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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活着的传奇和人间的神灵

    战术课终究是草草收场了,布里基德,这位在战场上同异族打了几十年的老将,课程中一次次提醒着学生不要走入思维误区,终究还是自己走入了误区。

    哪怕这个误区,无数人族的将领都走了进去。

    觉醒者的强大让他们一直被当做像战略武器一样的存在,哪怕是安德尔斯帝国,在同异族的作战中,觉醒者扮演的也是同他族强者对战的英雄一般的角色。

    又有谁会想着让他们如普通士兵一样,根据能力不同而相互配合?

    更遑论完全放弃对抗,像个逃兵一样把自己当做诱饵。

    这在人类开拓后期之后的历史上是不可思议的。

    人类是崇拜英雄的,没人会喜欢逃兵,这点是当年祭祀殿为了鼓舞人类而宣扬的,如今也露出了它的双刃特性。

    自然的,基本不会有人想着去做祸水东引的事情。

    但是启不一样,他不具有这种情怀。

    他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人类,他没有听着那些传奇的故事长大,他的成长来源于实践,思想来源于书本,他一直将自己放在最客观的位置去观察世界。

    这让他没有那么多英雄包袱,也自然是以最客观的角度去思考战争的得失。

    以派尔尼尔族为例,这个已经在发展程度上近乎碾压其他种族的“起源之族”拥有一种叫“智脑”的科技,而智脑在战场上的判断就同启的思维方式如出一辙。

    “真要说的话,这孩子的答案与其说是出乎意料,不如说是扯掉了我们最大的一块遮羞布。”布里基德坐在自己办公室的皮质躺椅上,眼睛中流露着一丝光亮,那是一种不知是惆怅还是欣慰的复杂情绪,又或者带着一丝丝羞愧。

    人类脱离奴族,依靠的是觉醒者,觉醒者个体强大的极少,在修炼体系出来以前更是只能靠着法则系这样,通过近乎规则性的力量才能同异族抗衡。

    而且也只是较弱的异族,像安科族,如果对上山地龙族,或许要数个觉醒者一同才能击败一只山地龙。

    然而哪怕如此,那些从战场上回来的觉醒者们还是被奉为英雄一般的存在。

    而这些,将觉醒者们架的太高了,以至于他们产生了已经登顶的错觉。

    他们不愿意再去同最初开拓时期的先贤一般忍辱负重,不愿意再去选择迂回,为的只是那可怜的,甚至是可笑的自尊心。

    当自保变成懦弱的代名词,那战争就只是书本上的艺术和史诗,如果战争再次来临,那沉溺史诗中的人只会被谎言的泥潭吞噬。

    “战术……说白了现在还有多少是真的战术?我自己不也走进了这个迷宫?”

    “终究不要让骄傲遮蔽了双眼啊。”

    ……

    启走到操场一角大树下的长椅上坐下。

    说实话,他有些对这个战术课小小失望了一下。

    他看到了战术课例子中那些将领分析笔录中透出的骄傲,虽然他不明白那种骄傲来自于哪里,起码他看过的书中,很客观地表示了,人族如今依旧是世界上比较弱小的种族之一。

    而且在他看来,战术是要随技术的变化作出调整的,起码以他对正阳技术层面的认知中,课上讲的案例就可以有不同的战斗方式。

    以正阳来分析是做不到的,正阳的士兵太少了,但是如果同样的技术水平放在易迩达,那易迩达是有能力去击退亚坦的,也不至于被迫南迁,甚至以大代价和桑旦开战。

    撇去剩余无用的思绪,启抬头看了看日光下的操场,之后微微闭上了眼睛。

    他的身影从长椅上化作光点消散,再出现时,已经来到了一道门前,悄悄推开门,启默默地走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眼前则是一个巨大的场馆,学生们零零散散站在场馆内,而中间有一个一头白发的男人正在教导学生。

    “不对,再去感知一下,你的能力不止如此。”

    男人的声音有些冷硬,命令式的口吻让很多学生大气不敢喘一下,但是启注意到男人很有耐心,即便学生再如何出错他也没有试图去通过谩骂来让学生更正,而是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重复。

    这其实是个内心很温柔的人呢。

    启如是地想着,然后就看到了男人在指导完一个男生以后走到了学姐的面前。

    “通过语言释放?谁这么教你的?”

