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唤魔
死亡是一件没什么意思的事情，平淡又孤独，朦胧的意识消散的过程挺无聊。29号是这么认为的。
无边无际的黑暗向海洋将他整个人都吞没，冰冷开始侵蚀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思维变得越发迟滞，下沉，下沉，下沉，不断下沉。
模糊细碎的语句从黑暗中直达大脑，他想问是谁在说什么。
可整个人在死亡那一刻被禁锢，连一根手指都无法移动，嘴唇张不开，眼睛睁不开，只能这么继续再继续。
‘又一个···’
‘终于···’
‘吃掉···’
“好烦啊，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白痴。”
29号这么想。
他本以为自己在这种情况下会浮现出很多回忆，但是并没有，他脑袋里空空的，没什么东西值得留恋。
连父母样子都忘了的他，最后的记忆也绝不会留给热衷培养工具，记录数据的孤儿院。包括其中被洗脑的那些孩子。
一群蠢蛋！
下沉的速度开始减慢，黑暗中透出血色，阴冷潮湿开始退散，潮湿温暖且粘稠的感受让人窒息，血腥味冲入大脑。
没错，就是大脑。
他现在五感约等于无，可直觉告诉他，这里应该弥漫着血腥味，也必须弥漫血腥味。就好像他来过这里无数次，丧失一切感官也能清楚认知到周围的情况。
让人厌烦的呓语在这个下落过程中愈加疯狂。
‘再快些，再快些。’
‘吃了他。’
‘新的味道，快下来。’
‘···’
29号哑然，他这是要进地狱还是怎么着？他有预感，自己马上就要到目的地了，再没时间留给他抱怨、吐槽、或是鄙视。
不知为何，当29号真正放弃所有一切念头，准备迎接真正的死亡时，一个画面从他脑海中闪过。
“真丑啊！”
29号嘴唇蠕动，轻飘飘说出这三个字，整个世界，安静了。只是这样一句话，仿若滴入水潭中的一滴水，惊起涟漪，数秒之后涟漪到达水潭边缘，开始折返。
回声响起。
‘真丑啊。’‘真丑啊。’‘真丑···’
声音越来越多，叠加在一起越来越大，在空洞中掀起巨浪。29号微不可闻的切了一声，这里面也都是白痴，他说的是那小女孩最后拿给他看的粉红色雨衣，他们重复个什么劲。
亮白色刺穿无数深度来到29号面前，即使他闭着眼，眼睛中都是一片亮白，巨大的拉扯力同时从上方和下方传来，选择将29号带走或留下。
他的灵魂开始因为这吸力扭曲。
两股力量开始角力，作为拔河游戏中那根绳子，29号觉得自己身上可能满是裂纹，痛感并不严重，不过是与他吃掉恶魔遗留晶片时的感觉类似，咬咬牙就过去了。
终于，在29号认为自己要被完全撕裂开时，将他向上扯的力量获得最终胜利，背后的力量消失。急速上升感令他产生片刻恍惚，头晕之后便是醒来。
雨水正往他眼睛里砸，但他没有闭眼。不真实感过于真切，一切都像一场梦。29号摸向自己胸前，贯穿伤已经消失，只不过多出了一个硬物。
29号的手指顺着硬物向上攀爬，牢牢握住这东西，一愣，嗤笑一声将其从胸前拔出。起身看向脚下，血色纹路布爬满整片广场，红芒将地表完全笼罩。
“所以我现在是被召唤出来的恶魔吗？”
29号握拳，血管内流动的血液正狂躁不安，和地上填充纹路的血液相呼应。
“还是被自己用自己的血召唤出来的？有点搞笑哦。”
“你没死？”
小小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十分熟悉。29号循声看过去，是小女孩，距离自己不过半步距离。小女孩像是被吓到了，往后跳起，一个不小心蹲在地上。
29号目光落在小女孩手里抓着的那件粉红色雨衣上，咧嘴笑了。
“真丑。”
小女孩从地上爬起来，走向前，伸出手指试探性戳戳29号的脸，眼神里都是嫌弃。
“脸都扭曲了，还有说我雨衣丑，我雨衣明明好看嘞很。”
