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义贼小鼠队
光着膀子，满脸泥土的小孩儿从街的那头跑来，他的怀里抱着一些馒头，不时向后看去，结果不小心绊倒在地上。
一个长相奇怪的男人扶起他，给了追上来的老板一些钱，随后就进了屋子。他并没有要男孩儿的馒头。
“怎么样，那家伙怎么说的。”柜台后面的一个胖老头听见男人进来，向他搭话。
“说要断电的时候链子帮来闹事。”吉米从门外走了进来。“但我还是揍了他一顿。”
“吼吼，是该揍。你们差点被他害死。”胖胖的老爹躺在一个摇椅里，正在闭目养神。
这里是小鼠队活动的地方，名叫义贼坊。整个房子像是一颗枣红色的药铺，里面有几把黑胡桃木色的椅子，还能看见一把铁茶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香味，是不远处古铜色香炉中三炷香的味道。
在摇椅上晃晃悠悠的老头叫“老爹”，是他把小鼠队留在这里的。而小鼠队对这片城区的人都不错，所以城区里的人也都跟着叫他“老爹”。二层是众人的房间，从外头的阳台往上走半个楼梯，就可以上房顶。夏天夜里热了，能在房顶上打地铺。
吉米继续走去，推开暗红色的珠帘子，进了里屋。
“老大。”丹牛向他打招呼。
“嗯。”
“这小子还真是生命力顽强。跟老鼠一样。”丹牛一边说，一边打量着此刻躺在床上的男孩儿。
“我们不也是老鼠吗。”洛奇拿着个东西对林的断手比划着。
“你闭嘴！”
吉米刚想开口，突然发现男孩儿好像动了一下。
“这里是……”安迪喂他喝了口水，“谢谢，这里是什么地方？”
“贫民窟，小子。”丹牛对着镜子，想梳出一个利索的发型。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他虚弱地说。
“我怎么知道。”
“啊、嘶……”林试图起身，但立刻感到一阵刺痛。
“你需要休息，休息好了还要干活儿。”丹牛拉了拉衣口，有点热。
“干活儿？”林有些不明所以。
“你还欠我们笔账呢。”丹牛看也不看他，伸过一只手就将林重新按倒在床上。
再次袭来的疲倦和虚弱让林进入了梦乡。
醒来的林想要立刻返回维斯特，去救小梅。
但他发现做不到，因为这不是喊两句，流点泪就能解决的事。
不单指还欠着小鼠队治疗他的费用。
而是想从贫民窟离开这件事，
就做不到。
因为——
阿比盖尔不会同意，八角笼更不会同意。
阿比盖尔，是链子帮的头目，也是贫民窟的地下掌权人。
而八角笼，则是想要离开贫民窟之前的必经之地，由于内部有一个八角笼擂台，因此而得名。
认识到无奈现实的林，最终只得从长计议。
他明白自己的首要目标是在贫民窟立身，
活着，才能想办法离开这里。
而要活下去，就得先学本事。
……
“你这姿势就像个娘们儿！”
“……”林跪在地上，端着一碗茶，被丹牛来回掰扯着身子。
“好！磕吧！”他终于把林摆正。
“……”林却有些懵，他没想到原来这就是加入义贼小鼠队的“仪式”。
“愣着干嘛呢！磕呀！”
虽然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事到如今，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师傅在上，受徒儿一拜。”林恭敬地向吉米叩拜。
“这才对头！你以后就是老五了。我们都是你大哥。”
“嗯……大……大哥。”林试着叫了一句……
丹牛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洛奇也笑嘻嘻的。
但吉米却不苟言笑。
“林，我不知道你之前是谁，但加入了我们义贼小鼠队，就要遵守我们的规矩，你懂吗？”
他的表情很严肃。
“嗯，我懂。”林也收回心神，严肃地点点头。
“那你知道小鼠队，最重要的是一个什么字吗？”
“义字。”
林想起了屋外的门牌正中间，用正楷写着的那个“义”。
