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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从天而降

    船至北岸,程樟第一个跳上岸来,转身对韩令武说道:“程某先行一步。”

    说罢,他纵身而起,顷刻间飘至数十丈开外,足尖在某处屋舍顶上只一点,便再次飞起,向西面飞掠而去。

    韩令武见他露了这一手,连忙跨上异虎,叱喝一声,那猛兽自甲板之上跃起,稳稳落在岸上,撒开四爪,紧追而去。

    座船之上,漕社帮众无不惊愕。倪士龙见此情形,也是不觉技痒,扬声喝道:“待倪某也与二位大人,比试一番脚力!”

    说罢,他纵身而起,脚尖在桅杆顶部重重一点,如一只大鸟一般,向岸上飞去。

    程樟瞥见韩令武、倪士龙紧紧追赶,便有意放慢脚步。饶是如此,韩令武也只能瞧着他飞掠于屋顶、树梢,一道细小的黑影,速度丝毫不慢于在官道之上飞奔疾驰的异虎。

    过了北齐州西面百余里处的南庄驿馆,倪士龙渐渐有些不支,速度缓了下来。只有韩令武,仍是拼命催动异虎,依然紧紧追赶。

    从申初直至酉正,几近两个时辰,异虎毫不停歇,一路赶过了二百五十余里,到得博安城东面,人和坐骑都已经累得筋疲力尽。

    其时已是暮色四合,韩令武喘着粗气,竭力勒住只想趴下来的异虎,眼见在道旁等候自己的程樟,面不红气不喘,由衷佩服道:“长史如此年少,便已晋入天元之境,韩某实是望尘莫及也。”

    程樟觑着他面色,直摇头说道:“韩骑尉先歇息会,用些干糒,咱们既已赶到,那也不用急在这一时了。”

    韩令武依言下了坐骑,取出一块锅饼,就着皮壶,大口吃喝。那只异虎终于懒洋洋地趴了下来,哀怨地瞅着主人,低声呜咽。

    终于,倪士龙也赶到了,他一脚踩在道旁柿子树上,喀啦一声,树枝折断,倪士龙结结实实摔下,四肢着地,半晌才爬起身来。

    他闭目靠着那株柿子树,浑身汗湿,剧烈喘气道:“受不得受不得,下一回,倪某还是老老实实坐船骑马。”

    “副龙头,你赶紧打坐运功。”程樟踱步过来,将他打量一回,转头对韩令武道:“韩骑尉可先入城去,接管军营人马。程某在此处,替他守护一会。”

    “好。”韩令武也不废话,草草吃完,便拽起坐骑,牵着它赶往城门处去了。

    异虎忽地停住脚步,晃晃毛茸茸的硕大脑袋,韩令武笑了笑,复又翻身骑上。

    博安府城方长近十里,方方正正,城西有昌湖,紧靠着西面城墙。昌湖又与济北运河相连,是以城西码头,尤其生计兴旺。

    而城池南面数里之外,便是宽阔平静的谷河。

    城中两横两竖,四条大街。驻防军营,则位于城中正南方位。韩令武牵着坐骑进了辕门,营将柴康赶来相迎,躬身抱拳道:“不意韩骑尉今日到此,可是统领署,有甚么紧急军务?”

    “廖松溪廖参尉不在营中么?”韩令武亮出行台手令,“某奉都督、统领钧旨,接掌博安、齐平两处部曲,着廖参尉,速速来见本官。”

    柴康心下骇然,慌忙禀道:“天色未黑之时,廖参尉便说有事,独自出营去了。”

    韩令武眉头大皱:“先去公事房,你将几个队官,都召集过来。”

    “是!”

    韩令武进了公事房,二话不说,先取了旅将印信,然后厉声吩咐道:“某受行台差遣,接管本处兵马,尔等速速点起部伍。留一队守营,其余分做两路,柴营将领一队,将那漕社刑堂围住,不许走脱一个。另外两队,都随本官渡河,往齐平府去!”

    军官们面面相觑,柴康舔了舔嘴唇:“大人远来劳乏,不如,先用过了晚饭——”

    韩令武拍案喝道:“本官说话,尔等是听不见么!”

    “不敢!职等这就去召集人马。”

    官道之旁柿子树下,倪士龙盘腿打坐运功,约莫一刻工夫,他睁开眼睛,起身向程樟抱拳道:“多谢大人护卫草民。如今草民劲力已经全复,敢问大人,可是要过河赶去齐平府城么?”

    “正是,”程樟抬头瞧瞧已经黑下来的天色,“副龙头还请自便,程某先行一步。”

    说罢,他再次纵身掠去。

    “哎,大人还请等一等倪某!”

