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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8 顽丫头智挫娇娇女 贤亲王高义论江山

    娇娇这才想起,今儿萧云谦的皇祖母也来了。萧云谦费心安排,就为了让娇娇在宫外见皇太后。

    她“呀”了一声,立时跳起来,拉着萧云谦道:“那走吧,可别让她老人家等急了。”

    从后院兵器库一路走来,必要穿过梅园。

    一众望眼欲穿的小娘子见到谪仙般的睿亲王居然亲自领着一小姑娘走来,吃惊得都忘了行礼。

    萧云谦也不在意,与娇娇勿匆而行到了正厅。

    众小娘子一个个的,悄悄跟在他们身后,在大厅门口站住,探头探脑地看进去。

    皇太后正与各府夫人东扯西拉,实则在打探众位夫人对睿亲王议亲的态度,就见一位娇娇俏俏的小姑娘跟在孙儿的后面进来了。

    小姑娘规规矩矩地行了大礼,又被孙儿扶了起来道:“皇祖母,她就是孙儿的义妹娇娇,闺名仁谰玥,前儿救了孙儿的。”

    在东宫皇太后心里,谁对孙儿好,她就对谁好,何况人小姑娘还为她孙儿挡了刀!

    那得多疼啊?这么个软糯糯嫩秧秧似的小姑娘,怎么就敢去挡刀子呢?东宫皇太后的心软成一汪水,忙亲自起身一把拉住娇娇的手,笑得见牙不见眉:“哎呦喂好孩子!今儿个哀家可是见着你啦!果然可人疼!”

    又问:“哀家还没赏赐你呢!说说吧,你要什么?”

    娇娇想着祖母为买把琴,连手镯子都当了。便老老实实地说:“娘娘真要赏的话,就赏民女银子吧!”

    东宫皇太后一愣,这……

    一旁的夫人们纷纷捂嘴,鄙视地笑了起来。

    门口的小娘子们更是嘻嘻呵呵笑个不停,哪里来的穷酸贫民,要银子要到皇太后跟前了。

    萧云谦也有些意外,但他知道娇娇一定有她的原因,只含笑看着她。

    娇娇眨眨眼睛,很实衬地说:“民女与干娘现在住在肖家。肖家太太为了帮民女买琴,把镯子当了。民女想替肖家太太赎回镯子。”

    皇太后一听,大为感动,这样好!不造作,不自卑,懂事知恩,比那些娇揉造作的小娘子好一百倍!

    萧云谦这才知道那天娇娇口中的“当镯子”是什么意思。这么点小事,偏娇娇从未跟他开过口,他不禁有些内疚,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娇娇一家确实生活窘迫呢!

    皇太后连声夸娇娇赤子之性,又一叠声叫“拿银子来!”

    女官忙忙取了银子过来,用盘子盛了,抬上来交给娇娇。

    娇娇一看盘子里有十来锭白花花的银子,忙摇头道:“太多了太多了!”

    东宫皇太后脸一板:“长者赐,不可辞,拿着!”

    娇娇只得跪下谢恩,抬手接了。

    东宫皇太后还正担心这银子太重小姑娘抬不住,谁知见娇娇轻轻巧巧地就接了过去,手稳稳的丝毫不抖,才想起来孙儿说的,小姑娘功夫了得。

    更是欢喜,让娇娇快快起来,又赐果子点心。

    萧云谦自然而然帮娇娇接过银子,娇娇才腾出手来接盛满了果子点心的盘子。

    皇太后笑呵呵地道:“谦哥儿,带你义妹下去找地方儿吃去吧!在哀家面前不自在。”

    娇娇再跪谢了一次,与萧云谦退出门去了。

    忠义早领着喜荷喜杏两小丫头候在门口。

    萧云谦将手中的银子递给喜荷喜杏,娇娇又抓了把果子点心给她们,两小丫头高高兴兴地收了银子找地方吃果子点心去了。

    门外小娘子们见皇太后不但不鄙视她,萧云谦还与娇娇相处如此自然,嫉妒得眼儿红心儿碎。

    一身着鹅黄夹祆白狐狸毛滚边的小娘子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她走出来对萧云谦行了福礼,说:“王爷自去忙,我等姐妹帮王爷义妹照顾可好?”