“没错！”吉米双眼看着林，“我们义贼小鼠队，讲的就是一个义字。你想离开贫民窟，去天上去地下我不管，但你要加入我们，就必须记住这个义字！如果你加入后坏了规矩，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林看着男人严肃的表情，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
“没错，林，你可要考虑清楚。想清楚了，再做决定。”一旁的安迪也平静地看着他。
林没有立刻回答，但他的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磕头敬茶的仪式，是他始料未及的，但加入小鼠队的决定，却是板上钉钉的。
“不愿意的话，现在就滚蛋！”见林没有回答，吉米突然横眉怒喝，让房间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其他小鼠也都不再说话了。
林停了片刻后，敬上了茶。
“是，师傅。”
“叫老大！”
“好的，老大！”
看到林眼神中的坚定，
一旁的安迪露出了微笑。
而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日子里，
男孩儿也开始接受起各种各样的训练。
……
深沉静谧的夜晚，带着面罩的林悄悄摸到了义贼坊的阳台。他背靠墙面，听着里面的动静。吉米和伙伴们似乎都睡熟了，里面安静得能听到钟表秒针的走动。
接着他又探出半个头，透过窗户瞄向漆黑的屋内。
没有任何人在活动。
“得手了。”林内心暗暗想到。
一切的征兆都告诉林大家睡着了，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屏住一口气，随后轻轻地推开了门。
但就在他踏入房间的第一步，脚掌下某个细微的反馈感，让他意识到自己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
“完了。”林心里一凉。
随后一桶冰水从头到脚把他浇成一个落汤鸡，身体也凉了。
“把地给我拖干净！”躺在床上的吉米，身子都不翻过来，背对着林大斥一句。
“知、知道了……阿……阿嚏！！”
……
“规则很简单，看到奶酪出来，就快速拿走。明白了吗？”
安迪冲林笑着说。
“明白了。”林看着面前的一台机器，和倾斜台面上的九个洞。
他先是思考着什么，随后又看向老师安迪。在短暂的对视中，林发现老师的表情中并没有什么特殊。而这也就意味着，老师多半并不知道，这跟维斯特的“打地鼠”完全是同一种游戏，只不过一个是打，一个是拿。
“这是信息差带给我的优势，”林心中想到，“这场测试，我拿下了！”
“Getit！”机器发出开始的信号。
左上角，拿到。
右下角，拿到。
中间——没有？
出现了！拿到！
“稳了。这下只要尽可能多拿就行了！”林心中想着，仿佛已经提前将胜利握在手心。
右上，林迅速反应过来，将手伸了过去。
“啪”！林的手被狠狠地打了一下。
只见那里出来的并不是奶酪，而是一张铁板老鼠夹子！
“啊啊啊啊啊啊！”
……
满头大汗的林笨拙地咬着一根细金属棒，配合左手的另一根金属棒，在努力地感受着锁眼内部的结构。
结果，“咔啪”一声，又一根金属棒断成两截。
“大半夜不睡觉干嘛呢？”
吉米走了过来，声音似乎吵醒了他。
“……唔……没事。”林因为嘴里咬着金属棒，发出的声音有些奇怪。
“没事？呵呵。”吉米冷笑了一下，“我都听你断了多少根儿了。给我。”
吉米蹲在林的身旁，开始了手中的动作。
“力气不用那么大，重要的是卡准每个销的位置。”
“咔”，锁开了。
“懂了吗？”
“嗯。”
“这么简单的锁弄半天，赶紧开了睡觉。”
吉米站起身来，看了眼林断掉的右手，打着哈欠上楼了。
……
拳击铃响起。
又一个回合开始。
林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从没想过打拳击会是这么累。丹牛看着他，像看一个小孩子。
“站起来。”丹牛凶恶地说道。
“哈啊……哈啊……哈啊……”林累得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我让你站起来！聋了？”丹牛大吼一声。
