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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满月戬(修)

    深邃的夜空下,密闭的空间里,一切是静止的,一切又都是奔腾的。

    卢岸托举着满月戬,置身黑暗中。他聚精会神地盯着右前方,他在等待着这一刻。

    光!一道,接着两道微弱的绿色波纹萤光,缠绕,沸腾,继而变幻成红色凤凰之翼,汇集在满月戬上。

    顿时,混沌的满月戬内暗浪涌动,一片鸿蒙,忽地陷入漆黑,俄而,绿光,红光同时交织闪现,越来越强,越来越急促。

    终于,激烈高亢的暗浪渐渐平熄,满月戬呈现昙花绽放般的异彩。

    “先生,太好了,满月戬能量饱满,恢复了十年前的景象。”阿浓激动地对轮椅上的卢岸说道。

    卢岸轻轻点头,“这是一个好的现象。奇怪,今夜的梦境能量为何如此饱满?难不成最近人人浪子回头,金盆洗手了?”

    “此话怎说,先生。”

    “这种现象发生大概在五十年前了,至少有一万个至善至纯的美梦同分同秒的发生,然后被我们吸收,才会有如此繁华的景象了。”卢岸感慨地回忆道。

    “五十年前,那时候人们饥不裹腹,但是人人纯朴,善良,热情,勤劳,也没有太多的欲望。所以那时是我们最好的时代啊!”

    “先生,如今满月戬已恢复初元,纯白无瑕,蓄满了至善梦境能量,梓轩少爷的病就有希望了。”

    “走,看看他去。”

    阿浓点头,推着卢岸来到墙上那幅书法前:

    桃花流水窅然去,

    别有天地非人间。

    只见卢岸对着其间的一个字默念心法,顷刻,这幅书法化为波浪旋转,回流,再隐没。

    倏地一声出现一道蓝光,延伸,漫无止境,直到出现一朵红色花瓣形的玄关密室,方才熄灭,自下而上生出一条轨道。

    密室门打开,屋内昏暗,空气浑浊,墙角的油灯无力地摇晃,微弱的光亮照不清四周的阴暗,以及每个人的脸庞,静得可怕。

    室内空无一物,除了角落里的一张小木床,一位少年蜷缩在床头,神志昏迷,面色铁青。

    阿浓把少年扶坐在床头,伸手捋开少年的衣袖,只见少年的右手背和手腕已长满绿色鳞片。

    少年半梦半醒,惊恐的蜷缩一团,胡言乱语,拼命用袖子和被子把手藏了起来。

    “别怕,孩子。”卢岸慈祥地说着,将满月戬半空托起,运用真气将梦境能量缓缓渡入梓轩体内。

    半刻后,少年平静下来,神情舒缓,脸上淤青色褪去,逐渐红润起来。

    卢岸收拢满月戬,握住少年的右手,发现绿色鳞纹已经消失,白皙的皮肤已恢复无恙。

    但少年仍然很虚弱,他慢慢睁开眼睛。

    “感觉怎样,孩子?”卢岸关切地问道。

    少年有气无力地点点头说道:“我感觉身体像骑上一匹烈马,有种风驰电掣的兴奋和精气神,像打了一剂强心针一样。”

    “这种感觉跟五十年前摄食的能量是否一样?”卢岸问。

    “不,不一样,这次我能感觉像换了新鲜血液一样,更纯净更浓稠。”接着他抬手看了下自己的手背,反复检查手腕及关节,“真的见效了,真的好了!”

    一旁的阿浓不经意地咽了咽干涩的喉咙,脚尖微颤。

    “这么说,这次的能量一定跟洛赤丹或者一骑绝尘丝有关。”卢岸习惯性的揉了揉额头。

    “可是,先生,昨天我们将那姑娘投入忘心波扫描她的前世今生,也没有察到她的任何蛛丝马迹,她就是一普通人。”阿浓不解地说。

    “啊,你们把姜老师怎么样了?”少年一听,挣扎地爬起来问。

    “我们把她放在湖边,怎么来就会怎么回去的,梓轩少爷不要担心。”阿浓躬身对少年说道。

    “但是她来了,奇迹就发生了不是吗?”卢岸观赏着手中的满月戬:“重新查找洛赤丹和一骑绝尘丝的下落,吃绿萼难道你们还没吃吐吗?”

