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村里（2）
“早啊！”
“诶~早！早！”
……
一大清早，还不到六点钟，远远便听到了田道上过往村民的喊声。这些干农田活的大爷大叔们，个个的声音都洪亮如钟，再加上白舟家离田道不远，直接就能看见，因此这洪亮的声音还是传到了熟睡中的白舟耳里。
当怀表的时间走到六点整，白舟跟调了意识闹钟似的，准时睁开疲乏的双眼，而后便任其怎么翻来覆去的，都再也无法入睡。
按照惯例，爬床起来，出到屋外洗漱。
“这么早啊！”
听到了声音，白舟一手刷着牙，一手将手中的杯子摆到灶台上，远远地朝他们挥了挥手。
“我们先下地里了啊！”
田道上几个扛着锄头、竹篓这些工具的糙大汉朝白舟喊着，一路跟身边的邻里说着话，往田野走去。他们的管地比较远，因此早点出发也是理所当然的。
其实白舟早就想告诉他们，早上不用喊那么大声自己也是能听见的。但是每次见了面，都会不好意思跟他们开口提，这万一要觉得自己嫌弃他们咋办？想到这点，白舟还是更愿意让自己耳朵遭点难，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
早餐很简单，煮一大锅粥就够了，既能当早餐，又能当午餐，可以的话，顺便晚餐也一并算在里头了。
说白了也就是懒，能一次性干完的事，何必要分开做呢？更何况剩下的这点米，确实是只够喝粥的。
匆匆扒过一碗粥，扛起锄头抱过灰猫，再揣一叠黄符纸在自己口袋，然后便往昨夜灰猫躺着的地方去。
清理遗地这事，还是尽量不要让村里人知道的好，不然七大姑八大姨估计会嚷遍整个村子，然后又发酵出几十个版本的惨烈故事。说不好，自己家门还会挤来一堆人问东问西的，说是图个知字，最后再以我就知道是谣言草草了事。
这是白舟的胡思乱想，这样在走田道的时候就不会太过无聊。
去到发现灰猫的遗地后，白舟烧了几张黄符纸，以余灰铺一层到地上，然后再往墓山上去。
那是埋葬村里去世生灵的地方。
跟昨天埋葬父亲一样，在附近的树上贴上黄纸符，然后再找个坑把灰猫埋了，贴上成阵的最后一张黄纸符，这就算完事了。
既然来都来了，白舟还是顺带去祭奠了一下父亲的碑。
完事下山后，已经快十点了。
今天村里有大事办，一件全村人都要在场的大事，那就是缴粮，往那个天星缴粮。每逢这个时候，村里的所有人都会异常兴奋，毕竟都没有见过天星是什么样，因此也对上面来的人充满好奇。
更重要的是，可以从他们手上换点稀奇的玩意儿。
只是这个月，白舟没有那个心思去激动。往年都是一家人去的，后来变成了父亲和他，再后来就只剩了自己一人。
“对哦！”
白舟提着铁锹往回走时，忽然想起了点什么。
每到这种时候，村里都会在晚上大办宴席，那场面，比开年还要热闹，这不就可以省掉一顿晚餐粮了？
正寻思着，身后田野那边传来了一阵嘈杂声。
按道理，自己现在离田里已经很远了，怎么可能还能听到声音呢？
“轰——”
不等白舟想清楚，天上传来一阵更大的轰鸣声，一听就知道是大型喷射发动机工作发出的声响。而此时听到的轰鸣声更大，大到一般航空机发出的声响都远远比不上。
抬头往天上看去，一艘极为庞大，浑身反光的亮眼黑漆，形状跟机械粽子似的飞船低空飞行，从自己侧边上空飞过。
一种无形的震颤感和压迫感忽地涌上心头，若只是粗略看去，这艘流着黑金光彩的飞船，几乎要比自己的村子都大。
虽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第一眼给的印象确是如此。
这艘飞船底部喷射出高焰，只看得见喷射口的些许蓝火，一路稳稳地往村里预留的那片停泊空地去。这不是白舟第一次看了，但心底的那种震撼感每次见到都会显现出来，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目送着飞船远去时，身后再度传出杂乱的声响，这次的杂乱声里多了人群的脚步声。
这也预示着村里的庆典拉开序幕了。
白舟回到家里，远远看见田道上本该在干农活的人，都一一往村里奔去。
