃完晚饭后，马上就进自习室看书学习，一旦有任何不明白的地方，就会一起讨论，争论不下的时候就找凉子。
这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去年暑假的时候，他们那时经常会通过网络，找凉子问题目，而现在，凉子已经每天都在他们身边了。
时间不知不觉到四月份，这天晚上，杨姿凌和向云很难得地一起出去看了场电影，他们这对风格与众不同的情侣，已经很久没有约会过了。
散场后，杨姿凌去找凉子，今晚凉子在咖啡馆打工，现在差不多已经九点了。
她让向云先回家，给凉子准备宵夜，然后自己就去等凉子下班后一起回来。
在大宁国际商城的一家咖啡馆里，凉子见到杨姿凌突然出现了，笑着问她：“小凌姐，你怎么来了？”
“我来等你下班一起回去，给我拿杯香草星冰乐，中杯就行了。”
凉子很快给她端来了，又指了指坐在店里的一个男人，皱着眉头说：“这人老缠着我。”
“嗯？”杨姿凌转头一看，这是个二十七八岁的戴眼镜的男人，他正坐着喝咖啡。
凉子小声说：“他最近一直来给我送东西，还在我上班时候给我送花，我都被领班批评两次了。”
杨姿凌问她：“你很讨厌他，是吧？”
“嗯，非常讨厌。”
“我知道了。”
坐在位置上，杨姿凌小口啜着饮料，同时观察着这个男人。
这人一直不停地盯着凉子看，凉子被他看得有点心里发毛，浑身不自在，狠狠瞪了他一眼，但他还是一脸的笑嘻嘻，举止很轻浮。
“下流！”杨姿凌轻轻咒骂一声。
凉子下班后，那个男人马上跟了出来，杨姿凌却拖着凉子，飞快地跳上路边的一辆出租车，绝尘而去。
在车上，杨姿凌问她：“小凉，你为什么不揍他？”
凉子清纯的外表和温柔的性格，使得大多数人根本不知道，她还是个空手道高手。
“打赢了他，又能怎么样呢，他说不定还会继续缠着我，”凉子满脸的无奈，又想了想说道：“我明天就来店里辞职，只要我不干了，他就再也找不到我了。”
杨姿凌揽着凉子的肩膀，轻轻拨弄着她柔软的头发：“小凉，你辞职是对的，你两个月后，就要回日本了，接下来这段时间，你就多陪陪我和向云，你走了，我们会很想你的。”
提到了向云，杨姿凌又轻声感叹：“其实，你也该找男朋友了，你都快25岁了。”
“我不找，”凉子倔强地摇头。
“那等你毕业后再找，也是一样的。”
“毕业后也不找，这辈子都不找！”
“为什么？”杨姿凌很吃惊。
凉子低下头，不再说话了。
她心里在想着向云，虽然她已经完全把向云看作了兄长和最好的朋友，以及她未来的姐夫，但在自己内心深处，那块最柔软的地方，还是深深刻着他的名字。
每次想起在新干线列车上，枕着向云的肩膀睡了一夜，还是在今年年初一的那个傍晚，在机场与他的拥抱告别，或者是那次向云冒着生命危险来救她，这些场景，都会让凉子瞬间心跳加速。
这种感觉是无法言语的，有激动、甜蜜、害羞、温馨，还有心酸。
杨姿凌见她不吭声，自然明白她在想什么，凉子表面上看起来，和以前没什么两样，但是心里一直留有向云的位置，虽然她从来没有对向云表露过任何感情，但杨姿凌却能从她很多生活细节中看得出，凉子依旧爱着向云，甚至比以前爱得更深，可向云却依旧浑然不知。
而对凉子，杨姿凌一直都是不设防的，她从来不会防着自己最好的朋友，她甚至还想过，如果向云和小凉真的在一起了，那她自己该怎么办？她应该会笑着祝福他们，然后再一个人，偷偷地大哭一场吧。
“小凉，我知道你在想着他，”杨姿凌搂着凉子，“这件事，我真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凉子沉默了很久，才低声说：“小凌姐，过会儿陪我去湖边走一走，好吗？”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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