    倪士龙再运内劲,全力追着程樟直至谷河岸边。眼见夜色之中,程樟疾飞如电,身形只在岸边帆船顶部轻轻一点,便如龙行长空,白驹过隙,一晃之下,直掠过三里宽的大河,消失不见。

    “好生厉害!某当年走南闯北,也曾见识过钧天道派至玄真人的手段,这位程大人,恁地年少,却比至玄真人,似乎还要强上几分。”倪士龙神驰目眩,喃喃自语,回过神来,又大声叫唤道,“船家,速来载某过河!”

    程樟飞掠过大河、城墙,直入齐平府城,足尖在城隍庙殿顶一点,闪至县衙附近。

    两拨人已经大打出手,围观的百姓惊恐之下,散去了不少。程樟只扫一眼县衙大门,便飞向县牢之中。

    智黑龙听见身后有人说话,登时心下大骇,他自诩境界超凡,却不曾听得半点声响,此人修为之深湛,竟是他前所未见。

    那另一个黑衣人,则横刀于胸,全神戒备地盯着智黑龙身后。

    雷旺则是大喜过望:“大人可算是赶回了!”

    智黑龙扔下雷旺,周身紫光大盛,转头便是一拳击出。

    这一拳,却打了个空,拳劲到处,对面的县牢砖墙,哗啦破开一个大洞。

    雷旺再次倒地,犹在急切叫唤:“不可令牢中走脱了犯人!”

    “捕头,咱们都起不来身,”那一伙躺在地上的捕快,呻吟叫唤道,“就算有脱逃的,且待咱们伤势好了,再去捉罢。”

    “打坏咱们房屋,”雷旺也爬不起来,气势却足,咬牙切齿道,“这笔账,必然要跟漕社慢慢去算,教他们出钱出力,将这县牢,重修一遍。”

    智黑龙再回身,再出拳,程樟早已冲出,劈手便将另一个黑衣人手中长刀夺下,刀柄一转,将他砸晕在地。

    那黑衣人先前将十余个捕快全部击倒,只用了数息工夫,如今却全无还手之力,被程樟只一招,便乖乖躺下。

    然后,程樟转身便是一刀。

    拳意消散无踪,智黑龙大叫一声,连退数步。

    程樟身如鬼魅,已经欺至他面前。

    这按官竟然真是天元境之大能。

    智黑龙心胆俱裂,傲气全失,百忙之中双拳齐出,已是使出了十成功力,同时身形后飘,掠向屋顶。

    然而全无用处,程樟刀背敲下,智黑龙口喷鲜血,委顿倒地,已然昏死过去。

    程樟打量这位漕社刑堂供奉,不愧是腾龙境高手,胆大心狠,行事无忌。也难怪江斗雄等人,如此嚣张蛮横。

    他丢下长刀,一手一个,拎起两个黑衣人,掠出县牢。

    待他赶至县衙大门处,刑堂弟子人数众多,已经冲了进来,占据上风,将常玉琨、舒滨、董至等人团团围住。

    激斗之中,不时有捕快闷哼一声,受伤跌倒。

    程樟扔下两个黑衣人,却又忽地停下脚步,望向夜空。

    “都给我住手!”随着一声暴雷般的怒喝,倪士龙从天而降,单掌劈下,将激斗在一处的常玉琨、江斗雄两个分开,然后大步上前,徒手从江斗雄手中夺过腰刀,右掌挥出,啪地打了他一个结结实实的巴掌。

    他龙行虎步,出手迅猛,江斗雄避之不及,生生吃了这一记巴掌,登时眼冒金星,原地转了一个圈才噗通跪倒。

    瞧清楚来人,竟然是漕社副龙头,浑身煞气,横眉怒目,江斗雄不禁颤声道:“副,副龙头怎地来了?”

    “倪某再不来,你是准备要造反?”倪士龙环视四周,厉声喝道,“宿明彪,还不领着人退出去!”

    双方都已经罢手,宿明彪听得这声怒喝,打一个哆嗦,慌忙后退:“退,都退出去!”

    刑堂弟子纷纷退出被打坏的县衙大门,聚在门外空地里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倪士龙怒视江斗雄,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冒充博安捕快,聚众冲撞官衙,漕社百余年基业,你是打算都葬送在此?”

    宿明彪梗着脖子道:“不是,副龙头且听小的禀告——”

    “你闭嘴!此事首尾,倪某俱已知晓,用不着你来辩解!”

    程樟重新拎起两个黑衣人,行至常玉琨身边,将两人丢下。舒滨、董至等人,都向他躬身行礼。

    倪士龙连忙抱拳,正要说话。此时北面街道,又传来喧哗之声,众人转头望去,但见一片火把晃动而来,登时无不色变。

    韩令武亲自率领官兵,已经冲入北门,赶了过来。

    跟随他的除了博安城里的二百守军,还有驻守于齐平府城的副旅将于孝友所率的三队人马。

    于孝友见了统领署手令,便知廖松溪今日要完,他不敢怠慢,连声应命,立即点起北门处的兵马,跟随韩令武一道行事。

    五百官兵如狼似虎,冲过来便拳打脚踢,将刑堂弟子,全部制服,一个个缩头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