    男人的语气似乎有点生气。

    “暴殄天物的做法,你的路完全错了。”

    “这怎么可能呢?”学姐提高了自己的音量,她想反驳,尽管她明白眼前的人是安德尔斯的老师,在正阳最近几个月发展出修炼体系前,这个国家是觉醒者研究最完善的地方。

    但是她的修炼方向,那可是被她视作无所不能的启所提出的。

    启怎么会出错呢?

    启站在场边默默看着,没有作声,尽管他的内心出现了一小瞬不快,但是瞬间就被自己压了下去。

    别人这么讲,一定有他的道理,他需要去倾听别人的意见,因为他只是这条路的开拓者之一,却不是领导者,更不是引路人。

    “但这是事实,你是法则系,我可以这么说吧?嗯,这个总结用的挺好的。我问你,如果一个法则系,需要靠法则的衍生能力去驱使本身的能力,这是否还算是一个法则系?”

    “为何法则系强大?为何法则系难以成长?人类历史上太多人觉醒了法则系了,但是能走到,如今我们称呼的认知境尽头的屈指可数,法则系是很纯粹的,这也导致其从认知到释放的困难性,但是并不是代表它没有确切的媒介去感受和使用。”

    “我想起来了,你应该是正阳的交换生吧?那边没有这一块的研究很正常,那我今天先教你,法则需要回归本质去理解它,不是字面的本质,而是力量的本质,这种本质只有你自己能感受,你需要去思考,你为何会觉醒?”

    “当你有一天想通这个,你的能力,法则系的能力才算是真正走入到认知境中,你现在的程度甚至算不上一个认知境。”

    “法则系,同级理论上是无敌的,能抗衡法则系的人类只有法则系。”

    男人的话让场上的数个学生都陷入了沉思,当然也有学生开始议论起来,而另一边,一个学生则是涨红了脸,终究是忍不住举起了手,喊道:“那……老师!难道其他系的人就永远无法打败法则系了吗?”

    一部分学生也抬起头,他们眼中有着一丝光亮,这也是他们所想要知道的答案。

    现实中本就有许多人出身贫寒,他们好不容易靠着觉醒有了改变命运的机会,但是如果觉醒也因为起点的差距让他们无法追赶,那可就太残酷了。

    “我不知道。”男人摇头。

    这个答案出乎了大部分人的意料。

    “修炼体系才刚刚起步,未来是否有一天其他系能在强度上比肩法则系这并不好说,我也不能断言,但是我想不论你是什么系的人,没有垃圾的能力,只有垃圾的心。”

    “在前进的道路上,你真正要面对的东西是很复杂的,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取决于自己,能成为什么样的人取决于天赋,而最后成为什么样的人则取决于坚持和方向。”

    学生们本有些沮丧的目光重新开始活跃起来,而男人也随即说道:“你们现在存在的是一个发展萌芽的时代,这是一个最好也最残酷的时代,会有无数人在探索中倒下,也会有人随着探索走向巅峰,说不定十几、几十年以后你们中许多人比我要更强,因此把握住现在是你们真正要做的。”

    “好了,继续回去把握你们的现在吧,多的个人问题下课以后来问。”

    男人说完又看向有些不知所措的顾亦薇。

    “还有不懂的?”

    “不,不是,我只是……好吧,我有些害怕,怎么说呢……”

    “害怕犯错?”

    “……是。”

    “所以不如什么都不做?”

    “我……我想去做,可是,就是害怕。”

    “如果不去尝试那便没有结果,你还年轻,哪怕错了,仍然有余地去改变,但是如果你因为害怕不去尝试,那就不会有任何事情发生,不论好坏。”

    “把心放透亮一点,摘掉多余的思绪,回归本质去思考,你的觉醒,是为何而来?”