这时候就算回到村里，顶多也只能远远看到空地的那艘飞船，还有守着飞船的人（村里人叫他们黑兵，因为穿的一身黑）。这有什么好看的，黑兵们也不让别人靠近，想换什么好玩的东西也要等到晚上的宴会，这会儿还不如干活来得实在。
白舟扛着锄头坐在家门口，静静地等待田里的人流去到村里，方才带着锄头和簸箕，拎起挂在门后的草帽往头顶一盖，便匆匆往田里去了。
白舟一家也是种的大白米，把锄头带上也是打算完活后，就拎着锄头到附近的山上，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看的野植，给带一颗回家里边装饰装饰。
他早就想这么干了。
直到下午三点多近四点钟，白舟才扛着一棵矮小的果树出现在田道上。而此时田边上也散乱的分布着村里的人，半截身子埋在了金灿灿的黄稻里。
说起来也该到收割的时候了。
这件事基本都是村头叫人来收的，毕竟他怕村里其他人会暗地里偷着藏起来一些。在这件事上，村头算是那种即便身后有满满当当的粮仓，也要下到地里将那些甩落的米粒子一颗颗捡起来的人，看起来跟捡金子似的。
“哎——白粥！”
远在田道便听到了里边的一声高喊，转过头去便见到一个捋着袖子，穿着一身沾着泥点白衣的壮实大叔，小心地抬着腿往这边走来。
“李哥，咋啦！”
白舟也高声呐喊着。
因为平常自家忙着的时候，李叔都会帮着看一看田，人好得很，自然得叫人家李哥才行。
“我看村头那边王家人也来了，村头好像还找人去过你家，应该是要找你述职呢吧！你赶紧去看一看啊！”
李哥走到半途，确定白舟听得到自己的话后，便没再继续往前。只是他不知道自己的老婆悄摸着，从他身后靠近。
“知道了，你忙吧！”
意识到情况不妙，白舟赶忙回应一声，随后扛着小黑果树匆匆往家里奔去。
下一秒，李哥便被他老婆揪着耳朵拉了回去，期间还往他肩头掐了几下，叽叽咕咕的不知在说什么。李哥人好是好，但是他老婆不想引人注意，跟那些三姑六婆不是一类人，或者说就是相反的两种人。
偏偏李哥就爱管闲事，因此没少遭骂，夜里还经常躲到别人家喝个小酒，吐槽几句。
白舟之所以这么清楚，也是因为他没少躲自家老爹这儿，不过老爹不让他跟着进老爹房睡，反倒将他驱逐到自己房间，然后就让自己陪老爹睡。
白舟想的是，该是老爹不允许他跟老妈的房间让别人踏足吧，在这一点上白舟还是觉得老爹有点帅气的。作为补偿，老爹都会在第二天帮自己将房间打扫干净。
拖着小黑果树回到木房，匆匆丢在灶台边上的空地上，转身便要去村里。只是刚踏出一步，身上倒是甩落不少土泥渣子。
这才发觉自己已经是个泥人了，头发里、衣服里，连兜里都揣着几斤泥，人家滚泥回来的熊孩子都没自己脏。
不行，去见天星那边的英雄，哪能以狗熊的身份去见呢？
白舟果断脱鞋，坐在进屋的那阶楼梯上，两脚互拍干净凝在脚底的泥块，方才踏足屋内，翻出两件见人用的白衬衣和灰筒短裤，提过门后的桶和毛巾就往澡房跑。
不出二十分钟，改头换面的白舟重新从澡房里走出。
这会儿已经五点多了，问题在于晚宴是在今晚七点开始的，计算下来估计要拖着黑兵参加晚宴了。这白舟可不允许，这不就是叫人家加班吗？自己是很清楚加班是什么滋味的。
思考完毕，白舟一个箭步冲进老爹房间，提起床头的魂灯，又扯下挂在门边上的灰布袋子，迈着一步两米的步伐，拼着生死时速的猛劲直往村头家里埋头直冲！
进到村里时，村里家家户户都已经开始整理村里聚餐大堂的桌椅碗筷了，估计现在厨房已经忙得不可开交。
自己作为保护村子的一员，自然也有充足的理由不去帮着宴会置办了，同理王家也是。
村头家建有钢铁大门和高高的围墙，连院子都不是一般的大！而述职不是什么紧要的事，但也是必不可少的事，因此历来都是在村头的院子里对黑兵们的大哥讲，这要不了多长时间。
等白舟出现在村长门口前拐角路口时，一直守在门口的村头一脸憎愤地小跑过去。
村头本就是一个有点驼背的小老头子，现在为了迎接天星的人，把开年的花点红衣服都穿了出来，杵着根拐杖一拐一拐地跑来，莫名地有种喜感。
“你跑哪里去了，不知道今天来人嘛！”
刚一见面，村头便伸出干瘪的手，连拖带拽地扯着白舟往屋里去。
还得是白舟憋住了笑，不然收粮之后，估计又得给村长刁难。
“来了来了，我们村没报告的就剩他了……”
“诶~早！早！”
……