    “爸,我这鳞片就是吃绿萼吃出来的,我情愿绝食也不想再尝一口了!一百多年了,你还在让我念高中,再吃绿萼,别说是我,就是你们也快撑不住了!”

    “是啊,我们的势力日渐衰微,梓轩一百九十八年还没长成个大男人,严重营养不良啊!”

    “先生,是时候主动出击了,你太仁善,会让大伙饿死的。”阿浓焦急地说。

    卢岸看了看轮椅上的双脚,“重新在这个姑娘身上找下线索!”

    梓轩警惕起来,说道:“爸,你不能动我们的老师!”

    “你这小子,你是不是看上她了?”卢岸生气地说。

    梓轩撇嘴说道:“她是我们的老师,我还要上学呢!”

    “你高中都毕业12回了,还没够?”

    卢岸示意阿浓准备离开。

    “爸,那我明天要去上学吗?”

    “不能!”

    “我有办法,可以再试一次。”阿浓上前附耳对卢岸嘀咕了几句。卢岸满意地微微一笑说:“嗯,通知宗族成员去议事厅,打牙祭!”

    “是!先生。”

    .......

    昏昏沉沉的一夜,姜篱的烧仍然没有退。

    “姜篱,你这必须得挂点滴了,快烧到41度了。”小蔻替姜篱量了体温,看着体温计上的红外线指针,心疼地说道。

    收拾完毕,小蔻掺扶着姜篱去附近的妙春堂挂点滴,却发现近中午了,药店还没有开门,想问下隔壁药店几点上班,却发现整条街的商贩都没有开门。

    “姜篱,你们这条街是在整顿吗?怎么这么萧条,无一家开门营业?昨天我来时还热闹得很呐!”

    “不会啊,往常他们早上8点准时营业的。”

    “再去华安诊所看看吧,就在左拐另一条街!”姜华指着方向说道。

    步行三百米再左拐,即是华安街,这是一个老市场。

    有华安音乐喷泉广场,还有大型商场,内有电影院、超市、高档餐厅、咖啡厅、游乐场所,还有中间穿插的步行街,两边经营流行服饰,女鞋,美发,美甲,潮流饰品,以及一些杂耍和流动摊贩等,汇集超多人气的一条龙女人街。

    同样,往日人头攒动的集市今日一样门可罗雀,华安诊所也没有开见营业。

    听路口一大姐跟人聊天说:“我们家昨晚全家失眠,几乎都没睡,现在都在家睡觉呢!班都没上,我也是刚起来买点菜!”

    另一个老婆婆也应声附和道:“是呀,我家老头半夜起来抽了两包烟呢,早上跟我说是不是见着鬼了,说昨晚天空漫天升起绿色萤火,我才不信他的邪说呢!上午想叫他陪我遛弯儿,真是雷打不动地躺尸打呼噜呢!”

    旁边小蔻听得真切,自言自语道:“果真是见着鬼了,我还以为就我一人看见哩!”

    “想必是都没有开门,我们还是回去吧!”太阳正烈,高烧的姜篱脸胀通红,表示有点吃不消了,大汗淋漓,对小蔻说,“我们先回去吧,医生今天是看不成了。”

    “我们打车去景澜医院吧!”