    萧云谦怎会不知这些小姑娘小心性?含笑道:“怎能劳烦诸位小姐?娇娇,你是本王义妹,很该帮为兄照顾各位小姐才是!”

    娇娇虽娇憨,可绝不笨。刚才那些嘲笑她也听到了,自然明白萧云谦在帮她解围。

    她爽利地应道:“好!妹妹就帮哥哥这个忙!你自去罢!”说着对萧云谦眨眨眼。

    萧云谦知道娇娇精灵聪慧,自会保护自已,微微一笑,让忠义跟着娇娇,转身走了。

    可怜众多小娘子,被这一笑酥了半辈子,造成了多少怨偶——此是后话。

    众小娘子围上来,吱吱喳喳问娇娇要玩什么?可擅书画?可喜琴棋?

    娇娇抬着一盘子吃的,心思一转,十分明白这些贵女不就想让她出丑嘛!

    她抬脚往园子里走,身前身后都是一群诚心诚意要为难她的贵女。

    进了园子,娇娇四下一看,挑了个四面通风且靠水池子的亭子,径直走上去,将点心放下,笑咪咪地道:“众位姐姐妹妹,跟了我这么久,不就想吃果子点心么?吃吧?”

    这亭子四周光秃秃,寒风从四面八方灌进来,可怜众娇娇女为显窈窕,衣着单薄,冷得上牙嗑下牙。

    吃你个鬼!

    本想散了回暖房,又实在不甘心,只得咬牙捱住。

    还是那个鹅黄袄儿上来说:“娇娇妹妹可喜琴?才刚听你说你家太太用手镯换了琴,想必娇娇定是琴艺不凡,你会哪些曲子?”

    娇娇杵着下巴,想了足足有半盏茶的功夫,摊开手:“想不起来!”

    吹了半盏茶冷风的娇娇女恨不得齐齐上去将这个精神抖擞的小妖女一通揍。

    “那你会填词么?”

    这下娇娇干脆了,道:“会!”

    “那你说来听听?”

    娇娇又蹙眉了半柱香:“没想好。”

    ……

    这一众小娘子一个个嘴唇乌青,已冻得快晕过去了。

    娇娇扫下众人,又慢筋撕条地吃了一块点心,拍拍手道:“我想起来了,我会跳舞!”

    众女勉强打起精神,纷纷道:“那咱们进屋跳去吧!那里有琴可以伴奏。”

    说着便迈步欲往暖房里走。

    “哎,哎,别走啊。”娇娇拉住恨不得立时就跑回去的娇娇女们:“去屋里多没意思啊!你们看,这里梅花开得多好,又雅致又有香味,众位小娘子穿得又好看,人比花娇,在这儿跳舞弹琴,才应景儿嘛!”

    穿得倒是好看,可你看不见穿衣服的人冻得嘴青脸白吗真是的,哪哪好看了?

    娇娇万分热忱地拉住鹅黄少女,道:“姐姐为我伴奏,我给大家跳舞!”把其他人按在冷冰冰的石条儿凳子上,将果子点心不由分说地一人塞了一把,道:“就在这儿看,风景好还有吃的,惬意得很!”

    风……景……好?

    鹅黄小娘子快哭了,偏一直候在旁的穿得棉滚滚的忠义,迅捷无比地去旁边烧着炭盆儿四面围着布幔子的暖亭里捧出一把琴,左右看看,将琴放在水池边石桌上,用袖子殷勤地拂了拂石凳儿,对鹅黄少女一躬身:

    “小娘子请!”

    鹅黄少女心中泪水逆流成河,不是,流成冰渣子,对娇娇一福身:“姐姐今儿还有事,改日再与妹妹伴奏!”

    说完,一边哭一边抖,跌跌撞撞地向暖房奔去。

    娇娇转头欲请其他小娘子:“咦?人呢?”

    一众贵女已作鸟兽散。

    “真是的,”娇娇遗憾地说,“我还没跳呢!”

    据说今儿宴罢,各药房药柜前都排起了队……

    ……

    东宫皇太后宴罢暂留新宅——如今叫月镜居,刚才宫里赐下的,听忠义绘声绘色地说起娇娇戏谑众娘子的事,笑得泪花迸溅。

    “这小娘子,哎哟,怎么就这么促狭!哎哟,该!这些贵女,哎哟,哀家银子赏少了!”