一大清早，还不到六点钟，远远便听到了田道上过往村民的喊声。这些干农田活的大爷大叔们，个个的声音都洪亮如钟，再加上白舟家离田道不远，直接就能看见，因此这洪亮的声音还是传到了熟睡中的白舟耳里。
当怀表的时间走到六点整，白舟跟调了意识闹钟似的，准时睁开疲乏的双眼，而后便任其怎么翻来覆去的，都再也无法入睡。
按照惯例，爬床起来，出到屋外洗漱。
“这么早啊！”
听到了声音，白舟一手刷着牙，一手将手中的杯子摆到灶台上，远远地朝他们挥了挥手。
“我们先下地里了啊！”
田道上几个扛着锄头、竹篓这些工具的糙大汉朝白舟喊着，一路跟身边的邻里说着话，往田野走去。他们的管地比较远，因此早点出发也是理所当然的。
其实白舟早就想告诉他们，早上不用喊那么大声自己也是能听见的。但是每次见了面，都会不好意思跟他们开口提，这万一要觉得自己嫌弃他们咋办？想到这点，白舟还是更愿意让自己耳朵遭点难，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
早餐很简单，煮一大锅粥就够了，既能当早餐，又能当午餐，可以的话，顺便晚餐也一并算在里头了。
说白了也就是懒，能一次性干完的事，何必要分开做呢？更何况剩下的这点米，确实是只够喝粥的。
匆匆扒过一碗粥，扛起锄头抱过灰猫，再揣一叠黄符纸在自己口袋，然后便往昨夜灰猫躺着的地方去。
清理遗地这事，还是尽量不要让村里人知道的好，不然七大姑八大姨估计会嚷遍整个村子，然后又发酵出几十个版本的惨烈故事。说不好，自己家门还会挤来一堆人问东问西的，说是图个知字，最后再以我就知道是谣言草草了事。
这是白舟的胡思乱想，这样在走田道的时候就不会太过无聊。
去到发现灰猫的遗地后，白舟烧了几张黄符纸，以余灰铺一层到地上，然后再往墓山上去。
那是埋葬村里去世生灵的地方。
跟昨天埋葬父亲一样，在附近的树上贴上黄纸符，然后再找个坑把灰猫埋了，贴上成阵的最后一张黄纸符，这就算完事了。
既然来都来了，白舟还是顺带去祭奠了一下父亲的碑。
完事下山后，已经快十点了。
今天村里有大事办，一件全村人都要在场的大事，那就是缴粮，往那个天星缴粮。每逢这个时候，村里的所有人都会异常兴奋，毕竟都没有见过天星是什么样，因此也对上面来的人充满好奇。
更重要的是，可以从他们手上换点稀奇的玩意儿。
只是这个月，白舟没有那个心思去激动。往年都是一家人去的，后来变成了父亲和他，再后来就只剩了自己一人。
“对哦！”
白舟提着铁锹往回走时，忽然想起了点什么。
每到这种时候，村里都会在晚上大办宴席，那场面，比开年还要热闹，这不就可以省掉一顿晚餐粮了？
正寻思着，身后田野那边传来了一阵嘈杂声。
按道理，自己现在离田里已经很远了，怎么可能还能听到声音呢？
“轰——”
不等白舟想清楚，天上传来一阵更大的轰鸣声，一听就知道是大型喷射发动机工作发出的声响。而此时听到的轰鸣声更大，大到一般航空机发出的声响都远远比不上。
抬头往天上看去，一艘极为庞大，浑身反光的亮眼黑漆，形状跟机械粽子似的飞船低空飞行，从自己侧边上空飞过。
一种无形的震颤感和压迫感忽地涌上心头，若只是粗略看去，这艘流着黑金光彩的飞船，几乎要比自己的村子都大。
虽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第一眼给的印象确是如此。
这艘飞船底部喷射出高焰，只看得见喷射口的些许蓝火，一路稳稳地往村里预留的那片停泊空地去。这不是白舟第一次看了，但心底的那种震撼感每次见到都会显现出来，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目送着飞船远去时，身后再度传出杂乱的声响，这次的杂乱声里多了人群的脚步声。
这也预示着村里的庆典拉开序幕了。
白舟回到家里，远远看见田道上本该在干农活的人，都一一往村里奔去。
这时候就算回到村里，顶多也只能远远看到空地的那艘飞船，还有守着飞船的人（村里人叫他们黑兵，因为穿的一身黑）。这有什么好看的，黑兵们也不让别人靠近，想换什么好玩的东西也要等到晚上的宴会，这会儿还不如干活来得实在。