    “不去了,太远了,我回家捂一捂就好了!我这只是落水受寒引起的,我心里有数。”

    “好吧,我们先找个地方歇息下就回去。你发着高烧又不能吹空调。”小蔻一边扶着姜篱,一边搜寻着有人营业的摊位。

    “就那吧,那里有人。”

    没有红绿灯的人行横道,长着一棵花树,姜篱望向它,看着它的白花,紫花,打落在发梢,又人发梢落到脚边。

    而一个得闲的男人,也正望着正在看花树的人。

    小蔻掺扶着姜篱,以为她正与自己同步,谁知她一个步子跨出,怔怔的姜篱没有跟上,惯性拉动着她,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男人笑了,幸灾乐祸的那种。

    “你死人啊,不帮忙还笑,没看她病着吗?”小蔻没好气地钻进遮阳篷内。

    “你这女人,怎么这么凶?”男人怼完小蔻,顺手递给姜篱一把椅子:“呀,怎么又是你?”

    姜篱这才抬头,瞪大眼一看,居然是尘柯!一时她都忘了自己发高烧了,此人正愁没处寻呢,果然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你你你!”姜篱情绪激动起来。

    “我我我,我怎么啦?”尘柯抖了抖他的灰色衬衫,又用手指搓了搓落在袖口的褐色颜料。

    “你俩认识?”小蔻疑惑地看着他俩。

    “不认识!!”尘柯与姜篱同时摇头。

    “哟,画画的,这年头还有人搞艺术!”小蔻轻佻地扫视着画架上的几幅未完成的肖像画。

    “没事出来晒个太阳而已。”尘柯谦逊地说道。

    “给我画一幅多少钱?”

    “你呀,我画不了!”尘柯云淡风轻的说着。

    “嘿——”小蔻插着双腰:“我怎么就画不了?”

    尘柯体贴地探了探姜篱的额头,“昨晚落水昏迷,今天又发着高烧就招摇过市,你能不能有一天是正常的?”

    近距离闻着这个男人身上的松节油味,那银灰色的长发下,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温柔又亲切,似乎带有一种穿透力,灰色的衬衫半敞开,露出高耸的喉结,霎那间,竟让姜篱有点呼吸急促。

    她扭开额头,怔了一会,说道:“你的那幅画呢?”

    “哪幅?”

    “楼梯口那幅人物。”

    “哦,你说的是那幅《雾中女人》?”

    “对对对,穿黄裙子的那幅。”

    “那幅啊,昨天卖了。”尘柯得意地说道:“这是我卖出的第一幅画!”

    “敢情你在这摆摊,没卖出过一幅画?”小蔻不可思议的反问道。

    “是呀,所以我说,你呀,我画不了。”

    “既然赚不到钱,还遭这罪。”

    “我呀,是纯属想晒太阳。收摊吧收摊吧,我家有药,退烧特效药。”尘柯说。

    尘柯从侧面巷子开出一辆破旧皮卡车,像集市走鬼遇见城管一般火速收摊,载上两人扬长而去。

    “别说,这男人长得还挺帅的。”后座上小蔻偷偷地打量着尘柯,对姜篱附耳说道。姜篱低声说:“矜持点,你已是有夫之妇了!”

    “我可以买下那幅画吗?”姜篱鼓起勇气问道。

    “对不起,已经卖了!昨天阿败已经帮我出手了!”

    “那幅画上画的人是谁?”姜篱问道。

    “不是谁,纯属虚构!”

    “你再想想!”

    “你不会以为那是你吧,我之前又没见过你!虽然你长得过得去,但也不能这么自恋。”尘柯揶揄地说道。

    “过得去?你说我们家姜篱长得这叫过得去??”小蔻气愤地叫嚣着:“你别以为自己长得帅就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你找个长得比她好看的给我瞧瞧!”

    尘柯在后视镜里斜眼瞅了瞅歪着头倒在小蔻怀里的姜篱,听着小蔻的这顿责骂,居然嘴角扬起一丝诡秘的微笑。

    看着这个面目通红,时而张牙舞爪时而楚楚可怜的女子,他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正在神思飘忽之际,一个急刹,只听“轰”的一声......