让林浑身一震。
面对师傅的挑衅，鼻青脸肿的林气血也被激了起来，他咬了咬牙，向旁边啐一口，
然后努力从地上再一次站起身来。
“梆”的一拳！
又再次倒下。
“8！9！10！”
男孩儿意识模糊地趴倒在地，在倒数声中进入了梦乡。
…………
一阵突然吹来的凉风，让林从一阵恍惚中清醒过来。
他这才再次意识到，自己此刻正站在搭在两栋大楼之间，距离地面十几米高的悬空细木板上。
脚下的细木板跟着他的双腿一起微微发抖，仿佛随时都可能“咔嚓”一声裂开。
林努力保持冷静，并将目光放到了对面楼顶的洛奇身上。
“没事儿的林，往前走。”
林稳住心神，向前迈了一步。
“嘎吱——”，木板发出奇怪的声音。林努力保持镇定，他知道自己不能再抖，一旦跟着发抖就可能完蛋了。
“安迪，这木板真的不会断吗？看上去挺吓人的。”林背后的楼顶上，丹牛问道。
“不会的。我才买回来的新木板。”安迪回答道。
“新木板？”丹牛想起自己拿木板时上面的老旧痕迹，脸上突然露出奇怪的表情，“那我拿的是……？”
悬空的林每走一步，都总感觉这模板真的不结实，好像并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
他这样想着，又向前迈了一步。
“咔啪”，板内的一块细木材崩了出来。
林赶忙停了脚步。心中的恐惧再次袭来。他的视线也下意识地随着掉落的木材落了下去，看到脚下的万丈深渊。
两边的风，凉飕飕地从脸颊和脖颈溜过。一阵头晕目眩，让林的身体不自觉地晃动起来。
“林！”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将林的意识再次拉了回来。
“不要害怕！你一定没问题的！茅坑里撑船，粪涌（奋勇）前行！”
奇怪的歇后语让林一瞬间忘记了紧张的情绪。
而当他准备再次迈脚时，
“别动！”林的身后突然传来大喊。
“别动！老五！这木板不对！你千万别动！我来救你！”
说着，丹牛就急忙开始绑绳子。
林这才意识到他喵的原来真的不是自己吓自己。
他试图慢慢放下抬起的右脚。但却忘记了自己体重不变，这样做反而会为了维持平衡，给木板施加更大的力。
“咔啪”一声，像是林的心弦断开的声音。
整条木板都仿佛微微下沉了一公分，而随着一条裂纹出现在丹牛眼前的木板上，身后的众人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坏了。”安迪皱起眉头。
话音未落，这条裂纹就慢慢地朝着林的方向蔓延而去，而且速度越来越快。
丹牛二话不说就去绑绳子，但越是着急，这绳子就越似乎故意跟他过不去！
林看着身后的裂纹，又同时感受到脚下木板的脆弱，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是好！
“快回来！老五！快！！”丹牛大声喊道。
林闻声转过头去，但身后的裂纹已经越来越明显。
“怎么办！？”林急得大脑飞转。
“到底怎么办！！”林的脑袋都要炸开。
“向前走。”
就在林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
对面的房顶突然传来洛奇的声音。
“什么？”
“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就向前走！”
林看着洛奇的双眼。
“向前走！别回头！”洛奇的双眼中透着勇敢和坚定。
“去他妈的！”林心里怒喊一声，头也不回地就快步朝前迈去。
而随着林越走越快，身后的裂纹也越来越快，就像一条紧咬不放的毒蛇死死追住他！
“跑起来！”
林再也不去多想，直接在抖动的木板上狂奔了起来。而这一幕，也让身后的安迪三人惊讶无比。
眼看着裂纹追到了林的脚后跟，它张开凶恶的大嘴，露出尖牙，一口就想将男孩儿死死咬住，然后把他一起拖向深渊！
“跳！”丹牛大喊一声！
听到声音的林腿部狠狠发力，猛地向下一蹬！
就在最后一刻，飞空跃起！
……
一阵风吹过，带着碎裂的木片落下。
而楼顶之上，林缓缓站起身来。