小女孩哼了一声，抱着雨衣打算回家。
29号这才想起严格来讲自己现在并不能算是个人类，于是他低头，在积水中看自己的倒影。被猩红色填满的双眼极为醒目，里面盛满怨憎和诅咒，多看两眼都觉得那些东西要溢出来。
“你不害怕吗？”
29号跟上小女孩，住宿费给过了，当然是继续做客户。
“有一点怕，不过还好，就当你戴了个美瞳呗，不过不能多看，总觉得多看两眼自己就会死。”
小女孩语气平淡，莫名给人一种她为了照顾29号面子所以扯了个蛋的感觉。
“那个坏人为什么要杀你？”
“他怕我毁灭世界。”
小女孩切了一声，29号并不解释，人总是偏向自己更能接受的答案，至于对不对谁在乎？他们只是想证明自己是正确的那一方罢了。
小女孩思考过后，再次向29号寻求验证。
“真的？”
“真的。”
“因为那些怪物吗？”
“嗯。”
“奥。”
小女孩点点头，简短的对话结束，一路沉默。小女孩掏出钥匙将卷帘门打开，钻进去脱下雨衣，衣服湿了七七八八。事实证明，当雨大的时候躲在家里是最好的躲雨方式。
小女孩并没有立刻换衣服，她关上门后看29号坐在门口处的椅子上，于是她搬了个小凳子坐在29号身前，眼睑低垂，睫毛轻颤，情绪明显不怎么稳定。
29号有些奇怪。
“有什么要问的快些问。”
小女孩深吸一口气，咬咬嘴唇。抬头盯着29号的眼睛，不到一秒她就又低下头，那双眼还是很吓人。
“你来这里是不是因为那些怪物？”
“对。”
“那···那我爸妈，是不是···”
“是。”
小女孩抿抿嘴，从椅子上站起来，向深处的屋子走去，最后消失在门框里。
29号抬手关上灯，视野仍旧和开灯时一样，能力：夜视。随后他抬起手，集中注意力。血液彻底沸腾，皮肤中生出黑色骨质外甲，将整条手臂包裹，粗糙坚硬。
手掌上布满可伸缩倒刺，手肘处骨刺突出长长一截，那一条线上前臂突出短小弯曲尖锐骨骼，像是剑龙脊背。
最后他伸手在半空一握，脑海中勾勒线条，血色雾气从掌心散开，聚拢，赤红色猎刀在29号手中塑造而出，能力：创造。
他闭上眼，微量同源信息素在空气中被捕捉到，周围一个个在街上游荡的恶魔在他脑海中生成一个个位置坐标，数量并不多，整个城内仅有十多个。
下意识的，29号认为他们很弱，弱到一根手指可以将其按死！
29号做了个深呼吸，血液安静下来，手臂恢复正常，血色猎刀崩裂，恢复正常。在这个过程中他能明显感受到自己精神力上限在削弱的同时再度回归自身，这是在和自己做交换。
他咽咽口水，下定决心后猛然将手放到心脏位置。本该出现的心跳，消失了。
29号身体轻颤，所以他现在是个什么东西？！！
醒来的瞬间他身体里涌动着的力量给他一种他可以将世界毁灭的错觉，还没等他膨胀就发觉心脏处跳动停止了。
心脏破碎了就是破碎了，任凭他现在拥有无与伦比的恢复力也无法挽救。
29号看了一眼小女孩的房间，不动声色从窗户翻出去。
他该回孤儿院了，那里委实不算什么好地方。不过对于恶魔方面的研究，那里的记录十分超前，他要找到一些答案，顺便办个拆迁。
“出来一年半了，也不知道那些弟弟妹妹想我了没。”
29号伸了个懒腰，眼睛在夜里闪烁着红芒，笑容又一次挂在脸上，在此之前，他需要去黑市。
黑市。
这种东西不可或缺，总要有个不管是什么钱都能花出去的地方，也得有个地方处理麻烦的脏东西。
黑市这东西，总不能给你个路标让你顺着路标找。想要进去最好是有人引着你，其次是常客，寻着味过去，新人自己进来要做好出门被打劫的打算。
29号自孤儿院逃出之后便时常出没于这种地方，里面隐晦的罪恶隔着数公里都能闻到，于是他追着味就来了。
“名字？”
大门前两个人伸手拦住29号。
“二···”
29号没再继续往下说，之前进去都是说29号，给两百块钱就进去了。并不严格，毕竟除了29号这个真名一听就很假的货会告诉人自己叫29号，谁来逛黑市会报真名。