    男人摇了摇头,然后看向一旁跪坐在地上,双眼微闭的蒂瓦,“你看,和你一起来这个小丫头,思想就没这么复杂,她接受的很快,你应该向她学习。”

    顾亦薇停下了纷乱的思考,看着旁边跪坐着的小丫头,不由得有些惊奇。

    别人不知道,她是很明白的,启曾经说过,蒂瓦应该也是一个法则系的人,只是不知道是什么能力。

    如果她能确切掌握自己能力的方向,那也才有进步的可能,而这最困难的第一步,看来今天就能跨过去了。

    而没人发现的是,在蒂瓦的袖口,有一个冒着白烟的小东西正探出头,随后就被蒂瓦弥散出来的精神能量所吸引,似乎那是一种,同自己非常相似的力量。

    牠悄悄凑了上去,随后化作一缕白烟。

    “我……”男人正在教导着另外一个学生,而眼前的场景却突然大变。

    眼前的学生变成了半跪在地上的士兵,而自己则是一身军服,站在巨大的营帐内,面前的场景,陌生而熟悉。

    “亚托少将,卜兰卢恩王国那些被魔化的重骑兵已经开始集结,请下达指示。”

    “无妨,我会出手。”男人下意识地回了一句,而地上的士兵也离开了营帐。

    “很强大的能力,竟然能勾勒人内心深处最深的回忆。”

    一个声音从男人身旁响起,男人转过头,只见一个男孩站在那里,看着四周的一切啧啧称奇。

    “我刚才在课上驳斥了你的观点,你有什么看法?”男人饶有兴致地看着启在营帐内晃悠,甚至抓起一旁的佩剑掂量着。

    “看法?为啥要有看法?”启挑了挑眉。“我们都是这条路上的开拓者,有人比我对力量的理解更为深刻那自然是更好的,如果我的理论隔上千百年都不能有所变化那才是人类最大的悲哀。”

    “呵,好小子,他们对你的评价果然不错!”亚托笑了起来,早在启的理论传回国内的时候他就在两天内突破到了解放境,只是单纯认知境的力量无法直接对他的精神造成影响的,因此他在被拖入幻境以后就已经脱离了影响,只是这个幻境似乎有点特殊,他居然还得在恢复后再尝试去打破它。

    启也注意到了这个幻境的特别,随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拍了拍额头。

    “看样子你小子知道什么,不过这个能力失控似乎那个小女孩吧。”

    “嗯,她是我们家的女仆长。”

    “啧,一家子的觉醒者,这个能力,应该是具现系的,但是这么强的具现系,我也算是第一次见了。”

    “不是精神系?”

    “具现系本身也是精神系的一种,而且她这个,多的不说,那把剑是有重量的吧?”

    “确实,而且这个不是她一个人的力量造成的。”

    “哦?”

    “还有家里的宠物,啊,我们叫‘羊咩’。牠另外一个名字您应该知道——万托。”

    亚托一阵无言。

    “你们养万托当宠物?!”

    “对啊,牠挺乖的。”

    “……彳亍,我原本以为那天你们是击退了牠,结果是直接活捉了?!这种级别的生物能被活捉?!”

    “没办法,牠的能力被结完美克制,而肉体力量……嗯……连龙族都比牠强。”

    “……彳亍。”亚托揉了揉眉心。“所以呢?现在怎么打破这个幻境?”

    “啊,简单,这样就好。”启说着走出营帐,而下一瞬,两人就突然出现在了外面,亚托骑在马背上,而启立于下方。

    “所以当年他们是被污染了?”看着朝着自己冲锋的重骑兵身上那浓重的紫色纹路和已经泛白的双眼,启似乎搞清楚了一些历史真相。

    “对,卜兰卢恩东北部分的两个省区都被污染了,有一个未成年的魔顺着空间裂缝爬了进来,但是史书上因为魔的特性不能如此记载,否则会降临灾祸,因此就处理成我们和卜兰卢恩直接的国家恩怨。”

    “原来如此。”启若有所思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已经接近的两千重骑,随后抬起手向侧横扫。

    天地在一瞬间似乎错开了一刹,再合拢时,冲锋而来的重骑兵全部解体,变成了一堆碎肉滚落在地。

    亚托倒吸一口凉气,曾经自己耗费全部力量做到的事情,眼前的男孩只是一个抬手,为此自己元气大伤,近两年才有所缓和,而启只是呼吸粗重了一些。

    “这就是,神明的力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