一个长相奇怪的男人扶起他，给了追上来的老板一些钱，随后就进了屋子。他并没有要男孩儿的馒头。
“怎么样，那家伙怎么说的。”柜台后面的一个胖老头听见男人进来，向他搭话。
“说要断电的时候链子帮来闹事。”吉米从门外走了进来。“但我还是揍了他一顿。”
“吼吼，是该揍。你们差点被他害死。”胖胖的老爹躺在一个摇椅里，正在闭目养神。
这里是小鼠队活动的地方，名叫义贼坊。整个房子像是一颗枣红色的药铺，里面有几把黑胡桃木色的椅子，还能看见一把铁茶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香味，是不远处古铜色香炉中三炷香的味道。
在摇椅上晃晃悠悠的老头叫“老爹”，是他把小鼠队留在这里的。而小鼠队对这片城区的人都不错，所以城区里的人也都跟着叫他“老爹”。二层是众人的房间，从外头的阳台往上走半个楼梯，就可以上房顶。夏天夜里热了，能在房顶上打地铺。
吉米继续走去，推开暗红色的珠帘子，进了里屋。
“老大。”丹牛向他打招呼。
“嗯。”
“这小子还真是生命力顽强。跟老鼠一样。”丹牛一边说，一边打量着此刻躺在床上的男孩儿。
“我们不也是老鼠吗。”洛奇拿着个东西对林的断手比划着。
“你闭嘴！”
吉米刚想开口，突然发现男孩儿好像动了一下。
“这里是……”安迪喂他喝了口水，“谢谢，这里是什么地方？”
“贫民窟，小子。”丹牛对着镜子，想梳出一个利索的发型。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他虚弱地说。
“我怎么知道。”
“啊、嘶……”林试图起身，但立刻感到一阵刺痛。
“你需要休息，休息好了还要干活儿。”丹牛拉了拉衣口，有点热。
“干活儿？”林有些不明所以。
“你还欠我们笔账呢。”丹牛看也不看他，伸过一只手就将林重新按倒在床上。
再次袭来的疲倦和虚弱让林进入了梦乡。
醒来的林想要立刻返回维斯特，去救小梅。
但他发现做不到，因为这不是喊两句，流点泪就能解决的事。
不单指还欠着小鼠队治疗他的费用。
而是想从贫民窟离开这件事，
就做不到。
因为——
阿比盖尔不会同意，八角笼更不会同意。
阿比盖尔，是链子帮的头目，也是贫民窟的地下掌权人。
而八角笼，则是想要离开贫民窟之前的必经之地，由于内部有一个八角笼擂台，因此而得名。
认识到无奈现实的林，最终只得从长计议。
他明白自己的首要目标是在贫民窟立身，
活着，才能想办法离开这里。
而要活下去，就得先学本事。
……
“你这姿势就像个娘们儿！”
“……”林跪在地上，端着一碗茶，被丹牛来回掰扯着身子。
“好！磕吧！”他终于把林摆正。
“……”林却有些懵，他没想到原来这就是加入义贼小鼠队的“仪式”。
“愣着干嘛呢！磕呀！”
虽然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事到如今，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师傅在上，受徒儿一拜。”林恭敬地向吉米叩拜。
“这才对头！你以后就是老五了。我们都是你大哥。”
“嗯……大……大哥。”林试着叫了一句……
丹牛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洛奇也笑嘻嘻的。
但吉米却不苟言笑。
“林，我不知道你之前是谁，但加入了我们义贼小鼠队，就要遵守我们的规矩，你懂吗？”
他的表情很严肃。
“嗯，我懂。”林也收回心神，严肃地点点头。
“那你知道小鼠队，最重要的是一个什么字吗？”
“义字。”
林想起了屋外的门牌正中间，用正楷写着的那个“义”。
“没错！”吉米双眼看着林，“我们义贼小鼠队，讲的就是一个义字。你想离开贫民窟，去天上去地下我不管，但你要加入我们，就必须记住这个义字！如果你加入后坏了规矩，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林看着男人严肃的表情，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