但是29号已经死了，就在一个小时前，那个被孤儿院赋予的名字也该消失才对。所以29号没往下说，只是站着发呆，笑容让人讨厌。
那两个人皱皱眉，对视一眼，随时做好和眼前这奇怪的人动手的准备。
29号掏掏兜，所有的现金都留给那个小女孩了，于是他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黑市这东西分散在每个城市，但是他们之间有一定联系，鉴于29号闲着无聊习惯弄死恶魔，他去过的那些黑市管事人对他还蛮客气，还给了他一张精致铜制金属卡片。
据说这张卡是身份的象征，凭借这东西，他在黑市消费可以打九五折。卡有三张，一张来自第一区八分部，一张来自第四区三十二分部，一张来自第二区十五分部。
他现在在第二区十三分部，按理说他是能用这东西证明自己身份来着，但是他把铜卡全扔了。现在就只能和第二区十五帆分部黑市A范围负责人打电话。
“是嗯···29号先生吗？”
“是，我现在在第二区十三分部的黑市门口，现金用完了，进不去。”
“唔，请稍等，我和对方沟通一下。”
手机响起嘟嘟声，电话被挂断了，29号也不着急，在黑市门口等着里面来人接自己。那两个人再次对视，站在门口，既不放29号进去，也不驱赶29号，就当没这个人。
两分钟后一个西装男出现在门口，在门口两个人看到他时身体一颤，就要说什么。那人摆摆手，示意他们闭嘴，冲29号点点头，领着他进了黑市。
并不起眼的两人在人群中拐来拐去，进入一个房间。西装男坐在沙发上，29号很熟练坐在他对面，西装男看着29号，笑了笑。
“你好，我是本黑市B范围的负责人，崔平安。”
“B范围负责人？”
29号略有疑问，黑市A范围负责普通物品，包括枪械。B范围内就会出现一些奇奇怪怪的诡异物品，比如恶魔遗留物。29号每到一个地方都会成为当地黑市恶魔遗留物最大供货商之一。
其实一月也就是给一个，换点武器弹药还有生活费。
不过现在恶魔召唤方式未公开，恶魔也刚出现不久没有发展，D级恶魔数量并不多。E级恶魔数量倒是还可以，不过E级恶魔这种最低等级恶魔死亡不产出遗留物。
这种狼多肉少的情况下还有专业处理恶魔的部门，部门所得不可能出现在黑市。他们自己或私或公都不够用。于是像29号这样一月给黑市一个的人都能算大供货商，这个供货商还十分稳定。
能不稳定吗？29号每月弄死D级恶魔数量一直都是四五只，只能消耗三个遗留物，再多就会失控。
于是崔平安的行为在29号这里就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你们缺恶魔遗留物了？”
崔平安笑着摇头。
“不不不，29号先生，你误会了，我是觉得你能杀死这么多D级恶魔，认为你实力和经验足够，有一件事需要委托你，私人委托。”
“什么事？”
“我们需要召唤一只恶魔，不过我们很清楚恶魔很难控制，所以想请先生去做保镖。因为召唤规格并不大，所以报酬不会太高。”
29号点点头。
“那来一个合法身份好了，我要放弃这一行，想让之前那个身份死一死。”
“这个···”
崔平安有些为难，现在居民信息管理，监控手段，身份辨识录入过于齐全，想要一个没有瑕疵的合法的身份比搞来一门炮都难。
“神秘侧方面的东西，用现实利益可以换到，怎么说都是神秘侧廉价了。不是吗？”
29号歪头看着崔平安，胸有成竹。
恶魔这东西被召唤出来后可以通过物理手段消除，只不过要让那些部门来做。要么动用人多火力压制，要么武器张扬一发入魂。
崔平安找到自己需要的正是隐秘。与人多，威力大背道而驰。
可以按照要求解决问题的人自然有。不过他说了：神秘侧方面的东西，用现实利益可以换到，怎么说都是神秘侧廉价了。
其他符合要求的人要价必然比自己高，崔平安会一定同意！
果然，最后崔平安点头。
“你说的没错，我去准备，一个月后你的新身份会到账，半小时后我会让秘书把委托具体内容给你。”