    东宫皇太后一想起刚才那些夫人太太对萧云谦婚事顾左右而言他的情形,就觉得娇娇此举大为解恨。

    萧云谦在旁也听得掌不住笑了出来。他知道小姑娘厉害,可没想到她竟这般精灵聪慧,于无声处将对手治得有苦没地说去。

    好容易笑完,萧云谦亲手捧了燕窝粥给东宫皇太后,东宫皇太后慢慢地喝了几口,冷笑道:“今儿皇上这名赐得真好!如今这江山于你,可不就是镜中花水中月么?这是在警告哀家呢!”

    萧云谦垂了头,东宫皇太后看不清他的神色,抬着粥,终觉如梗在喉,一撂手放一旁,道:“如今你怎么想?”

    萧云谦抬起头,眸子幽深晦暗,涩声道:“皇祖母,如今这样,不好么?”

    “你……”她刚要说话,瞥见垂手低眉的忠义和陶勇,摆摆手说:“你俩岀去候着,二十步以内不许有人。”

    两人行礼后退了出去,顺带将门关待紧紧的。

    屋里光线越发阴暗,东宫皇太后道:“好?好什么?那上头坐着的,本该是谦儿你!”

    萧云谦目光幽深,半晌才道:“皇祖母,十年前尚且不争,今后又何必争?”

    “你……你糊涂!”她喘口气道:“十年前,你才六岁。朝臣又以高贵贤马首是瞻,哀家想着,即使你继了大统,怕也坐不稳,说不准还有性命之忧。哀家就想啊,只要是萧家人在哪上头坐着,就暂且让他坐着。”

    “可你看看,萧敬轲他这十年做了什么?介日里走狗斗鸡,再不就是作画弹曲,朝政大事全是姓高的一人说了算!咱萧家江山,只差改个姓了!”她痛心疾首,“当初,哀家就不该让!”

    萧云谦苦笑道:“皇祖母,皇上如此德行,他还是不理政的好。虽高相把持朝政,但大夏至少没乱,高相也不是一无是处。”

    东宫皇太后冷笑:“是,哀家也庆幸,幸好高妃这个儿子还是有自知之明。但江山毕竟是萧家的,古人说,天命有常,惟有德者居之,他不行,咱萧家又不是没人,换个子孙上去,也未必不可。难道说就非要一个外姓人在朝堂上指手画脚?”

    “可是,朝堂易主非同一般,皇祖母就不怕外姓人趁虚而入吗?”萧云谦反问。

    东宫皇太后深深地凝视着萧云谦,道:“谦儿,你也看出来有人狼子野心了吗?”

    萧云谦嘲讽一笑:“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孙儿要连这个都看不出来,这次也不会奉皇祖母懿旨回京了。”

    东宫皇太后点头:“对,高贵贤不简单啊。他深知他的软肋是手无兵权,所以十年前借肖令臣一事,改了大夏军制,一年年的,令大夏再无悍将强兵可威胁到他。到了现今,怕离图穷匕见不远了!”

    萧云谦站起来,负手看向窗外,“所以,朝庭不能乱,如祸起萧墙,他就有了改弦易辙的机会!”他转头看着东宫皇太后接着道:“况这些年外族正对大夏万里河山垂涎欲滴,磨刀霍霍,如趁机入侵,则生灵涂炭百姓遭殃,孙儿就成了千古罪人。”

    东宫皇太后深深地往后坐了回去,闭目不语。

    良久,她睁开眼睛,长长叹了口气,道:“谦儿,你,不后悔?”

    “皇祖母,萧家人并非都如皇上软弱,孙儿观太子萧云谏就是个勇毅宏图之人,他如今说是在皇家别园,其实未必,孙儿想,他八成是在军中。”

    “军中?”东宫皇太后眼神微讶。

    “对!如他将军权握于手中,内可抗权臣,外可御强敌,大夏就不会乱。大夏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平稳地发展,百姓安居乐业,国朝积蓄力量,所以那天……”

    “所以那天在朝堂上,你才会配合那位,逼高贵贤拨款子?”

    萧云谦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