“没错，林，你可要考虑清楚。想清楚了，再做决定。”一旁的安迪也平静地看着他。
林没有立刻回答，但他的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磕头敬茶的仪式，是他始料未及的，但加入小鼠队的决定，却是板上钉钉的。
“不愿意的话，现在就滚蛋！”见林没有回答，吉米突然横眉怒喝，让房间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其他小鼠也都不再说话了。
林停了片刻后，敬上了茶。
“是，师傅。”
“叫老大！”
“好的，老大！”
看到林眼神中的坚定，
一旁的安迪露出了微笑。
而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日子里，
男孩儿也开始接受起各种各样的训练。
……
深沉静谧的夜晚，带着面罩的林悄悄摸到了义贼坊的阳台。他背靠墙面，听着里面的动静。吉米和伙伴们似乎都睡熟了，里面安静得能听到钟表秒针的走动。
接着他又探出半个头，透过窗户瞄向漆黑的屋内。
没有任何人在活动。
“得手了。”林内心暗暗想到。
一切的征兆都告诉林大家睡着了，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屏住一口气，随后轻轻地推开了门。
但就在他踏入房间的第一步，脚掌下某个细微的反馈感，让他意识到自己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
“完了。”林心里一凉。
随后一桶冰水从头到脚把他浇成一个落汤鸡，身体也凉了。
“把地给我拖干净！”躺在床上的吉米，身子都不翻过来，背对着林大斥一句。
“知、知道了……阿……阿嚏！！”
……
“规则很简单，看到奶酪出来，就快速拿走。明白了吗？”
安迪冲林笑着说。
“明白了。”林看着面前的一台机器，和倾斜台面上的九个洞。
他先是思考着什么，随后又看向老师安迪。在短暂的对视中，林发现老师的表情中并没有什么特殊。而这也就意味着，老师多半并不知道，这跟维斯特的“打地鼠”完全是同一种游戏，只不过一个是打，一个是拿。
“这是信息差带给我的优势，”林心中想到，“这场测试，我拿下了！”
“Getit！”机器发出开始的信号。
左上角，拿到。
右下角，拿到。
中间——没有？
出现了！拿到！
“稳了。这下只要尽可能多拿就行了！”林心中想着，仿佛已经提前将胜利握在手心。
右上，林迅速反应过来，将手伸了过去。
“啪”！林的手被狠狠地打了一下。
只见那里出来的并不是奶酪，而是一张铁板老鼠夹子！
“啊啊啊啊啊啊！”
……
满头大汗的林笨拙地咬着一根细金属棒，配合左手的另一根金属棒，在努力地感受着锁眼内部的结构。
结果，“咔啪”一声，又一根金属棒断成两截。
“大半夜不睡觉干嘛呢？”
吉米走了过来，声音似乎吵醒了他。
“……唔……没事。”林因为嘴里咬着金属棒，发出的声音有些奇怪。
“没事？呵呵。”吉米冷笑了一下，“我都听你断了多少根儿了。给我。”
吉米蹲在林的身旁，开始了手中的动作。
“力气不用那么大，重要的是卡准每个销的位置。”
“咔”，锁开了。
“懂了吗？”
“嗯。”
“这么简单的锁弄半天，赶紧开了睡觉。”
吉米站起身来，看了眼林断掉的右手，打着哈欠上楼了。
……
拳击铃响起。
又一个回合开始。
林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从没想过打拳击会是这么累。丹牛看着他，像看一个小孩子。
“站起来。”丹牛凶恶地说道。
“哈啊……哈啊……哈啊……”林累得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我让你站起来！聋了？”丹牛大吼一声。
让林浑身一震。
面对师傅的挑衅，鼻青脸肿的林气血也被激了起来，他咬了咬牙，向旁边啐一口，
然后努力从地上再一次站起身来。
“梆”的一拳！
又再次倒下。