白舟扛着锄头坐在家门口，静静地等待田里的人流去到村里，方才带着锄头和簸箕，拎起挂在门后的草帽往头顶一盖，便匆匆往田里去了。
白舟一家也是种的大白米，把锄头带上也是打算完活后，就拎着锄头到附近的山上，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看的野植，给带一颗回家里边装饰装饰。
他早就想这么干了。
直到下午三点多近四点钟，白舟才扛着一棵矮小的果树出现在田道上。而此时田边上也散乱的分布着村里的人，半截身子埋在了金灿灿的黄稻里。
说起来也该到收割的时候了。
这件事基本都是村头叫人来收的，毕竟他怕村里其他人会暗地里偷着藏起来一些。在这件事上，村头算是那种即便身后有满满当当的粮仓，也要下到地里将那些甩落的米粒子一颗颗捡起来的人，看起来跟捡金子似的。
“哎——白粥！”
远在田道便听到了里边的一声高喊，转过头去便见到一个捋着袖子，穿着一身沾着泥点白衣的壮实大叔，小心地抬着腿往这边走来。
“李哥，咋啦！”
白舟也高声呐喊着。
因为平常自家忙着的时候，李叔都会帮着看一看田，人好得很，自然得叫人家李哥才行。
“我看村头那边王家人也来了，村头好像还找人去过你家，应该是要找你述职呢吧！你赶紧去看一看啊！”
李哥走到半途，确定白舟听得到自己的话后，便没再继续往前。只是他不知道自己的老婆悄摸着，从他身后靠近。
“知道了，你忙吧！”
意识到情况不妙，白舟赶忙回应一声，随后扛着小黑果树匆匆往家里奔去。
下一秒，李哥便被他老婆揪着耳朵拉了回去，期间还往他肩头掐了几下，叽叽咕咕的不知在说什么。李哥人好是好，但是他老婆不想引人注意，跟那些三姑六婆不是一类人，或者说就是相反的两种人。
偏偏李哥就爱管闲事，因此没少遭骂，夜里还经常躲到别人家喝个小酒，吐槽几句。
白舟之所以这么清楚，也是因为他没少躲自家老爹这儿，不过老爹不让他跟着进老爹房睡，反倒将他驱逐到自己房间，然后就让自己陪老爹睡。
白舟想的是，该是老爹不允许他跟老妈的房间让别人踏足吧，在这一点上白舟还是觉得老爹有点帅气的。作为补偿，老爹都会在第二天帮自己将房间打扫干净。
拖着小黑果树回到木房，匆匆丢在灶台边上的空地上，转身便要去村里。只是刚踏出一步，身上倒是甩落不少土泥渣子。
这才发觉自己已经是个泥人了，头发里、衣服里，连兜里都揣着几斤泥，人家滚泥回来的熊孩子都没自己脏。
不行，去见天星那边的英雄，哪能以狗熊的身份去见呢？
白舟果断脱鞋，坐在进屋的那阶楼梯上，两脚互拍干净凝在脚底的泥块，方才踏足屋内，翻出两件见人用的白衬衣和灰筒短裤，提过门后的桶和毛巾就往澡房跑。
不出二十分钟，改头换面的白舟重新从澡房里走出。
这会儿已经五点多了，问题在于晚宴是在今晚七点开始的，计算下来估计要拖着黑兵参加晚宴了。这白舟可不允许，这不就是叫人家加班吗？自己是很清楚加班是什么滋味的。
思考完毕，白舟一个箭步冲进老爹房间，提起床头的魂灯，又扯下挂在门边上的灰布袋子，迈着一步两米的步伐，拼着生死时速的猛劲直往村头家里埋头直冲！
进到村里时，村里家家户户都已经开始整理村里聚餐大堂的桌椅碗筷了，估计现在厨房已经忙得不可开交。
自己作为保护村子的一员，自然也有充足的理由不去帮着宴会置办了，同理王家也是。
村头家建有钢铁大门和高高的围墙，连院子都不是一般的大！而述职不是什么紧要的事，但也是必不可少的事，因此历来都是在村头的院子里对黑兵们的大哥讲，这要不了多长时间。
等白舟出现在村长门口前拐角路口时，一直守在门口的村头一脸憎愤地小跑过去。
村头本就是一个有点驼背的小老头子，现在为了迎接天星的人，把开年的花点红衣服都穿了出来，杵着根拐杖一拐一拐地跑来，莫名地有种喜感。
“你跑哪里去了，不知道今天来人嘛！”
刚一见面，村头便伸出干瘪的手，连拖带拽地扯着白舟往屋里去。
还得是白舟憋住了笑，不然收粮之后，估计又得给村长刁难。
“来了来了，我们村没报告的就剩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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