无边无际的黑暗向海洋将他整个人都吞没，冰冷开始侵蚀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思维变得越发迟滞，下沉，下沉，下沉，不断下沉。
模糊细碎的语句从黑暗中直达大脑，他想问是谁在说什么。
可整个人在死亡那一刻被禁锢，连一根手指都无法移动，嘴唇张不开，眼睛睁不开，只能这么继续再继续。
‘又一个···’
‘终于···’
‘吃掉···’
“好烦啊，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白痴。”
29号这么想。
他本以为自己在这种情况下会浮现出很多回忆，但是并没有，他脑袋里空空的，没什么东西值得留恋。
连父母样子都忘了的他，最后的记忆也绝不会留给热衷培养工具，记录数据的孤儿院。包括其中被洗脑的那些孩子。
一群蠢蛋！
下沉的速度开始减慢，黑暗中透出血色，阴冷潮湿开始退散，潮湿温暖且粘稠的感受让人窒息，血腥味冲入大脑。
没错，就是大脑。
他现在五感约等于无，可直觉告诉他，这里应该弥漫着血腥味，也必须弥漫血腥味。就好像他来过这里无数次，丧失一切感官也能清楚认知到周围的情况。
让人厌烦的呓语在这个下落过程中愈加疯狂。
‘再快些，再快些。’
‘吃了他。’
‘新的味道，快下来。’
‘···’
29号哑然，他这是要进地狱还是怎么着？他有预感，自己马上就要到目的地了，再没时间留给他抱怨、吐槽、或是鄙视。
不知为何，当29号真正放弃所有一切念头，准备迎接真正的死亡时，一个画面从他脑海中闪过。
“真丑啊！”
29号嘴唇蠕动，轻飘飘说出这三个字，整个世界，安静了。只是这样一句话，仿若滴入水潭中的一滴水，惊起涟漪，数秒之后涟漪到达水潭边缘，开始折返。
回声响起。
‘真丑啊。’‘真丑啊。’‘真丑···’
声音越来越多，叠加在一起越来越大，在空洞中掀起巨浪。29号微不可闻的切了一声，这里面也都是白痴，他说的是那小女孩最后拿给他看的粉红色雨衣，他们重复个什么劲。
亮白色刺穿无数深度来到29号面前，即使他闭着眼，眼睛中都是一片亮白，巨大的拉扯力同时从上方和下方传来，选择将29号带走或留下。
他的灵魂开始因为这吸力扭曲。
两股力量开始角力，作为拔河游戏中那根绳子，29号觉得自己身上可能满是裂纹，痛感并不严重，不过是与他吃掉恶魔遗留晶片时的感觉类似，咬咬牙就过去了。
终于，在29号认为自己要被完全撕裂开时，将他向上扯的力量获得最终胜利，背后的力量消失。急速上升感令他产生片刻恍惚，头晕之后便是醒来。
雨水正往他眼睛里砸，但他没有闭眼。不真实感过于真切，一切都像一场梦。29号摸向自己胸前，贯穿伤已经消失，只不过多出了一个硬物。
29号的手指顺着硬物向上攀爬，牢牢握住这东西，一愣，嗤笑一声将其从胸前拔出。起身看向脚下，血色纹路布爬满整片广场，红芒将地表完全笼罩。
“所以我现在是被召唤出来的恶魔吗？”
29号握拳，血管内流动的血液正狂躁不安，和地上填充纹路的血液相呼应。
“还是被自己用自己的血召唤出来的？有点搞笑哦。”
“你没死？”
小小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十分熟悉。29号循声看过去，是小女孩，距离自己不过半步距离。小女孩像是被吓到了，往后跳起，一个不小心蹲在地上。
29号目光落在小女孩手里抓着的那件粉红色雨衣上，咧嘴笑了。
“真丑。”
小女孩从地上爬起来，走向前，伸出手指试探性戳戳29号的脸，眼神里都是嫌弃。
“脸都扭曲了，还有说我雨衣丑，我雨衣明明好看嘞很。”
小女孩哼了一声，抱着雨衣打算回家。
29号这才想起严格来讲自己现在并不能算是个人类，于是他低头，在积水中看自己的倒影。被猩红色填满的双眼极为醒目，里面盛满怨憎和诅咒，多看两眼都觉得那些东西要溢出来。