“8！9！10！”
男孩儿意识模糊地趴倒在地，在倒数声中进入了梦乡。
…………
一阵突然吹来的凉风，让林从一阵恍惚中清醒过来。
他这才再次意识到，自己此刻正站在搭在两栋大楼之间，距离地面十几米高的悬空细木板上。
脚下的细木板跟着他的双腿一起微微发抖，仿佛随时都可能“咔嚓”一声裂开。
林努力保持冷静，并将目光放到了对面楼顶的洛奇身上。
“没事儿的林，往前走。”
林稳住心神，向前迈了一步。
“嘎吱——”，木板发出奇怪的声音。林努力保持镇定，他知道自己不能再抖，一旦跟着发抖就可能完蛋了。
“安迪，这木板真的不会断吗？看上去挺吓人的。”林背后的楼顶上，丹牛问道。
“不会的。我才买回来的新木板。”安迪回答道。
“新木板？”丹牛想起自己拿木板时上面的老旧痕迹，脸上突然露出奇怪的表情，“那我拿的是……？”
悬空的林每走一步，都总感觉这模板真的不结实，好像并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
他这样想着，又向前迈了一步。
“咔啪”，板内的一块细木材崩了出来。
林赶忙停了脚步。心中的恐惧再次袭来。他的视线也下意识地随着掉落的木材落了下去，看到脚下的万丈深渊。
两边的风，凉飕飕地从脸颊和脖颈溜过。一阵头晕目眩，让林的身体不自觉地晃动起来。
“林！”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将林的意识再次拉了回来。
“不要害怕！你一定没问题的！茅坑里撑船，粪涌（奋勇）前行！”
奇怪的歇后语让林一瞬间忘记了紧张的情绪。
而当他准备再次迈脚时，
“别动！”林的身后突然传来大喊。
“别动！老五！这木板不对！你千万别动！我来救你！”
说着，丹牛就急忙开始绑绳子。
林这才意识到他喵的原来真的不是自己吓自己。
他试图慢慢放下抬起的右脚。但却忘记了自己体重不变，这样做反而会为了维持平衡，给木板施加更大的力。
“咔啪”一声，像是林的心弦断开的声音。
整条木板都仿佛微微下沉了一公分，而随着一条裂纹出现在丹牛眼前的木板上，身后的众人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坏了。”安迪皱起眉头。
话音未落，这条裂纹就慢慢地朝着林的方向蔓延而去，而且速度越来越快。
丹牛二话不说就去绑绳子，但越是着急，这绳子就越似乎故意跟他过不去！
林看着身后的裂纹，又同时感受到脚下木板的脆弱，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是好！
“快回来！老五！快！！”丹牛大声喊道。
林闻声转过头去，但身后的裂纹已经越来越明显。
“怎么办！？”林急得大脑飞转。
“到底怎么办！！”林的脑袋都要炸开。
“向前走。”
就在林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
对面的房顶突然传来洛奇的声音。
“什么？”
“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就向前走！”
林看着洛奇的双眼。
“向前走！别回头！”洛奇的双眼中透着勇敢和坚定。
“去他妈的！”林心里怒喊一声，头也不回地就快步朝前迈去。
而随着林越走越快，身后的裂纹也越来越快，就像一条紧咬不放的毒蛇死死追住他！
“跑起来！”
林再也不去多想，直接在抖动的木板上狂奔了起来。而这一幕，也让身后的安迪三人惊讶无比。
眼看着裂纹追到了林的脚后跟，它张开凶恶的大嘴，露出尖牙，一口就想将男孩儿死死咬住，然后把他一起拖向深渊！
“跳！”丹牛大喊一声！
听到声音的林腿部狠狠发力，猛地向下一蹬！
就在最后一刻，飞空跃起！
……
一阵风吹过，带着碎裂的木片落下。
而楼顶之上，林缓缓站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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