“你不害怕吗？”
29号跟上小女孩，住宿费给过了，当然是继续做客户。
“有一点怕，不过还好，就当你戴了个美瞳呗，不过不能多看，总觉得多看两眼自己就会死。”
小女孩语气平淡，莫名给人一种她为了照顾29号面子所以扯了个蛋的感觉。
“那个坏人为什么要杀你？”
“他怕我毁灭世界。”
小女孩切了一声，29号并不解释，人总是偏向自己更能接受的答案，至于对不对谁在乎？他们只是想证明自己是正确的那一方罢了。
小女孩思考过后，再次向29号寻求验证。
“真的？”
“真的。”
“因为那些怪物吗？”
“嗯。”
“奥。”
小女孩点点头，简短的对话结束，一路沉默。小女孩掏出钥匙将卷帘门打开，钻进去脱下雨衣，衣服湿了七七八八。事实证明，当雨大的时候躲在家里是最好的躲雨方式。
小女孩并没有立刻换衣服，她关上门后看29号坐在门口处的椅子上，于是她搬了个小凳子坐在29号身前，眼睑低垂，睫毛轻颤，情绪明显不怎么稳定。
29号有些奇怪。
“有什么要问的快些问。”
小女孩深吸一口气，咬咬嘴唇。抬头盯着29号的眼睛，不到一秒她就又低下头，那双眼还是很吓人。
“你来这里是不是因为那些怪物？”
“对。”
“那···那我爸妈，是不是···”
“是。”
小女孩抿抿嘴，从椅子上站起来，向深处的屋子走去，最后消失在门框里。
29号抬手关上灯，视野仍旧和开灯时一样，能力：夜视。随后他抬起手，集中注意力。血液彻底沸腾，皮肤中生出黑色骨质外甲，将整条手臂包裹，粗糙坚硬。
手掌上布满可伸缩倒刺，手肘处骨刺突出长长一截，那一条线上前臂突出短小弯曲尖锐骨骼，像是剑龙脊背。
最后他伸手在半空一握，脑海中勾勒线条，血色雾气从掌心散开，聚拢，赤红色猎刀在29号手中塑造而出，能力：创造。
他闭上眼，微量同源信息素在空气中被捕捉到，周围一个个在街上游荡的恶魔在他脑海中生成一个个位置坐标，数量并不多，整个城内仅有十多个。
下意识的，29号认为他们很弱，弱到一根手指可以将其按死！
29号做了个深呼吸，血液安静下来，手臂恢复正常，血色猎刀崩裂，恢复正常。在这个过程中他能明显感受到自己精神力上限在削弱的同时再度回归自身，这是在和自己做交换。
他咽咽口水，下定决心后猛然将手放到心脏位置。本该出现的心跳，消失了。
29号身体轻颤，所以他现在是个什么东西？！！
醒来的瞬间他身体里涌动着的力量给他一种他可以将世界毁灭的错觉，还没等他膨胀就发觉心脏处跳动停止了。
心脏破碎了就是破碎了，任凭他现在拥有无与伦比的恢复力也无法挽救。
29号看了一眼小女孩的房间，不动声色从窗户翻出去。
他该回孤儿院了，那里委实不算什么好地方。不过对于恶魔方面的研究，那里的记录十分超前，他要找到一些答案，顺便办个拆迁。
“出来一年半了，也不知道那些弟弟妹妹想我了没。”
29号伸了个懒腰，眼睛在夜里闪烁着红芒，笑容又一次挂在脸上，在此之前，他需要去黑市。
黑市。
这种东西不可或缺，总要有个不管是什么钱都能花出去的地方，也得有个地方处理麻烦的脏东西。
黑市这东西，总不能给你个路标让你顺着路标找。想要进去最好是有人引着你，其次是常客，寻着味过去，新人自己进来要做好出门被打劫的打算。
29号自孤儿院逃出之后便时常出没于这种地方，里面隐晦的罪恶隔着数公里都能闻到，于是他追着味就来了。
“名字？”
大门前两个人伸手拦住29号。
“二···”
29号没再继续往下说，之前进去都是说29号，给两百块钱就进去了。并不严格，毕竟除了29号这个真名一听就很假的货会告诉人自己叫29号，谁来逛黑市会报真名。
但是29号已经死了，就在一个小时前，那个被孤儿院赋予的名字也该消失才对。所以29号没往下说，只是站着发呆，笑容让人讨厌。
那两个人皱皱眉，对视一眼，随时做好和眼前这奇怪的人动手的准备。
29号掏掏兜，所有的现金都留给那个小女孩了，于是他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黑市这东西分散在每个城市，但是他们之间有一定联系，鉴于29号闲着无聊习惯弄死恶魔，他去过的那些黑市管事人对他还蛮客气，还给了他一张精致铜制金属卡片。
据说这张卡是身份的象征，凭借这东西，他在黑市消费可以打九五折。卡有三张，一张来自第一区八分部，一张来自第四区三十二分部，一张来自第二区十五分部。
他现在在第二区十三分部，按理说他是能用这东西证明自己身份来着，但是他把铜卡全扔了。现在就只能和第二区十五帆分部黑市A范围负责人打电话。
“是嗯···29号先生吗？”
“是，我现在在第二区十三分部的黑市门口，现金用完了，进不去。”
“唔，请稍等，我和对方沟通一下。”
手机响起嘟嘟声，电话被挂断了，29号也不着急，在黑市门口等着里面来人接自己。那两个人再次对视，站在门口，既不放29号进去，也不驱赶29号，就当没这个人。
两分钟后一个西装男出现在门口，在门口两个人看到他时身体一颤，就要说什么。那人摆摆手，示意他们闭嘴，冲29号点点头，领着他进了黑市。
并不起眼的两人在人群中拐来拐去，进入一个房间。西装男坐在沙发上，29号很熟练坐在他对面，西装男看着29号，笑了笑。
“你好，我是本黑市B范围的负责人，崔平安。”
“B范围负责人？”
29号略有疑问，黑市A范围负责普通物品，包括枪械。B范围内就会出现一些奇奇怪怪的诡异物品，比如恶魔遗留物。29号每到一个地方都会成为当地黑市恶魔遗留物最大供货商之一。
其实一月也就是给一个，换点武器弹药还有生活费。
不过现在恶魔召唤方式未公开，恶魔也刚出现不久没有发展，D级恶魔数量并不多。E级恶魔数量倒是还可以，不过E级恶魔这种最低等级恶魔死亡不产出遗留物。
这种狼多肉少的情况下还有专业处理恶魔的部门，部门所得不可能出现在黑市。他们自己或私或公都不够用。于是像29号这样一月给黑市一个的人都能算大供货商，这个供货商还十分稳定。
能不稳定吗？29号每月弄死D级恶魔数量一直都是四五只，只能消耗三个遗留物，再多就会失控。
于是崔平安的行为在29号这里就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你们缺恶魔遗留物了？”
崔平安笑着摇头。
“不不不，29号先生，你误会了，我是觉得你能杀死这么多D级恶魔，认为你实力和经验足够，有一件事需要委托你，私人委托。”
“什么事？”
“我们需要召唤一只恶魔，不过我们很清楚恶魔很难控制，所以想请先生去做保镖。因为召唤规格并不大，所以报酬不会太高。”
29号点点头。
“那来一个合法身份好了，我要放弃这一行，想让之前那个身份死一死。”
“这个···”
崔平安有些为难，现在居民信息管理，监控手段，身份辨识录入过于齐全，想要一个没有瑕疵的合法的身份比搞来一门炮都难。
“神秘侧方面的东西，用现实利益可以换到，怎么说都是神秘侧廉价了。不是吗？”
29号歪头看着崔平安，胸有成竹。
恶魔这东西被召唤出来后可以通过物理手段消除，只不过要让那些部门来做。要么动用人多火力压制，要么武器张扬一发入魂。
崔平安找到自己需要的正是隐秘。与人多，威力大背道而驰。
可以按照要求解决问题的人自然有。不过他说了：神秘侧方面的东西，用现实利益可以换到，怎么说都是神秘侧廉价了。
其他符合要求的人要价必然比自己高，崔平安会一定同意！
果然，最后崔平安点头。
“你说的没错，我去准备，一个月后你的新身份会到账，半小时后我会让秘书把委托具体内容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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